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要和親之事在朝野中鬧的沸沸揚揚,木槿也聽說了。
碧草拉住木槿輕聲說:“姐姐,我還見過長樂公主呢!”
“噢!你在哪裡見過!”
碧草回答說:“那日高嬤嬤要我送冬衣去潘婕妤的殿裡,我見到了長樂公主,二公主待人可和善呢!我還見到了潘娘娘,以前聽說她一直生着病,可我看到她好像不像普通的病。”
木槿疑惑道:“那是什麼病啊?”
“我看到好多宮女姐姐圍追着她,她像瘋了一樣,瘋瘋癲癲的,跑跑鬧鬧,一時高興,一時哭的。”
木槿嘆道:“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篤篤篤!”
門外想起敲門聲,碧草去開門,阿奴從門外匆忙走了進來。
“木槿,快跟我走。”
拉起木槿就往外走,碧草忙攔住:“王公公,您這是幹嘛?又要打板子還是做什麼?”
木槿也是滿面疑惑:“王公公,你還是跟我們打個招呼,好讓我們也有些準備啊!”
阿奴急急的說:“這不是沒有時間了,陛下已是三四天沒吃東西了,在不吃東西,不僅身體支撐不住,要是被太后知道,皇宮要鬧翻了不成,你我也甭想活了。”
木槿道:“陛下是因爲長樂公主的事,不高興嗎?”
“誰說不是呢?”
“那…那要姐姐去又能如何呢?她又不能阻止公主不去和親。”
“你以爲我要是有更好的方法會來這兒找你們嗎?宇殿下勸着不行,連七王爺來了也不管用。我也是沒辦法了,還得瞞着太后,你們看看,我愁的頭髮都快白了。”
“那我這就去。”
木槿和阿奴向皇寢跑去,木槿進了寢宮,蕭顓宇立在殿外,阿奴示意蕭彧玹在裡殿,木槿輕聲向裡面走去,阿奴走了出去掩上了門,想着昨日七王爺來時,陛下也是不見的,已有兩日不吃不喝了,這連他最崇敬的七王爺都不見了,如何是好,阿奴愁着想上吊。
蕭彧璟對他說:“他長大了,懂事了,長惜和長樂的事,他覺得是自己的錯,在怪自己無能爲力,看來這次也是不會見我的。”
“啊!這可不行啊,您都沒辦法了,這誰又能勸的住陛下啊?真的不讓太后知曉?”
蕭彧璟想了一會兒:“你去把木槿接過來,我想她會有辦法的。”
“木槿姑娘,她可以嗎?”,蕭彧璟笑笑走了。今日阿奴就匆匆忙忙的把木槿接了過來,現在守着殿門口,合掌拜着阿彌陀佛。
木槿走到裡殿,裡面一團糟,筆墨紙硯,紗幔瓷片到處都是,木槿在凌亂的屋子裡找着蕭彧玹,可搜索了幾遍也沒找着他,當木槿以爲他不在這裡時,聽到屋裡一角有些動靜,尋到窗戶旁邊的書幾下靠着一個人,木槿走過去蹲下,看見蕭彧玹只穿着單薄的衣服,滿身酒氣,手裡還拿着酒壺。
木槿輕輕的把他手裡的酒壺拿出來,放在一邊,木槿打量起他,他這幾日不吃不喝,飲酒過甚,面色灰暗,憔悴不堪,記的當初在行宮第一次遇見他時,那年他才十一二歲,整日貪玩好勝,不懂的自己的身負義務與責任。
而兩年過去了,當初那個孩童,現在個子也長高了,性情也越來越成熟了,可笑也少了,如今都會偷酒喝來解愁了。
木槿給他披了件衣服,蕭彧玹醒了,擡起頭眯着眼睛看着木槿:“木槿姐姐,你怎麼來了?”
“是阿奴拉我來的,他說幾天都沒好好的吃飯了,我們都很擔心你。”
“呵呵!”蕭彧玹笑着拿起酒壺大口灌了一口。
“你們還是都離我遠遠的,只要是在我身邊的人,都會離我而去,爲我做什麼犧牲,大皇姐是這樣,二皇姐也是這樣,以後就連你也會離我遠去,但我不需要你們這樣爲,不值得,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傀儡皇帝,值得嗎?啊!”
原來他是把一切的錯都怪罪自己,木槿搶走他手中的酒杯,大喝了起來。
“原來這是梨花釀,好酒啊!”又遞給蕭彧玹。
“姐姐,看來你也是有愁的啊?”
“蕭彧玹,這一切事情你不能全怪自己,你又何嘗不是受害者呢!他們做出的選擇不只是全爲了你,他們爲了天下,爲了百姓,爲了和平。”
“我知道,可是姐姐,那我呢!我又能爲他們做什麼?爲着天下做什麼?”蕭彧玹很激動。
木槿又咕了一口酒:“對啊!我們又能做什麼,可難道只能躲在這兒喝酒解愁嗎?”
“我知道,可姐姐,我要怎麼做,怎麼做,大家纔會幸福?”
木槿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若果我是你,我會比你更頹廢,把全繁都的梨花釀都喝完的!”
