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花弄影

宋代盛世之年。

這一日,日頭正當空,陽光異常灼人,長安城內卻仍熙熙攘攘。

只見城中大街小巷,有吆喝叫賣的商販,有穿梭而走的行人和馬匹,亦有達官顯貴,以人爲畜,乘着一頂轎子悠悠而往,好不熱鬧。

正當時,日頭漸盛,多有行人耐不住酷熱,趨酒樓以避之。

這長安城中,若論最大最熱鬧的酒樓,莫過於位於城中大道的“醉仙居”。

只見這“醉仙居”樓上下共分四層,頗爲高大。其紅漆飾牆,琉璃作瓦,頗爲富麗;主門亦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厚實沉重。

整個酒樓被漆爲喜慶的大紅之色,大門兩旁巨紅木柱,雕花窗櫺,甚是典雅。門上牌匾更是用金粉飾了“醉仙居”三個大字。未入其內,已覺金碧輝煌。

這酒樓自是帝王將相,達官顯貴以及紈絝子弟飲酒逗樂,採花弄蝶之場所。樓閣富麗已極,實是不知用了多少民脂民膏來築,才成這般模樣。

此時“醉仙居”內,亦擠了許多吃酒喝茶之人。店中夥計往來招呼,好不熱鬧。

宋人好詩書,便是在這酒樓之內,亦設了桌檯筆硯供人說書作字。

只是喜好詩書之人,怎會歡喜這風月場所?反觀樓內之人,果是俗凡如斯,設這桌臺,不免有些附庸風雅之嫌。

是以樓內衆多俗人,只是飲酒作樂,猜拳弄馬,喧譁不休。

卻在此時,忽從門外進來一位一名老者。

這老者身着灰綠衣袍,體格清瘦,白眉蒼髯,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

招手與掌櫃小說幾句,似商量甚麼東西,未幾便徑直向桌臺走去,看似要說一說書。

他身後一名女孩兒身着淡粉襦裙,面上繫條薄薄輕紗遮住了臉頰,手中捧了一個印花瓷碗,腰間掛着一柄紅穗佩劍,也跟着他上了桌臺。

俗話道:腹有詩書氣自華。老者雖然衣着簡陋,但垂首投足間卻隱隱有一股清高之意。只咳嗽幾聲,衆人見了,便見慢慢將聲兒隱下去。

待得廳內安靜下來,老者才微微拱手致謝。道:“貧道不才,願爲各位說書一段。若是各位歡喜,便給些銅板文銀,打發貧道作盤纏。”

這酒樓之內,時常有人來獻唱賣藝,是以衆人也不覺得甚麼奇怪,只仍各做各的,有些便饒有興致地看向老道。

老道微微欠身,算是謝過,道:“衆位客官擡愛,貧道就說上一段,便說說三國逸事。”

“時東漢末年,桓靈不濟,認宦作父,將朝政全交於宦官之黨,繼而引發十常侍之亂。其後黃巾起義,各路諸侯並起,遂成三國。今日老道便說一段武侯聯吳,與曹操南下百萬大軍決戰赤壁。”

其時三國故事,仍未有書來述。要到得明清,纔有羅貫中整理撰寫成小說《三國演義》。不過先前朝代,卻有口口相傳的零碎故事。

老道博學,將這零碎故事一段一段收集了串連起來,一時一事講與衆人聽。雖與後世三國故事有些出入,卻也通達其理。衆人聽了,無不心馳神往。

人衆中不乏自負飽讀詩書者,但聽老道所言,自己卻是聞所未聞,不禁暗暗折服。

但見老道侃侃而談,不時齊堂叫好。

許久,終於是將偌大一段赤壁之戰全部講罷。

衆人意猶未盡,對故事中孔明借東風破曹魏百萬水師無不欽服,直嘆神機妙算;而東吳周瑜雖功成名就,終不免落得嫉人妒賢的罵名,卻是叫人貽笑大方了。

老道撫須微笑。立在身後的女孩兒,便拿了印花瓷碗,走上前去向衆人討錢。

吃酒衆人絕不是缺錢少財之輩,看着女孩捧碗而來,便都紛紛將銅錢碎銀,一齊放了進去。

女孩見得不住向衆人輕聲道謝。

待得女孩收將了身前衆人的碎錢,回到身後,老道才拱手向衆人道謝,呼喚女孩兒欲下臺去。

卻不知誰先喊了一聲:“老先生再講一段罷!”霎時滿堂挽留之聲響起。

老道愣了一愣,忙站定住,道:“老朽見識短淺,不敢再賣弄啦!”

