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和帕克扛着雪橇,向山頂走去,厚厚的積雪在他們的腳下嘎吱作響。
帕克這天非常興奮,因爲昨天,戴維特意去奧格斯堡市的滑雪俱樂部爲他配了一副新的滑雪板。這副新的滑雪板是用來進行高山滑雪用的,爲此,戴維爲他做了一些小小的改裝。高山滑雪需要的不是速度,而是要更好好控制速度和更加靈活的轉向。要做到這些,板面要稍窄和稍短。帕克來拉文斯堡前並沒有這樣的打算,戴維只好爲他專門跑一趟了。
當然,戴維去奧格斯堡還另有目的。他和柯爾他們在奧格斯堡匯合後,已經制定出一個劫持方案。今天,他就是根據方案進行行最後一次補充偵察,這是行動前最重要的一環。根據補充偵察的情況對行動的時間,路線儘可能做精確的測算補充和修改。這是柯爾的經驗,柯爾是一個行動專家。第一次炸燬挪威重水工廠失敗,就在於時間計算的錯誤。而柯爾在計劃剛剛進行就發現了錯誤。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爲,計劃一進入計時階段,每個人都是單獨分頭行動。
因此,柯爾特別強調,方案出來以後必須再根據方案進行一次補充偵察。而戴維正好有這樣的時間和機會。
柯爾的方案有兩個。
第一個方案――
儘管戒備森嚴,但要混進拉文斯堡卻相對簡單。德國人每天都有專門運送新鮮食品的卡車進去。而最好時間選卻只能是週末。儘管戰事緊張,但研究所的人週末仍然會去拉文斯堡的酒吧或者影院稍事放鬆。而在那天進入拉文斯堡的辦法很多。在半路上截下運貨的卡車,然後化妝成德國人混進去,潛伏下來。晚上,在費西進到酒吧之後,通常,毫蘭特會和費西喝上一杯。等毫蘭特走後,把費西教授騙出酒吧。這樣做所面臨的困難是,時間。
德國人應該會在一個小時內發現教授失蹤。他們用電話很快就能封鎖出入這一片區域的所有道路,即便是我們出了拉文斯堡,在一幅攤開的地圖上,柯爾指出了幾個重要的交通要道:
“德國人只要把這幾個交通要道封鎖住,我們插翅難飛。”柯爾接着畫了一個圈,“那我們就被困在這裡面了,帶着費西教授,我們無處藏身。只能等着德國人把我們一個一個捉住。所以我們只能選擇相反的方向翻越阿爾卑斯山,當然,德國人也會派出部隊尾隨追擊。穿越阿爾卑斯山進入瑞士境內,需要大約七到八個小時,路上會否被圍殲,這取決於德國人在多長時間內發現費西教授失蹤。”
戴維和柯爾互相看了一眼,這是一個可選的方案。但是,希爾曼提出的疑問是,費西教授會不會跟我們走。這個方案得在費西教授願意跟我們走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聽了希爾曼的問話,柯爾也看着戴維,戴維搖了搖頭。
那麼,第二個方案是,強行劫持和突擊。
空降一支戰鬥力很強的十人左右的小分隊。因爲拉文斯堡基本沒有任何空防力量,空降很容易成功。
希爾曼接上柯爾的話:“如果是使用滑翔機的話,可以在這裡降落。”希爾曼說着,在地圖上指出一個點。“這裡距拉文斯堡有十一公里,這兒有一塊高原臺地,可以保證滑翔機的降落。”
柯爾接着說:“希爾曼他已經做了實地考察。”
說到這裡,戴維想起希特勒曾經派出突出隊,從意大利人手裡把墨索里尼解救出去的事,他看了希爾曼一眼,問道:“能不能有什麼辦法,不僅可以降落,還可以起飛?”
