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山腳邊又轉出一人,長身而立,盯着我看,目光中隱有淚光閃動,啞然而道:“小寶——”
“師傅——”我歡聲撲向來人。我們師徒終再聚首了。
離師傅還有0。01公分,我撲倒了,五體投地。靠,是誰踩了老子的衣角啊!!
背後yin慘慘地一聲長長哭鳴:“少爺……”
我立刻蹦起來,立正站好,賠笑轉身道:“好雙兒,沒關係,您儘管踩,不夠泄憤?我可以脫xia來幫你一起踩。”
雙兒那“丫頭”咬着手帕,幽怨地瞪了我一眼,滿含悲憤道:“雙兒哪敢啊……”
我背後炸毛了,別來了,怕了你了,揪着師傅的胳膊,求救道:“師傅……”
還是師傅好,擼擼我後背,笑眯眯道:“雙兒,就饒了你家少爺這一回,他也不是故意要拋下你的。”
可不是,我是人質啊,我是被迫的,我容易嘛!
好在雙兒鬧騰了一下也不再抓着我的小辮子不放,但怕我再丟了,就改爲貼身跟隨,真的很貼身,害我只好一手抓着師傅的胳膊,一手牽着他的小手。
鑑於上回馮鄭二人居然會在皇帝眼皮底下把我劫出來了,師傅無論如何不放心我一個人回京城,哪怕有雙兒做護衛,他堅持要陪我一同回京城去。
其實我也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師傅。想到那日清涼寺,小皇帝拿我擋劍,我的心肝就拔涼拔涼的。反正我掰着手指頭數數,替他除了螯拜,又替他擋了一劍,對了,我還沒跟他搶爸爸,我應該是很對得起他了。我很沒心沒肺的想,我跟他算扯平了吧。
(到底有沒有扯平,小寶說了不算滴,後面讓小皇帝說。)
所以我決定拋棄他了。小玄子,我們是兄弟,我可以接受囧囧,但我不萌兄弟的,你節哀吧!
(此時正在回京路上的小皇帝猛打了個噴嚏,令周圍服侍的太監宮女齊呼萬歲吉祥。而他則yin鬱地吩咐可憐的前侍衛總管多隆,他因爲護駕不力,主要是因爲沒能追回晦明大師,已經被降職爲侍衛總領了,繼續尋找生死不明的晦明大師即原督統囧囧囧,再找不到,就要把他貶去守皇陵了。)
既然我不要他了,那我幹嗎還要回京城啊,主要有兩點,一,我的海公公還在宮裡頭,我得想辦法再進趟宮,把他騙也好,搶也好,總之無論用什麼手段,也要把他帶出宮來,從此隨我浪蕩天涯。二嘛,我還得回京城裡,想辦法炮製幾本假經書,讓胖頭陀拿回神龍島換回我的親親劉師兄和小老公沐劍聲。(某人yinyin地笑,有那麼容易嗎?)
然後我就可以率領一干美男,隱居揚州,順便看看我那素爲謀面的“老孃”韋春花。說來也奇怪,我就從來沒從小桂子的記憶裡看到過她。
我把打算和師傅一說,當然沒提進宮去找海公公,只說要拿經書換回沐王府的兩位英雄。師傅當然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一路膩着師傅不放,夜夜大被同眠,逼得雙兒綠了眼,大白天的在馬車裡堵着我上。可憐我日夜不得休息,到京城時眼圈都出來了。恩,回頭到宮裡,一定得去趟太醫院,把給小皇帝補身用的龍虎壯陽大補丹偷他個十瓶八瓶的備用。
回到京城,我帶着雙兒先去了宣武門頭髮衚衕,看看胖頭陀和陸高軒有沒有回來。師傅也得先回會裡瞧瞧,畢竟他違命未回臺灣,怕是國姓爺遭了師兄馮稀飯的矇蔽,對他有什麼微詞,從而連累會裡的弟兄。臨分手,他特點指點了我新的落腳處,吩咐我一旦事情辦完,立刻與他聯繫,他會盡量拖上幾天,然後帶我一同離開京城。
我知道此刻,師傅還是對天地會諸多牽掛,又沒有被逼到山窮水盡、心灰意冷的地步,自然是不肯拋下天地會,與我比翼齊飛的。沒關係,等我事了,我就想辦法勸公公站我這邊,加上雙兒、劉師兄、小公爺,一同保護師傅。只等鄭二公子奪位後陷害師傅時,就將計就計,帶師傅離開。(當然,接下來的發展,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剛踏進頭髮衚衕裡我給胖頭陀陸高軒買的小院,愕然發現,我滿心打算要拯救的人已經在院裡等我好幾天了。