衆人又是一陣挽留之聲:“再講一段吧!”。

老道無奈,片刻才道:“那貧道便唱個詞給各位聽,各位莫嫌棄。”

人羣又是一片:“太謙虛!太謙虛!”

老道無可奈何,只得對身後女孩兒道:“靈靈,便過來舞劍一曲。”

這女孩兒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雖遮了面紗,但顧盼流連,舉手投足間,已然是個亭亭玉立的美玉佳人,此時聽到老道呼喊,便甜甜一笑,道:“是,爺爺。”

女孩兒來到人前,將腰間佩劍拔了出來,立在身後。

便聽得老道開口唱道:“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 綠水人家繞……”卻是當世大文豪蘇東坡的《蝶戀花》。

女孩兒微微一笑,劍花一挽,隨着那蘇詞舞將起來。

時蘇軾因大臣歐陽修對其詩詞讚賞有加,名聲大噪於京城,每有新作,便傳於民間,是以人人多多少少都會些蘇詞。

老道繼續唱道:“枝上柳棉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女孩兒劍花一展,身子婀娜窈窕,如湖邊秀柳。劍身好似那二月間垂下的青青柳條,兀自飄搖不已,便如被那二月春風吹動一般,與那詞境相吻相合,衆人不禁大聲叫好。

詩詞繼續,女孩隨詩舞。只唱道:“笑漸不聞聲漸消 多情卻被無情惱”這一句時,女孩兒雙眼憂鬱之色,將劍柄當酒杯,作飲酒消愁之態。

半空之中此時竟隱隱有瓣瓣白色落花飛舞而下,和着女孩兒之姿,舞得甚是悽楚。

一曲終,女孩兒將劍收到背後,向衆人淺淺一鞠,回到了老道的身後,只聞得掌聲不絕,叫好不斷。

老道向衆人拱手,道:“各位客官慢用茶水,老道與孫女便賣弄到這裡,咱們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老道道句客氣,牽了女孩兒之手,便步出“醉仙居”大廳。

此時,九天之上,卻現幾道光華。

只見那點點光華,如游龍般在天空中穿梭不停,偶爾碰撞在一起,爆發出璀璨光華。

長安城內的百姓多有看到,以爲天仙顯靈,都下跪膜拜。

卻在這時,那幾道光華猛烈地碰撞了幾次,卻向遠方天際齊齊墜落而去。

老道和女孩兒到門口,正見幾道光華墜下。

老道撫須,道:“靈靈,似是有故人到了,我們去看看罷。”

女孩兒道聲好,兩人便向城外拔足而去。

(2)卻說那幾道光華,猛烈碰撞之後便齊墜下來,不偏不倚,墜在了鳳山之巔。

光華漸漸隱去之後,現出五個人來。

那邊三男一女,都着白色道服,手中握銀色仙劍。

這邊一個黑衣男子,遭其團團圍住。

幾人都甚是年輕,看樣貌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卻不知有何深仇大怨,此時劍拔弩張。

幾人半晌無語,心下卻都暗暗提防對方暴起傷人。

對峙良久,站在黑衣男子正前方看起來年長些的白衣男子才沉聲道:“小師弟,你打傷師父叛教出逃,已犯下欺師滅祖的大罪,快些與我們回去聽候掌門發落吧。”

黑衣男子被合圍在中間,卻也不焦不躁,冷笑一聲,道:“哼哼,欺師滅祖?那恆春道人,也有臉面讓我尊他爲師爲祖麼?”

