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爲皇室貴族魯伊及其他的惡棍雙子戰器的保鏢兼廚娘之後,北宸一行雞飛狗跳地在大河谷間前進。
前進途中,北宸和向影二人也漸漸地打聽清楚了關於魯伊會受傷倒在這裡的來龍去脈。
原來,魯伊正在追殺一個逃命的大官,據說對方是個權高勢大的大壞蛋,幹了不少危害國家利益的壞事,所以魯伊作爲皇室成員有必要親自把他捉起來,並在民衆眼前將其繩之以法、也就是所謂的殺雞儆猴。
“……不過大惡棍口中的壞蛋,難道不應該是好人嗎?”
──魯伊在交代事件的時候,北宸這麼小聲嘟囔了一句,結果立即被扣掉了10萬多瑞的酬金,她馬上悔得腸子都青了,在黑禍和素劫的嘲笑聲中捶胸頓足。
說回正題。
據說,魯伊和那人之間的持久戰打了將近一年之久,從一開始的陰謀陽謀互相陷害到最後直接拿戰器互毆,雙方損失十分巨大,到了最後,對方被魯伊逼得放棄了豪宅和家產帶著戰器和幾個女人跑路,而魯伊也在追擊的過程中,被對方耗盡了最後幾份戰力──他的七把戰器,除了沒帶出來的,只剩下這雙子鉤爪了(雙子戰器算一把)。
而偏偏好巧不巧,在追擊的最後,雙方都在野外撞上了星災之夜,對方利用混亂重傷了魯伊之後逃遁,而魯伊則因此被月毒入侵,失去了使用戰器的能力,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患一枚,
而北宸撞見他們大概是星災之後的一週,負責給魯伊找食物的黑禍和素劫都被餓回了原型,如果不是北宸,那他們三個,大概真的就只能活活餓死了。
聽到此,北宸又小聲委屈地說了一句:
“所以啊我明明是你們的大恩人爲什麼會被你們壓榨成這樣子啊……”
……於是她又被扣掉了10萬多瑞,而向影開口爲她討公道,她再次被扣掉了10萬。到了最後向影也不敢隨便說話了,只是拿著自責和歉意的眼神瞅著北宸。
接著,向影對北宸講解起月毒的事來。
月毒,顧名思義就是月亮的毒,據說,附身月使是從月亮上來的怪物,就如同刃鳴之夜是戰器們的出生時間一樣,附身月使們的出生,是在不特定的時間,從月亮上掉下來的“月淚之繭”中爬出來的。
它們的體內帶著的星靈力,對於戰器來說是美食,對於人類來說卻是會耗減生命力的劇毒,被他們的爪子或者是牙齒傷到的話,如果不是特別嚴重,接受戰器的治療就能去除毒素──因爲戰器是“附身月使”天生的剋星,它們能吸收所有附身月使的星靈力,包括星靈力形成的毒素。
但一旦體內的毒素積攢到一定的數量,開始結晶化,那就說明人開始患上了月毒症,到了那種時候,一切治療手段都會失去任何作用。
而患有月毒症的人無法使用戰器的理由也很簡單,月毒症患者的體質,已經不能算是人類,而被強行判斷爲“附身月使”了,附身月使和戰器是天敵,自然無法駕馭戰器。要把附身月使變回人,可想而知有多難,所以大多數人才會以爲月毒症患者無解。
向影說到這裡,一邊的魯伊開始插嘴了。
他說,後來有人發現了一種非常冒險、孤注一擲的方法,經試驗是成功了,但因爲這種方法太過危險,反而會白白增添死亡人數,所以很少有人認真地把它歸類成解毒的方法之一。
這個方法就是,偷取災皇身上的白色晶體。
衆所周知,附身月使身上的晶體,是同月光一樣的幽異藍紫色,但災皇身上的晶體,卻是蒼白色的。有些強大的靈武司對此很好奇,接著就有人在和災皇肉搏的時候,硬撬了下來一塊白色晶體,結果把晶體拿給自己戰器看的時候,戰器立即有些痛苦地說,那種晶體會強行吸收周圍的星靈力,請求主人將晶體拿遠點或者丟棄。
人們這才知道,災皇之所以這麼強,就是因爲那晶體在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的緣故。
“所以……如果把那種晶體吃下去的話,魯伊體內的星靈毒素就會被那晶體吸走,月毒症就會好了?”
