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東風(3)

“沒有。”歸菀扭頭下榻, 心道這人果然厚顏,恨不能戳瞎了他眼睛。轉眼間, 晏清源踱步進來, 察覺到房裡涼下來了,轉身又打簾而出。

歸菀宴起, 本沒讓人侍候,誰也不想見,獨獨要去見媛華, 有人擋着,一時無奈,纔在窗櫺前滿腹心事發着呆,流了半晌的淚,心頭灰得很。

真的見了晏清源這個人, 彷彿先前積攢的勇往直前, 像雪, 在大太陽底下,一瞬就蒸發的無影無蹤。

他真是又精明又無恥,還有一顆狠辣的心。

此刻, 見晏清源又離去了,歸菀胡亂梳了梳頭髮, 將衣裳理好, 正苦惱要做些什麼能避得開晏清源,簾子一動,下人們端着銅火盆進來了。

這處暖閣, 未裝地龍,只在四角熏籠裡燒着炭,也並非銀霜炭,有煙火氣,睡了一夜,醒來喉間乾澀,直想咳,歸菀也是爲此將窗子大開,好讓人能透上氣來。

火盆這回燒的卻是銀霜炭了,歸菀認得,猜是晏清源怕也受不住那火薰火燎的氣味兒,又見下人送進細篾編的小筐頭,放了一堆的栗子。

晏清源踢來具胡牀,往旁邊一坐,先拿火箸撥了撥火盆,這才抓起一把栗子,往裡一丟,儼然等着要吃的樣子。

他這一連串動作,歸菀看在眼裡,也不說話,晏清源朝她擺擺手:

“過來坐啊,我烤栗子給你吃。”

一語飄來,歸菀輕聲拒道:“我想去看看姊姊。”

晏清源一面起身給她也取了胡牀,一面逗笑:“你姊姊和小晏一起,不見得想見你呢。”

歸菀聽得心頭又是一暗,腳步往外挪:“不會,姊姊不會不想見我。”

晏清源手一伸,攔住了她:“不急於這一時,外面還下着雪,這樣的天氣,吃烤栗子最好了。”

他語調再溫和,也是不許拒絕的意思,歸菀只好斂了裙裾,坐在他對面,火盆裡忽然噼裡啪啦一陣,嚇得她趕緊拿帕子捂住了臉。

是栗子。

晏清源笑了笑,等她放下手,才傾身仔細看了看那白嫩嫩的面頰:“沒傷到臉罷?”

歸菀像是頓悟,恍惚一念:火星子濺花了臉纔好。

她搖了搖頭,坐的不安寧,本就還是懵懂年紀,同男子說一句話都要紅臉的,此刻只覺煎熬,反倒不如讓他抱到牀上發泄了走人好。

可他真的只是在烤栗子而已。

手底慢條斯理地扒拉着火盆,眼簾一垂,像是也存着心事,歸菀見晏清源罕有沉默,嘴裡再沒亂糟糟的混賬話,頭腦一霎間,有些清醒:

他們既然勢如破竹,爲什麼不繼續打了?藍將軍被俘了,是降了的意思,還是也被他殺了?

這裡的長官沒有出來接待他……他回鄴城,要升官加爵罷?

神思飄來蕩去,歸菀不覺攥住了帕子,心裡一陣鬆,一陣緊,晏清源忽的擡起頭來,同她對視片刻,看歸菀正襟危坐,笑了一笑,什麼也沒說,火箸撿出個栗子,吹吹氣,擲到了歸菀懷裡。

然後耐心十足地仍是看她,歸菀不知所措,晏清源笑道:“不喜歡吃?”說着也不在意,自己倒剝了一顆,遞進嘴裡,嚼了幾口,起身打了簾子,往門口一站:

外頭雪勢雖消,但始終未住,他走回暖閣,突然問了歸菀一句:

“大江是不是也該結冰了?”

歸菀本不願意回答,想起那句威脅,悶悶搖首:“我不知道。”說完又後悔了,登時記起另一件事來,下意識就去補描搶救,“應該是的。”

晏清源上下看她一瞬,笑道:“不燙了,快吃你的栗子。”

“你,”歸菀小心拿帕子托起栗子,不知怎的,險些脫口問出來,自己也嚇了一跳,慌慌捂住了胸口,她怎麼能赤條條問他爲何不南下了?