“我離開紫雲門多年,早已與那破門派無任何瓜葛。前次歸去,不過是要向恆春道人還個禮罷。若你幾人執意留我,小爺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他四人一聽,面色都是一沉。

卻聽得左方白衣男子喝道:“逆賊住口!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師父要打你便打,要殺你便殺,你怎敢反叛,反將師父打傷?”說罷,雙手一招,身前銀色仙劍疾的一聲,已然向着中間黑衣男子先行攻了過去。

這一下來得好快!只聽得一陣風聲,銀色仙劍已然攻到面門。

黑衣男子見狀,輕叱一聲,只見一片血紅閃過,左手向上一斬。只聽得“叮”的一聲兵刃相交,銀色仙劍頓時被震了開去。

白衣男子一擊不成,法訣一轉,被彈開的仙劍又自斜刺裡攻上來,同時道:“師兄師妹,還不動手擒了這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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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人聽得,互望點頭一下,紛紛拔劍出手,霎時空中法寶毫光四散飛舞,閃爍明滅,甚是好看。

只見空中劍來劍往,銀光閃爍不停,鬥得是不亦樂乎。

黑衣男子亦雙手血光微顯,前劈後砍,飛舞的四劍竟是不能近身。

激鬥一陣,不分勝負。

但聽年長男子大喝一聲:“結‘四網擒魔’陣法!”

話音落,便見胡亂遊走攻伐的四劍忽而收了去,在各自主人面前狂亂飛舞,鐫刻出一條條玄妙道痕來。

這陣法成的好快!不過幾息之間便在黑衣男子四周各自成一方形劍陣。

但見劍陣之中,劍影明滅閃爍,瑰麗非凡,卻又兇險異常。

黑衣男子見狀,知是道家劍陣,不敢大意,忙凝神提防。

又過幾息,陣法如期而成,四人一聲怒喝,劍陣便都自身前脫離,急急向中間黑衣男子壓了過去。

黑衣男子見得冷哼一聲,手上血光大盛,忙展了身法與四面八方壓來的劍陣電網鬥在了一塊。

只見二者激鬥不休,鳳山之上萬千光華沖天而起,如神光降世。

但見四人連連結印,“四網擒魔”劍陣便向內裡收縮,只將黑衣男子團團罩住了,竟無處逃脫。

黑衣男子額上微微冒汗,手上與周圍劍網不停撞擊着,只感壓力愈發地大,心中暗暗道:“這道家陣法果然名不虛傳,他四人同氣連枝,猶如合爲一處,又方寸俱到,我逃避不得。眼看這般纏鬥下去,天色將晚,又怕他有幫手伏兵,如何得了?”

偷眼望去,只見四人額上冷汗直流,看來也並不輕鬆。

黑衣男子身處劍陣中,只覺壓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抵擋得愈發辛苦,暗暗盤算脫身之法。

卻在此時,四劍之中有一劍卻加快了速度,招招直取黑衣男子面門要害。

原來卻是那個最先動手的白衣男子,眼看黑衣男子似顯了頹勢,急忙忙出全力,看勢是要快些將黑衣男子搠倒了搶這頭功。

但年長的白衣男子卻大驚失色,急忙道:“清平師弟!”

原來,他這陣法須要四人心意相通,手上功力法訣一致才能發揮出威力來,若是他四人同氣連枝,便算拿不下黑衣男子,憑着陣法威力,也能將他牢牢困住了。

但此時林清平急功近利,獨自加快攻伐速度,卻是將自家威力絕倫的陣法破了。只剩三劍,雖仍在畫陣,但劍陣威力去得何止半點?

黑衣男子見得,雖那柄刁鑽古怪的快劍狠辣異常,但整個兒壓力頓時輕了不少,心中暗喜。

激鬥片刻,只見劍當胸而來,手上更不留情,一個手刀斬下,便聞“鐺”地一聲巨響,那柄仙劍立時被擊得倒飛而去。

又一轉身,掌中血氣大盛,“砰砰砰”幾聲,將三面同時而來的劍網斬得光華一陣亂顫。

他幾人大驚失色,知陣法已破,又怕傷了心愛法寶,忙引劍而回。

便在此時,只聽得一聲驚呼,卻是林清平受傷倒地。

其他三人聞得大驚,忙循聲望去。原來是那柄率先被擊飛的仙劍,不偏不倚,竟疾速向林清平門面而去。

他避之不及,便要被斬成兩半,驚呼一聲,腳跟卻被那石塊絆了一下,重重向後摔倒。

那劍險險錯過他,徑向懸崖外飛去了。

林清平翻倒在地,狼狽不堪。心上猶自恐懼不已。但覺臉上熱辣辣的,甚是疼痛,伸手一摸,卻是一灘血漬。

林清平又驚又怒,擡眼恨恨看去,見黑衣男子冷笑兩聲,只氣得渾身顫抖。

卻聽其他三人驚呼關切道:“林清平師弟(師兄),你沒事罷?”

