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惜(朱成翊奪-權1,酌情購買)

來回事的管事說, 朱成翊今日一大早便去了土司府商議迎娶安緹事宜,議事完畢後還要去往羅喀山, 老撾國夷人又開始生事了,思罕希望自己的準女婿能在大婚之前能在衆人面前掙一把臉。

齊韻歪坐春榻,揉着痠軟的腰背靠在錦墊上, 聽到這裡,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翊哥兒便是如此急迫地要在思罕面前展示一把好女婿的能力?”

“回齊姑娘的話,公子如何打算的, 小的便是不知了。小的只是被公子安排了負責採買大聘物資的活, 公子自羅喀山回來後便要過大禮,才趕得上月末的親迎。因大公子安排的急, 今日他又着急要走,小的不好多問,只能估摸着先置備一些, 這是小的草擬的清單及大致的價格, 請姑娘過目。”

齊韻接過禮單一一看過去, 禮金三百萬,禮餅一擔,海味八式, 生雞兩對,豬肉四斤,大魚十斤,老椰子兩對, 酒十擔,四京果兩擔,生果兩擔,油麻茶禮兩擔,帖盒二十…… 朱成翊誠意滿滿,禮金十足,禮單也規矩。

齊韻揉了揉酸脹的額角,這思罕此時喚走翊哥兒去殺敵明顯沒安好心啊……她一把甩開手中禮單,“李管事,不知如今還有哪位軍爺留在了濯莊?”

“回姑娘,因特木爾大人要訓練新護衛,故而只有特木爾大人留下了。”

齊韻頷首,早前便聽白音說過,朱成翊有意培植自己的當地武裝,初建濯莊時便着手四處蒐羅了不少當地的貧窮漢族與擺夷少年,簽了賣身契,賣入濯莊由巴拉與特木爾對他們進行訓練。

“李管事,禮單暫且這樣定下,這是對牌,你且退下便自去辦罷,替我喚來特木爾,我有話問他。”

李管事領命退下後,齊韻疲憊地靠倒在了春榻,婢女嫣紅立馬上前替她輕柔地捶捏按摩。齊韻的心不受控制地又揪了起來,翊哥兒怎能如此不知分寸,明知是火坑還往裡跳!如此莽撞衝動,自己若是走了,他該怎麼辦!

齊韻一面擔心着朱成翊,又一面兀自生着自己的氣。自己如此關心朱成翊,他卻對不住自己,一心只想把自己變成他的妻子。可真要她一扭頭丟下朱成翊不管,齊韻悲哀地發現,似乎挺難辦到……

自己對翊哥兒的感情究竟是怎樣,齊韻不是沒揣摩過。她反覆琢磨了自己對朱成翊的情感後,將朱成翊劃入了“親人”範疇,自己與朱成翊一同長大,兩人有着超越男女之情的準血肉親情,在父兄皆有樑禛“照料”的情況下,朱成翊是她目前最大的責任。

只是齊韻自認的這段超越了男女之情的關係並不能爲大多數人理解,包括當下的特木爾,當他得知齊韻派人來喚自己相見時,這位爽朗的蒙古男人咧開嘴笑了,“小妮子還是忍不住的哇,終是捨不得大公子的。”

特木爾看着座上疲憊的齊韻,覺得她更加楚楚可憐了,“將軍,是誰慫恿翊哥兒答應思罕去往羅喀山的?”

“齊姑娘,是公子自己的意思,他覺得逃避不是辦法,將計就計,迎難而上纔是正確的做法……”

“胡鬧!你們便沒人攔着他麼?齊韻氣的坐直了身子,“你們才幾個人?光思罕便有多少人,更別說老撾國的人了,一人擲一把土便能將你們埋了。巧婦亦難爲無米之炊,你們要如何將計就計,你且說與我聽聽!”