北宸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嗯,沒錯。也就是說……我們得去找災皇向它要晶體呢。”
魯伊解釋完後,虛弱地吐了一口氣。
“但是,這還不是最麻煩的地方,麻煩的地方在於,必須要在災皇活著的時候把晶體撬下來,還必須在一分鍾之內服下,因爲那晶體一離開災皇的身體就會立即慢慢失去效果,而更大的問題是,吃晶體的話,晶體大小必須控制好,不然吞不下去吧?那麼,小個頭的晶體,爲了保證吸收掉所有的毒素,起碼得吃五枚,而必須要吃完所有的晶體,等患者身上的藍紫色晶體剝落下來之後,我們才能殺死災皇。”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完黑禍的解釋,北宸底氣不足地乾笑起來。
……開什麼玩笑啊,上一次殺災皇,是在辜銀嶽的大力幫助下才做到的,這次不但是要殺它,還得先從它身上撬五回晶體,在魯伊清除毒素前保證它不死,更必須護衛魯伊的安全──
太難啦!!!
北宸抱著頭,無聲地哀號起來。
不過哀號歸哀號,哀號完之後,北宸還是認真地開始考慮起作戰計劃了。
災皇在星災之夜之外,是不太出來行動的,一般都龜縮在隱秘的某處囤積體力,所以北宸他們必須在下一個星災之夜前,徹底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找到災皇的隱匿之處,將它擊殺,只有這樣才能保住魯伊的命。
時間很緊,但好好安排規劃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走出大河谷時,時間又過去了四天,這四天,魯伊因爲一直在努力吃肉類高熱量食物,體能去掉被毒素吸收的部分竟然還有所恢復,不但能跟上北宸他們的行動速度,有時候還能赤手空拳上來幫忙和附身月使戰鬥了──可以推測,他在得月毒症之前,應該是個非常厲害的靈武司。
至於飲水,魯伊雖然嘴上說著要喝露水,但其實並沒有真的要求北宸這麼做過,碰到乾淨的小溪的時候,他也是非常豪爽地捧起就喝,行走途中,如果不是真的虛弱到走不動了也絕對不會要人扶,這讓北宸對他的好感漸漸地回升了一些。
而和北宸簽訂契約的向影以及雙子戰器,則是在行進途中,抓緊一切機會狩獵附身月使積攢星靈力,所過之處附身月使慘叫連連屍體遍地,北宸前腳剛拿向影刺死幾條大魚,黑禍和素劫立即跟上,拉著她把一大堆螃蟹轟得底朝天。
到了晚上的時候,北宸根本累得連手臂都擡不起來,不是被向影抱著,就是被黑禍箍著腰像是夾文件袋似的夾著,要不就是被素劫抗米袋似的扛著繼續趕路,她本人則連抱怨和道謝的力氣都沒,只是苦著臉隨便他們折騰。
不過,一段日子配合下來,北宸漸漸地開始覺得這些惡棍也沒想象中的這麼討厭了。向影也順利地和黑禍和素劫成了朋友。
──那雙子鉤爪雖然言行很惡劣,似乎是以看北宸的笑話爲樂,但戰鬥的時候卻非常敬業,他們攻擊性很強,喜歡主動挑唆敵人,但卻很少讓北宸受傷,關鍵時刻甚至會和向影一樣自己行動替她格擋敵人的攻擊;
一場戰鬥結束後,他們會毫不留情地用彈額頭或者敲爆慄的方式虐待北宸的腦袋,以此來訓斥她在戰鬥中做得不夠好的地方,但偶爾北宸表現傑出,他們也會坦率地鼓勵和表揚──雖然大多數時候說出來的話還是不怎麼中聽。
他們還經常會給予向影一些攻防戰術上的意見,和向影商量怎麼才能最有效地完成戰器的切換交替,怎樣才能根據敵人的種類快速決定由誰戰器化迎戰,因爲說得很有道理,向影對他們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敵視和不滿,漸漸地向友善和欽佩轉變──不過他們欺負北宸的時候,向影倒還是很講義氣地站在北宸這邊。
總之,時間就在慢慢地磨合和加深認識中流逝過去了,一行人每天過著熱鬧非凡而又充足得有點過頭的日子,離開了大河谷,進入了尤利亞巖山地帶。
“啊……地形更復雜了……”
剛剛清理掉一羣牛型的附身月使的北宸,氣喘吁吁有點絕望地看著眼前瞧不到盡頭的高低起伏的石丘羣。
“主人,很累嗎?不然我揹你走一段路吧?”