林清平聽得搖搖頭,捂了捂面上傷口。回過神來,卻不見了手上仙劍,忍不住大驚失色道:“我的仙劍呢?”

其他三人聽得都是一怔,擡眼望向他身後萬丈深淵處,怕是此時仙劍早已掉落那萬丈谷底,神仙也難尋回了。

修仙之人,失了隨身法寶,不說自身法力損失大半,亦是門中重罪。林清平自家心知肚明,頃刻面如土色,不敢言語。

卻聽年長白衣男子厲聲高叫道:“清平師弟莫怕,我們四人與這邪魔相鬥,此時邪魔強大,我幾人折戟沉沙,也不丟人。若有命回紫雲門,我三人與你一塊擔這罪責罷了!”

旁邊白衣女子聽得點點頭。

另一年輕些的白衣男子面上卻閃過一絲膽怯,忙要道:“大師兄……”卻被年長男子瞪了一眼,怯懦不敢說話了。

當下四人又並在了一起,與黑衣男子對峙。只是三人都手持仙劍,卻剩林清平空手作招。

黑衣男子猶自冷笑不已,年長白衣男子心中一苦,道:“清芝師弟,你何苦如此,要與衆師兄弟爲敵,手足相殘?只要你放下兵刃,跟我回去,師父念在與你師徒一場的份上,定會對你從輕處置。”

黑衣男子聽得,道:“清昭師兄,你幼時待我不薄,我敬重你。但你我早各爲其主,不同根門。”

掃視了衆人一眼,又道:“我與恆春道人早已無師徒之名,更與這幾人無親無故,遑論兄妹手足?你不必再勸。”

說罷袖袍一揮,在二方之間的地面斬出一道三四丈長短,深達三尺的溝壑來。

衆人見了他這一手功夫,知他功法高深,威力絕倫,自忖無法對付。

卻聽林清平率先驚道:“你是紫翼鬼蝠?”

衆人聞言,都失聲道:“你說甚麼! ”

林清平面上驚詫之色未去,見他三人如此神態,忙道:“幾月前我下山辦事,在武宣城遇見過一身夜行服之人與峨嵋弟子持械互鬥,峨嵋弟子都喚他作‘紫翼鬼蝠’。當時夜色朦朧未曾瞧清面容,但那人身法手段與手上兵刃,與眼前此人別無二致!怪我此時纔想起來!”

衆人聞言變色。

原來當時江湖上一門派喚“隱蝠門”,門中修真之人行蹤隱秘,法力高強,卻好受人僱傭,刺殺仇家,又常有奪財盜寶,刺殺大派巨擘,聲名頗爲狼藉。

近年來,其門中又出三個年輕高手,將這天下攪得終日惶惶,一曰金翼天蝠,二曰赤翼血蝠,三便是這紫翼鬼蝠了。

傳聞這三人都是門中翹楚,功法都甚是高強,卻喜行盜賊之事,常到各門派去竊經奪寶,亦有偶傷人命的。

聽說這三人最近又盜了莫干山鑄劍派的甚麼寶物,被鑄劍門人滿江湖地追殺,許多門派更是貼畫重金懸賞這三人的項上人頭。

此時卻聽林清平說眼前這個曾經的小師弟便是三蝠之一,各自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四人才回過神來。

王清昭道:“我不管你如今是誰,但是這欺師滅祖的大罪,卻須是要治的。小師弟,你便隨我回去吧,否則就算今天拼了這條命,我也要將你留下。”

鬼蝠道:“怕你還沒這個本事。”

林清平在旁大怒:“狂妄小兒!此等欺師滅祖,無惡不作的逆賊,還跟他廢甚麼話?我們一齊上去將此賊生擒了也好,手刃了也罷,以謝師父教育之恩,也爲武林除了一害!”說罷, 手中法訣一引,要赤手空拳相搏。

王清昭急忙攔着了,道:“清平師弟,你失了法寶,暫且退後。”