“姑娘莫急,如若沒有萬全的把握,公子怎能以身犯險?姑娘且聽我細細道來……”

特木爾搖頭晃腦便說將開來,原來羅喀山位於孟艮府與車裡之間,孟艮府與車裡相同,依然由當地土司掌控。

孟艮土司爲擺夷人的另一個分支,與車裡人同源同宗,但在前朝因與車裡首領就是否歸順南召古國曆來南轅北轍,車裡首領歷來親老撾國,而孟艮首領歷來親古緬甸國。是以,二部族反目成仇,經年征戰只爲奪取對方土地,擴張己方勢力。直到中原帝國崛起,二部族因種種原因,皆選擇了投誠朱氏帝國,在太-祖皇帝的協調下,二部族分設土司府,勘定轄區,一應權力不變,至此終於止戈散馬,形成了如今的車裡宣慰司與孟艮府。

思罕將朱成翊引去羅喀山,一來是因爲朱成翊墾荒成功,佔了八百里邊境線,導致思罕能選擇的行動地點也不多了。二來羅喀山地理環境複雜,朱成翊初來乍到,不熟悉地形,更有利於將朱成翊一網打盡,增加思罕一方的成功機率。

可如今,羅喀山地理位置微妙,位於孟艮府與車裡之間,老撾國曆來被孟艮土司視作眼中釘,連帶車裡土司也被孟艮土司列爲“叛徒”一類,思罕想勾結老撾國在羅喀山搞事,朱成翊便有了巨大的騰挪空間。

朱成翊在收到思罕要自己前往羅喀山的消息時,便遣了巴拉前往孟艮土司府,告知孟艮土司,自己乃車裡墾荒運動中脫穎而出的墾荒者,千里迢迢來此地便是爲了滅那天殺的老撾國。如今老撾人又要搞事了,將咱“墾荒者”視爲肉中刺,長期糾纏不止不說,竟還追到了羅喀山,想要滅了“墾荒人”,希望孟艮府能施以援手,共擊外敵。

孟艮土司一聽,這還了得?老撾人居然跑上門口來了,此時不打更待何時!當場便與朱成翊約定了行動的方案,擎等着老撾人鑽進口袋後一網打盡!

“故而,齊姑娘毋需擔憂,且待在濯莊安心等候大公子凱旋即可!”特木爾得意洋洋的安慰着齊韻。

齊韻眉頭緊鎖,翊哥兒預備如此借刀殺人固然可取,但將自己的安危置於他人的行動之上實在太過冒險,如若那日孟艮土司有了其他顧慮,不發兵了,抑或只是趕走來犯之敵不考慮翊哥兒安危又該如何?

明明正擔憂着朱成翊,耳旁卻不由自主地響起了樑禛含譏帶誚的話,“那朱成翊究竟是你生的還是你養的?值得你忤逆父兄,三番五次爲了他與我作對……”。

眼前出現樑禛桀驁的鳳目與輕蔑調笑的嘴角,齊韻心中忍不住一個哆嗦。翊哥兒就要有自己的家庭與生活了,自己是時候放手離開了。如若一直如此,自己只怕是真成了他母親了。

如此想着,齊韻第一次決定壓下心中對朱成翊的擔憂,翊哥兒長大了,今日我便真的放手一次試試吧……

……

且說朱成翊到得土司府,與思罕商議完親迎事宜後,便於土司府住下了,與思罕相約於第二日出發前往羅喀山。

是夜,安緹又踏着月色悄悄來到朱成翊所在的客房門外。

“睿之公子……”朱成翊獨自收拾妥帖後正要躺下,便聽得門外傳來女子的低呼。他復又起身,打開門便對上安緹亮晶晶的雙眸,“公子還未歇息吧?安緹前來看你。”

朱成翊默了默,決定放安緹進屋,便溫和的笑着,側身讓開一條道,“安緹姑娘請進。”

安緹進得屋,便四下裡巡視了一番,“睿之公子可住得習慣?”她笑吟吟地望着朱成翊。

朱成翊微紅了耳根,淺淺地笑着,深深做了一揖,“土司大人照顧得頗爲周到,翊感激不盡……”

安緹見他鬆鬆地套了件月白色絲袍,許是要歇下了,而自己又突然出現,朱成翊僅將頭頂部分烏髮用髮帶綰了個髻,其餘部分則隨意的披散胸前。他着裝隨意卻恭謹無比地做着揖,微暖的燈光中,臉頰泛紅,堂堂七尺男兒竟如此羞澀,安緹愈發覺得好笑,同時一股濃濃的憐惜亦自心中升起,她禁不住一步上前,輕輕握住了朱成翊的袖口。

“睿之,我父親要害你,切莫隨他去往羅喀山……”

朱成翊驚愕不已地擡起了頭,眸光沉沉,他遲疑不決,深深地看進了安緹的眼睛,“安緹……我無法拒絕……”

安緹緊了緊手中握着的朱成翊的袖口,似是下定了決心,“明日,你且率部隨父親出發,安緹常年在外經營布帛,手中倒是有些護衛可用,安緹自會安排人手於半路將公子劫掠出來,將你及你的護衛安全送回濯莊。”

安緹眼中有隱藏不住的火焰在跳動,“睿之可願信我?”