“嗯?”晏清源皺眉一笑,詢徵的目光投來,歸菀想了一想,紅着臉低頭把栗子遞給他:“我不會剝,太硬。”

晏清源一面接過來,一面若無其事笑她一句:“想說的不是這個罷?”

歸菀一下被定住,明顯更慌:“我真的不會……”

“路漫漫其修遠兮。”晏清源三兩下剝出個完好無缺的,笑着還給她,歸菀一時反應不過來,晏清源也不做解釋,一隻腿支着蹲下,把烤熟的悉數挑了出來,點了點歸菀鼻頭:

“離鄴城還有些路程,好好吃,纔有力氣跟着我。”

他頭一偏,看她自重逢,又清減了幾分,纖秀可人,嬌嬌怯怯的,怕是再長几年,也難成豐腴婦人那一類,不過好在該有肉的地方,倒不貧瘠,晏清源眼神裡閃過幽暗的光,若有所思地又笑了。

再過一夜,清早推門一看,雪已堪堪停了。

官道開始清理積雪,晏清源耐心多等了兩日,見道路差不多了,大軍隨即啓程。

柏宮仍未來相送,這一回,只隨意遣了個小吏告知一句病體未愈,至始至終,也不見露面。

晏清源知道他這得的是時疫,自己前腳一走,他後腳自會痊癒了,也懶得周旋,隨他去了。

臨近鄴城時,已是半月後的事。一路顛簸,加之水土不服,歸菀這一程病了數次,喉蛾反覆,自出許昌地界,便開始咳,起初本只是一點子火氣,苦寒藥用重了,火反倒泄不出來,她又鬱郁,弄得人甚爲委頓。

三五日,氣色就明顯差了,醫官重新開出單子,晏清源搭眼一看:桔梗、甘草、薄荷、防風等幾味又是涼性的,乾脆棄之不用,命人煮了一蠱蠱枸杞桂花梨湯,逼着歸菀喝到吐,才兩天,就見了成效。

只是她整日懨懨的,渾身無力,慵慵懶懶被晏清源困在懷間,既不再掙扎,也無言語,時不時哭一場,晏清源只視而不見。天氣仍冷得刺骨,這讓歸菀愈發思念起會稽來。

這日到了鄴南,城門外四下裡早站了一衆文武百官,本各自攀談,東拉西扯,呼哈着團團白氣,時間久了,凍得搓手跺腳,官儀也不大在乎,待那面“晏”字大旗進入視線,方斂聲屏氣,重列了隊伍,只等迎晏清源入城。

一整日下來,獻俘、拜祭太廟、賜宴,忙到玉繩低轉,星辰漫天衆臣已是餓得頭昏眼花,一時只顧低首大快朵頤。晏清源見了小皇帝,不過走過場一樣,將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臨到太后出來,方覺精神一振,微眯了眼,打量起這頭一回見的陌生女子。

太后雖是新寡,年齡卻不算大,二十有八,早褪去了少女稚嫩,越發珠圓玉潤,端莊優雅。只是生了一雙鳳目,眼角眉梢,微微一動,便自能生成霧裡看花的綽約風情,就如此刻,在晏清源施禮過後,她幽幽擡眸看他,無端就像勾人魂魄了一般。

“皇帝年幼,哀家一介女流,無所寄託,唯仰仗大相國大將軍而已。”太后聲音清越,敲玉一樣,眼睛似有若無泄出那麼一分哀怨顧盼,卻也是看着晏清源說的。

燭光在她面目上生輝,案頭矮銅壺內斜插着幾枝早梅,晏清源依禮回了幾句套話,方隔着半片花枝,同她對上了目光。

彷彿花朵就依在她臉龐開放似的,而她,卻纔是開到極濃極豔,正正好的一枝。太后因遙敬了凱旋將士幾盞酒,此刻一副不勝模樣,要移宮,起身時,腳下一軟,晏清源已眼疾手快一把扶穩了她,觸到一隻軟若無骨的玉手,低聲提醒了:

“太后當心。”

