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八人進入城西人牙市場,便見到了一幅幅極爲悲慘的畫面。又聽到了四處都是鞭打與辱罵之聲,心中也都極爲悲痛。
王婉忍不住心生悲憫,悠然長嘆道:“此處之人還真是可憐呀!哎!”
王天隨即也是一生嗟嘆:“哎!可不是嗎?這裡殘忍無情,你們也都清楚。不過在這全朝上下,乃至於整片天下,像如此之處還數不勝數,我們即使想管,也是有心無力。所以在外面我能救一個是一個,也免得在此受苦遭罪。”
此時青梅也極爲感懷道:“當年奴婢與臘梅,若非遇上大街上夫人,就會被那狠毒的叔伯嬸孃,拉來這人市賤賣。”
臘梅也甚爲傷感道:“是啊!當年若非夫人在途中出手相救,奴婢二人也不會有現在這般優越生活。今日看到此處如此悽慘,心裡也無端勾起無限傷感。”
王天言道:“好了,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就不要再回想了。咱們還是趕緊去找那合適之人吧?”
所有人心中都是無限傷感淒涼,他們都想盡快辦好事情,離開這個鬼地方。可其餘幾人又何曾願意見到這種悽慘畫面?可是他們又能怎麼辦?像王天以前那樣?能幫一個是一個?可在這天下間,如此慘無人道之事又有幾何?每日被賤買賤賣之人,又爲幾何?倘若遇上便管,那他們又有多少精力和銀錢?像如此這般治標不治本的法子,能管得過來嗎?
若是想要從根上解決這個問題,那他們就得改變人們的思想。可從古至今,長久以來,那高低貴賤之分早已深入人心,錦屏一朝一夕,寥寥幾人幾人,又怎能輕易改變?
故而在無可奈何之下,她們只能選擇麻木不仁,選擇無視。也唯有這樣,他們的內心才能得到一絲平靜,然而心雖平靜,卻也不得安寧。
一行八人尋了很多個人牙子,也看了好多年輕姑娘,終於從一個人牙子手中買下了一位姑娘。
王天他們今日幫王雲所買下的這名丫鬟,名喚彩兒,大約在十四五歲左右,這姑娘。身材幹癟,骨瘦如柴,且面黃肌瘦,髮絲乾枯。放眼一看便知,乃是常年缺失營養所致。
當王天他們一干人等走出西市,便一人過了午時,到了未時。
王天和王婉等一干九人,都一同佇立在西市街口。
王婷突然開口問道:“大哥二姐?我們現在要去何處?”
王婉回道:“我呀!隨便哥哥說去哪兒,我便去哪兒,我一切都聽哥哥的。那月影你呢?”
聽到王婉疑問,衆人也都紛紛望向了王雲。不過,彩兒除外。因爲自打從人牙子手中買過來之後,這採兒便一直耷拉着頭,不敢擡頭正面相看衆人。
王雲聞言回道:“侄女自然是聽三位長輩的,你們說去哪兒,侄女便跟去哪兒?”
王天聞言回道:“那好,先去龍鳳布莊,讓人給彩兒做一套丫鬟裝,然後去如意樓,讓這丫頭好好吃上一頓。你看這被餓得,比那瘦猴還要瘦,看着就讓人心疼!”
彩兒的神色,還是十分膽怯,不敢擡頭。
王天瞧了瞧彩兒。,心中便不由得起了幾分憐憫之心,同情之意。
王天對王婷說道:“鳳兒!會兒!現在如此低垂,以後要怎麼伺候月影?你們幫着勸勸,讓她以後放精神些。”
王婷隨即來到彩兒身邊,開口言道:“我說彩兒,你就別老是低着個頭了?來擡起頭來!”
王婷伸手準備去將彩兒的頭扶起,可採兒下意識地退後兩步,然後囁喏着說道:“賤奴身上髒,切莫污了小姐的手?”