方纔吸食了足夠的星靈力,正神清氣爽的向影低頭溫和地詢問。──這段日子北宸太辛苦了,他一直在儘量找機會讓她多休息一些,以免她累垮。
“小長劍,都說別這麼寵自家主人了。都說極限的提升是靠逼出來的,你這麼縱容她,她的體力要怎麼上去?”
黑禍打開了向影準備去扶北宸的手。
“……你該不會準備讓她一輩子都應付不了持久戰吧?”
見向影有了猶豫的表情,素劫在一邊插嘴道。
北宸卻抽著嘴角,伸向向影的手停在了空中:
“話說黑禍和素劫,其實你們只是想看我張牙舞爪氣喘如牛地在這些石丘上爬上爬下的糗樣而已吧?”
“嗚哇,被發現了。”
“你變得越來越瞭解我們了呢,小泥鰍,我很高興哦。”
“可我一點都不高興!”累極的北宸徑直蹲到了原地耍起賴來,“你們兩個變態狂我詛咒你們掉進王水裡鏽掉!”
“別撒嬌了!”黑禍上前抓著北宸的後領把她提了起來。“給我爬完這段路,做得好的話本大爺獎勵你一小時公主抱的特權行了吧。”
“我纔不要!你所謂的公主抱根本只是把我臉朝下像生魚片一樣放在你手上而已!”
“看看人家得月毒症的病患,他都能身殘志不堅努力爬山,你怎麼能連病患都不如。”素劫在一邊指著不遠處開始攀爬的魯伊說道。──魯伊,不知道是迴光返照還是已經習慣了月毒的侵蝕,最近的狀態似乎越來越好,希望原因是後者吧。
“……那應該是‘身殘志堅’纔對吧!?話說魯伊纔沒有殘疾啊!你看你說他殘疾他都掉下來了啊!”
向影卻在這時候開口了:“不過主人,我覺得黑禍兄和素劫兄說得沒錯,你在耐力方面確實需要鍛鍊,雖然我也希望你不要這麼辛苦,但爲了主人能在以後的日子更輕鬆地面對野外的長距離跋涉,現在就辛苦一下吧。請放心,我當然是時刻看著你的,如果真的吃不消的話,我會來揹你的。”
“……”
北宸無語凝噎:連向影都被帶成惡棍了嗚哇哇啊啊啊啊啊啊──
“哼,看我看到了什麼?五隻在巖山爬行的壁虎?”
突然間,就在北宸就爬山問題和雙子鉤爪討價還價的時候,從上方傳來了有些耳熟的男聲──北宸衆人緊張地擡頭,發現在衆人上方几十米的石丘上,站著一個瘦長的人影。人影逆光看不見長相,不過陽光卻清楚地勾勒出了那巨型鐮刀的形狀。
“呃,……這鐮刀的形狀,難道……”
北宸驚訝地瞪大眼,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向北宸,你好大的膽,竟然敢忘記我的名字?”
人影開口了,聲音陰冷並且帶著隱隱的怒氣,手中的鐮刀象徵性地空揮了一記,發出了金屬的蜂鳴。
北宸反射性地一縮脖子然後立即猛地搖起手來:
“不不不我沒忘記啦哈哈哈,好久不見了,亞曄先生。”
一邊的黑禍鄙視地看著北宸被嚇得慘白的臉。
“你還敢再慫點嗎?小泥鰍?”
站在高處的吸血鐮亞曄,聽到北宸報出了他的名字,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一個大跳直接降落在衆人的面前,看著北宸灰頭土臉的樣子皺了皺眉。
“你這是出什麼事了?我允許你花30秒向我解釋。”
“呃,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被我家三把戰器累得爬不動山不想接受耐力特訓而已。”
北宸果然簡明扼要地在三十秒內說光了要點,亞曄聽聞後把鐮刀架在肩膀上,擡著下巴對北宸眯眼冷笑起來。
“我還以爲是什麼事,你也太無能了吧向北宸,別人都是虐待戰器,你反過來被戰器虐待?”
“虐待倒不至於,”北宸抓抓腦袋乾笑了一聲,“我是知道其實向影、黑禍還有素劫是爲了我好啦──畢竟現在不好好鍛鍊的話,到了災皇面前可是要丟掉小命的。”
“災皇?”
