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她所料,沐辰逸北京開會回來後就忙着寫報告,然後系裡對他申請評定副教授職稱的審覈也已經過關,今後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教授了。
事務纏身的他回來後在課堂上果然沒有再提懲罰初夏的事,一上完課他都是腳步匆匆的離去,初夏暗自歡喜,知道他不可能會忘記,只是見她實在不願意學,也就不勉強了,到底還是講點情份的,不錯,以觀後效!
再然後一年一度的校運會就如火如荼的開始了,初夏向來不愛這類運動,難得幾天不用上課,想約沐辰逸出去逛逛,但奈何他一堆工作在身,只能整天悶在宿舍上網打發時間,麗麗和另幾個舍友是每天必出門的,因爲校運會是個盡情欣賞體育系帥哥矯健身姿的大好時機。
至於陳小雅,初夏不知道她每天都去了哪裡,也懶得管她。
這天初夏剛睡飽午覺起來,就接到麗麗打來的電話:“初啊,你快到三千米比賽的場地,我看到你那男朋友在打架。”
“男朋友?你說許鳴皓?”初夏問。
麗麗愣了愣,“除了他你還有別的男朋友?噢對了,是前男友,哎呀你快點來吧。”
許鳴皓又在發什麼神經了,就不能消停幾天嗎?初夏將長髮隨意一綁就衝了出去,三千米的裁判處聚集着大量圍觀學生,初夏硬擠到了前面,就看到許鳴皓滿臉通紅的和裁判爭吵着,他居然把頭髮都給剃光了,這是要當和尚的節奏?但光頭更彰顯着他的叛逆與輕狂,突然衆人一聲驚呼,許鳴皓揚起的拳頭已經向裁判重重砸去。
“許鳴皓!”初夏尖叫,他身形頓了頓,握成拳頭的手自半空中停住,繼而慢慢回頭,就這樣定在了原地。
差點捱揍一拳的裁判趁許鳴皓分神就對着他就一腳踹了過去,將他踹飛了幾米遠,初夏一聲驚呼,幾個保安正好趕到,押起狼狽不堪的男生就向校保衛處拖着走去。
“太囂張了,老師都敢打,哪個系的?”
“聽說是藝術學院的,那系的男生最流氓了。”
“估計會被開除吧?”
周圍的學生開始議論紛紛,初夏咬了咬脣,拔腿就向保衛處跑去。
怎麼辦呢?她一定要幫他,一定得幫他。
初夏急得在保衛處外不停轉圈,學生打老師這是非常嚴重的行爲,搞不好是真的要被退學的,許鳴皓之所以脾氣變得這麼暴燥,多少也因她和沐辰逸的事有關係吧,他如果真的因此而被勸退,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可是她誰都不認識,要找什麼關係呢?只能,厚着臉皮去找他了。
初夏走到一個揹人處撥通了沐辰逸的電話,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手機那端的他一直沉默着,剛剛纔評上副教授,年紀青青的肯定很遭人嫉妒,他自己本身也正高處不勝寒着,這種時候出頭對他來說影響肯定不好,以他的性格想來是不願管這種閒事的,而且他身爲法律工作者,自然也是最痛恨不遵紀守法的學生,何況還是打老師,初夏也知道是挺難爲他的,但她有什麼辦法呢?還能想出來什麼辦法呢?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許鳴皓一生就這麼毀了,最後她幾乎是用快哭了的語氣求他,沐辰逸才極度不耐煩的答應幫她先去問問情況。
“好,我等你消息。”對着已掛斷的手機笑笑,她的笑容有些勉強,但到底還是高興的,因爲他還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會一次次答應她的無理要求的吧,哪怕是要他去KTV當他最討厭的花瓶,現在又要去幫他一向最看不起的思想品德敗壞的人求情。
半小時後,終於看到許鳴皓肩上搭着外套,步態瀟灑的走出了保衛處,初夏小聲喚他,他擡起眼,兩人隔着十米遠的距離久久注視着對方,就在初夏向他走過來時,他竟擡腳直接從二樓的走廊跳了下去。
“許鳴皓你瘋了,這是二樓!”初夏趴在走廊上探頭向下看,他從花圃裡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泥,將外套往肩上一甩,一瘸一拐地走遠了。
他就這麼恨她嗎?寧願跳樓離開也不願再和她說一句話?