衆人聽完這話,都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王婷隨即開口安慰道:“你說這話有兩處錯誤,第一,你雖被人賤賣,淪爲下人,但是你一點兒也不賤,所以後就不要再自稱賤奴了。第二錯,這髒不髒不是看你身上有多少污泥灰塵,而是要看你的內心是否乾淨,思想是否純潔。倘若一個人內心污穢,思想骯髒,心懷邪惡,心念不純,即便是外表再怎麼光鮮亮麗,那也是骯髒污穢不堪。可要是一個人內心純潔,思想幹淨,真誠善良,不去欺善怕惡,即使外表再如何髒亂,那這個人也是乾淨的。”
王婉也開口言道:“是呀,彩兒!你只需要記住一句話,一個人乾淨與否,是取決於內心和思想,而非外表。你就擡起頭來,讓我們都好好瞧瞧,你究竟是個什麼模樣?而且以後也要像你這幾位哥哥姐姐一樣,在人前人後都能擡頭做人。”
王天也開口言道:“奴婢丫鬟雖是下人,可是也並不低人一等,至少跟着我們是如此。”
王雲也開口言道:“你日後是要跟着我的,我雖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下人,可不論何時何地,我都能讓你有主人的派頭。”
王雲隨即拿出兩紙契約,繼續言道:“這是你的身契和籍契,倘若將來有一日,你能遇上自己中意之人,我便會將這兩隻契約發還與你,讓你自由婚配。”
採兒垂着頭小聲言道:“賤奴聽了人牙媽媽在訓賤奴時說過,身爲奴僕下人,是不得有任何自由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婚配。若是跟了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姐,將來都是要做自家小姐夫君的通房丫頭的!”
王婷開口言道:“別人家的侍女丫鬟興許會如此,不過在我們府中,永遠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你畢竟是跟着月影,具體如何安排,得聽月影的。但是我相信月影,他竟然能對你說出剛纔那番話,想必也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王雲很是肯定地說道:“三姑姑手藝還不錯,我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若不是大伯和姑姑,我自己就差點兒……我又怎麼會讓別人去受這份罪呢?我將來的夫君,可以納小妾,甚至都可以包養外室,但是絕對不可以找通房,更是不能打我身邊丫鬟的主意。所以你儘管放心,既然大伯和兩位姑姑把你買了回來,並且讓你跟着我,只要你不另投他人,像同房的丫頭這種事,永遠都不會在你身上發生。”
王天隨即言道:“好啦好啦!我們還是趕緊去龍鳳布莊吧!在此處待着感覺有些心慌!”
王婉也常嘆道:“哥哥之言,正合我意。我也不想在此久待。”
王婷轉而言道:“那好,我們走吧!”
說完,衆人便一起朝着龍鳳布莊而去!
在去往龍鳳布莊的路途當中,王婉忍不住回想起西市那副悲情畫面。
王婉一邊走着,一邊開口言道:“哥哥,我這心中倒是有一個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你們說說,你們願意聽嗎?”
王天開口問道:“二妹妹有何想法?你說遍是!”
王婷也隨聲附和道:“是啊,二姐姐!你心中有何想法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你呢?”
王婉隨即想了想,開口言道:“我想這世上不再有買賣人口之牙市,也不再有買賣人口之牙人。”
王天悠然長嘆道:“除非在這個世上不會再有男人納妾,否則你這個理想永遠都不會實現。因爲不論是高門顯貴還是官宦人家,正妻發賣妾室與那些不聽話的妾室子女,都是最爲尋常不過之事。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攔也攔不住,因而你的這個理想就永遠沒可能實現。”
王婉再次憂思長嘆道:“即使如此,那也不要讓那些貧苦百姓因爲生計問題去賣兒賣女,而且要是一勞永逸的法子,而非短暫接濟。”
王天聞言笑着回道:“你的這個想法倒是有可能實現,那好,我們就一起努力。”
王婉和王婷姐妹二人同時回道:“嗯!一起努力!”
王雲隨後言道:“還有我!我也要隨你們一同努力!”
三兄妹隨即笑言:“那好,我們一起努力,爲我們的將來,開創一個更爲美好的時代。”
不多時衆人便已然來到了龍鳳布莊。
進入布莊以後,王天便隨手招來了一名女夥計。
那女夥計應聲前來,屈身行禮道:“見過各位公子小姐!敢問公子喚我,有何吩咐?”
王天隨即望了一眼,青梅,如意等婢女,然後又對那女夥計吩咐道:“等一下她們收拾好了之後,就找人給她量身定做幾套衣一等侍女服,明日我們便過來取。”
那女夥計屈身回道:“是!”
王天隨即又對那幾名貼身婢女道:“你們幾個先去找個地方,給她拾掇一下,然後再給她量身做衣裳。”
三名貼身婢女同時點頭回道:“好的,公子!”
王天隨即將手一揚,吩咐道:“那好,你們去吧!我們去找巧雲姐姐,討兩盞茶吃,待事情辦妥以後,就到掌事廳來尋我們。”
幾位貼身婢女屈身行禮道:“是!”
