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厲鬼就要抱着嬰兒離開這裡。緊接着有三個聲音叫道:“等一下。”
這三個聲音有兩個來自我和薛倩,剩下的一個則來自王胖子。
我和薛倩想要留住厲鬼有很充分的理由。而王胖子見了厲鬼應該畏如蛇蠍纔對,他居然敢出言挽留,這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我們奇怪的看着王胖子,而王胖子則有些不安的看着我們,唯唯諾諾說道:“能不能把我的身體留下?我不奢望還陽,只希望能讓我的屍體入土爲安。”
厲鬼有些不屑的說道:“一副臭皮囊而已,何必在意?”
王胖子被厲鬼說了這一句,就再也不敢說話了。似乎剛纔那番話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勇氣。
我向厲鬼說道:“你邀請呂先生幫你對抗雷罰的時候曾經說過,這孩子和陰間人有關係。”
厲鬼淡淡的答道:“我是這麼說過。”
我誠懇的問道:“能不能告訴我們,他和陰間有什麼關係?”
厲鬼不假思索的說道:“不能。”
我頓時啞然了。隨後我又有些不甘心的說道:“真的不能說?”
厲鬼點了點頭:“真的不能說。”
他擡頭指了指天空,說道:“這幾天的雷罰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的來頭不小,你們還沒有資格接觸這些。”
他看了看薛倩,說道:“你身後有鍾馗紋身,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認識我們哥倆也是早晚的事,希望到時候,我們是友非敵。”
薛倩笑道:“你如果不告訴我今天是什麼情況,那我肯定要將你當成敵人。”
厲鬼笑了笑,說道:“恕難從命。”
隨後,他抱着嬰兒就要離開。
我在他身後問道:“我們到了陰間之後,會不會見到你們?”
厲鬼淡淡的說道:“如果你們能夠活着從陰間出來。或許能見到我們。到那時候,我倒不介意告訴你們一些事。”
眼看厲鬼就要走遠,嬰兒忽然在他身上扭動了一下。
厲鬼咦了一聲,說道:“怎麼了?”
然後他抱着嬰兒走了回來。滿臉疑惑的看着嬰兒臉上的表情。
嬰兒咿咿呀呀的指揮着厲鬼,一直走到了王胖子跟前。
緊接着,在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嘴一張,將王胖子的魂魄吃進肚子裡面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再要補救的時候,哪裡還來得及。
嬰兒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趴在了厲鬼的懷裡面。
厲鬼嘿嘿的笑了一聲,看了看我們幾個,轉身離開了。
我在他們兩個身後叫道:“老兄,你不能任由這嬰兒吃人的魂魄。”
厲鬼淡淡的說道:“你能吃五穀雜糧,他爲什麼不能吃人的魂魄?你吃五穀雜糧沒有罪惡感,他吃魂魄也沒有。”
我晃了晃大刀,說道:“如果你們真的要爲非作歹的話,我可不能放你們離開。”
厲鬼轉過身來,一臉奇怪的盯着我和薛倩看了一會,然後說道:“小道士,你不要以爲我剛纔輸了一招,就真的拿你們沒有辦法。如果你再咄咄逼人的話,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笑了笑,心想:“你的手段我都見識過了,現在裝腔作勢的嚇唬我可沒有用了。”
我義正詞嚴的說道:“老兄,你如果當真要去害人,我今天就算是傷了,或者死了,也得把你留下來。”
厲鬼哈哈大笑,說道:“小道士,你可不要唬我。我能看得出來,你不是那種迂腐的道士,你惜命得很,肯定不會爲了這個去死。只不過,你敢攔住我,也算是勇氣可嘉。”
他頓了頓,說道:“我倒可以答應你。以後只吃爲非作歹的厲鬼,怎麼樣?”他指了指薛倩,說道:“就像你朋友身後的鐘馗一樣。”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也算是行俠仗義了,挺好。”
厲鬼一臉戲虐的說道:“道長,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我乾笑了兩聲,向厲鬼拱了拱手,說道:“希望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是友非敵。”
厲鬼笑了笑,說道:“到底是做朋友還是做敵人,我說了不算,得你這位朋友拿主意。”
隨後,他就抱着嬰兒,慢悠悠的向前走了。
他用的是王胖子的身體。身軀癡重,所以走的搖搖晃晃。可是他的步子雖緩,但是速度飛快,眨眼之間,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剛纔還熱熱鬧鬧的墓地,頓時冷清下來了。
我向周圍望了望,藉着天上的星光,我看見墓地裡的墳包被雷罰剷平了幾座,而墓碑被毀壞的就更加不計其數了。
薛倩慢慢的坐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老趙,咱們也算是大難不死了。”
我也坐下來,說道:“是啊,如果不是最後出現了雷罰,逼的那嬰兒收斂了力量,我們的魂魄早就被他給吃了。”
我們兩個正在慶幸,忽然有一束強光照到我們身上了。
緊接着,我聽到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就是他們兩個,你看看,他們還在這裡坐着呢。”
我一聽這聲音,頓時暗暗叫苦,這不是帶我們去祖祠的那個老頭嗎?
其實不難猜測,這墓地裡面電閃雷鳴,不可能不驚動那些村民。等他們小心翼翼的來這裡查看,發現自己祖先的墳墓被破壞的亂七八糟,自然要大爲生氣了。
我和薛倩是這墓地裡面唯一的活人,而且是兩個外姓人,這嫌疑實在太大了。
實際上,墓地被毀,直接原因在雷罰,而雷罰的出現,也有我們的責任。村民把我們列爲仇恨的對象,我們倒也不冤枉。
我看見衆村民有的點着火把,有的舉着手電,成羣結隊的向我們衝了過來。
火光亂晃,我看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帶了武器,可是就算沒有武器,這麼多人,用拳頭也能把我們揍個夠嗆。
我撿起地上的大刀,叫道:“老薛,咱們快逃吧。”
遠遠地,我聽見薛倩答應了一聲:“好啊,快逃。”
我循聲望去,看見薛倩已經在十幾步開外了。這小子早就先我一步逃走了。
我手忙腳亂的背上大刀,然後尾隨着薛倩跑過去。
村子裡面的祖墳與城市的墓地想比,有一個明顯的好處,那就是祖墳沒有圍牆,我們在農田裡面肆無忌憚的奔跑着。
一路上,我們兩個不知道踩壞了多少莊稼,我心裡面不住的大叫罪過罪過。
而後面的那些村民顯然也不心疼莊稼,他們像是一隻龐大的部隊一樣,對我們窮追不捨。看樣子,莊稼地踩壞了值不了幾個錢,祖墳被人破壞了纔是天塌下來一般的大事。
等到雞叫的時候,我和薛倩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實際上,我們兩個已經完全跑不起來了,只是在努力地向前走而已。
大部分村民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幾個少壯的尾隨在後面。他們比我們還要累,跟了幾百步之後,終於體力不支,紛紛倒了下去。
這些人掙扎了一下,想要爬起來繼續追,只不過手皆軟,爬不起來了。
他們乾脆平躺在地上,對我們破口大罵。而我和薛倩累得恨不能手腳並用爬着向前走,對這些污言穢語也就充耳不聞了。
等我們徹底擺脫村民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兩個迷路了。我很想停下來歇一會,但是又擔心那些村民鍥而不捨的跟上來,於是咬着牙一步步的向前走。終於找到了一條公路。
我們兩個坐在馬路中央攔着。靠着不要命的架勢,終於逼停了一輛拖拉機,然後又是哀求,又是金錢賄賂,又是用大刀脅迫。他總算將我們帶到了鎮上的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