撥電話過去,他立馬按掉,許鳴皓從來沒不接過她的電話,這是第一次,不過凡事也都有第一次的吧,初夏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疼,沐辰逸那邊也還沒有電話過來,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幫還得打一個問號。
一直到了晚上,她才接到沐辰逸發來的短信,只簡單的寫着[本來是要嚴肅處理的,現在只記大過一次,下不爲例。]
她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卻也只能打出這三個字:[謝謝你!]
等了許久,他也沒再回過來,她瞪着眼睜看着上鋪的牀板,看得累了,才緩緩閉上眼,但捧在手中的手機仍是捨不得放下。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電話,“喂,初夏嗎?你快過來看看許鳴皓吧,他昨晚都開始躺在宿舍裡灌酒,今天參加的項目也不比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快過來勸勸他吧,這樣下去人都要不行了。”許鳴皓的不知哪個舍友打電話給初夏。
“嗯,好的,我馬上過去,你先看着他,不要讓他再喝了。”初夏咬了咬脣,許鳴皓髮起狂來是控制不住的,她必須要去看看。
“你終於來了。”舍友急忙開門。
“他怎麼樣?”桌上擺的一瓶高度白酒的瓶子,只餘下了一小半,還有好幾個空的啤酒瓶,看來真是喝了不少。
“你看啊,都已經醉得吐好幾回了,怎麼攔也攔不住,都是直接拿着瓶子就灌,要不是我們醒得急時把白酒給搶走了,這會怕是都喝出命來了。”舍友擔心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擔憂,長髮男問:“你倆到底怎麼回事?他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
初夏走到許鳴皓身邊,看到他漲紅着臉倒在牀上醉眼朦朧口齒不清地嚷着:“幹,乾杯!”
初夏歉意地看着他,心裡突然覺得好愧疚,都是她把他害成這樣的,她沒法再冷眼旁觀,回頭對他的舍友說:“你們不是還要參加比賽的嗎,忙自己的去吧,我來守着他。”
幾個舍友無奈地聳聳肩,轉身離開,其實心裡也大都明白了,都是一個情字害人。
許鳴皓突然翻了個身,撲在牀邊,表情很是痛苦的,像是馬上就要吐出來了,初夏趕緊湊過去,把牀邊的垃圾簍放到他面前。
“嘔……”許鳴皓一下一下的在嘔,初夏心疼地撫着他的背,輕輕順着,希望他能感覺舒服些。
其實都沒什麼可吐的了,他只是痛苦地連續乾嘔着,伴着急促的咳,表情很痛苦,看到他嘴角掛着殘漬,初夏趕緊拿紙輕輕地擦拭着他的嘴角,等他平靜下來才慢慢把他扶着平躺回牀上。
吐光了,就會慢慢清醒的吧?初夏將窗戶和門全都打開,讓空氣對流些,否則這屋裡酒味煙味與嘔吐物發出的酸味,她都快要吐了。
走進衛生間,也不知哪條毛巾是他的,隨便扯下一條浸了冷水,擰乾後坐在旁邊替他擦着臉,看着這樣子的好哥們,心裡也覺得難受,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除了給不了他愛情,別的她已經在盡力補償了。
許鳴皓痛苦的扭着頭,微微睜開眼,迷幻地瞪着眼前的人,手也緊緊抓住正在替他擦臉的手,嘴裡喃喃唸叨,“初初,初初,我的小媳婦兒。”看了半天,終於確認了是她,臉上漸漸露出了笑。
“喝點水吧。”初夏沉着臉拿過一瓶純淨水遞到他嘴邊。
許鳴皓接過,大大地灌下一口,又猛地吐出來,吐完了,才能勉強喝下幾小口,迷離的眼神纔開始有些清醒,他重重地靠在牀頭上,沉重地喘着粗氣。
初夏咬着脣罵:“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人多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