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白,她最鍾愛的男妾。這可是她在雲州的一個藝館裡淘到的寶,要她如何能夠忘得了這個美豔的男子服侍自己時的體貼和溫柔,怎麼能夠忘得了他用那樣一種銷魂和可憐楚楚的眼神看着自己,求自己好好的待他?與青雲那始終若即若離的冷漠相比,炫白是多麼卑微、多麼善解人意,又是多麼地風情萬種呵!
想到這個美妙的人兒慘死在自己的面前,這冰藍郡主就一肚子的火!
青雲的脣微微地上揚,臉上的關切表情與心底滋生出的冷笑相差甚遠,“今日的事情,亦多虧了將軍能夠在關鍵時刻做出決斷,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哼,”儘管已然醉得搖搖欲墜,冰藍郡主卻冷哼着擡眼望向皇宮的方向,“那條老狗白石,竟然膽敢給我下這樣的圈套,果真是在向我們這些外使之權挑戰了……”
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芒,青雲道:“想來,今日和親王和曲將軍等人,也有些感覺到了危機,王這一招,着實的起到了些些的震懾作用。”
“呸!”冰藍郡主啐了一聲,臉上的暴戾之情將那風騷驅逐個一乾二淨,“震懾?那老東西如若再敢更進一步,這些外使們看有哪個還能再給他半分薄面?”
“話又說回來,”青雲沉吟着,緩緩道,“今日興許還多虧了端王爺,若不是他的提醒,將軍您或許還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虧得他還是個明白人,”冰藍郡主想到白隱那抹邪邪的笑容,臉上便再次綻開了蕩笑,“不妄我一向疼他。這端王爺看似薄情,可着實比那太子白澤聰明多了!”
青雲沒有說話,冰藍郡主自顧自地憤然道:“這小子和他老子一樣只盯着他自己屁股底下的權勢,一丁點兒也不曾替他們莊家多想一分,將來也不是個能指望的角色!”
“話說回來,此事確實在事先沒有半分的徵兆與警示。且不說太子殿下是否知情,怎麼連王后娘娘她……”
“她?”冰藍郡主嗤笑着,臉上掠過鄙夷之色,“休要提這個蠢女人,攜着一家老小都將命懸在那條白眼狼的身上,結果呢?他又何嘗與她一條心過?哼哼,白石呀白石,你也不看看,你這屁股底下的江山,到底是誰用命換來的!一個叛國之臣,若不是依仗着莊家和我扎藍家族,你能熬到現在?現在江山到手了,便想要削弱外使的勢力,簡直是貽笑大方,異想天開!”
說罷,竟仰天大笑起來。這一身豐腴肉身隨着她的大笑顫抖不已,肉感十足,挑逗着所見之人的視覺神經。而青雲,卻只是面不改色地淡然望着冰藍郡主,待到笑得委實站不住了,那冰藍郡主方纔如糖一樣粘在了青雲的身上。
“所以說,男人是不能提攜的,是不是,嗯?”青雲垂下視線,瞧見冰藍郡主正眯起眼睛,斜睨着自己。媚眼如絲,含着只可意會的隱喻,身體緊緊的相貼傳來成熟女人特有的熱度。
“將軍說是,便是了。”那淡桔色的脣掛着淡淡的笑意,精美的輪廓,讓任何女人都忍不住心悸。冰藍郡主禁不住的感覺到一陣心蕩神馳,她伸出手來,勾住了青雲的脖子,聲音軟到了骨頭裡:“抱我……”
青雲脣邊的笑意依舊是那般的雲淡風清,像是飄逸出塵的仙人,有着不食人間煙花的風骨。他輕輕一攬便將冰藍郡橫抱在胸前,這個身高與青雲幾乎等高的女人,在這會子臉上漾着在酒力作用下對於旖旎風光的嚮往,還有對眼前這美男子的陶醉,咯咯地笑着,手放肆地在青雲的胸口撫摸。
“放下驕傲,並非容易的事情。”
青雲的耳邊響起了白隱的聲音。
或許註定今日將是一個不眠之夜,“雲香殿“上的楚雲王后用手來回摩挲着黃金鎦花兒的鳳椅扶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父親,你說,殿下的這番舉動,到底是做給誰看的?”楚雲王后喃喃地問,既像是在問站在她對面的莊丞相,又像是在問她自己。
“哼哼,”莊丞相的面色陰沉得有如他身上那件藏蘭色的袍子,“殿下怕是在做給所有人看,也是想要提醒那些外使和老臣,而今的他已然不是從前那個只能依仗我們莊家勢利活下去的無名小卒了。他想要告訴我們他是王,是要凌駕在我們之上的那個人。”
“可是我們莊家又何曾虧待過他?”楚雲王后突然間尖叫起來,她猛地一拍鳳椅,霍然站起來,怒氣衝衝地瞪向莊丞相,彷彿站在自己對面的不是莊丞相,而是白石,“若不是我們莊家,就憑他也想登上這天子之位?若不是我們莊家聯合了扎藍家族,拼死地扶持他,他能像現在這樣耀武揚威嗎?”