蕭彧玹苦笑了起來,木槿也笑了起來,蕭彧玹越笑越癲,笑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木槿抱着他,蕭彧玹扶着她的膝蓋哭了起來,木槿拍着他的背。
“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哭完了就把眼淚收起來,把自己藏在影子裡,帶着假面活着,總有一天我們會打敗那些虛僞的人,還這個世界一個乾淨,太平!我們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木槿哄着他,阿奴在外面偷聽着,聽到蕭彧玹隱隱哭聲,也不住落了淚。
當宮裡吵得不可開交的時,木蘭和木槿的錦繡莊開業了,木蘭又招了幾個繡娘,說都是幾個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女,店鋪開張木蘭和木槿沒有通知其他人,現在又是多事之秋,就在繡樁門前放了幾掛鞭炮算是開張了,只是那繁都四少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送禮來了。
趙蘇黎進了店笑道:“木槿,木蘭姑娘,開張這麼大的喜事怎麼不通知大家,要不是杜珩無意說起,我們還不知道呢!怎麼,你們今天想省下請客的錢。”
木槿請他們坐下:“謝謝你們百忙中來道賀,今天我這東道主誰也不能和我搶啊!”
木蘭端來茶水,趙蘇黎忙接過,木蘭嚇的突然鬆開手,茶壺瞬間砸在桌上,茶水傾湖而出,衆人忙跳開,趙蘇黎不解看着木蘭。
木蘭忙起身道歉:“對不起大家,木蘭沒見過這麼貴人,有些緊張,木蘭給大家告罪了。”
大家忙說:“沒事沒事!”木蘭回身到櫃檯去了。
木槿斟了一杯茶了:“對不起了,妹妹自小膽小,讓大家受驚嚇了。”
舟廡扇扇子:“無礙無礙!只怪南平長着一副迷倒萬千少女面容啊!”
大家樂的哈哈哈大笑,氣氛又融洽了。
木槿建議說道:“要不我們出去喝酒吧!”
大家忙說好啊!都勸木蘭去喝酒,木蘭只是笑笑搖頭推辭說:“我就算了吧!店裡剛開張,還得收拾,你們去吧!姐姐,你可要盡地主之誼啊!”
木槿笑道:“那是!”
於是他們幾個就去了蕭彧璟的喧客酒樓,喝酒的時候趙蘇黎總是有意無意的打聽木蘭的事兒。
“木槿,你和木蘭出生在哪?”
“在封都牛頭山啊!”
“那你們一直在那裡長大的嗎?後來可去過別的地方?”
木槿有些疑惑:“我們一直在那裡長大的,趙公子,你到底想問什麼?”這人到底有何企圖?
趙蘇黎也覺得自己問的有些突兀:“木槿姑娘,是我魯莽了,因爲我受過一次傷,失去了部分記憶,但我總覺得好似哪裡見過木蘭,就想問問,我們是否見過。”
“噢!原來是這樣的,我十三歲那一年被徵去行宮了,後來城破了,家人和木蘭都被北齊的人擄走了,後來木蘭遇上王爺,王爺無意救了她,我們都感謝王爺的救命之恩。”
子華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南平除了……,誰也不喜歡呢!”
舟廡忙打斷子華:“這麼喝酒多無趣啊!我們玩酒令吧!”
文人在一起玩的也是詩詞歌賦,木槿跟不上節奏一邊去了。玩到一半蕭彧璟竟然來了,木槿看他風塵僕僕的,好像剛奔波回來,看他眉頭緊鎖,定是爲了長樂的事煩心不已,大家也是避免談到長樂公主,談論政事。
吵吵鬧鬧的吃完飯,平崖介意大家一起去登紡山,大家一致同意,似乎也沒有人介意她是個女孩子,有不方便什麼的,木槿當然是興致盎然。
紡山離繁都不遠,他們騎馬而去,現在正逢初春,陽光明媚,一片桃紅柳綠,落英繽紛,他們踏步而行,子華又要獻詩一首,木槿吸着乾淨的空氣,舒服極了,大家走到半山腰的休憩亭,蘇黎故意拉走他的三位好友,留下蕭彧璟和木槿單獨在一起。
蕭彧璟拿出一個錦盒,說:“木槿,這是送你的開業禮,你看看喜不喜歡。”
木槿忙擺手說:“你已經送我玉佩了,其他的我不能收了!”
蕭彧璟打開它,是一隻木槿花玉簪,木槿想着爲何剛好是木槿,推脫着說:“王爺,這份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蕭彧璟平時嚴肅冷峻笑的臉,有了些溫和悅色,看的木槿有些發呆,蕭彧璟握住她的右手,拉近她。
“別動!”
蕭彧璟左手拿起簪子插進她的髮髻,木槿心臟撲通撲通的狂亂的拍着緊張節奏。
這種緊張快讓她窒息,木槿猛的推開他,不可以,我不能對他有想法,不能的,絕對不能。
蕭彧璟只是低頭看着她說:“木槿,真的很適合你,總有一天你會願意爲我帶上它的。”
轉身留個她一個的背影,遠處的四人看着這邊都起着哄,木槿腦子還是亂哄哄的,剛纔這個男人是跟她表白嗎?他的愛很直接,可是爲何什麼也不說清楚,想拒絕他也不知道如何說起,他是故意的嗎?讓她無法拒絕。
直到回宮裡,木槿回想到在亭子裡時,蕭彧璟靠近她時,自己的心跳,甚至現在衣服上還沾有他味道,心臟還是怦怦亂跳。
木槿從髮髻裡摘下銀簪,摸着那朵半開的玉木槿,白色的花骨朵清澈的幾乎透明,花蕊上帶着點點青色,木槿花似開非開,像清晨的花朵,帶着露水等待着陽光的輕撫,慢慢張開花瓣,顯得雕刻人對木槿花如此仔細的觀察和反覆琢磨,纔能有如以精細的雕功,木槿輕輕的把髮簪放回錦盒裡,合上首飾盒子,淡淡的對它說:“我雖只道你的心意,但是對不起,你的心意我不能收。”
2015-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