兩人目光交錯,太后見眼前男子正似笑非笑瞧着自己,既明目張膽,又循規蹈矩,只一瞬,他便鬆了手,行禮退到一側,彷彿什麼也沒發生,同吏部郎崔儼談笑風生去了。

明明比自己還要小了八歲……太后一時心底急跳不止,許是久未接近年輕男子之故,許是這大相國的長子樣貌過於出衆之故,她總覺方纔渡來的一縷男子幽深氣息不散,直往心底鑽去。

新帝並非嫡長這一支,同西走的孝文帝並無直接血緣關係,不過大相國選個小娃娃好操控罷了。而她母子身家性命,確確實實捏在那抹清俊身影手中,這的確是她需要仰仗的男人,太后默默想到,側眸又暗瞥了晏清源一眼方款款離開。

因晏清源豪飲,面上略顯醉色,皇帝暗中觀察了他半日,方問旁邊內侍:“大將軍酒量如何?”

“回陛下,大將軍千杯不醉,酒量好得很。”內侍笑應,皇帝點了點頭:“朕本欲賜大將軍留宿宮中的。”內侍忙道:“天大的恩典呀,陛下可要下旨?”

皇帝皺了皺眉:“可是大將軍不醉,朕怎麼好說呢?”

眼見時辰已晚,皇帝該移駕,羣臣也要散了,上頭忽傳下準大將軍晏清源留宿的敕旨,衆人轉頭便紛紛議論起來,晏清源一笑,起身謝旨,目光四下掃了一圈,婉拒道:

“臣不在的這段時日,聽聞出了許多事,臣聞之,已是坐臥不安,還請陛下允許臣回府理事,爲我主分憂。”

“大將軍到底是有什麼事,到了要抗旨的田地?初初凱旋,怎急於這一時?”拂袖起身說話的是御史中尉晏慎,晏慎這一支,同大相國同出於渤海晏氏,卻非大相國元從故舊,後來方一路追隨。

當初北方大亂,大相國起事,爲拉攏晏慎一支,僅遣年僅十二歲的晏清源,獨身拜會晏慎兄長,行子孫禮,自此連宗共圖大業。倘論起輩分,晏慎當爲晏清源叔祖,此刻半真不假地開起玩笑,晏清源便也一笑而過:

“爲主分憂,當務之急。”

言畢衆目睽睽之下,當真拒了皇帝,帶着一衆分封受賞的副將浩浩蕩蕩出宮去了。

大將軍府邸不過就是座前朝舊殿,未多修葺。大相國坐鎮晉陽,動輒與西邊賀賴開戰,軍需皆出於鄴城,晏清源這些年可謂就是父親的後勤保障,這一回,親自帶兵打下淮南,也算徹底知曉糧草消耗之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如此一來,鄴城諸事更顯緊迫了。

殘雪尚未化盡,入了夜,道路兩旁凍得結結實實,冷得扎臉。府前火光大熾,一行人正翹首以盼,等候大將軍回府。

晏清源剛翻身下馬,就見平原公主迎了上來,兩人彼此讓了禮,晏清源方笑執她手:“家中可都安好?”平原公主八歲便下嫁於他,幾是在他身邊長大,性情賢淑,晏清源雖嫌她悶了些,兩人之間,卻也大略和睦,聽她不緊不慢將這近一載間所發生的幾樣要事說清楚了,晏清源方笑着點頭復對她施禮如儀:

“有勞公主,有公主在,臣高枕無憂矣。”

公主見他當着下人面便調笑起來,微紅了臉,忙請他移步暖閣,晏清源卻是帶着吏部郎崔儼一起回府的,便捏住她手低聲道:

“我還有事,你先歇了不必等我。”

東柏堂位處大將軍府西南,離住宅有一段距離,晏清源換了常服坐定,崔儼即刻將一份名單遞了上來。

他垂眸快掃兩遍,手腕一揚,名單便如黃葉一般飄飄搖搖掉到了地上。

晏清源已冷了臉。

“都是晏慎選出來的?”

