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程程還專門找了個對面有人坐的位子,結果江小野硬是擺出一張無害的桃花臉把那中學小女生給打發走了,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坐在了面前,悠然地拿着根她點的薯條吃起來,此刻她的臉紅得跟只煮透的蝦米一樣,更別具一番味道,對面的馮程程只顧埋頭啃漢堡,眼角的餘光都沒掃他那邊。
吃完了手上的薯條,又自來熟地把手伸到了對面的餐盤拿了個雞翅嚼起來,這下馮程程果然看他了。
“你什麼意思?行,那天是我錯了,有眼無珠抄了你大所長的牌,我道歉,回到隊裡我也被批了,我昨晚值了一夜的班,處理了三場事故,有一起一個老人的頭都被撞開了,腦漿灑了一地,我把胃都吐空了,早上連口水都喝不下,好不容易能吃點東西了,現在不過只是想安靜地吃口飯,你爲什麼還要來整我?”她委屈地開口,眼圈突的紅了。
江小野本就是無聊來整下她,一看這小警察委屈成這樣,也有點心軟了,他也是從基層做起來的,當然知道基層警察有多辛苦,女孩子熬夜最是委屈了,當下大度的擺了擺手,“那件小事,不提也罷,再說也是我違章在先,您這也是爲了人民羣衆的安全,是我的錯,本來吧一直想找個機會道個歉,哪知就再也沒見到你了,是管別的段去了吧?”
他儘量把語氣放得溫柔了些,不能玩得太過火,否則把人嚇走就沒得玩了。
見他態度還行,又知道他和頂頭上司菲姐關係很好,馮程程也不太敢和他硬碰,反正吃完就各奔東西,城市這麼大,誰還認識誰,垂目說:“嗯,管外灘那邊去了。”
江小野哦了一聲,馮程程本來點的不多,就一個漢堡一份新奧爾良雞翅和薯條,雞翅還被那男人吃掉了一個,她幾大口吃完漢堡,擦擦脣站了起來。
江小野顧着說話都還沒怎麼吃,見她要走,也不知怎麼就腳比腦子反應快,也忙站起來,走出幾步後又不甘心地折返回來把還沒來得及吃的漢堡和可樂拎上。
不遠處的馮程程看到終是忍不住笑起來。
江小野追出去的時候小警察正一臉灰敗的站在一輛紫紅色的自行車前發呆,忙走過去,打趣說:“怎麼,自行車警察姐姐也不肯放過?可是也沒牌可抄呀。”
馮程程瞪他一眼,衰神,真是遇到他就沒好事,“單車後輪被紮了。”
江小野噗了聲,“真難得啊,現在好單位的年青人都是開四輪的,你怎麼還搞得二輪的騎呀。”
馮程程冷着臉開口:“哼,這世上就有太多你們這種自私的人,我們的環境纔會變成這樣,你也不看看這月的霧靄有多少次了,爲什麼八十年代沒這些,就是因爲那時候汽車少,人人都是靠腿和自行車綠色出行。”
江小野歪過頭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馮程程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鬱悶的四處張望,想看看哪有補車的,可惜這種繁華路段沒幾個人踩單車,自然也就不會有修車的人。
“我知道哪有補車的,帶你去吧。”江小野及時熱情邀約。
這個時間段車也不好打,只好又承他一次情,灰溜溜地任他將車扛進後備箱,坐上了這架被她抄過牌的車裡。
“我叫江小野,你呢?”
