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會去哪裡?天堂?地獄?西方佛界?還是化爲虛無?
但是無論哪裡,我,劉悅,都不希望來到這麼一個地方——
我從來沒學過日語,除了在看日本動漫時隨便學了兩句“對不起”“您好”之類的話外,什麼都不會。但是現在,聽着周圍人哇啦哇啦地說話,我絲毫不覺得陌生,這具身體會自動對那些話做出反應,在我頭腦中翻譯成中文,而我也可以隨口說出流利地日語,這恐怕是穿到這個世界唯一的福利。
是的,唯一福利。
我不認識這個世界的字,如果它是日文我或許還能看懂一些,可是,最初映入我眼中的只有一堆從未見過的符號。我用僅存了理智思考了一下,覺得既然我能聽懂人說話,就應該也可以識字,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
這身體的原主人也不識字。
這個認知讓我很痛苦,因爲它告訴我必須去重新學習一種文字,其難度不比考四六級容易,當然,前世的我四級的確沒過。
值得慶幸的是,我發現我對有一定規律的字符有感覺,譬如現在在我眼前的門匾——
克莉爾小賣店。
於是我感謝上蒼,至少給了我一個足以維持生存的店鋪。
然後,振作精神,迎接新生,微笑面對人生——
“媽呀!救命啊!”
第一個上門的顧客逃走時帶起的風捲落了門前老樹上的葉子,我鼓起勇氣,告訴自己,這只是意外,不要向命運低頭,要面帶笑容——
“啊!”
第二個顧客轉身撞上老樹,震落了一地的綠雨,我咬咬牙,拿出國際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直到——
門前的老樹再也沒有樹葉可以揮霍時,我心中的怒火也燒了起來,當第N+N個顧客來時,我的好脾氣已經被磨光了,放任着衝動這個魔鬼,對着顫抖中的“上帝”,我吼道:“本店今日不營業,哪來的給我滾哪去!”
“真是太謝謝您啦!您真善良!”我的上帝受寵若驚地遞上一張紙,幾乎是飄着離開。
這……
是什麼狀況?
捏着上面書寫了一串阿拉伯數字的紙條,我呆若木雞。究竟,哪個關鍵被我遺漏了呢?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時,我對面的酒吧門被一個身影撞開,然後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胳膊大腿在我面前到處飛,還伴隨着一個張狂的聲音:“敢讓老子付錢!找死嗎?”
吃霸王餐的!
明哲保身是我一向的人生準則,眼看這人這麼張狂,再呆下去可能會殃及池魚。我轉身欲關門打烊,卻被一隻手擋住了去路!
完了,還是跑晚了,被盯上了!
我開始研究是交出錢財最好,還是抵抗到底?劫財我不怕,但是劫色——
要知道,鏡子裡的我可是一個像精美陶瓷一樣的花季少女,肯定是經不起暴風雨地摧殘的,於是我橫眉冷對怒目而視,拼了!
可是當我仔細觀察攔住我去路的人時,才發現他是酒館的老闆,雖然沒同他說過話,但是也是見過的。
酒館老闆見到我裝出來的怒氣衝衝的神色,猶如見到救星一般,衝着吃霸王餐的人狐假虎威地吼:“這裡可是克莉爾大人的地盤,在流星街,誰敢在這裡撒野!”
等等!
他剛剛說什麼?
流星街!
這裡是流星街!
HunterXHunter中的流星街嗎?
我的大腦明顯跟不上了事情的運轉,但是這個世界是不會因爲你思維死機而停止的,於是硝煙瀰漫中我看見一個身影從酒館中走出,不算壯,不算威武。
“克莉爾嗎?我一直想會會呢。”
這話讓人不寒而慄,恐懼使我清醒起來,然後,心臟在我看見那人容貌時不堪負荷般地偷偷停了一下——
那是一張沒有眉毛的臉!
