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瞞

任這些年天下動盪,昇平坊杜宅似乎沒太多變化,院子裡的竹圃茂密了些,瓦當與樑柱陳舊了些。

午後,風吹着東廂的窗柩發出輕微的吱呀聲,盧豐娘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

“你還不起來?多大的人了,成天賴到日上三竿!”

杜五郎裹在被子裡,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又閉上,好一會才囫圇吞棗地說了句話。

旁人是聽不懂的,唯有盧豐娘知道,他是說去年上元節因留在靈武沒能回來,今年他打算帶兒女徹夜遊玩,提前補覺。

“離上元節還有十天,你就補覺?”盧豐娘埋怨道:“補了大半年了還在補。”

“阿孃,你怎麼一天到晚嘴都不閒的,再這樣我真的要自立門戶了。”

“是我想喊你起嗎?你阿爺又板着那大方臉,責問你不去上衙。”

“欸?我不僱了人替我點卯嗎?”

杜五郎也就是驚訝了一下,很快又把這事拋諸腦後,好在他也終於坐起身來。

這已是正興三年的正月,他已有三十一歲,坐在榻上揉着眼睛的樣子卻還帶着一股孩子氣。想來是因在家裡待得久了,諸事不操心。

家裡別人都已用過飯,但盧豐娘不僅給他留了飯菜,他吃的時候還坐在一旁看着。

就這麼一對母子,討論着的卻是國家大事。

“你阿爺說,得空了讓你勸勸陛下。”

“嗯?”

“過了年,陛下說想去天下各地巡視一番。”盧豐娘道:“近日來,你阿爺愁得睡不好,整夜都在翻身。”

“這有何好愁的?阿孃,今日的蘿蔔鹹了,雞蛋羹攪得勻,就是味道淡了。”

杜五郎不以爲意,自顧着吃。

他想到了在靈武時與郭子儀說過的話,反過來道:“我還想勸阿爺早點致仕呢,過些閒逸的日子。”

盧豐娘道:“他纔不致仕哩,就他那能耐,好不容易當了宰相,怎可能輕易放了。”

說到這裡,她四下一看,壓低了些聲音,又說了一樁隱秘之事。

“而且,萬一顏公退了,朝中就只剩他資歷最深。”

杜五郎訝然,道:“顏公爲何要退?不會是阿爺想與顏公爭權吧?”

“不是。”盧豐娘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早在前兩年就有流言了,說顏公早有野心,謀劃讓陛下奪位。要麼是早知陛下身份,所以嫁女。更有甚者說他助陛下僞造身份……”

“所以我說嘛,要激流勇退。”杜五郎道:“今日是顏公樹大招風,萬一他退了,就輪到說阿爺啊。”

“那不一樣。”盧豐娘道:“之所以這般,還不是太多人到顏公門下求官,被他拒絕了,心生怨尤,故意編排嗎?”

“阿孃這般說,那換成阿爺,他就能處理得更好嗎?”

“我就是說萬一,那些傳謠的全被陛下殺了,眼下早沒風氣了。”

杜五郎更是訝然,道:“陛下殺了?怎麼殺的?”

“好像暴死家中吧,我一婦道人家,哪懂這些。”

“我看阿孃婦道人家,懂得可多,都是哪聽來的?”

“還不是你阿爺說的。”

“哦。”

“話說回來,陛下這又要造船,又要出遊,那不是秦始皇的作派嗎?這哪成,必然是要勸的。”

杜五郎只當樂子聽了,搖頭道:“秦始皇派人出海是尋長生,陛下不一樣,那是有的放矢。”

盧豐娘不懂這些,只道:“你阿爺說了,你若不勸,便讓你阿姐去勸。”

“你可別招阿姐,好吧,我聽阿爺的就是。”

“這還差不多。”

杜五郎無奈,捧起那大碗把蛋羹一飲而盡,便去找薛白。

他已經有一陣子沒見薛白了。

換作旁人有一個皇帝朋友,要麼一展才幹混個重臣當,要麼多待在天子左右保證榮華,他卻不喜歡頻繁覲見,因爲覺得薛白很忙。

而且進宮一趟也很累,只說從宮門走到前殿都是不短的一段路。

見了面,杜五郎問道:“我聽說你想造大海船,幾個月了中書門下都沒批?”