“可嘆曾經的那個小人物早已然不願意再聽人擺佈了。”莊丞相捻着已然花白的鬍子,緩緩說道,“看起來削弱外使勢利這件事情,白石是鐵了心要施行的。”
楚雲王后的面色蒼白了幾許,氣惱地重新坐了下來。
“那白隱……”莊丞相細細地回憶着晚宴之上白隱的舉動,沉吟道,“王后娘娘也要多加提防纔是。”
“嗯,”楚雲王后只覺這腦袋因爲氣憤而疼得厲害,她倚在鳳椅上,用手輕輕地揉着眉心,“本宮在他身邊安插了一些人手,均上報說他還算老實。雖然這後宮的女子還有一些名媛麗姬都被這風流種子耍得團團直轉,這皇子這中的開銷也就數他最大,但是想來他是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泡女人,並不曾有其他的逾越。”
“老實,”莊丞相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話,“這種妖孽若是會曉得老實,那恐怕長江之水都要倒流了。王后娘娘可千萬別被這小子迷惑,正所謂咬人的狗不叫,娘娘可要始終記得,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一旦提到“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面孔便活生生地出現在了楚雲王后的眼前,讓她更加地感覺到心浮氣躁,頭也似乎更疼了。揮揮手,像是要趕走眼前那張美侖美奐的臉,楚雲王后煩躁地說道:“本宮心裡有數,父親不必擔憂了。”
雖然臉上帶着根本不相信楚雲王后的話裡真實性的懷疑表情,但莊丞相還是點了點頭,“唯今之計,便是要將那白隱好生的看得住了,一定要保住澤兒的太子之位。”
提到白澤,莊丞相那張原本便是陰冷無情的臉,這才子方纔顯出了許許的柔和:“澤兒不愧爲有我莊家血脈,論才華與博學,都註定他將來是一個了不得的明君。然而,這孩子萬事都好,只獨獨有一項便是心存仁慈,要知道謀大事之人心中不應有情分二字,臣只恐他低估了白隱這條藏在暗處的狼。娘娘,澤兒能心軟,但我們不能心軟,若是一旦發現那白隱的逾越之處,可要立即殺無赦。”
楚雲王后一邊揉着眉心,一邊閉着眼睛點了點頭。
都道是,帝王之家,賢明之君不易得,敗家子兒一大堆。這白隱,恐怕是這敗家子兒裡的典範,享受派裡的鼻祖了。雖然諸多時候楚雲王后常常對這個風流成性、只會講求排場胡混的端王爺厭惡至極,卻也不得不承認,拉着白石想方設法的玩樂的白隱讓不希望白石太專注政事的莊家在一手遮天的野心裡過足了癮。
只是……這白隱或許真的像父親一樣所說的,咬人的狗不叫呢……作爲楚雲王后最憎惡的女人之子,自這白隱出生之時,莊家便對他嚴加監視。若不是因爲那死女人的身世和那白隱一直頑劣得像個扶不起的阿斗,相信莊丞相是無論如何不會留他的小命兒到現在的。
只是這阿斗,又到底是不是真的阿斗呢?
楚雲王后感覺自己的頭更加的疼了……
“公主,硃砂公主!”
“啪”的一聲巨響,讓硃砂猛地激靈着跳起來,卻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那張黑着的臉。
“李……李大人。”硃砂的心由於突然驚醒而咚咚地跳着,心有餘悸。
“硃砂公主,你是昨天夜裡沒睡好麼?”李太傅把他的小鬍子吹得一翹一翹的,黑珠子瞪得溜圓,“還是老夫講的課那麼枯燥,只讓你想睡覺?”
“沒有沒有,哪有的事!”硃砂急忙搖頭,“李大人講課風趣而有哲理,讓硃砂深深地感覺到了文學的浩瀚和學無止境的必要,硃砂爲李大人的風采所折服……”
“那麼說剛纔公主殿下是在再現對老夫的折服?”都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可是這位李大人卻是百毒不侵,馬屁不穿,一張臉始終是黑着,彷彿硃砂從上上上上上輩子便欠了這位李大人幾千幾百吊錢似的。
“呃……這個……”硃砂的眼睛烏溜溜地轉了一轉。她明明記得昨天自己是去往紫竹林的,早上醒來之時卻偏偏是躺在自己的牀上。硃砂試探性地問了玲瓏,玲瓏卻似乎根本不知道硃砂昨天偷偷溜出去的事情,而躺在牀上的硃砂卻穿着中衣中褲,完全是一副睡覺時應有的行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自己做了場夢,還是……還是白隱這個色坯……硃砂慌忙左右地摸着自己的衣衫,還好,沒有什麼異樣。硃砂終是鬆了口氣,卻感覺到渾身痠疼,頭也是暈暈沉沉的,完全是副睡不醒的模樣。這會子坐在皇子孰,也是困睏倦倦的,一個勁兒的打瞌睡。而那李太傅的講課又像是念天書似的,嗡嗡嗡嗡的,像是催眠曲,硃砂用力地瞪圓了眼睛,可是眼皮卻總是不聽話的往下沉。
這會子,李太傅的戒尺已經打在了桌子上,硃砂這樣站起來,只覺臉上有些微燙,不太好意思起來。
身邊的澈玉臉上含着幸災樂禍的笑容盯着硃砂瞧,好在那個白華因着昨兒受到了驚嚇今日沒有來皇子孰,要不然啊,又是多了一個看笑話的人。
“硃砂公主!”李太傅大吼一聲,硃砂被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耳朵嗡嗡作響。
“公主殿下,麻煩解釋一下剛纔老夫所講的內容。”李太傅捻着鬍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