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和窩金大眼瞪小眼,我說不過他——原諒我吧,居然說不過他,他實力不如我——誰叫人家現在還小呢。那邊芬克斯卻“噗通”一下跪下了。
“你幹嘛?”我鬱悶道,動不動就跪的,咱真的不習慣。
“克莉爾大人,我知道我沒有通過您的考驗,已經沒有資格再做您的弟子,但是,至少,請您允許我留在你身邊做僕人也好。”大哥,你是旅團,就算實力智商排名都不怎麼樣吧,那也不能這麼沒志氣啊。
我心中暗暗鄙視芬克斯,但看到他一臉誠懇,不由得心軟了,於是我說道:“誰說你任務沒有完成了?”
芬克斯猛一擡頭,用充滿期待地眼神看着我說:“可是,我沒有殺得了……”
“我記得我的命令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讓酒館老闆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吧。”
“是啊,可是……”
“那現在呢?他見到了嗎?沒有吧,也就是說你任務完成了不是。雖然是我出的手,可是我不是也說過嗎?不管用什麼方法啊,也就是說,逼我出手也是一種方法啊。”
“這……”芬克斯還在遲疑。
“身爲男人居然這麼婆婆媽媽!趕快去包紮傷口,還有我的屋子被你弄得這麼亂,兩天還沒收拾好,快去找人修房子,我可不想再住在這個到處漏風的屋子裡了!”我擺出一張暴怒的臉,芬克斯卻開心地蹦起來,鞠了一個九十度角的躬,興奮地跑去療傷了。
我望着芬克斯的背影,搖搖頭,這孩子……
咔嚓!一個大雷劈在我頭上!我在幹嘛?不是想找點不可能任務爲難芬克斯把他趕走嗎?現在又是怎樣啊?怎麼這麼一個大好機會被我放過了,還幫芬克斯找留下來的藉口……
我急得不停捶腦袋,卻突然發現窩金在盯着我。
“你幹嘛?”
“我以前一直聽別人說克莉爾•露恩笑的時候是心情不好,會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生氣的時候卻是心情很好,這時候求她什麼基本都會答應。我本來以爲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是白癡嗎?現在才發現,原來真的有啊。”窩金說完還用鄙視的眼光掃了我一下,然後也轉身找藥療傷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裡鬱悶,早知道不管這小子,讓他自生自滅去好了!
剩下的日子很好過,芬克斯又抓了一個人來給我修牆,之前那個據說去跳崖後就再也沒回來。修好牆我很善心地給了那人一點錢,結果一不小心笑了一下,那人嚇得拔腿就跑,當然被憤怒的我一把揪了回來——貌似我現在速度超快——然後惡聲惡氣地把錢塞進他懷裡,看見我如惡鬼一般的怒顏他很開心,拿了錢千恩萬謝地走了。
讓芬克斯寫了一張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上,反正我也不知道克莉爾到底是幹什麼的,萬一接錯任務就慘了。中間出了個小插曲,窩金一臉崇拜地看着芬克斯,說什麼你居然識字啊,我對這種東西一直很無能啊,最多可以看懂,寫是怎麼也寫不好的。當時我一聲不敢吱,生怕窩金知道我連認識都不認識,恐怕會更加鄙視我。於是我內心對羽織本人是一肚子意見,大姐,你那真實之瞳是拿來混的嗎?連窩金都識字你居然是文盲!
剩下的就是拿芬克斯和窩金做實驗了,我總是想試試武俠小說寫得那些訓練手法是不是真的,於是想了各種辦法折磨他們倆個——比如頂個鐵板去瀑布下衝啊;比如把他們綁在樹上,活動範圍只有方圓一米然後捅馬蜂窩啊;比如把一塊石頭丟進山裡讓他們去找,美其名曰說是要訓練他們的搜索能力……至於念能力的學習,我只是把印象中有關四大基本——“纏”、“絕”、“凝”、“發”的基本原理告訴他們了,至於怎麼練習,不好意思啊,本小姐不知道,你們自己摸索去吧。
一個月中每當我想到一個新的方法訓練人時,臉上就會不由自主地露出甜美的微笑,後來窩金和芬克斯一看見我那笑容基本上就處於應激狀態,立馬乾活的幹活,修行的修行,誰也不敢擡頭看我一眼,至此我一笑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的傳言徹底形成,一直流傳到最後,無論我怎麼澄清都沒人相信。
這期間我給芬克斯和窩金佈置了第二個任務——全力追查一切有關克莉爾•露恩也就是我的過去,一點小事都不能放過,這個任務讓他們倆個基本不會情報分析的傢伙很絕望,每次拿回的情報都會被我全盤否定,然後又垂頭喪氣地去找新的,而我則在他們走後自己在房間裡樂顛顛地看屬於克莉爾的過去。
至於窩金爲什麼會同芬克斯一起完成第二個任務,那是因爲我和芬克斯怎麼趕都趕不走他,還不肯說自己到底要幹嘛,就天天跟着,後來芬克斯跟我商量直接滅了這小子得了,不過由於我實在沒法子對小孩子下手只好作罷。最後終於在我給芬克斯下第二個命令時,他才彆扭地非要一起做任務,然後我才明白,感情那天晚上我滅掉□□的身手讓他很震驚,實在想跟我學習,但想起之前還大言不慚地向我挑戰,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所以只好天天賴着不走。後來鑑於他確實和芬克斯一起完成了第一個任務,而且這兩天家務做得也不錯,訓練時也跟着,所以我決定讓他參加試煉。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流逝,直到有一天,一個消息的傳來,打破了我“寧靜”的生活。
“獵人考試?”芬克斯瞪着我說,“您說得真的是真的嗎?”