“當皇帝也不能所有事都隨心所欲。”薛白道:“畢竟此事的好處,百官們還看不到,花費卻不小。”

“海上真有你說的那些地方和物產嗎?”杜五郎道:“證明給他們看不就好了。”

“是啊。”

杜五郎也就是隨口說句傻話,真要讓他幫薛白證明此事,他卻也做不到。

另一方面,他知道薛白其實不需要百官們同意也能造海船出海,哪怕不當皇帝,薛白也有龐大的產業。

每年皇帝的內帑不僅不需要地方進貢,反而還能補給國庫。

果然,薛白道:“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辦法。”

“我就知道,他們想攔也攔不住你。”

“與其說是爲了攔我,不如說是對皇權的制約,該有的。”薛白道,“所以,我也沒有強令省臺一定要批,只是……”

薛白竟有了難得的遲疑。

杜五郎忙問道:“只是什麼?”

“幫我查一件事吧。”薛白思量着,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道。

杜五郎方纔已經感受出來了,天子出巡以及造船出海這兩件事上,薛白的態度很平和,沒有一定要和朝臣們激烈衝突的意思,就只是治理國事時有着不同的意見而已。

他遂放鬆下來,接着,就感受到薛白後面一句話裡的慎重。

可眼下,哪還有什麼大事?

天下太平,萬事安穩的。

“又使派我,什麼事?”

“房琯有個門生,名叫崔仲巍,他曾經向丈翁求官,丈翁認爲他好清談而無實才,不曾授官給他。去年年底,崔仲巍在家中設宴,喝醉了之後,當衆說丈翁城府深沉,一手安排了我奪取皇位。沒過多久,崔仲巍在去終南山的路上遇到了盜賊,被分屍五塊。”

杜五郎訝道:“不是暴斃家中嗎?”

薛白瞥了他一眼,道:“看來,你也聽說過此事?”

“我是聽過。”

“那你覺得是誰殺了崔仲巍?”

杜五郎道:“也許他真是遇到了強盜呢?”

薛白問道:“不覺得是我派人殺了他?”

“應該很多人會這麼覺得。”杜五郎道,“他不是陛下派人殺的嗎?”

薛白道:“我可以殺,但殺是殺不完的,所以讓你查。”

杜五郎張了張嘴,想問薛白是不是打算利用這件事敲打顏真卿,讓顏真卿在處理政務時更順從。

他覺得,這真是薛白能做出的事。

“陛下想知道什麼?”

“誰殺了崔仲巍,崔仲巍又知道什麼。”

杜五郎轉念一想,遲疑着道:“陛下,這件事似乎不查比較好吧?”

薛白想了想,忽問道:“是誰教你的?讓你與人說我們最初相識時你就知道我是皇孫。”

“啊?”杜五郎道:“我就覺得這樣對你好,對大唐也好。”

“其實不重要了。”薛白道:“證明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若大唐再興,沒有人會在乎朕是誰,若治理不好這社稷,早晚有人推翻我。”

“既然這樣,爲何有人要殺崔仲巍?”

“這件事本質還是利益的爭奪,我們要建立新的秩序,會損害舊的秩序。舊的秩序必然會攻擊我們,最好的攻擊就是利用我們的弱點。”薛白道:“暫時而言,崔仲巍所說的,就是我們的弱點。”

杜五郎道:“這麼說起來,有人殺了崔仲巍,是因爲崔仲巍知道了你或顏公的弱點?所以讓我查他知道什麼?”

“嗯。”

“可我該怎麼查?”

薛白沉吟道:“我一直很奇怪,郭鎖是誰安排的。”

杜五郎訝然,問道:“爲何一定就是誰安排的?他就不能是自己冒出來的?我是說,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當然就沒有什麼人安排。”

“我直覺有。”薛白很篤定,道:“此事我讓杜妗查,可過了這麼久,她始終沒給我一個答覆。”

“二姐?”杜五郎感到很爲難,便起了推託之心,道:“那你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正因爲察覺到她在瞞着我,所以讓你查。”

杜五郎道:“可,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追究它,反而搞出亂子來,多不好。”

“放心。”薛白道:“我只是有個猜想,需要證實一下罷了。”

“你已經知道是誰了?”杜五郎訝然。

“嗯。”薛白道:“很早就有猜測了,原本我也不打算非要查問個水落石出。但就像方纔說的,這成了我們的弱點。”

“我是這麼想的啊。”杜五郎吞吞吐吐地道:“崔仲巍詆譭顏公,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據。他只是看顏公是國丈,就很容易那樣亂說,陛下也許是多疑了?”