轉頭來道:“清芝師弟,師兄不才,願領教你無上功法!亮兵刃罷!”說罷,將手中利劍直指鬼蝠。

鬼蝠聽得,眉頭一皺,片刻右手緩緩擡了起來。只見一片血紅之色閃過,手中卻憑空多出了一柄宣花巨斧。

這宣花斧傳說是天將巨靈神手中兵刃,本是制邪克煞之物,尋常見得便是鐵製的黑身亮刃銀花柄。而鬼蝠手中這柄卻非金非鐵,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呈暗紅之色,雖無鋒芒,但一眼望去,只叫人覺陰氣森森。

三人見狀,便一齊向鬼蝠攻了過來。三劍如銀蛇一般快速穿梭,激起萬千豪光亂流,霎時又是一陣法寶毫光四散飛舞。

鬼蝠持血斧護住,罡氣四散,飛沙走石,與三劍鬥在一處,霎時又是一陣“叮叮鐺鐺”。

劍氣罡氣互相沖撞,將山上大石小石盡數斬得粉碎。

王清昭見得,伸手把法器持在手中,向鬼蝠衝去,要欺身肉搏。

紫雲三人見敵人血斧罡氣剛猛無匹,自家劍氣銳利絕倫,若不小心挨着一下,頃刻就得把自家大師兄切成兩段。急忙都驚呼一聲,收了法寶生怕誤傷。

鬼蝠見得,喝聲:“來得好!”持血斧迎上。二人鬥在一塊,罡氣劍芒噴灑四散,讓人心驚。

王清昭功法修爲自比不上紫翼鬼蝠,鬼蝠手下也未曾留得半點情面,不過幾合,將血斧斬開了銀色仙劍,罡氣掃蕩處,狠狠打中王清昭前胸,只斬得他噔噔倒退。末了,腿上一軟,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其他三人見狀,都急道:“大師兄!”忙衝上來施救。

三人好容易扶着王清昭起身,但見他嘴角淌血,已是受傷不輕。鬼蝠見他這般,不想再糾纏,便欲走。

卻聽得身後王清昭虛弱喚道:“清芝師弟……”

鬼蝠一頓,冷冷轉頭道:“怎麼?”

王清昭道:“你便如此……不肯回頭了麼……”

鬼蝠聽得,笑道:“回頭?我回甚麼頭?”

王清昭聽得,咳嗽一聲,艱難道:“既如此……師兄還有一陣……小師弟你功法高深,不知……不知可否破得了師兄最後一個小小陣法……”說罷,輕聲對師弟師妹囑咐幾句,登時讓三人面露了難色來。

但王清昭似堅定了決心,把三人狠力推開了,厲聲道:“去!”自己卻踉踉蹌蹌有些站不穩,忙將仙劍搠在地上支持。

三人不敢違背,忙展開身法,與王清昭分四方站定了將鬼蝠牢牢圍在中間。

四人手中便同時結印。放眼看去,他幾個法訣手法有些青澀,但隱隱中卻感玄異莫名。

三柄仙劍亦忽的一同飛起,在半空之中游走飛舞,只怕又是甚麼威力絕倫的陣法。

果然不過幾息,鬼蝠周圍,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位地上,已然多了一些溝壑,原來是仙劍飛舞刻畫而出。

鬼蝠觀那些溝壑,有些是一道長橫,有些卻是兩斷橫,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含了道家無上真法,儼然竟是一座威力極大的大陣!忍不住眉頭一挑,驚道:“八卦陣!”

當下不再觀望,身影一閃,忙向陣外衝去。

便堪堪飄到大陣邊緣之時,陣中已然有一柄仙劍率先刻完了坤字卦,但見卦象光華一閃,腳下大地立時猛然跳動光華,山石變動莫測。

只見一塊巨石忽的自腳下破土而出,生生將他震退兩丈!

鬼蝠一驚,心想只這大陣中單獨一卦便有如此威力,若是這八卦全成,哪有氣力抗衡?此時陣法未全,要趕緊破了陣出去纔是!忙又閃到半空。

正待跳脫,忽而頭頂光華閃動,卻是幾道驚雷打下。

鬼蝠忙引斧來擋,但見血斧與雷電碰撞,霎時被擊得劇震而回。原來是震卦已成!