亞曄神色嚴肅起來:
“以你現在的實力帶著這三把戰器去單挑災皇嗎?有點勉強。”
聽到亞曄這麼說,北宸有點氣餒:就算已近盡全力練習了,但還是實力不足啊──
“不過,先不說這個,亞曄前輩,您怎麼會出現在這尤利亞巖山地帶?”
一邊的向影上前一步,問出了北宸最想問的話。
“追殺人。一個叫做‘達裡姆’的戰器公敵。”
“達裡姆!?”
魯伊驚訝地低呼了一聲,
“你也在追殺他?!”
亞曄先是拿不耐的神色瞟了魯伊一眼,但看清楚魯伊的臉之後卻興味地笑了起來。
“你不就是那個這一年裡讓他吃盡苦頭的第三皇子魯伊?怎麼回事,得月毒症了?他害的?”
北宸聽到皇子二字只是淡淡地驚訝了一下──畢竟早就做好心裡準備了,而魯伊苦笑著點了點頭:
“我也在追殺他呢,不過現在爲了保命得先找到災皇的白色晶體……你認識我嗎?”
“吸血鐮亞曄。”
“……啊,那個傳說中專門找虐待戰器的人類下手的墮暗種嗎,難怪你會盯上他了。”魯伊淡笑著對亞曄點了點頭,“很高興認識你,亞曄閣下。”
亞曄也略一點頭算是迴應了魯伊的招呼,然後他再次瞟了北宸一眼。
“魯伊皇子,我允許你暫時當我的使用者。”
“什麼!?”
不光是魯伊,連北宸和向影都驚訝地低叫了一聲。
“不準大驚小怪!!”
亞曄一個眼刀殺回了北宸的滿肚子疑問,然後轉頭看向魯伊。
“人類沒辦法使用墮暗種,但你現在不是人類,是附身月使,明白緣由了吧?”
“原來如此,得了月毒症的人,反倒能使用墮暗種嗎……”
魯伊瞭然地點了點頭,然後略帶感激地對亞曄笑了起來。
“感謝你的助力,亞曄閣下,有你在的話,我們勝算會增大很多啊。”
“我接受你的感謝。”
就算是面對皇子,亞曄依然是一臉高傲絲毫不見他有收斂自己的氣勢的樣子,他只是將鐮刀柄抱在胸口,環視了在場的衆人。
“以實力來說,我是這裡最強的,所以接下來由我擔任這臨時的災皇狙殺小隊的領隊,不接受疑問,不接受反駁,你們只能回答‘是’或者‘遵命’,明白了吧?”
“瞭解──”
“明白。”
出乎意料地,本應最難馴服的黑禍和素劫,卻首先站出來表示了臣服,這大概是這崇武的世界的規矩吧,有著絕對暴力的人,就有著絕對的發言權。
“亞曄前輩一定有著比我們多出許多倍的戰鬥經驗,我沒有意見。”
緊接著,向影也開口了,但他卻不是因爲實力差而是有著自己的理由,聽到他這麼說,亞曄竟然對著他淺笑了一下。
“我也沒有。”
魯伊淺笑著舉手。
北宸瞬間有種天塌下來啪啦啪啦砸在她腦袋上的錯覺:因爲惡棍之王出現了,於是小惡棍們全部都統一了戰線。
不過分析起具體狀況的話,亞曄的提案絕對是最正確合理的,所以她也立即認真點頭:“嗯,亞曄先生當領隊當然沒問題啦!”
亞曄抽了抽嘴角:我說你們就沒有一人回答“是”和“遵命”吧小心我一鐮刀抽死你們啊。
當然,想歸這麼想,他卻沒這麼做,只是用鐮刀一指遠方的一個高高的山頭。
“災皇在那個方向,今天接下來的時間,給我走完起碼二分之一的路程,現在立即上路。”
“……”
北宸已經連慘叫的勇氣都沒有了。她任命地苦著臉走到一塊大石丘前準備爬,身子卻被人拎了起來。
“亞!亞曄先生?!”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到了亞曄的臂彎中,而後者已經託著她的身子幾個大跳躍出了幾十米,把其餘四人甩開了一小段路。
亞曄依舊拿傲慢的神色掃了一眼懷中的北宸。
“允許你有五分鍾休息時間,接下來的路自己走。”
北宸紅著臉愣了一愣,然後用力點起頭來:
“謝謝你,亞曄先生,其實你是個挺不錯的惡棍嘛!!”
碰!
於是北宸被丟出去了,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