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開口說話,葉落一把推開龍澈,而龍澈已經從她的眼中讀懂了危險所在,在被她推開的那一刻,手中用力幾乎是同時將葉落的身體帶向了另一邊。
就在他們身體分開那一刻,一點亮色悄無聲息的沒入他們剛纔所站的牆壁裡。
葉落的功夫沒有恢復,她的感覺比完全失去武功時敏銳了許多,但是要躲開這一下卻沒有可能,這暗器原本的目地是龍澈,他被推開,就變成了直取站在對面的葉落,要不是他機靈,及時出手,恐怕此時葉落是逃不掉要受傷。
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要他的命,還差點傷到他心愛的女人?
龍澈躍上牆頭,四下張望,葉落在下面叫道:“澈,小心。”
“嗯。”龍澈的話音未落,面前暗處星光點點撲面而來,他接連幾個躲閃避開,正要開口向葉落炫耀一下,低頭一看腳下的小巷空空如也,葉落呢?
在他躍上牆頭時,葉落看見不遠處一個黑影一閃,似乎要向龍澈靠過來,而龍澈注意力正在前面,她不敢打攪他,怕他分神,便迎着黑影而去,想阻攔一時,等龍澈擊敗前面的襲擊者,再轉頭來對付後面這人。
那人見她迎面而來,手一揚,一樣物事向她迎面飛過來,葉落將頭一躲,沒想到那樣東西並不是什麼利器,忽然在眼前撒開,一團細細的粉末散開,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那人身法如同鬼魅一樣,眨眼間到了葉落身邊,不等她倒地,一手攬了她馬上退入黑暗中。故此龍澈回頭時,四下一片靜悄悄,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那人起初還十分警惕,一路之上抱着葉落不斷回頭看有沒有人追上來,他跑得急,但腳步很穩,看得出來對待葉落也很小心翼翼,也許一路順利,漸漸地他回頭張望的次數減少,所以也沒有發現,遠遠的有一個身影在一路跟隨着。
那人抱着葉落在飛龍鎮兜兜轉轉了半天,纔在一株種着參天榕樹的院落前停了下來,他謹慎地四下張望,確定無人,便從牆頭落下,進了正房,就着月光將葉落放在牀上,轉身關好門點亮了燭火。
燭光照亮了那張帶着幾分陰鬱冷酷的面容,正是幽冥宮特使司徒瀟。
他返身回到牀前慢慢坐下,看着因爲燭光暖意使得葉落沉睡的面容那麼恬靜,不禁疑惑,爲什麼他聽到葉落這名字感覺很熟,可是看到她的臉卻沒有絲毫感覺了呢?
好像在記憶裡很遙遠的地方,曾經有個女子讓他心動,那女子名字該是叫葉落吧?但是模樣他怎麼也記不起來,卻覺得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應該很特別。
司徒瀟俯下身,想在葉落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來,也許她是戴了人皮面具?
但是他這樣子,讓窗外那恰好趕到的人誤會了,這個司徒瀟先用調虎離山之計使得龍澈一時疏忽與葉落分開片刻,然後用迷藥麻倒葉落,將之從龍澈的眼皮子下偷走,現在孤男寡女的在屋子,看他那色迷迷的向人事不知的葉落靠過去還能有什麼好事?
司徒瀟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葉落臉上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只聽得窗格一響,一股勁風斜刺裡殺到,他一讓,避開來人鋒芒,有意無意間擋在躺在牀上的葉落身前。
他是幽冥宮武功高強的特使,宮主什麼要事大事都派他去辦,在武林中人人害怕忌憚幽冥宮,其中最恨最想要的就是他的命,所以,他以爲有人找上門來是找他拼命,這種情況以往見得多了。
但是當他看清楚來人的臉面時,鄙夷地一聲冷笑,放鬆了許多:“楚大公子,夜半翻、牆入院破窗而入別人內宅,不是你這君子所爲吧。”
楚玄玉如玉容顏有些蒼白,但對司徒瀟的譏諷置若罔聞,冷聲道:“我來帶走我的師妹,與你何干?”
“師妹?楚玄玉,你們這種身份的人一向不都是粉飾太平,虛僞的很嗎?難得你今天這麼爽快就說出目地來。好,我也給你個痛快的。葉落,我是不會交給你的,她跟着我比跟着你這個衣冠禽獸可要強多了。”司徒瀟口中一點不留情,在他眼裡,除了幽冥宮宮主之外,再沒有人能命令指示他,尤其是這個叫楚玄玉的男人。
楚玄玉臉色青了又白,看着司徒瀟身後沒有動靜的葉落,他刷地一下拔出腰間佩劍,指向司徒瀟:“休想傷害我師妹,即便是我打不過你,拼了這條命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哈哈哈——司徒瀟象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一樣,笑道:“楚玄玉,你憑什麼來保護她?別忘了,她可是被趕出了濯香門的叛逆,你們濯香門不是揚言只要抓到她,人人得而誅之嗎?所以別再打着什麼同門的幌子來救你的——老情人。你那夫人會不高興的。”
提到瞿素素,楚玄玉握劍的手微微一抖,強自鎮定道:“我們怎麼處置門中叛逆不勞你操心,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剛纔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我絕不會把她交給你,因爲你,不,配!當初是誰求上幽冥宮,殺了濯香掌門?誰親手廢掉了她的武功,栽贓陷害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誰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懷抱嬌妻,卻不顧她的死活?我們的同盟早在濯香門破時就已經結束了,你做你的正人君子,虛僞大丈夫,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你我之間本來就正邪不容,我不認識你,你也沒見過我,這不很好嗎?”
