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營帳旁已點起兩根火把,照得四下一片透亮,石不語趴在岩石後,微微露頭望去,卻見那位女子額束紫帶,耳上鑲掛着一對紫金圓環,顧盼回眸間,不住叮噹做響,頗有幾分異域風情。
她的身材極其高挑,便在站在那些大漢身旁也不落下風,身段卻是極其窈窕。皮膚皙白,如同羊脂白玉似的,一身貼肉軟甲,只護住了小半個身子,袒露在外的小半胸脯,巍巍顫顫,堪稱高聳入雲,玉腿幾乎盡數暴露在空氣之中,帶着一種英武的筆直修長,卻又不失女性的魅惑,令人一望之下,便覺口乾舌燥,生出許多綺念來。
“喵喵的!好一個野美人……”石不語自然亦是百分百的男人,在岩石之後見了,不覺便起了生理反應,心中更是忿忿不平,暗自罵道:“饅頭落地狗造化!這樣的美人兒居然在南狄軍中,想必,早已被那位色鬼族長佔盡了便宜……可惜!可惜!”
他正暗自詛咒那位還未蒙面的族長,便聽得營帳內傳出漪靈怒氣衝衝的尖呼聲:“想都不想,居然要我們乖乖的做侍妾?逝哥哥知道了,一定會將你們打得落花流水!”
那位女子聞言,也不動怒,微微一笑,招手喚那兩隊武士近前,肅容吩咐道:“好好把守,嚴禁任何人出入,尤其是……恩,你們應當明白吧!”
那些武士聞言,微微一怔,旋即連連點頭。那位女子停了片刻,又道:“不過,也莫要怠慢了她們,缺什麼便給什麼,知道麼?”
她正在吩咐,營寨附近的防衛便削弱了許多。石不語見那羣武士都在點頭應諾,知曉機不可失,當下急忙一躍而出,瞬息之間便躍至帳前,緊緊貼在帳下的陰影中,一動不動。
那女子此時也已吩咐完畢,徑直離去。一干武士朝她的背影望了片刻,卻忽的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遲疑道:“莫亞隊長,若是德倫祭司來了,真的不讓他們入內麼?”
那位被稱爲莫亞的大漢沉吟片刻,卻終於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一面是族長的命令,一面是德倫祭司的旨意……唉!”
石不語聽在耳中,已推斷出南狄之中,似乎存在着兩股勢力的矛盾,當下記在心中,日後或能利用。此時,卻顧不得細想,徑直從帳下輕輕探進頭顱,適應了光線之後,四下張望了一番。卻見凝寒、莫愁、蘭蓉、南蘭、漪靈、珈漣六女正齊齊坐在榻邊,身上並無任何綁縛,卻是行動乏力,想必中了什麼術法或吃過什麼藥物。
此時,漪靈正對着石不語的所在,見得一頭小狗探進身子來,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頗爲驚奇。石不語惟恐她出聲呼喝,急忙上前幾步,奔至諸女面前,翻倒在地倒了幾個滾,做出許多可愛之狀,來吸引她們的注意力。
幾位玉人連日來被困在這小小的營帳中,早已悶得發慌,此時見得如此可愛的小獸,雖然滿身泥污,卻仍有趣的緊,不由得微笑連連。凝寒凝視片刻,難得融化了霜雪之色,柔聲道:“這隻小狗,不知從哪來的?倒彷彿通人性似的!”
珈漣略一思索,便笑道:“想必是那位族長苦心積慮要討好凝姐姐,特意送進來解悶的吧!”
凝寒面色微微一紅,泛起紅暈來,露出極其少見的羞澀之態,輕輕淬了她一口,諸女齊齊微笑,倒是減了不少憂色。
南蘭見狀,更是湊趣拍掌道:“罷了,管它是哪來的,總之,若憑一隻寵物便要我等從他,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話雖如此說,她卻也輕輕抱起石不語,取過清水來替他梳洗。石不語本欲化回人形,但卻一向指使自己的南蘭難得爲自己服務,不由得起了戲弄之心,當下故作掙扎狀,激得她一身水漬,心中頗爲得意。
不消片刻,那身泥污已被盡數清理乾淨,露出一身白毛來,更添了幾分趣味。南蘭眉開眼笑,將他抱在胸前,不住逗弄,嘻嘻笑道:“洗過之後,果然更是可愛,不知拿出去賣,能換幾兩銀子……”
石不語聞言,登時愕然無語,心道,拜金女便是拜金女,什麼都能與銀兩聯繫在一起,正在感嘆,卻聽得南蘭又將自己高高托起,遲疑道:“恩,你們不覺得,它和逝的小白很象麼?”
諸女微微搖頭,顯然已見怪不怪。莫愁始終在微微抿茶,此時卻伸出一根玉指,淡淡:“第一百十六次……”
南蘭微微一怔,愕然道:“什麼第一百十六次?”
“你說呢?”莫愁瞟了她一眼,抿嘴笑道,“我們被關進來兩日,這是你第一百十六次提到逝了……還敢說,你心裡沒他麼?”
