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曖’昧地挑‘逗着安格斯的尤物猝不及防,只見眼前一閃,攻擊她的那隻白色貓咪便一頭竄進了牀底!她捂着自己受傷的胸口,尖聲哭叫起來:“啊,給我抓住它!”
還環着美人細腰的安格斯卻沒有動,他望向她胸前的目光變得幽深,嫩白的胸’部上,三道利爪破開的傷痕滲出斑斑血珠,紅豔豔得格外誘人。
他微微蹙眉,語聲輕柔低微,帶着說不出的遺憾:“真可惜……”
小心謹慎地縮在牀底的溫如是忽聽到一聲短促的驚叫,猶豫了一會兒,正想探頭出去看看,就見一個重物突然“砰——”地倒下!
剛剛還被安格斯摟在懷裡輕憐蜜語的女人側面正對着牀下的白貓,她的雙眸圓瞪,頸上有着深深的兩個血洞!汩汩的鮮血順着她的脖頸緩緩流到光潔的地板上,溫如是驚悚地倒退了一步,這個變‘態的男人!
“蠢貓,出來!”安格斯繞着臥室中央的大牀緩緩踱步,新鮮的血液沿着他尖利的犬齒延伸到蒼白的下頜。
溫如是打了個哆嗦,倒退着挪進更深的位置。
素色的被單鎖着繁複的裙邊,透過低垂皺褶的下襬,溫如是看到他慢慢在梅麗爾給它準備的窩前站定,立了半晌,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良久,只見那隻穿着棕色軟牛皮鞋的腳,突然揚起,一腳將它還沒有光顧過一次的小窩踹了個稀巴爛!
作爲一隻有尊嚴的貓,溫如是磨着牙,不發一聲地窩在角落裡誓死不出,堅決不給敵人逮到自己的機會!
筆挺的褲腳緩緩接近,溫如是瞪大了眼睛,正準備往外衝,突然頭頂的牀墊猛地往下一沉——安格斯竟然在這個時候躺到了牀上。
那名不知道叫什麼的女人還倒在地板上,她的血都漫了一地,濃重的血腥味在屋裡擴散開來。整個臥室裡,除了它趴的地方,簡潔得沒有一處可以躲藏,而它的天敵卻在頭頂上睡大覺……溫如是愣愣地趴在下面,這真是個悲催的夜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它的四肢都發麻了,慘白的月光透過落地窗上垂掛着的輕紗,灑在一旁的書桌上。
溫如是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爬出牀底,越過繡着金絲的高背座椅跳上桌面,迅速輕手輕腳往窗邊靠過去。這個屋子是沒法呆了,它得趕緊逃出去。
“連你都活着,那蠢貨怎麼會就這麼消失了呢……”本該已經睡着的安格斯忽然喃喃自語,那語聲低微平淡,卻似乎有種難以言傳的寂寥。
溫如是一窒,他口中說的人,莫非就是她?
它遲疑地望了望已經近在咫尺的窗框,又回頭看向牀’上的安格斯。
他的面容隱沒在黑暗中,縱使以它動物的視力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出他茫然注視着天花板的雙眸,在夜色的映照下反射出微微的光亮。
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要是就這麼放棄了,那以前花費的那些精力豈不是全都報廢了嘛?溫如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終於不甘心地收回搭到窗臺上的爪子,繃緊了神經往他身邊靠近。
在它三百年的貓生裡,從來就沒有試過這麼緊張,這絕壁是在用生命完成任務吶!
它緩緩地一點一點往前挪,彷彿只要安格斯一有異動,它便會毫不猶豫地跳窗而出,不管那是二樓,還是三樓!
被它一直嚴密監視着的男人,卻在這時候慢慢閉上了眼睛。溫如是不確定地猜測,它這是被接受了嗎?它試探着巴了一下垂在邊上的被單。
安格斯沒有動。
溫如是擡起前爪,以它能達到的最緩慢動作,慢慢往上攀爬,最後只剩兩條後腿的腳尖還踮在地上。它保持着這個艱難的動作,良久,才縮回腿繼續向前。
忽然,平躺着的安格斯翻了個身,溫如是一驚,僵硬着就待跳下去,他卻又恢復了平靜。
它只覺自己的後頸都涼透了,在心裡將他罵了千百遍,撫慰着它那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肝緩緩往前蹭。好在安格斯並沒有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再出什麼幺蛾子,當溫如是一路挪到他的枕邊,終於鬆了大大的一口氣。
他的黑髮柔順地垂落在蒼白的面容上,闔着的眼瞼掩去了深藍雙眸的冰冷,讓他的睡顏少了一份凜冽,多了一份沉靜。
安格斯長長的睫毛輕微抖動着,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緊抿的薄脣看上去有些涼薄,當溫如是的目光瞥到他嘴角未拭乾淨的血跡時,不由地打了個激靈。
溫如是緩緩直起身,它想,它最好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至少,不能睡在一個吸血鬼的嘴邊。
第二日早晨,當溫如是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欣慰地發現自己還在安格斯的牀上。
地板上的女人已經不見蹤影,跟她一起消失在房間裡的,還有那隻恐怖的吸血鬼。他這算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默認它的存在了吧?溫如是愉快地起身,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四肢一軟,又倒進了軟軟的被子裡。
睡昏頭了嗎?它迷迷糊糊地想。
“小傢伙,該起來了。”梅麗爾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她快樂的音調就像清晨山間花瓣上盈盈的露珠般清新。
溫如是擡了擡爪子,虛弱地叫了聲:“喵——”
梅麗爾推門入內,一見它的樣子,頓時臉色大變,小心地抱起它,蹬蹬蹬地就跑下樓,一把推開端着牛奶的塞西爾,指着安坐在桌前的男人開口就罵:“安格斯,你個混蛋,怎麼能這麼對它?!”