“劉師兄……你瘦了……”我緊緊抱着消瘦的他,有些傷心地發覺,自己似乎是眼前人的衰星,他自從在宮裡遇到我,就一直傷病纏繞。
“都是我的錯……”我埋頭在那溫暖的胸膛中,忍不住落淚。
“小寶……”劉師兄只是低低地喚我,低頭凝視的眼眸一如當初,燦若晨星。
劍聲安靜地站在一旁,似乎不忍打擾我與劉師兄的相會。等我回頭抱他,他才欣喜地拍拍我的肩膀。這幾個月的海島監禁生活讓這個靦腆可愛的少年變的成熟了許多。
接下來纔是被我涼在一邊N久的胖頭陀和陸高軒。他們帶給了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不用說我已經看到了,蘇荃不知道哪兒搭錯了,竟然肯放劉師兄和劍聲哥哥出島。壞消息是,蘇荃哪兒也沒搭錯,人他是放了,不過附贈了兩顆豹胎易筋丸,連備用的短時解藥也沒給半顆。(遠在海外的某人終於露出真面目,跟我蘇荃鬥,小寶你還嫩了些啊。)
看來宮裡是一定要去的,記得除了當初從皇太后那裡拿到的四本經書外,我又從康親王府上摸到一本,從老皇帝那裡接收了一本,這就有六本了,剩下的一本應該是在小皇帝的御書房裡,另一本大概是在平西王府裡頭。雲南太遠,一時是拿不到的,御書房的那本,拿到的機會倒是很大。爲了解藥,我得試試。
找個藉口打發了胖陸二人,我又費了一番口舌,才讓雙兒答應暫時與我分開,好領着劉師兄和劍聲哥哥去天地會的落腳地等我。
一切準備完畢,我就要進宮了。上天保佑,希望小皇帝還沒從五臺山回來。
憑着以前升級時沒來得及交出去的尚膳間總管的腰,我很容易進了宮去,在雜役房裡拿了件小太監的衣服換上,有心避開熟識的侍衛太監,雖然避免了被人認出,可也不能打聽小皇帝的所在了。
站在通往御書房和海公公所住小院的岔路口,我還猶豫了好一陣子。想想此刻天沒黑,公公多半還在宮裡某處公幹,不一定在小院裡,我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差小太監去找,只好強忍思念,先去御書房。
此刻正值傍晚,御書房裡空蕩蕩,我掩上門,朝着往日熟悉的龍椅上瞅了一眼,當然那裡不會有人。不知是不是決定要永遠離開的關係,這裡的一桌一椅,一墨一筆,分外令人不捨。我摸摸書桌,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製成的,堅硬、結實,躺在上面,會硌得背很疼很疼。我又一手掠過筆架上的一排毛筆,那一支支都是正宗湖州進貢的羊毫,畫在身上,會很癢很癢。好了好了,那椅子就不要再坐了,就算再好,也不過是木頭做的,鋪的錦緞再滑再軟,等你挖了寶藏,還怕有錢買不着嗎?
可是,就算我有寶藏,就算我能把整間御書房絲毫不差地再重建,那裡頭那個人呢?
那桌子有啥好的?那毛筆有啥好的?那該死的椅子又有啥好的?讓我念念不忘的,其實是那個幾乎整天在裡頭批奏章,批着批着就會歪着頭對我笑,又會把奏章扔掉,和我滾作一團,彼此摟抱,彼此交纏的那個人!
囧囧囧啊囧囧囧,你這個花心大蘿蔔,你都有了師傅、海公公、劉師兄、劍聲哥、雙兒了,你還貪心什麼!他又怎會是你的,他是全天下人的皇帝,將來也會是名載千秋的一代名君,他一生子孫無數,旗下的阿哥將組成晉江最大的YY數字兵團,什麼四爺dang、八爺派的,你要把他都拐走了,人家JJ的作者大大不都要造反拉?啊,扯遠了,大家請無視前一段。
我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戀戀不捨地從書房龍椅上爬下來,我努力從書架上密密麻麻地各類書冊裡找那本名爲四十二的經書。怎麼都找不到呢?明明應該在這裡的啊!
“你是不是在找這本啊?”