朱成翊心中瞭然,面上卻是無喜無怒,暗沉難辨,“翊感激姑娘救命之恩……”

安緹面頰飛紅,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如此深夜來到男子臥房說着悄悄話,雖然話題正經的很,卻依然讓人生出與情郎私會之感。安緹羞澀地放開朱成翊的袖口,兩隻手胡亂揪着自己的裙襬。

“睿之公子勿要多禮,公子即將是……奴家的夫君,救你自是應當……”

朱成翊抿嘴一笑,輕輕將安緹拉至身旁,攬住了她的纖腰,將她溫柔地埋入自己的懷中,“是啊,你會是我的妻,翊思念姑娘得緊……”

安緹將臉緊緊地貼在朱成翊胸前,幽幽的龍涎香充盈鼻尖,月白絲袍下的胸膛虯結有力,她禁不住心跳如擂鼓,更加緋紅了臉頰,“安緹亦日日思念公子……安緹盼望能與公子早日相聚,今日你終於來了……”

朱成翊眸光深沉,他鬆開懷中羞澀的女子,隻手擡起她豔如桃李的粉面,那攬在安緹腰間的手一個用力,便將安緹緊緊固於自己的身前,“能與姑娘相遇,翊甚幸……”

話音未落,他便伏低身子,將自己的脣覆上了她的櫻桃小口。安緹未能聽到他更多的纏綿話語,濃濃的龍涎香便撲面而來,脣上一陣溫熱,齒間又迎來了炙熱又堅定的索求。安緹的腦子一陣嗡響,酥-軟了身子,任由他靈巧的舌捲走自己的呼吸,抽走自己的魂靈……

……

翌日,安緹早早地便推開了畫樓的窗戶望向窗下的花-徑,此處乃去往前院的必經之路,她不錯眼地盯着花-徑盡頭的垂花門,她在這兒等着就爲遠遠地目送朱成翊出發去往羅喀山。

安緹羞澀地舉起羅帕掩住了臉,彎彎的眼角春意濃濃,昨夜朱成翊忘情地吻着自己,深深地呼喚着自己的名聲,自己的名字自他脣間沉沉滾出,竟多瞭如此說不清道不明的濃情蜜意。朱成翊與自己緊緊擁吻,捨不得放手,二人自茶桌旁滾到了榻上,他的大手遊走自己全身,溫柔又滾燙,他的呼吸沉重急促,慾望清晰又強烈。安緹什麼都不能記得了,只記得自己捨不得離開,睿之公子如此迷人,自己喜愛他,不允他受到丁點傷害。心中的柔情氾濫成災,安緹的全身軟成了一灘水,最後,還是朱成翊自己止住了已然探進衣襟的手,“安緹姑娘美好如斯,我要給我的安緹最最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姑娘可要恕翊今夜的不敬之罪……”

樓下噠噠馬蹄聲響,安緹顧不得害羞,漲紅了小臉看向樓下的花-徑,樓下走來數人,牽着馬。爲首一人龍行虎步,器宇軒昂,不是朱成翊又是誰。他身穿翠藍色緙絲織金箭袖袍,腰間金玉蹀躞帶,薄底靴子,端的是世家貴公子的打扮。

安緹細細看向心上人的臉,但見他目若點漆,脣似施朱,安緹心下歡喜,臉龐燒得厲害,她含羞帶怯地低聲呼喚,“睿之……”

朱成翊擡起頭來,看見窗邊嬌花似的安緹,眉眼彎彎,風流盡顯,他衝安緹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便轉過了頭,大步流星走向前院。

朱成翊剛與自己的父親離開土司府,安緹便忙活開了,調兵遣將,運籌帷幄的模樣讓她的母親亦忍不住發了問,“安緹,你在瞎忙活個啥呢?”安緹的母親,歌姬南沫好奇的拉住了滿臉焦灼的女兒。

“母親勿憂,安緹無事,只是一批絹緞出了點岔子,女兒這便處理好了……”

安緹舒緩了眉眼,如此安撫着自己的母親。旋即卻又轉過頭,眼底的擔憂掩蓋不住,她在心底默默地對自己說,“俸剌首領智勇雙全,定然能順利完成任務,就算俸剌首領不幸失敗,自己還給了父親的手牌與睿之公子,他帶着手牌趁亂逃走也是絕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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