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眼,以沉默作爲回答,冷菲當他默認,心裡更是覺得可笑,口氣也變冷硬起來,“我親愛的凌逸楓警官,我得再提醒你一句,戲都是假的,當一切真相被揭露,到那個時候,就算你還想認這個老婆,人家也未必還會再認你。”發狠地用力說出一句,早就想對他說這話了,明明是場戲,還特麼真拿自己當男主角了,她必須要提點他一聲。
他擡起眼,瞪着她,她的眼神那麼的冷冽,直直射入他的心裡,直達他的心底,當然不能讓冷菲去對初夏說這些,這會壞了整個計劃的,只得軟下聲來,說:“菲兒,我知道自己是誰,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他猛地轉身,手剛碰到大門的鎖,還沒等他打開,身後傳來了冷菲的聲音,“你是男人就給我留下來。”
沐辰逸真想摔門而去,可是,卻無法走出去,只能揹着她,聽她把話說完。
“阿逸,我想你看看我。”她淡淡的聲音慢慢傳過來,不像方纔的激烈,而是淡淡的,可是聽進他耳裡,卻如轟鳴一般。
他再次回過頭去,她竟已然褪下了......就這樣站在水晶吊燈下,脣邊曖昧的笑,臉上淡淡的紅暈。
她緩緩向他走來,半醉半醒的女人,總是有一種蠱惑,在不經意之間散發出來,那舉手投足,怎一個嫵媚了得?
“留下來好不好?”如果這樣都留不住他,如果這樣都留不住……她不敢想……
他的腦子裡,徘徊着的卻不是那些畫面,他只知道,他快逼瘋了這個高傲自信陪了他十幾年的女人,可是,他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忍,繼續忍,必須忍。
垂了眼,說:“菲兒,你不該是這樣的,別讓我看輕了你。”說完,他不再猶豫,真的轉身就走。
她想也沒想就將桌子上剛剛燒開的電熱水壺向他擲過去,滿壺的沸水瞬間噴涌而出,沐辰逸下意識就擡起手臂一擋,沸水眨眼間淹沒了他的手掌。
“啊——”短暫的麻木過後就是鑽心的疼痛,他整個人都縮在了門外的地上,手掌與胳膊已是一片通紅。
冷菲這才反應過來她剛纔隨手扔的是什麼,立即尖叫一聲撲過去,緊緊地抱住這個男人說:“阿逸,對不起,對不起,怎麼辦,我去買藥。”
他閉了閉眼,用力推開她,飛快的,按下電梯鍵,只留她一個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瞪着澎一聲關上的門。
冷菲又不能追出去,氣得站在門後直跺腳,大聲吼,“沐辰逸,你除了逃還會什麼?我告訴你,去你丫的狗屁原則,別惹毛我,否則我把一切都說出來,告訴你,我冷菲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更別說只是一個男人。”
他剛走進電梯,就聽到那門後傳來一聲另一支紅酒杯砸到門上的巨響,冷菲光着身子沿着門緩緩坐下,她半睜半閉着的眼中,眼淚順着眼角就流淌出來,胃突然抽痛起來,用手摁住胃部等着陣痛過去,一邊告誡自己:你不是林妹妹,哪怕被男人甩了,你也不能哭,怎麼可以被一個男人打倒……
電梯門緩緩關上,電梯裡,他捲起溼透了的衣袖,呆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清晰的燙痕已經明顯地腫起來了,一大片連着一大片,很痛,痛到了他的心底。
下了樓,才發現公文包沒有帶下來,車鑰匙與宿舍鑰匙都在包裡,他沒辦法回學校,也沒有去敲江小野的門,就在小區涼亭的休閒椅上,忍受着鑽心的燙傷,靜靜的睜着眼睛呆坐到天亮。
不知道冷菲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天大亮後小區裡走動的人多了起來,他纔回的屋,大門是半掩着的,屋子裡已經被清掃過了,地板上碎玻璃渣子與紅酒印都已消失不見,只有垃圾筐裡扔着那條她換下來的睡裙,他默默地將垃圾袋紮好,拎到了電梯旁讓保潔員拿走。
返回屋子的時候,手機正一個勁兒的響,他看了眼名字,還是按了接聽鍵,下一秒就有一個脆甜的聲線傳過來:“老師昨晚上沒回宿舍吧,是住在錦苑了嗎?我現在就在錦苑大門外喔,老師答應過會讓我到我們的家看看的。”
“10棟12層B座,你上來吧。”沐辰逸疲累到了極點,也根本沒有精力再去思考拒絕的理由,要來就來吧,一個個都不肯放過他,真當他是唐僧肉了麼。
沒幾分鐘就聽到電梯叮一聲響,隨後一顆小腦袋就趴在了門邊向裡面瞅着,坐在沙發上的沐辰逸淡淡的說了聲:“把門關好。”
“老師早,哇,老師這裡好溫馨啊。”初夏每個房間都巡視了一遍,最後才光着腳跳到他身邊,眼神慢慢移向他的身上,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眼睛裡也佈滿了血絲,“老師病了嗎?”
“沒有。”他啞着聲答。
目光漸漸落在他擱在腿上的手,暈死,他的手怎麼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輕撫上,他的手好像是被燙傷了,那一大串水泡那麼明顯的橫在手背上,讓人觸目驚心,原本他的手是骨節分明的的,是的,他有一雙漂亮的手,可是,現在這漂亮的手上已經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和血泡。
初夏突然抓住他的手,沐辰逸痛得叫了聲,偏頭看到她緊盯着自己的手背,他輕笑着,想抽回手,“沒事。”
可是,她還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縮回去,手指心疼地輕撫上那些個晶瑩透亮的小泡,“怎麼都不說呢?被燙成這樣也不去醫院?是被開水燙到的嗎?怎麼那樣不小心呢?”她輕輕地捧起他的右手,如此小心翼翼地,心裡弱弱地顫抖着,有些生自己的氣,一來就到處竄,怎麼都沒發現他受傷了。
“嗯,水壺沒拿穩,燙到了,小傷,已經沒事了,明天把水泡挑破就行了。”剛和冷菲鬧翻,沐辰逸還是不太接受又和初夏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但此刻,她眼裡流露出的心疼,卻讓他的心暖暖的,異樣地不知如何反應。
初夏又端看了半天,突然就去解他扣着的襯衫袖口,然後一邊捲起他的衣袖一邊慢慢瞪大眼,一口一口的倒抽氣,許久,才擡起眼,含着眼淚說,“怎麼會這麼嚴重,一條胳膊都是水泡,這麼漂亮的手,毀成這樣,還說是小傷,沐老師,你不要一個人什麼都瞞着,受傷了就要說出來,你,你不是一個人了知道嗎?”
天吶,光看着她都感覺好似自己身上也疼得不行了,他是怎麼忍受着的,這男人是鐵打的麼?沐辰逸這人別的毛病都挑不出來,可她最不喜歡他的就是什麼委屈都只往心裡藏,永遠不想讓別人窺探到他的心,更是用冷漠來拒絕別人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