崔儼應道:“世子不在,他正好興風作浪,這些人皆爲其鄉黨,大將軍,晏慎這是欲要結黨營私,而且如今御史臺裡,也大半出自於他親選。”

偌大的冀州,晏慎一房的勢力異常雄厚,部曲家兵無數,可謂河北一等豪右。晏清源扶額想了片刻:“我明日上表,自會請奏陛下命他改選,”說着笑了,“我走將將一年,他好大的動靜。”

“大相國那四位老故交呢?”晏清源沉吟一聲,換了個舒服坐姿,早知大將軍會問這一茬,崔儼隨即又從袖管中取出一份帑簿,呈給晏清源,晏清源搭眼一翻,擡眸瞥了崔儼:

“你查得倒細。”他哼笑一聲,將帑簿合上,手指開始習慣性地叩着幾面,“我已請示過大相國,御史中尉的位子,你來坐,你意下如何啊?”崔儼並無意外,只是看着晏清源又黑又亮的眼睛回道:

“大將軍這是想動大相國的故人了。”

晏清源忍不住朗朗一笑,搖頭道:“我就說你深知我心,”說着漸收了笑意,“中樞一派亂象,爲官者,個個貪財如命,賄賂公行,這些人中既有原洛陽門閥,也有宗室貴戚,更多的則是當初隨大相國四處征伐的老故舊們,大相國他,實在不好出面。”

父親既要同他唱雙簧,晏清源自然要拿出魄力來,只是他既非以軍功立威,舊部們到底因他實在年輕一直輕看。崔儼知他心思所在,但即便撤下晏慎,大相國屬意的卻是司州中從事宋遊道,因此,面上又有了絲狐疑。

“我跟大相國說了,你剛正不阿,宋遊道這個人,更適合在尚書檯,有你二人,一坐南臺,一坐北臺,綱紀自可振肅,天下也自可清明,大相國會同意的。”晏清源三兩句便打消他的顧慮,“這樣,你回去擬個單子,準備給御史臺換換血。”

見晏清源如此雷厲風行,事情進展未免太快,崔儼也愣了:“晏慎怎麼辦?”

“他啊,”晏清源冷嗤,“他不是大相國嫡系,手裡又掌着冀州兵力,還不怎麼老實,你說,這樣的人,我要怎麼辦?”

崔儼搖頭,言簡意賅:“師出無名。”

晏清源皺眉看着崔儼,卻道:“有一件事,你怎麼瞞着我?”崔儼不解笑道:“哪一件事情敢瞞大將軍?”

“方纔在筵席上,李季舒告訴我,你妹妹已經回孃家了。”晏清源略一笑道,“晏慎一個半百老頭子,還想着換正室,我倒好奇那個叫李文姜的女人,有多大本事?”

崔儼的妹妹,早年嫁與晏慎,兩家結爲姻親之好,如今晏慎漸移愛趙郡李氏的女兒,甚至已將正妻遣回孃家,崔氏自然失了顏面,且如今晏清源正要重用崔儼,整頓吏治,崔氏折辱至此,他焉能坐視不理?

“大將軍,某見過李文姜,家妹確不如她年輕貌美。”崔儼倒說的坦然,見晏清源眉頭略動了一動,極快的,便知是令他有觸於心了。大相國新娶柔然茹茹公主,本是主母的穆氏,主動讓出正室之位,四十餘歲的母親,見了十幾歲的少女,亦要行大禮,這於晏清源來說,怕也不是什麼好滋味的事情。

“我會讓事情師出有名的,”晏清源拍了拍崔儼肩頭,“令妹的事情,你也無須喪氣,我定會爲她再擇好親事。”

說罷正事,晏清源托腮又聽崔儼將近來朝中動向大致說了,微覺倦意,正想送走崔儼,眼前忽閃過一張風韻極佳的面龐,笑了一笑:

“太后這個女人,我以前未曾留意,你看她如何?”

崔儼心領神會,晏清源在這上頭,只有一個字,美。少女□□寡婦身份倒是無謂的,可這麼赤條條點到太后,未免有些露骨,好在崔儼同那羅延一樣習慣大將軍性情,欠了欠身:

“太后對陛下管教甚嚴,很看重素日教導,請去的帝師,皆是鴻儒之士,不過,太后不止一次在羣臣面前提過大相國大將軍兩人,說您父子,乃國家柱石,正是天子倚仗,社稷倚仗,每每在陛下面前言及此點,不異於耳提面命。”

想到太后那張堪比一枝紅藥的嬌面,晏清源略動了下瞼皮,眸子晶晶的發亮,笑了一聲:

“看來也不是等閒女子。”

等崔儼離去,晏清源隨即招來那羅延,問道:

“安置好陸歸菀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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