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戰爭與杜蕾斯

幾天前的上午,身着便裝的瑪格麗特來到了美軍一個叫作後勤採購服務處的單位,進了大院後,卻在一座大樓的大廳樓道口遇阻。坐在大廳樓梯口的美軍值勤軍官看過她的證件後,請她在大廳裡等候。就是這個時候,戴維從大廳裡走過。他看到了瑪格麗特,這正是他辦公室相片上的那個女人。她真的非常漂亮,當然也比相片上的她更具活力。她黑裙黑衣,眉黛脣紅,一頭金髮如瀑,在滿是軍官們進出的大樓裡,她就是一道風景,這使得進出大廳的軍官們都爲之側目。因此,戴維也不例外,他在跨上樓梯的時候還扭頭又看了她一眼。正巧,瑪格麗特正看着他,不過戴維並沒有因此留步,他只是微微一笑,顯然,他非常匆忙,急速走上樓梯。

二十多分鐘後,戴維走下樓梯再次出現在大廳的時候,瑪格麗特還在大廳裡。顯然,等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有些不大耐煩了,她起身再次和樓梯口的值班軍官交涉,值班軍官表現得非常友好,他面帶微笑請她稍安勿燥,一再表示,他已經和她想要面見的艾納得上校通了電話,沒有得到艾納得上校的許可,他不能允許瑪格麗特進入。

就在這時,瑪格麗特看到了走下樓梯的戴維,他已經不像剛纔走進來的時候那麼匆忙,相反,他一副悠閒的樣子慢慢走下樓梯。瑪格麗特在大廳煩燥地走來走去,剛好背對着戴維就要與戴維擦身而過的時候,瑪格麗特也正好轉了個身,她肩上的包就被戴維碰了一下,掉在地上,並且滑出一截。她故意失聲叫了一聲,但就在她想要彎腰撿包的時候,戴維已經先她一步,爲她俯身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包。

“對不起,我碰到你了。”戴維一隻手把包遞給瑪格麗特。

“是我妨礙您了,應該是我說對不起。”瑪格麗特接過包,另一手伸給戴維,“我叫瑪格麗特。”

“我是戴維。”

“戴維?我認識很多戴維,而且,我的好運總是和戴維有關。這不,我得請您幫我一個忙。”

戴維笑着,做出非常樂意的樣子,“我的好運――也總是和這個有關。”戴維說着,張開另一隻手,掌心裡卻是一支口紅,是剛纔隨着瑪格瑞特的包掉地後滾落出來的。戴維不便放入瑪格麗特的包裡,就一直拿在手上,也順便和瑪格麗特開了個玩笑。

“噢,戴維。”

瑪格麗特收起口紅,非常開心,兩個人都笑了。

接着,瑪格麗特把她的證件給戴維看了,“想要請你幫我一個忙,我想你或許已經看到了,我在這裡等了很久,我不能就這樣一直等下去。我和你們一樣,還有很多事要做。”

戴維接過證件看了,又看了看瑪格麗特,好像有點不相信似的,“是的,剛纔我就看到你了,可我以爲你是來推銷杜蕾斯的。或者是別的什麼品牌?”

瑪格麗特也笑了,杜蕾斯是著名的避孕套品牌,和戰爭一點也不沾邊。但瑪格麗特知道,它在美軍後勤部的準軍事用品的採購單上名列榜首,這讓瑪格麗特大惑不解。這也許是美國人和英國人的不同之處吧,瑪格麗特這樣認爲。

“你這麼一說,讓我想起一個好笑的問題。”

“請說。”

“爲什麼,在你們的準軍事用品的採購單上,杜蕾絲排在第一?”這個問題多少有點可笑,因此,話剛出口,瑪格麗特自己就笑了起來。

戴維卻很認真:“少校,這可沒什麼好笑的。我們在太平洋戰場繳獲的一份日軍的非戰鬥減員報告指出,在南亞和東南來,因爲疾病造成的減員很高,而其中又以性病爲首。這份報告指出,僅僅是性病的減員竟然普遍接近總兵員的百分之一。而在有的地區,比如在東南亞的緬甸和菲律賓,有的部隊,甚至達到了百分之三。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非常驚人而且可怕的數字。”

“哦,該死的日本人,真讓人噁心。”

“我也有同感。根據測算,目前的數字表明,在本次大戰中,戰場上殺死一個士兵,平均要消耗兩萬發子彈和幾十發炮彈,這還不算上千加侖的石油和成噸的鋼鐵。比較而言,保護一個士兵,你不覺得杜蕾絲實在是太廉價了嗎。”

瑪格麗特說:“哦,我明白了。我們的軍隊主要是在非洲作戰。因此,PT更爲有用。”PT是一種防蛟水,它同樣也在美軍準軍事用品的採購單上,只是排名靠後很多。這和英軍後勤部的排名剛好相反。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感覺,我個人覺得你更應該去推銷化妝品。如果你想爲這個碰碰運氣的話,我還可以爲你引見菲希上校?”

瑪格麗特故意看了看大廳和樓道里過往匆匆的軍人:“這裡需要化妝品嗎?戰爭不是讓女人走開了嗎。”

“我倒是覺得,純粹男人的戰爭完全沒有意義。至少,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應該例外。”

“是嗎,戴維?”瑪格麗特笑靨如花,“謝謝你的讚美,女人對這樣的讚美從來都不會拒絕。看來,你會給我一個例外了,但是,我現在要見的是艾納得上校。以後有機會,我再去見菲希上校。可是,到那時,你不會覺得我是個沒完沒了的女人吧。”

瑪格麗特話是這麼說,其實她知道效果恰好相反,通過這樣問話,會很容易和對方溝通並且親和起來。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對於戴維,她完全沒有必要和他套什麼近乎。

“哪兒的話,很榮幸能爲你效勞。瑪格麗特……少校。”說這話的時候,戴維又假裝看了瑪格麗特的證件一眼。實際上,他不僅知道瑪格麗特的軍銜,職務,甚至還了解過她的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只是,這方面的內容非常有限。

戴維說着,轉身向值勤軍官說了句什麼,又轉身向瑪格麗特說:“請跟我來。”然後帶她走上樓道,穿過長長的過道,走到最頂端的一間辦公室,戴維親自爲瑪格麗特敲開了艾納得上校的門。在瑪格麗特走進去前,戴維問道;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我想不必了,你已經爲我開了門。”瑪格麗特說着,走進艾納得上校的辦公室,卻又偏出頭來,“但如果你願意請我喝一杯我的話。我想我會盡快。”

“噢--”戴維喜出望外,“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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