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不管有沒有獎金,我都請。”爽快接受他的‘敲詐’,的確該好好謝他,前陣子虧了他幫忙。
“哈哈,我可記下來了,明天我就找找,看看哪裡的東西最貴最好吃。”
他哈哈笑,她心存感激,韓子顧怎麼會真要她請?也沒必要壓榨她的荷包,他只是爲讓她放鬆一下。
可怎能放鬆?樓上那人是一切煩惱的根源,肩上千萬重擔,心頭殤情萬千,片刻不得喘息,想到這些,她的神色暗了下來,下意識看向四樓的窗口,那裡果然有人在探頭探腦。
韓子顧也看了眼,收拾起嬉笑,神色嚴肅拍拍她的肩,沒再多留,開車離去。
初夏回來將門用力一關,指着正在裝模做樣洗碗的沐辰逸問:“是不是你乾的?”
沐辰逸沉着臉繼續洗碗,一副默認了的樣子。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好歹以前是大學教授現在是人民警察,還有沒有點素質了?”初夏切了聲。
沐辰逸將碗一放,陰陽怪氣地說:“你爲什麼讓別的男人進屋?他是不是來過很多次了?”
初夏看着他極爲緩慢地點點頭,“對,在你還沒來的時候他就是這兒的常客了。”
沐辰逸咬牙,“你口中那個除了臉別方面都比我強的男人就是他吧。”
“嗯,對!可以結婚的那種。”初夏堅定地點頭,想刺探軍情?
“你答應,答應他了?”沐辰逸恨恨的,說得很艱難。
“答應他什麼?”初夏疑惑了。
他囁嚅了許久,“你是不是答應要嫁給他?”
初夏施施然重新坐下開始嗑瓜子,“那倒沒,他跟我提過來着,我說考慮考慮。”
沐辰逸簡直想當頭給她來一錘子,或者直接把她腦殼子敲開看看,是不是大腦溝太深了把那些IQEQEXO什麼的腦細胞都給跑光了!
“你不能同意!”沐辰逸急了,“你你,你這是腳踏兩隻船!”
“我一沒有婚約二沒男朋友,怎麼就踏兩船了?”嘿,初夏笑了,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歐巴,當年你可是踏兩船的優質船伕啊,那時候在兩條船上蹦過來蹦過去的玩兒得挺H是吧?”
沐辰逸瞬間如被導彈擊中般蹲下了身子畫圈圈,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好半天,才說:“他有什麼好的?”
初夏漫不經心地嗑着瓜子,“我覺得他對女孩子挺有一套的,功夫也不錯,挺難得的。”
“什麼功夫?”他瞠目。
其實就是韓子顧在校文藝表演上打過一套南拳,大家都說他功夫不錯,不過她一聽就知道沐辰逸是想到哪去了,故意說:“你說還有什麼功夫?”
沐辰逸急了:“你……他……他那樣的人,功夫名聲在外,顯然是經常亂搞男女關係的。”
“你別危言聳聽,別人說是別人說的,好不好那也得試過才知道。”初夏越說越胡扯。
“你……”沐辰逸鼻間哼出一口氣,情急之下終於口不擇言,“我功夫也好,你不妨再考慮考慮我啊,我肯定比他好”
“噗……”初夏破功,笑了好半天,在他越來越陰的臉色中緩緩開口:“對不起,我覺得不怎麼樣。”
“要現在試下嗎?”他上前一步,臉色越來越沉,緊盯住了她,臉上掠過一絲陰霾,眼神中,有一小簇火焰在隱隱跳躍。
初夏這才醒悟過來在和他聊一個什麼樣的話題,馬上正了臉色說:“太晚了,請你離開。”
他沒動,站在原地低沉着說:“初夏,我知道以前騙了你很多,雖然都是無奈的,但是騙了就是騙了,我也必須承認。”沐辰逸用自己特有的邏輯解釋,“所以你跟我離婚是對的,我應該受到懲罰,但是這麼些年也懲罰夠了,如果你要給小寶找個後爸,我覺得我比他更合適,我會對你們母子好的。”
初夏默然地低頭,“我有什麼資格懲罰你。”
他搶着說,“當小野告訴我你在這兒的時候,我當時就想連夜飛過來,我害怕要是你再一次就這樣走了,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這一輩子該怎麼過完它。”
“你這不還是在我屋裡了麼,我又沒躲着你。”她低着頭把一粒瓜子咬在嘴裡,長時間沒有動,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再一次開始有了春天般的無限暖意,和薄荷草般馨香的氣息。
在她眨眼的瞬間,他上前一步將她揉進了懷裡,她低低地驚呼,他不理,自身後緊緊地擁抱着她。
初夏剛想開口,他先一步說,“不要動,就這樣,求你。”
他長長的手臂環住她,如同夢裡他的呼吸和溫度,也是這樣環繞在她的周圍,她決定也將此刻當作一場夢,既然是夢,自然也就不再掙扎,心裡竟異樣的平靜,沒有小鹿亂撞,也沒有驚惶不安,只是覺得,很溫暖。
然後聽到他說:“即使這樣,你也不會再動心了,是不是?”
她很認真地想了一會,搖頭說:“我不知道。”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看他一眼,親他一下,抱他一次,心裡就會浮上無限的歡喜雀躍與滿足,那時候的感情,真的很純,他的聲音,他的擁抱,他給的安慰,是她大學四年裡的全部力量。
如果在那個時候,她愛他,他也能真正的愛着她,而不是帶着欺騙與虛僞,那樣,在發生那麼殘酷的事後,他們是不是,最後仍會在一起?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說:“我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我困了。”
他慢慢鬆開了手,卻仍舊爭取着:“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好不好?”
初夏一聽就又來了氣,她最恨的就是這兩個字,就不公平了怎麼了?誰又對她公平了呢?他以前對她就公平麼,她苦逼的時候他在幹嗎呢!還有等兩三年後冷菲回來了,那她這個臨時工是不是又該被一腳踢開了?
本來都差點要鬆口了,這一下又是一股氣涌上來,二話不說衝進房。
“初夏。”他叫住已跨進房一腳的她,開口:“和姓許的婚姻還不夠你反省嗎?還要再嫁一個你根本不愛的男人?如果你選擇了他,總有一天,你會爲你固執到無可救藥的愚蠢,而再付出應有的代價!”
一聽此言,初夏即刻回過頭來恨恨地看他,她看向他的臉,他的眼神,有憤怒,有冷峻,似乎還有着,一瞬即逝的,淡淡的傷楚,幾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知道,她是殘忍的,爲了懲罰他,她讓這個男人獨自揹負最大的心痛,她逼着他以埋葬他的感情爲代價,來向她逝去的家人贖罪。
轉過頭去,有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走上前,手指輕輕拭去她的淚珠,“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我都會在你身邊,守護你。”
每次只要他的深情牌一出,她就完全敗下陣來,淚掉得更猛了,但歷經滄桑後,到底已不是當年單純的小女生了,僅僅是一小會兒,她就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只輕聲說:“我帶孩子先睡了,你走了請幫我關好門。”
他站在原地,周邊只餘下安靜,靜默了片刻,冷冷地幫她關上門,其實他也不想再揭她傷疤的,誰都知道舊事重提只百害而無一利,可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她的屋子還有別的男人也可以登堂入室,一看到她與那個人聊天平靜的神色,他的心底,就突如其來的,涌上一陣強烈的惱怒,還有乾澀。
經過剛纔的冷眼旁觀,他不得不承認,儘管在初夏的眼裡看不出有什麼柔情,但是,只有當她偶爾和韓子顧視線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眼底,纔會有一絲微微的,發自內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