芬克斯,在我心目中他是一個品味極差笑話極冷且極囉嗦的人,實力在旅團中恐怕排倒數第二到第三,大概只在信長之上,但這並不代表我會覺得遇見他是件好事。
現在,這個沒眉毛的傢伙在我面前輪着拳頭說道:
“克莉爾,聽說在13區,你是最不好惹的人,今天總算可以見識見識了。”
有一瞬間我十分憎恨自己或者說是克莉爾的強大的精神,爲什麼不暈倒呢?畢竟事實證明芬克斯不會虐待人,也就是說要是暈了我至少不用正視死亡前的恐懼了。
算了,儘管什麼都還沒弄清楚,但是從別人的態度看來,我,克莉爾,現在怎麼說也應該是一領導級別的人物,不能給她丟臉啊,至少死得勇敢一點。
於是我鼓起面對蟑螂時的勇氣,儘可能的不讓自己發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幾不可聞的話:“既然知道是我,你還敢這麼猖狂。”
天知道我是怎麼站住並冒出這麼句話的,但是周圍人聽見我這話後明顯鬆了口氣,尤其是酒店老闆居然直接就癱坐在地上,大叔!事情還沒解決,你現在就放心是不是早了點?還有你們,好歹也是流星街的人吧?別這麼沒骨氣行不?
我這邊心中暗暗詛咒這羣沒膽的人,那邊芬克斯已經有了行動,他一個箭步衝到我面前,然後,然後,然後……
然後他雙膝跪地,對着我磕了幾個響頭,口中大聲說道:
“請您收我爲徒!”
啥?
巨大的起落徹底砸毀了我的智商,望着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我突然冒出一句:“芬克斯,你的法老服呢?”
所有人不解的看着我,而芬克斯更是一臉崇拜:“您居然早就知道我叫什麼了!您喜歡法老服嗎?那我以後只穿它了!”
我的大腦一定抽筋了,原來芬克斯的惡趣味是我培養出來的!
一陣騷亂過後,我在小賣店的後屋喝茶壓驚,而那個據說非要拜我爲師的傢伙正在我面前口沫橫飛地誇耀自己是多麼多麼地聰明、勇敢、有理想、有志氣……
整個一新世紀的四好青年!
算了!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畢竟,現在在我所認識的人當中,最變態的那個,就是我這身體的原主人——克莉爾•露恩。
聽說我心情不好就笑!
聽說我一笑就喜歡殺人!
聽說我不喜歡聽話的人!
聽說我開心的時候就怒氣衝衝!
聽說我喜歡脾氣不好的人!
聽說……
聽說……
聽說……
這些聽說都是從芬克斯那裡得到的信息,他說他一直崇拜我,一直想找我做他的老師,一直多方打探我的喜好,今天是鼓起最大的勇氣來我這裡搗亂的,如果不是我鐵青的臉色鼓舞了他,他恐怕就沒有膽量敢拜師了,如果我對他露出笑臉,他也許會立刻逃跑。
芬克斯越說,我越無力。老大,你連害怕的臉色鐵青和憤怒的臉色鐵青都分不出來嗎?你拼命崇拜一個變態幹嗎?還有克莉爾,你根本就是一個虐待狂兼受虐狂,S和M全讓你給佔了!
我越想越煩心,神色就越不好,可是我沒想到芬克斯那邊看我的臉越來越青,理所當然地以爲我對他越來越滿意。到最後他已經以我徒弟自居,開始幫我打掃房間。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既然已經知道現在的芬古斯不是將來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旅團成員,我覺得沒什麼好怕的,於是我面帶微笑,以極其溫柔的口氣說道:“芬克斯,我不能收你爲徒。”
咔嚓!握在芬克斯手中的拖把斷了。
噼啪!躺在芬克斯腳下的地板磚碎了一塊。
轟隆!立在芬克斯身後的牆出了個大洞。
我是不是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能在十三四歲時就把流星街那羣生在殺戮與血腥中的人嚇成那樣,怎麼也不能算上一個無害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