“所以讓你查。”

“好吧。”

~~

出了宮,杜五郎又重新琢磨了一遍,纔算完全明白了薛白的意思。

原本可能是一樁巧合,崔仲巍胡說八道,正巧被強盜殺了,根本就沒什麼好查的,畢竟因見不得顏家飛黃騰達而嚼舌根的人多了,但薛白既提到了郭鎖,那就是懷疑當初是顏真卿安插了郭鎖以坐實他的身份。

然後,薛白讓杜妗查,杜妗則隱瞞了此事。

這般說來,薛白該是懷疑杜妗派人殺了崔仲巍,因爲崔仲巍是真的有顏真卿安排郭鎖作證的證據?

“全是直覺,沒有一個推測靠得住,還非要讓我查。”

事情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簡單之處在於薛白已經把事情捋出來了,難處在於該怎麼證實。

直接去問顏真卿,他肯定是不會說的;直接去問杜妗,只怕會被她教訓一頓;或者偷偷到杜妗放機密文書的地方去偷看?

可這種事,能有文書留下來嗎?

杜五郎思來想去,打算再去找達奚盈盈,她如今已是杜妗手下最得力的人。

到了曲江坊達奚盈盈的住處,穿過長廊,迎面便是兩個俊美無雙的少年走來。

“五郎隨我們來,娘子在池邊的晚晴樓等你。”

“哦,好。”

杜五郎目光看去,見他們五官精緻,目若朗星,鼻樑高挺,皮膚光潔無暇,身材還高挑健壯,洋溢着青春氣息,不由想到了自己與薛白揚名長安那些年。

“你們多大年紀了?”

“回五郎,我已十八了,他十七。”

杜五郎又問道:“看你們氣宇不凡,不會是高門子弟吧?”

“家道中落,昔日榮華不值一提。”

“你們……不是她擄來了的吧?”

杜五郎猶豫了一會,還是這般問道,深怕達奚盈盈重操舊業,她不光是喜歡長得俊的,對修養氣質也很看中。

“五郎哪裡話,我們仰幕娘子還來不及,寧死也想追隨在她身邊。”

“是嗎?”杜五郎也不知說什麼纔好,“那好吧。”

他忽然有些莫名的惆悵,想到了一些往事,忽覺得它們好遠了,畢竟十多年了。

達奚盈盈坐在閣樓上假寐,一手撫着臉,見杜五郎到了,微微擡眸。

十多年過去,她已不復當年的美貌,卻還很有風韻。

杜五郎的目光移開,看向了閣樓下方,那兩個少年正站在池邊。

“怎麼?五郎很在意他們?”

“沒有。”杜五郎略有些慌亂。

“是吃我的醋?還是覺得我老牛吃嫩草。”達奚盈盈問道。

“都不是,就是,總之你不是擄來的就好。”

達奚盈盈笑道:“我總該找個伴,他們倆加起來,正好與我一般年紀。”

“好吧。”杜五郎訕笑兩聲。

“方纔我午寐醒來,想到當年也曾喜歡過五郎你,可當時若隨了你,當你的妾、當你的外室,攀附着你,又有什麼好呢?終究是你的附庸,豈有如今的權勢?”達奚盈盈道:“說來,我欠你兩個人情,一是當年在我最軟弱之時,你幫了我。”

“二呢?”

“二嘛。”達奚盈盈笑道:“謝你不攘之恩。”

杜五郎好生尷尬,摸了摸鼻子,暗忖就不該來找她,自討沒趣。

“既然是兩個人情,幫我個忙可好?”

“什麼?”

“崔仲巍,是你們派人殺的嗎?”

達奚盈盈道:“不知你在說什麼。”

杜五郎道:“那就是了,長安城哪有你不知道的事,我告訴你,是陛下讓我來問的,你若知道什麼就說吧。”

達奚盈盈一聽就變了臉色,站起身來,踱步道:“此事不該由我來擔,二孃自會對陛下解釋。”

“陛下就是不想被二姐瞞着,才讓我來問你。”

“五郎你這樣,我很爲難。”

“陛下都猜到了,你悄悄告訴我,二姐不會知道的。”

“陛下想知道什麼?”

杜五郎反而被嚇了一跳,訝道:“真的是你們做的?”

他方纔就是想詐一詐達奚盈盈而已。

“嗯。”

“爲何?”