希爾曼知道戴維想起了什麼。他搖了搖頭,很乾脆地回答:“不能。地面鬆軟,加上積雪,在這裡,牽引機機身沉重,根本無法降落,就算是安全降落了,也無法起飛。因此我們的計劃是隻降落滑翔機。”說到這裡,看了戴維一眼,“這和大薩索山情況完全不一樣,夥計。而且,他們用了整整六架牽引機和十二架滑翔機。事實,他們準備了一架門用來搭載墨索里尼的帶走墨索里尼的HS-126飛機,降落也嚴重受損而不能起飛,最後,載走墨索里尼的,是一架執行觀察任務的偵察機。”
滑翔機自然不能起飛。戴維不再說什麼,他知道希爾曼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飛行員,他說不能,那就不能。其實戴維也知道,在一片鬆軟而又不平整的土地上起飛飛機,幾乎也不可能的。
戴維轉向柯爾,柯爾接着說:
“突擊隊的任務是,在我們進入拉文斯堡後,分別佔領進出拉文斯堡的這兩個德軍據點。這樣,在劫持了費西教授之後,乘車快速離開。如果德國發現,由小分隊阻擊追擊的敵人。小分隊只要能阻擊敵人在三十分鐘,我們就能衝出敵人可能快速封鎖的第一個區域。而最近的一個的德軍據點的別動隊要五十分鐘後才能趕到。他們趕到後,已經不可能阻截我們。
戴維看着地圖,說道:“可是,衝出這裡後,我們面臨德國人的第二道封鎖線。這就是說,我們還是在敵人的包圍圈裡轉。”
柯爾說道:“是這樣的,但我們並不往外走。”
柯爾一邊說,一邊在地圖指點着,“德國人知道我們已經衝出他們在拉文斯堡一帶的警戒線後,他們會在剛纔我說的這些要道佈置守備,同時進行大規模的搜捕,我們還是無處藏身。”
戴維點點頭:“是,你接着說。”
柯爾說:“我們在這裡反身折回,德國人不會想到我們會這樣做。在他們忙於搜索這一整片區域的時候,我們從這裡穿越過博登湖,進入瑞士。即使是德國人想到了我們會這樣做,這裡,”柯爾指着地圖上的兩個圓點,“是德國人爲保衛羅德克山谷設置的堡壘,阻止可能對羅德克山谷發動的強行突擊。我們控制了它,也同樣能夠阻止德國人的快速機動部隊對我們進行追擊。當然,我們不去羅德克山谷,我們從這裡橫穿出去。”
戴維看看地圖,又看看柯爾。這是一個機智而大膽的計劃,非常富有挑戰性。這樣的計劃也很對戴維的胃口。風險很大,但成功的機率同樣也很大。
“只是,”柯爾接着說:“你還有一件事要做。這裡,”柯爾的手仍然指點着那兩個紅色的圓圈,“德國人應該有三個暗堡,我們必需清楚它們每一個的位置。而那天,我們只看到了兩個。”
戴維說:“這沒問題,我會搞清楚的。”
戴維的這句話,表明他同意了這個方案。
希爾曼洋洋得意地看着戴維。看得出來,希爾曼也爲這個計劃很感自得,說:“如果這兩個方案都不行,那就只有第三個方案了。”
戴維很奇怪地看着希爾曼。
希爾曼只說了一個字:“K。”
柯爾和戴維互相看了一眼,戴維笑了笑,柯爾也笑了。因爲實際上,柯爾並沒有準備第三個方案。而這個“K”,此時也只是劫持的意思。而不是殺死。因爲劫持和殺死的第一個字母都是“K”。
第二個方案非常圓滿。只是,執行第二個方案,必須取得支援。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樣和本部取得聯繫。戴維想了想,那就必須回到巴黎,在那裡可以找到一個美國戰時服務局設在那兒的安全屋,不僅可以和本部聯繫,而且可以獲取一部電臺,在以後的行動隨時和總部聯繫。但這卻會耽誤一些時間。柯爾和戴維都知道,計劃一經通過,就要爭分奪秒。多一天的延誤,情況就會多一分變化。
希爾曼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柯爾搶在他之前,對戴維說:“不必了,那樣會浪費很多時間。我來想辦法吧。”柯爾說這話的時候,希爾曼臉上流過一絲驚訝。
戴維看了柯爾一眼,只是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表情。
但剛纔柯爾沒讓希爾曼說話,以及隨後希爾曼臉上有一個細小的變化,都落在了戴維眼裡。他知道,柯爾一定有什麼瞞着他。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爲此猜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