司徒瀟與楚玄玉曾經交過手,他知道楚玄玉打不過自己,只是不想費事,節外生枝,因爲龍澈那人太精明,萬一鬧騰起來,龍澈察覺動靜追來,好不容易纔得手豈不是又要竹籃打水?
當初幽冥宮接下瞿素素和楚玄玉內外勾結一事,表面上是他們要對付葉落,想扶楚玄玉登上掌門之位,實際上司徒瀟不傻,知道他們是爲了江湖上人人垂涎的美人圖,於是將計就計,想借這兩個又蠢又笨的人之手進入易守難攻的濯香門,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並非衝他們那點酬勞。
誰知道瞿素素事成,不管是怕被發現他們與幽冥宮有勾結,還是察覺了幽冥宮的動機,竟然就想翻臉,好在司徒瀟早有準備,兩邊撕破了臉皮,幽冥宮滅了濯香門。
但一場混戰,還有龍澈這個逍遙島少主的意外出現,使得事情更加複雜,弄到最後,瞿素素楚玄玉如同喪家之犬家破人亡逃走,而司徒瀟也無功而返,龍澈居然敢用假美人圖矇騙他放開了葉落和糖糖。
此時司徒瀟說就當兩人從來不認識,已經算是給了楚玄玉面子,不然,要是那濯香門被滅的真相傳出去,勾結邪教,欺師滅門,楚玄玉可就生不如死了。
司徒瀟看透了楚玄玉的虛僞薄情,以爲這一下拿住了他的痛處,楚玄玉就算捨不得葉落,但是舊情人與名聲相比,他是知道取捨的,這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可司徒瀟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楚玄玉臉上神色在他說話時,變幻莫測,可是一咬牙,將劍往前便刺:“你死了也一樣。”竟是拼命的模樣。
司徒瀟閃避着,卻不離開葉落牀前,面色沉鬱道:“楚玄玉,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兩人在屋子裡便交上了手,司徒瀟驚覺一年不見,楚玄玉的功夫竟然突飛猛進,此時拼命一般,更是威力劇增,而司徒瀟不想離開葉落,他有事要求葉落解答,所以放不開手腳,行動受限,兩人居然一時間相持不下。
楚玄玉難道又拜了名師?就算那樣,以他的天賦,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精進到如此地步,司徒瀟就是瞧不起楚玄玉,可也不是全憑他個人喜惡,要是楚玄玉真那麼行,在濯香門數十年怎麼會不及葉落所學?
可是高手過招,容不得半點虛假,楚玄玉的功夫此時與他確是相差無幾,司徒瀟收起輕慢之心,不得不小心應付。
楚玄玉無法將司徒瀟從牀前逼走,也怕會傷到葉落,不敢用太過毒辣的劍招,兩人拳腳虎虎生風,眨眼便是數十招,守的嚴密,攻的凌厲,誰也討不到便宜。
就在兩人勢均力敵,看來不是一時間能分出勝負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司徒瀟全力對付楚玄玉,按他估計,沒有解藥的話,葉落應該會睡到明天早上去,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葉落是百毒不侵,雖然不是所有的毒她都沒有反應,但是就算遇上她自身解不開的毒,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而且龍君運用了近百年的內力修爲爲她恢復武功,葉落武功沒有恢復,體質已經是大爲長進,雖然中的不是毒,但是效果已經大打折扣,所以葉落其實早就醒了,只是聽到他們倆的談話牽扯到濯香門和師父之死的秘密纔不動聲色。
原來真是瞿素素和楚玄玉勾結幽冥宮?師父也是他們殺死,然後嫁禍給自己的?雖然這些可能在葉落心中曾經想過,但她真不願相信楚玄玉是那樣卑鄙無恥的小人,現在親耳聽到他們的談話,楚玄玉沒有反駁,可見那是真的,真的。
葉落心中猶如萬箭穿心,瞿素素爲了與楚玄玉長相廝守來害她也就罷了,怎麼能爲了得到掌門之位,爲了那份美人圖,勾結邪教殺害師父,毀掉濯香門!
葉落按捺着性子聽他們說完話動了手,暗中打量在牀前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個男人,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醒了,全部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這正是葉落一舉制敵的好機會。
葉落終於抓準時機,將所有能積聚起來的力灌注於右手之上,飛快地擊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