“崔仲巍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事。”

“那是什麼?”

達奚盈盈道:“我也不知,我只是奉二孃的命令除掉他。”

杜五郎道:“那把屍體分成五塊,也,也是你們下令的?”

“是。”達奚盈盈道:“不如此,震懾不了一些跟風的人。”

“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了?”

達奚盈盈瞥了杜五郎一眼,道:“這麼多年爾虞我詐的,除了你,誰還能一點都沒變?你沒變,你不狠,還不是因爲你有姐姐,有陛下庇護。”

杜五郎退了一步,又問道:“崔仲巍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我真不知。”

“你若不說,我就這樣回稟陛下了啊。”

“好吧。”達奚盈盈嘆息一聲,“此事,若換成旁人,任他上天下地都查不到,偏是陛下讓你來問。我真不知具體的,但這一年來,我已爲此事殺了四十餘人。”

“什……什麼?”

杜五郎還在震驚,達奚盈盈已將一封名單遞在他手裡。

他低頭一看,上面被劃掉的有四十多個名字,只有一個名字是剛寫上去的,墨跡很新,還沒有被劃掉。

“你們下一個要殺的是……張垍?”

“嗯。”達奚盈盈道:“我正在等他的死訊。”

聽她的語氣,像是在等她要的糕點送過來。

杜五郎轉身就走。

他曾經聽顏泉明說過,張垍出家以後,先是在崇光寺修行,之後朝廷滅佛,將人移居到別的寺廟了。當時他還奇怪,張垍佛法也不高深,怎麼就被被勒令還俗。

寧親公主可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

~~

“咚——”

隨着悠揚的鐘聲,杜五郎快步趕進了長安城中的靜法寺。

“張垍,哦,悟真禪師在嗎?”

“阿彌陀佛,施主來遲一步,悟真禪師方纔已經圓寂了。”

“圓寂了?”杜五郎道:“他如何圓寂的?”

“他獨自在禪房坐化了。”

杜五郎不信,快步趕到寺廟內,闖入張垍圓寂時待的禪房,只見裡面一塵不染。

張垍的屍體還在那裡,面容平靜,確實是一副自然死去的樣子,任杜五郎怎麼看都看不出破綻來。

越是這樣,他反而覺得越發可怕,感到杜妗的人暗殺技巧已經異常熟練了。

這天傍晚,杜五郎回到家中,恰見杜媗難得回來用飯。

“大姐。”

“嗯?”杜媗依舊溫柔,問道:“你有心事?”

“二姐近來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她一貫是忙的。”

杜五郎本想問杜媗知不知道杜妗在忙着殺人,可看着杜媗那溫婉的樣子,還是沒問。

他心想,大姐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這件事最終還是得要由薛白來處置。

次日,杜五郎再次入宮,將那封名單交給了薛白。

“知道了。”薛白道,“此事你查到這裡就夠了。”

“可我還沒問出崔仲巍知道什麼。”

“已經能證實我的猜想了。”

杜五郎很是擔憂,道:“陛下會怎麼處置二姐?”

“爲何要處置她?”薛白道:“讓你查,就是因爲不想讓她知道我在懷疑此事。”

“那……二姐還會再殺很多人嗎?”

“已經差不多了吧。”

杜五郎愣了愣,道:“陛下讓臣查訪此事,不是想要阻止此事嗎?”

“不是,我說過,只是要證實我的猜想。”

薛白說罷,把那名單放在火盆裡點燃。

殿裡泛起一縷青煙。

“陛下。”

杜五郎開口,欲言又止,最後換成了朋友的語氣,問道:“你讓我查這件事,到底是怎麼想的?”

聽他是這個語氣,薛白笑了笑。

“其實你一直知道,我不是李倩,從天寶五載起,你就知道。”

“我不知道啊。”杜五郎道:“天寶五載我不知道你是李倩,後來我不是就知道了。”

“你是假裝知道,這件事對我們無所謂。”薛白道,“但對我丈翁來說,很重要。”

“真是顏公?不會吧?”

“做這個決定,想必他非常痛苦。”薛白道:“當年我以雍王的身份逼近長安,天下大勢已定,若不承認我的身份,則社稷顛覆。我問你,在當時,你既希望天下儘快平定,又希望李唐正統不失,你會怎麼辦?”

“當時我什麼都沒想啊。”

“對我丈翁而言呢?”