鬼蝠心頭大跳,忙召回血斧,施展開身法躲避。落回地上,才覺四人所圍圓圈,毫光閃動,光牆升騰,已把他死死困在裡頭。

鬼蝠大驚失色,當下將心一橫,手上祭出血斧,狠狠向光牆劈去,只聽得一聲巨響,血斧與光牆撞在一處,只撞得豪光迸裂,如日頭不可目視。

此時,其他幾卦相繼成了,陣內飛沙走石,煙霧繚繞,似有風雨之氣,又見雷電聲威,叫人膽戰心驚,辨不清東南西北!

紫翼鬼蝠被豪光裹在內裡,五行之力排山倒海而來,只得奮起餘力,將血斧抽回了,重落回地上。只感氣力將竭,腿上一軟,竟忍不住撲通一聲半跪在地。

眼望陣中異變不斷,二劍卦成,便合而爲一朝眉心而來,他心上不甘坐以待斃,忙祭出血斧與仙劍鬥在一處。

這大劍以陣法爲依託,威力絕倫,登時將血斧打得倒退不止,豪光紊亂。

鬼蝠面色蒼白,連連結印抵擋,末了被劍氣一閃,只掃得他退後吐血。

他心上露怯,不敢應當,忙轉身向天上騰飛而起。大劍也如影隨形。

眼看飛起有四五丈之高,天上卻又出現了一片光幕,卻作一個陰陽魚圓盤狀,緩緩轉動着向他當頭罩下來!

鬼蝠一驚,回頭又見大劍到了腳下,立時面色煞白!

他自忖遇險頗多,但這前有強敵,後有追兵之境,實是平生第一次見。

卻見他驚而不亂,身形一收,將蝠翼展開,避過劍氣,重又回到法陣之中。

但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實是可怖之極。

驚鴻一瞥見,忽見大陣邊緣有一劍仍是在地上鑿鑿刻刻,鬼蝠心念一動,幾乎立時便將手中血斧竭力斬了出去!

那柄仙劍已經完成了艮卦,此時正在刻最後的兌卦。

就在它將要刻下最後少陽一筆時,血斧血光大盛,已是狠狠斬了過來!

只聽得“砰”地一聲巨響,兩件法寶已然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柄仙劍受此重擊,光華登時一弱。

結陣四人似是同時遭創,胸口一悶,口中一齊噴出鮮血來!八卦陣光華登時弱了下去。

原本若是一件法寶受創,跟着受傷的也只是和法寶通靈之人而已。

但此時四人一同結陣,這仙劍自以陣法爲依託,與四人同氣連枝,是以一劍遭創,四人同傷。

但見鬼蝠身體亦是大震,口中血流不止,卻不驚反喜,當下奮起餘力,反手又將血斧斬了出去!

隨即又是“砰”地一聲巨響,那第三劍竟是被擊得粉碎!

而血斧剛猛如斯,此時全力斬出,再無力召回。但見一片紅光掠過,“砰”地一聲,斬進了對面山壁之中,震得崖壁轟隆不止,地動山搖!

陣法被破,四人各自支持不住,都摔坐在地上,口中流血不止,想是震到了心脈。

八卦陣法失了幾人催持,頃刻便作烏有。

鬼蝠見陣法破開,心中不及大喜,忽聽得此時身後呼呼風聲,卻是大劍仍有餘力!

只見劍上罡氣剛猛沉重,此時照着他力劈而下!

鬼蝠方纔全力破陣,此時強弩之末,哪還有氣力逃跑?便眼睜睜看着那一劍斬來。

王清昭見大劍下一刻便要將鬼蝠力劈兩半,心中惻隱之心頓起,只想到同門情誼,何至於斯?

忙驚喊出聲,卻被血氣堵住了喉嚨,發不出話,反似猛獸嘶吼。

只聽“刷”地一聲,大劍已經毫不留情地把鬼蝠的左臂齊肩斬了下來,鮮血如泉涌一般,霎時從創口處噴出。

鬼蝠遭此創傷,眥目欲裂,負痛大叫一聲,幾乎暈厥。

大劍傷完鬼蝠,失了餘力,便“叮”一聲搠進腳下石中。其罡風猶自未絕,將鬼蝠腳下土地吹得是飛沙走石。他身後蝠翼隨風自展,帶着主人乘風飛向了半空。

只是這風隨生隨滅,並未持久,在遠離山崖二三裡之後,蝠翼之上罡風已絕,便向深谷中沉沉墜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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