大約開了二十分鐘之後,趙永康再次接到了電話,說錢已經送到了“狂野迪吧”的門口,方寶便讓他開了過去。
當趙永康開過去的時候,見到兩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外,七八個男人在外面站着,模樣兒都甚是兇悍,而其中一個瘦高個兒的中年男子手裡則提着一個黑色皮箱。
不等方寶發話,趙永康將車開了過去,按下了車窗,道:“馬叔,把錢拿過來。”
那叫“馬叔”的瘦高的中年男子早就看見了這輛車,聽着趙永康的話,就匆匆的走了幾步,將手中的皮箱遞了進來,方寶知道是錢,趕緊接在左手中,而右手的匕首卻緊緊抵住了趙永康的喉嚨。
那馬叔見着,神情一陣緊張,趕緊對方寶道:“小子,錢你已經拿到手了,快放了我們家少爺,要了他少了一根毫毛,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方寶沒有回答他的話,讓趙永康將車窗合上,匕首不離他的脖子,用一隻手打開了那皮箱,頓時就見到了一疊疊紮好的人民幣。
一生之中,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錢,方寶的心一陣狂跳,似乎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估計數量不會少,他撕開了其中的一紮錢,抽出中間的一張百元大鈔摸了摸,確定不會假之後,便對趙永康道:“開車,往嘉陵江方向走。”
趙永康答應着,便重新啓動了車,開出了大學城,向着嘉陵江方向而去。
半個小時之後,到了嘉陵江邊的濱江路,讓趙永康將車開到了濱江路的盡頭,前面一片荒涼,再過兩公里左右便是磁器口,沿江的樓房林立,小巷阡陌,沿着江邊,無論從什麼地方都可以上去,而且方便隱藏,這也是方寶想好了的帶錢逃逸之處。
回頭見到後面並沒有車跟來,方寶一手提着皮箱,一手用匕首逼着趙永康下了車,然後將車鑰匙拔出來扔下了二十幾米高的江堤。
趙永康凝視着他的舉動,道:“五十萬對我家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你現在可以拿錢走了,我的人沒有報警,也不會追上來。”
江堤上有石梯可以通下去,然後從亂石堆的江岸向前離開,但是,方寶並沒有馬上走,將皮箱放在地上,拿着匕首走到他的面前,一聲不吭的就是幾個耳光搧去,他當然不會殺人,可是心中的惡氣還是要出的。
方寶掌勁比過去大有增加,這幾巴掌沒有收力,着實不輕,打到第五巴掌時,趙永康的兩邊臉已經高高紅腫,嘴角也破了,而且腳下虛浮,顯然已經被搧得暈頭轉向,而他的眼睛雖然露出憤怒之色,但面對着方寶的匕首,想着停車場裡那三名跑酷隊員的下場,最終還是不敢撲上來搏鬥。
方寶當然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喉口一動,一口濃痰就吐在趙永康臉上,跟着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重新提起了裝着錢的皮箱,沿着石梯,向着江堤下飛奔而去。
十來分鐘之後,方寶走到了江岸的亂石堆中,飛快的順着江邊奔跑起來,然而,就在他向前走了一公里,準備爬坡從沿江樓房中的小巷穿出去的時候,只聽到前方的江面上傳來了巨大的機器轟鳴聲,跟着四輛快艇迎着他的方向急速的駛了過來,而這四輛快艇上各有五六人,手裡全都拿着強光手電,很快就照到了方寶,紛紛大吼起來。
“是他,找到這小子了。”
“媽的,在重慶地頭上敢動‘判官’的朋友,真是不想活了。”
“抓住他,‘判官’說了,誰要先抓住這小子有重獎。”
……
初涉都市,江湖經驗少得可憐的方寶哪裡會知道在趙永康的背後有着在重慶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龐大勢力,剛纔見到後面沒人追來,還鬆了一口氣,但沒想到前方竟會有快艇從水面圍堵而來,頓時吃了一驚,拔腿就向山坡上而去,然而,還在亂石堆中沒有到坡下,就見到坡上那些樓房的巷子裡穿出了一些人,每個人的手裡都拿着強光電筒在亂晃着,他竟然被包圍了,聽這些人的口氣,絕對不是警察,而是“社會上的兄弟”。
就在此刻,又幾艘快艇從江面上駛過來了,而坡上巷子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方寶一陣的慌亂,但大腦裡立刻出現的一個念頭就是手裡的五十萬絕不能重新被拿回去,否則他今晚就白白的冒了險,而可憐的杜雨靈也將再沒有未來。
江面的人在往岸上追,而江坡上的人也在陸陸續續的往下跑,離着自己都還有一段距離,方寶左右觀望,瞧着前方有一塊三米來高巨石,形狀好像一個猴子,在亂石中特別的顯眼,便彎着腰躲避着電筒射來的強光跑了過去,很快就在底部找到了一個五指高的巖縫,立刻將皮箱打開,把裡面的錢匆忙的全部塞了進去。一分鐘不到,就提着空箱子順着嘉陵江往前跑去,只希望能夠僥倖跑出這些人的包圍。
但是,只跑了二三十米,他心就涼了下來,因爲迎面而來的快艇越來越多,而且紛紛在前面停住,裡面的人跳上岸來,已經將他三面堵住,如果回跑,就只有回到濱江路的堤岸上,估計那邊此刻也已經有人追上來了。
方寶的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深知今日很難逃出這些人的包圍,連忙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杜雨靈的小靈通。
鈴聲響起之後,手機裡傳來了杜雨靈清脆悅耳的聲音:“喂,請問那位。”
方寶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趕緊道:“小靈,我是方寶,你現在好好的聽着,我有點兒事,暫時不會回你那裡了,你治眼睛的錢,我已經找朋友借到了,但現在不方便帶回來,放在濱江路往磁器口方向一塊像猴子一樣的大石頭下面的石縫裡,應該很容易找的,你明天請李大媽帶着你來拿錢,我放在裡面的錢一共五十萬,你拿兩萬給她當酬勞,謝謝她這幾年對你的照顧,剩下的錢,就讓她陪你去治眼睛,如果眼睛治好了,那麼你就到重慶國際商貿大院的第一食堂打聽一個叫黃勇的人,他已經死了,但你可以問到他家的地址,拿二十萬給他的父母,不過要是你的眼睛治不好,那些錢你自己存好,當自己的生活費。”
說到這裡,他道:“聽明白了嗎?”
手機裡傳來杜雨靈興奮但又帶着些好奇的聲音道:“真的,方寶哥,太好啦,我都記住了,可是你爲什麼要把錢放在江邊的石頭下面呢?”
方寶見到四處晃動的電筒越來越近,急促地道:“這你不要多問,總之明天跟着李大媽來拿錢就是,我有事,不和你說了,再見。”
說到這裡,他結束了通話,爲了避免被查到自己最後的通話記錄,將手機狠狠地在岩石上摔得粉碎,跟着卻改變了奔跑的方向,朝着江邊而去。
江邊此時已經有了十餘艘快艇,方寶自然沒有游水逃走的打算,可是,他必須提着手中的黑皮箱跳進江去,做出黑皮箱被江水沖走的假象,要知道,五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他被抓住在皮箱裡沒有看到錢,這些人肯定知道自己把錢藏在了石縫裡,一路搜索,是不難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