可就在這時,一位年輕俊朗的公子朝着他們這邊走來,而且是一邊走着一邊說着,語氣極爲不善。
那俊朗公子言道:“喲!這是誰呀?竟然如此囂張?這龍鳳布莊可是皇商產業?你竟如此隨意,簡直是把這兒當成了自己的家,你這又是仗着誰的勢?”
王天一眼望過去,在那說話的公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油頭粉面。可那幅行事做派,卻是令人不敢恭維。
王天隨即開口,小聲言道:“你們先不要暴露我們的身份,我倒是要看看他意欲何爲?”
話音落腳,那油頭粉面的公子便來到了王天他們身前。而這位油頭粉面的公子哥身後,還跟着一位粉頭小廝,身材雖不怎麼高,大道也健碩。
那女夥計帶着幾位婢女離開。
現在此處,就只剩下王天王晚和王婷兄妹三人,還有王雲和李全忠,這一主一僕。
王天開口問道:“敢問這位公子,你我是否認識?我究竟又有何得罪之處?你那言語竟然如此不善?”
那粉頭小子語氣也有些不上道:“你究竟是何人?在我家公子面前竟敢自稱我,而不謙遜一些,自稱在下。”
李全忠卻是一副冷笑地神情道:“讓我家公子在你家公子面前自稱在下,只怕你家公子這輩子還沒那個資格?”
那俊朗公子奴道:“大言不慚!”
那粉頭小廝也言道:“狂妄至極!”
這時,王婉突然開口言道:“這位公子,我等兄妹着實不知,家兄,究竟有何得罪之處?還望公子能夠明示?”
王婷也言道:“我等素昧平生,只是萍水相逢!可你一上來就出言不遜,這到底是爲何?倘若是對家兄不滿,那究竟是何不滿之處?還望公子能夠不吝賜教!”
那俊朗公子隨即就是一聲冷哼道:“你道爲何不滿?本公子方纔已然言明。本公子就是見不得你如此隨意指派布莊夥計。就像是在使喚自家下人似的,這並非是你自家所開,爲何如此隨意,來指派這莊中夥計?”
王天故作不解,假意疑惑道:“這位公子,你此話何意?我拯救聽不太明白?”
那俊朗公子再次開口解釋道:“你即既是不太明白,那本公子就解釋得再詳細一些。此乃皇商產業,現歸雙王府的大長公主殿下掌管,就算是要管,也得是雙王府之人來管,怎麼也輪不到你們?”
王天豪不客氣地質問道:“你怎知?我們就無權沒資格來管理此處?你又怎知我們不是雙王府之人?”
那俊朗公子面露一副冷笑,神情也極爲輕蔑,語氣極爲不善道:“就憑你?又怎會是雙王府之人?”
王天笑道:“我怎樣?”
那俊朗公子繼續言道:“我聽人言,你在這京城之中,無惡不作,臭名遠揚。就連那些底層百姓,也都被你逼得,讓他們不得不對你畢恭畢敬。今日遇上本公子,也算你倒黴。在本公子眼下,難道你還想興風作浪不成?”
王婷開口言道:“不知閣下是聽了何人所言?將我家兄長說的如此不堪。那你倒是說說,我家兄長又是如何無惡不作?又有何臭名?”
那俊朗公子聞言道:“這位小姐你稱他爲香港,想必你就是他妹妹了。有人說,令兄乃是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之紈絝子弟,強逼百姓臣服,就連自家妹妹也都霸佔。既有如此不善兄長,小姐又何苦追隨?不如今日,我便幫你教訓於他,幫你出口惡氣也好。以後也不必畏懼,我就不信沒人能夠治得了他。”
王婉聞言冷笑道:“閣下既然能說出這番話來,想必也都知道我們真實身份?既已知曉我們真實身份,那我家兄長剛纔那番言行,也是份所應當,又怎會是仗勢欺人?”
那俊朗公子言道:“我雖不知你們姓甚名誰,身份爲何。卻也聽人說起過,令兄乃是無惡不作,十惡不赦之人。”
王婉依然冷笑,繼續言道:“即便你當真不知,我等兄妹身份,那與你分說之人,想必也必定清楚?不知她與你有何仇何怨?竟如此坑害於你?不告之於你我們兄妹真實身份,便讓你來找我家兄長替人出頭?然而就是不與你言明真實緣由,其目的就是爲了讓你被他戲耍,好讓他看你笑話?”
而與此同時,王天和王婷兄妹卻是一副好笑地神情,望着眼前這對主僕,而他們兄妹心中,對那誹謗王天之人,也有了幾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