“說什麼話來,我不過是受人託,照顧他幾十年罷了……”南蘭玉頰登時浮出淡淡的暈紅,卻仍強嘴道,“再說,又哪裡有一百十六次……”
“沒有麼?”莫愁微微一笑,轉頭向着靠在榻邊的蘭蓉點了點頭。後者略一愕然,便輕輕抿嘴,學着南蘭的語氣道,“恩,這張木幾,似乎與逝用的那張很象……恩,這方燭臺,似乎在逝那裡也見過……恩,這道菜餚,記得逝當初……”
要知道,蘭蓉向來不會如此精靈古怪,此時突然做出這麼一副有趣的模樣來,登時逗得諸女忍俊不住,紛紛扶着纖腰,笑出淚來。南蘭大窘,丟下石不語,撲上去便去撓那罪魁禍首,一時之間,營帳內亂做一團。
石不語在旁看得微微搖頭,心道,若不是自己化成獸形,怕是見不到諸女如此有趣的一幕,當下也不阻止,笑眯眯的在旁觀看,一心多抓些秘密出來,作爲日後的把柄,最好,便連三圍也盡數報出……
只可惜,微微嬉鬧了片刻,不知是身子乏力的緣故,還是因爲身處險境,原本嬉鬧的玉人們,很快便停止了打趣,紛紛輕喘着,安靜了下來。
漪靈年紀最小,在衆人之中卻是最不懂掩藏情緒的,想是被白狗觸動了心思,她不由得靠在凝寒胸前,幽幽道:“凝姐姐,不知道逝哥哥,現下如何了?”
凝寒輕輕嘆了口氣,撫着她的秀髮道:“放心吧,逝命大的很,應當平安無事,或許,此時正趕來此處……”
珈漣微微搖頭道:“我倒希望他不要急着趕來。這些南狄人,看似粗魯,卻着實狡猾,不知會設下什麼陷阱等待着逝……”
漪靈聞言,不免有些喪氣,旋即又挺起胸膛道:“逝哥哥神通廣大,一定不會被他們擒住的!”
珈漣看了她一眼,不予應答,過了片刻,卻忽的遲疑道:“若是南狄以我等脅迫,那麼逝……”
諸女聞言,齊齊沉默,面色均是一片蒼白。這個念頭,幾日來都已在她們心中轉過,卻無人肯說出來,惟恐喪了士氣。此時被珈漣突然道出,便彷彿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猛然破裂,叫人看不見一點光亮……
燭火的劈啪聲中,時間不知流逝了多少。凝寒忽的輕輕擡起頭來,淡淡道:“若是真有那麼一日,我便先行自盡,不叫逝被我拖累……”
莫愁與珈漣聞言,相視一笑,輕輕握着手道:“姐姐既是如此,我們做妹妹的,沒有不跟隨的道理。”
蘭蓉微微點頭,低聲說道:“只要別拖累了公子,一切都好……”
漪靈撲在她的懷中,眼角微紅,似要哭將出來,卻終於哽咽道:“我纔不願死!不過,爲了逝哥哥,好吧……”
五人皆是意見相同,不覺彼此攜起手來,當下齊齊望向南蘭。後者理着略微散亂的髮鬢,只微笑說了兩字:“同上……”
她們幾人的對話,石不語都盡數聽在耳中,不知不覺之間,一種異樣的情緒,便瀰漫了整個胸腔。這種感覺中,帶着幾分甜蜜,幾分悲傷,更多的,卻是一種觸動靈魂的感動。即便身處獸化之中,他仍是不住的顫抖起來,隱隱間,只覺得這世上,最幸運而又最幸福的男子,非我莫屬……
而這種異樣,自然逃不過諸女的視線。南蘭輕輕“咦”了一聲,便欲上前查看,卻見那條白犬忽的就地一滾,青光過處,已化爲人形長身而起……
促不及防之下,營帳內險些便要響起尖叫聲來,好在長音方纔出口,意識到不妥的玉人們便紛紛掩口,迦漣更是急中生智,朝着營帳門口,佯做驚慌的呼道:“老鼠!老鼠!”
那兩隊武士聽見呼聲時,便欲入帳,聽得迦漣的隨後這句驚呼,卻是不覺啞然失笑,搖搖頭,失去了查看的興趣,重又在附近巡邏起來。
此時,石不語早已張開雙臂,微微而笑。擔慮了數日的玉人們,怔了一怔,便齊齊低泣着撲入他的懷中,哪裡還有半分矜持模樣。數具軟香在懷,直叫那位男子抱也抱不過來,只得竭力將她們摟在一處,不由分說,每人都先親上一親再說,着實香豔異常。
如此過了半晌,細心的莫愁這才發覺,眼前的戀人竟是身無寸縷,不由得低呼一聲,羞紅了玉頰,閃了開去。諸女微微愕然,旋即忙不迭的掙脫開去,齊齊背轉身去。石不語亦是自覺尷尬,急忙從須彌戒中取出衣物穿上,倉促間,倒險些重重的跌倒過去……
穿戴完畢,他卻也不忙着招呼諸女,只在背後笑吟吟的觀看,目光巡視而過,見得那位一向矜持的南蘭小姐背影不住顫抖、玉頸通紅,不由得起了戲弄之心,當即上前數步,貼着她的小耳,輕輕吹氣道:“美人兒,我現下與逝象極了,你要不要瞧上一瞧?”
南蘭原本還只是羞澀,被他如此一說,不由得想起方纔那一番吐露心聲的交談,不由得心頭鹿撞,登時纓嚀一聲,整個人兒都癱軟在了他的懷中,再不肯擡頭。
石不語見她如此情狀,心中痛快極了,若不是顧慮外邊有人,便要當即叉腰,放聲大笑上一回。只是才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便被六雙玉手同時撫上腰間,極爲熟練的那麼一擰,登時呲牙咧嘴,卻不敢高聲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