杜五郎撓了撓頭,覺得這真的很難回答。

薛白道:“對他而言,最好的結局就是我真的是李倩。”

“是啊,只要你是真的,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所以他詢問了張垍,想要查明當年的真相。然後,安排了郭鎖在藍田驛與我碰面,以坐實我的身份。”

“也許,他就是查到了那就是真的。”

“若是真的,他便不會瞞着我了。”薛白道:“因爲他知道我不是李倩,纔始終不說此事。”

“什麼意思?”

薛白道:“他希望能把我也騙過去,讓我也以爲自己是李倩。”

“也許不是這樣,也許……”

“我知道,他做這些,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薛白問道:“你信嗎?”

杜五郎再次撓頭,不好回答。

若說一個人把自己的女婿僞裝成皇子皇孫扶上皇位,沒有一點私心,似乎說不過去。可當時,這個女婿已經是肯定能登上皇位了,身份也得到了太上皇的承認,其實不需要再證明一次。

若真是顏真卿安排的郭鎖,目的可能真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薛白認同自己就是李倩。

“也許,顏公真是出於公心吧?”

“沒關係,他做這件事,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一世清名。”薛白道:“但我一直有種直覺,郭鎖是有人安排的,所以讓杜妗查。杜妗想必是查到了真相,但不忍告訴我。”

“二姐瞞着你?”

“是啊,杜妗也想讓我相信我就是李倩,說什麼都沒查到,還說我失憶了纔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居然想冒充真的自己。在這件事上,她選擇站在丈翁的那一邊。”

杜五郎問道:“你怪他們嗎?”

薛白淡淡道:“此事就到此爲止,不必讓丈翁知曉,他想必還不知道妗娘在幫他滅口。”

杜五郎欲言又止,想說死在杜妗手底下的那些人,可感受着薛白平淡語氣,意識到除了自己,果然所有人都變了。

又怎麼可能不變呢?

這樣瞞下去,本就是最好的結局,他也不敢攪亂。

“那我?”

薛白道:“什麼都不必說,就當我們都不知道吧……”

341.第333章 螞蚱261.第259章 地主之誼第585章 守土之戰53.第53章 珍饈第540章 有理說不清57.第57章 產業245.第242章 驚醒主人第522章 壞了一鍋粥第454章 身份92.第92章 申告第446章 豬龍124.第122章 道宮204.第201章 還債第480章 贏46.第46章 當堂對質35.第35章 狠角212.第209章 鋪路92.第92章 申告274.第270章 歸不歸第558章 和睦279.第275章 長安尉286.第281章 痿厥220.第217章 順臣純臣141.第138章 宴前98.第98章 御狀215.第212章 卯金刀第378章 或重於泰山197.第194章 官袍第338章 遊藝使第560章 問題出現就解決158.第155章 事不關己第552章 少陽院第489章 將晴第465章 大局第504章 牛刀小試188.第185章 衣冠戶第587章 重臣84.第84章 骨牌135.第132章 以快打快184.第181章 誰貪第590章 背盟162.第159章 切割55.第55章 落地生根310.第304章 右相府167.第164章 洗兒宴58.第58章 人脈網145.第142章 改變第451章 風吹去77.第77章 孝子172.第169章 盛宴倒76.第76章 春雨159.第156章 高高掛起第530章 燕京162.第159章 切割42.第42章 紈絝第513章 一舉三得第496章 咸陽橋之戰第437章 相惜65.第65章 衆裡尋他169.第166章 教坊34.第34章 價高者得第504章 牛刀小試60.第60章 犧牲品241.第238章 動手(求月票)第542章 憶揚州第404章 雁門老將行98.第98章 御狀第363章 宰相肚裡能撐船第510章 小烏龍20.第20章 審第569章 較真257.第255章 新田第524章 謹慎328.第320章 軍器237.第234章 撕開一角第373章 狎臣159.第156章 高高掛起219.第216章 掩蓋的真相第442章 離間計99.第99章 得寶歌45.第45章 祝大家端午安康201.第198章 發報人98.第98章 御狀102.第102章 攢局233.第230章 敵我241.第238章 動手(求月票)144.第141章 書坊第492章 大雨294.第288章 冬至第340章 提議第385章 亡羊補牢142.第139章 胡兒舞第450章 驅狼吞虎99.第99章 得寶歌第466章 燕帝124.第122章 道宮252.第250章 一口一口吃131.第128章 皆大歡喜249.第247章 接手154.第151章 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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