“馮程程。”
江小野笑起來,“你家就是本地的吧,一聽你名字就知道了,和《上海灘》的女主角一樣嘛,不過你可沒人家趙雅芝漂亮呀。”
“呵呵。”馮程程用垂在座位下的手豎了箇中指給他。
“但你比她可愛多了,這女人呢不因漂亮而可愛,而因可愛而漂亮。”江小野繼續逗她說話,泡妞這套他信手捏來,這種勾搭女人的招數他以前使過很多回,每次都很成功,當然,有個人除外。
果然,餘光看去,小警察的肉嘟嘟臉都紅了。
突然馮程程拍着窗玻璃叫,“快停車,那邊巷口有個修車亭。”
他早看到了,只是還沒玩夠呢,這無聊的一整天才過了一半,好不容易逮着個會說話的玩具,哪會這容易就放了,江小野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你看錯了,那是報亭,我天天往這過,都會去那買份報紙,再說,這兒也不讓停車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馮程程搖晃着嚴重缺覺的腦袋,“是,是嗎?你開太快了,我都沒看清,喂,你開慢點行不行,還有,你這樣的人,還會在乎交通法規?”
“嘿!你這丫頭,我什麼樣的人?你倒是說說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家世清白着呢!往前八代都是合法守法的好公民!”江小野帶着戲謔的口吻,陳訴的卻是一個事實。
馮程程鄙夷的翻了個白眼。
江小野笑着看她一眼,“你們冷隊跟我是哥們兒,要不我幫你跟她說說,讓她以後別安排你值大夜了,女孩子可要少熬夜。”
提到工作,馮程程立刻精神起來,挺直上半身義正嚴詞地堅決拒絕:“不用,菲姐已經很照顧我們女隊的了,隊裡十二個警花,我要是不值了,別人就得要多上幾次,我絕對不要這種走關係,走後門得來的福利,國家既然讓我穿上了這身莊嚴的*,成爲一名光榮的人民交通警察,我就必須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做好人民的公僕,哪怕生命匆匆,也要英雄無悔。”
江小野半啊着嘴看着這小警察吧啦吧啦一通演講,看她那樣,要不是空間不允許,否則她一定會跳起來擺出一個紅衛兵的標準姿勢來配合這段話的,害得他就差沒跟着她一起舉起手宣誓了。
牛,太特麼牛了,這腦洗得,跟傳銷一樣,這女人太特麼有意思了,江小野回過神來,點頭:“我覺得你和我一哥們肯定能聊到一塊兒去,他是大學老師,也和你一樣,挺......挺那什麼正直的。”
“沒興趣。”馮程程發表完演講就又窩回了座椅裡,無精打采地盯着窗外。
“你平時朋友比較少吧?”
馮程程點頭:“嗯,同學畢業就沒了聯繫,同事又聊不到一塊兒。”
江小野體貼地笑一下,有幾個人能受得了她動不動就打雞血的狀態,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受虐體質,偶爾被虐虐更健康。
“停,停,那邊有個修車的,我看得很清楚。”
江小野見糊弄不過去了,只好沿着車邊慢慢將車停下,還沒等他解開安全帶,馮程程已經自己把車扛下來了。
江小野沒有再說什麼,很紳士地告辭,那輛現代優雅地在地上劃了個半圓,掉頭向前開去。
而馮程程正忙着和修車老頭砍價呢。
等半小時後她補好胎再次路過那個巷口時,差點罵粗話,那明明就是個修車亭啊,哪裡是什麼報亭,害她白白多騎了二十多分鐘的路,還我每天都會去買份報紙,買他的大頭鬼,這種人滿腦子的牛鬼蛇神,就應該蹲牛棚去改造。
這個人,在馮程程心裡的形象只能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腦子一流,人品三流。
半個月後,江小野終於又在派出所門前的那條主幹道見到了抄車牌的馮程程,哂笑,冷菲果然夠意思。
他一邊打着響指一邊迅速地靠過去,笑嘻嘻地:“原來是程妹子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又幹回老本行了啊。”
馮程程愣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點頭:“是,江所,我又調回來了。”
“什麼江所啊,那太見外了,叫小野,不要叫小野君就行。”江小野笑得一臉燦爛,距離他跟上個牀伴分手已經過去大半年了,男人可以沒有愛情,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那啥生活的,他是警察,有需要了自然不能去那種地方,只能以談女朋友的名義找個女伴解決下生理需要,做他女朋友其實也不錯的,除了他給不起婚姻,別的還是基本能滿足的,再來,他長得也不差,她們也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