“真的是真的。”我回答道。
“可是我真的不相信這真的是真的。”芬克斯認真說。
“可是這真的是真的。”我繼續回答。
“真的會是真的嗎?”芬克斯。
“的確真的是真的。”我。
“……”窩金。
來這裡有兩個多月了,這樣的對話經常出現在我們之間,多數以窩金受不了而告終。言歸正傳,我們剛纔在討論獵人考試的事情。原因是我從我的兩個準徒弟弄來的信息發現,克莉爾居然不是獵人,這讓我很鬱悶,畢竟身在獵人世界不是獵人的不多,連西索和伊爾迷這兩大都會去考試,足見擁有獵人證明的重要性,所以我決定帶我這倆徒弟去參加獵人考試。
“太好了!要知道我從來這裡開始就沒出去過,克莉爾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動身?”芬克斯顯然沒把這考試當回事,滿臉都是對外出旅行的期待,而窩金也是一臉興奮。
我其實也他們一樣期待,話說我來到這裡後就一直在流星街轉悠,還沒出去看過外面的世界呢,於是我答道:“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弄到飛行船了。”
芬克斯聽了我的話立刻衝了出去,窩金也緊跟其後,一直以來我的生活都是他們打理的,流星街的一切我還沒去仔細瞭解呢,我這人一向很懶。
打着克莉爾的旗號我們很快就租到了飛行船,聽說價格很貴,額……到時候要是錢不夠就不給了,我現在越來越墮落了,入鄉隨俗嘛。
飛行船上芬克斯和窩金很興奮,起飛後就東摸摸西摸摸的,還趴着窗戶往外看,還大聲呼喊:“天啊!我居然飛這麼高!地上連山都那麼小了!”
而我卻在一邊咬牙切齒,淡定,要淡定。我是克莉爾•露恩,我不知道坐過多少次飛行船了,不能顯示得太興奮。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做飛行船啊!我也想到處看看啊!想到這裡我用羨慕且微笑的目光看着他們倆個,嚇得他倆也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看看咱的笑容還是蠻有用的,至少我現在平衡多了。
“前面就要進入氣流了,請大家系好安全帶。”飛行船上唯一的駕駛員說道。我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可憐他,唉!這小子到時候能不能收到錢還是個事兒呢。
其實本來租飛行船是要定金的,但是芬克斯打着我的旗號一雙眼睛瞪過去就沒人敢吱聲了。我正在這裡暗自爲那駕駛員惋惜,心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危險!快逃!”
羽織的聲音!沒有多做考慮,我一手一個將倆個孩子扔到窗外——畢竟三人之中是我比較強,活下來的機會比較大。
飛行船沒有開窗子,我是直接用他們倆的身體砸碎玻璃的,而且他們還沒帶降落傘,但是,心底不祥的感覺告訴我,即使這樣也比留在這裡安全。
我手一鬆,卻意外地沒有輕一下,芬克斯和窩金依然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不肯放開。情急之下我說:“第三件事,如果這次你們死不了,我就是你們的師傅。”說完我狠狠一甩雙手,兩個孩子就從飛行船上掉了下去。
這一切其實只用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當芬克斯和窩金被我甩下去之後,我也正想跳下去時,一道無形的屏蔽攔住了我。
“沒有用的,這是以我生命爲制約產生的結界,你逃不掉的,克莉爾•露恩。”駕駛員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你是什麼人?”我儘量保持冷靜。
“我是什麼人?哈哈哈哈!我還是人嗎?我的一切都完了,只因爲你!”駕駛員的情緒有些不正常,他瘋狂地對我吼道,“還記得嗎?兩個月前,你答應了我的,你答應我幫我殺了那個人的,可是你卻沒做。我知道有時候你不屑於去做的事情都會交給老潘比去做,所以我去找他,可是他也被你殺了。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老婆,孩子,我什麼也沒有了!”
他是我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時,給我一張紙條的人!那時我什麼也不知道,轉手就扔掉了。而老潘比是酒館老闆,他是我的副手嗎?難怪我殺了他時他一臉的不可思議!要是早知道這件事,早知道的話,至少我會對這個人有所防範,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什麼也沒有了,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你也和我一起走吧。”飛行員獰笑着向我走來——
轟!飛行船就這樣爆炸了!沒有人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由於這是克莉爾•露恩乘坐過的飛行船,流星街出動了很多人去查探,其中包括兩個自稱是她弟子的孩子,當然沒有人相信他們的話,因爲克莉爾成名四十餘年,沒有任何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所有人都不停地研究飛行船的殘骸,但得出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流星街盛極一時的克莉爾•露恩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無論是從殘骸中提取到的DNA,還是久久不曾有住過痕跡的克莉爾小賣店中,都證實了這件事。
這樣一個出色人物的逝去,除了兩個沒有話語權的孩子外,沒有任何人替她悼念,沒有葬禮,沒有墓碑,她就那樣與刺殺者和飛行船的殘骸一起,永遠地埋在了黃土之中。
至此,克莉爾•露恩的傳說結束了,然而結束既是開始,總會有人去建立新的傳說,只不過,時間要推遲到二十年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