安格斯悠閒地分享着埃利奧特的存貨,眼睛都沒擡一下:“我怎麼它了?”
“你——”梅麗爾心疼地抱着溫如是,氣得舌頭都捋不直了,“你怎麼能咬它,它還這麼小,都不夠你塞牙縫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等它長大到夠我塞牙縫的時候,就可以咬了?”他輕描淡寫地瞟了她一眼,抿了口高腳杯中鮮紅的液體。
“當然不可以,”梅麗爾斷然搖頭,憤怒地連聲道,“什麼時候都不可以!”
“它破壞了我的食物,我收取它一點血當做零食也很公平,”安格斯挑眉放下玻璃杯,豔紅的液體在杯壁盪漾出一圈紅暈,他回味地舔了舔自己尖利的犬齒,“你放心罷,一點都不痛,我在毒液里加了點麻醉效果。”
溫如是默然,他居然真的咬了它……還真是謝謝他的體貼了!
梅麗爾說不過安格斯,又後悔昨天沒有直接告訴他,他要找的人就是這隻白貓,心裡又是氣又是內疚,脫口而出:“你一定會後悔的!它是——”
溫如是擡爪輕輕按在她的手上,對上梅麗爾激憤的目光,它緩緩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她不想讓它跟他相認,是它不想認他。
溫如是平靜地轉向安格斯,他深藍色的眼眸微眯,彷彿在探究面前一人一貓奇怪的舉動。它闔上眼簾,窩進梅麗爾懷裡,拍了拍她的手。
她會意,狠狠地瞪了安格斯一眼,閉上嘴抱着它轉身就上樓。
安格斯這是第二次沒有認出她來了。溫如是萎靡地躺在梅麗爾重新幫它墊好的窩裡,軟軟地撥弄着窩裡的金色絲線。
窩邊精緻擺開的小碟子中,煎得完美的荷包蛋和香濃的牛奶一動都沒動。
“多少吃點東西吧。”梅麗爾蹲在它的窩前,擔憂地輕聲道。
它擡起毛茸茸的小腦袋,瞥了眼面前的食物,別開頭,它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
梅麗爾自責地吸了吸鼻子,要不是她之前的自作主張,安格斯就不會這麼對它。說到底,他怎麼可能對一隻平凡的小貓手下留情,她吶吶地開口,“要不,你還是搬到我的房間裡,這裡太危險了。”
溫如是搖頭,它連死都不怕,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只是,安格斯這次的舉動,真的是打擊到它了。難道在他的心目中,沒有擺明身份的它,最多隻算得上是個塞牙縫的零食?
別人不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嘛,一隻普通的貓眼裡,怎麼可能蘊含着像它的雙眸那樣,那麼多的複雜情緒?
難道安格斯是瞎了眼了?!
真讓人傷心……
好吧,也許是它鑽牛角尖了,它只是一想到那混蛋該死的冷漠,就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將這個任務繼續做下去。
它蜷成一團,將腦袋深深埋進窩裡,脖子上的繃帶潔白,跟它長長的毛髮幾乎都融爲了一體。
溫如是不知道梅麗爾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在她離開後,它恨不得一口咬死的那個男人靜悄悄地回到了房間。
他的腳步無聲,蹙眉在溫如是的窩旁站了很久,良久,緩緩開口:“蠢貨?”
溫如是當然沒有回答他,它此時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完全昏睡了過去。
沒有得到回答的安格斯很不滿,擡手揪了揪它的耳朵,剛一鬆手,就見它軟軟地耷拉回去,他怔愣了片刻,驀然消失在房內。
樓下的埃利奧特正在收拾餐桌,安格斯板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瞬移到他面前,淡淡道:“有什麼食物能夠快速補血?”
埃利奧特愕然擡頭:“血啊,冰箱裡還有幾袋,你要嗎?”
安格斯挑眉,嚴肅地開始考慮,讓一隻貓喝人血的可能性……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完畢!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