一本紅底包藍邊的經書從我肩膀邊遞過來。我定睛一看,可不是嘛,上面五個大字:四十二章經。
“就是這本,害我好找。謝了,兄弟,改天請你吃……”最後一個飯字我硬生生咽回去了。
那個剛剛被我很堅決,好吧,是很艱難排除掉的正主捏着經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皇上吉祥!”我連忙跪下請安,要知道從前我都是意思意思,通常沒等我跪到底,那人就會叫我起來了,不過這次我跪得很快,這次他沒叫我起來。
他高高地站在我面前,我跪着只能看到他的鞋。鞋底很髒,他都沒換。
“小寶……”他慢慢地叫我。
我越發低下身子。
“韋香主……”他冷冷地叫我。
我背後密密滲出冷汗,他還是知道了。他怎麼會知道?明明我都小心查過,原著裡頭的叛徒風際中不是根本就沒出現嗎?
“榮——親——王——”他垂下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五指隨着那吐出的三個字越捏越緊。而我的心越沉越低。
他猛地抓起我,將我狠狠按在剛剛我還回憶過的紫檀木桌上。這桌子一如過去堅硬,甚至冰冷地勝過往昔。
“你就那麼想要這本經書嗎?”他將經書摁在我的胸口,黑黝黝的一對眸子翻滾着一團團怒火。
沒等我開口,他扯着我的肩膀,又狠狠將我摔在龍椅上,猙獰地問我:“或是你最想要還是這個位子?”
他看見我在椅子上打滾了?可我只是,只是想起往日。難道只是因爲我們是兄弟,這無心之舉就會在你眼中變成了我奪位的證明嗎?
我慢慢閉上眼,既然你已經下了結論,我自然無話可說。
“爲什麼?爲什麼!”他喃喃道,眼神混亂起來,胡亂撕扯起我的衣杉。
我尖叫一聲“不要”,死命推開他!你可以將我打入天牢,你甚至可以將我立刻推出午門斬首,可是原諒我的彆扭,既然你知道我們是兄弟,我就不想再和你**。
未曾料到我會劇烈掙扎,他先是呆滯了一下,而後勃然大怒,在和我翻滾互毆了一盞茶工夫無果後,他徹底爆發了。
小皇帝高聲喝令門外候旨的侍衛進來,本來我與他勢均力敵,現在當然就少數服從多數了我被一涌而上的侍衛牢牢地摁在地上,四肢大張,方便小皇帝緩慢地,有效地,卸下我的肩骨,將我的腳踝拉脫臼。他很有耐心,先是右肩膀,再是做肩膀,然後是左腳,最後是右腳,間中還替我擦擦冒出的冷汗,怕我疼的咬舌,他還好心地卸下了我的下頜。
等他幹完,我就好象從水池裡撈出來,衣衫盡溼。
接下來,他滿意地揮退了所有人,將軟綿綿的我抱上龍椅,我再也不能就他的入侵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了,更不可能身體力行地進行反抗,事實上,我除了呼、吸,呼、吸,還有就是流淚,默默地流淚。我都不知道爲什麼哭,是身體的痛?還是內心的痛?
今晚的夜特別地長,我不能昏過去,因爲昏過去了,他又會變着法的弄醒我,與其被他搞得痛醒,不如一開始就咬牙忍着。
他一遍一遍在我耳邊提醒我,這是我欠他的,我不該去做什麼天地會的香主,我爲什麼要去做榮親王(靠,那是我願意做的嗎?)到後來,說的最多的卻是,爲什麼我選了別人,爲什麼我要離開他?
天矇矇亮時,門外有人道:“奴才索額圖求見!”
小皇帝終於從我傷痕累累的甬道退出,相比之下,那裡不算特別疼,肩膀腳踝也不怎麼疼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也許我要廢掉了。我睜着大大的眼睛,茫茫然朝着聲音傳來處望去。
他將我斜斜抱在懷裡,又拉過龍椅上的繡毯小心蓋好,這才道:“宣!”
門開了,索額圖低頭進來,躬身叩拜,至始至終,他連頭也沒擡。“奴才已按皇上旨意,在天地會反賊的賊巢外安排好的火炮營,單等皇上下旨,就可將反賊一網打盡了。”
我一聽,渾身猛地顫抖起來,師傅,劉師兄,劍聲哥哥,雙兒!
小皇帝摟着我,捏着我的下巴,將我的臉轉向他,漫聲問我:“小寶,你說我要不要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