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身不由己

木桶裡熱氣騰騰,薛白洗去了一身的風塵,閉着眼眯了一會,似要睡着了。

一雙柔軟的手按在他的肩上,輕輕捏着。

“陛下莫非真是先見了五郎?”杜妗站在他身後問道。

“是啊。”

薛白拉過杜妗的手,道:“比起你來,五郎更好找,也不引人注意。”

話雖這般說,他私心裡也許是覺得杜妗野心更大,因此更信任杜五郎一些。

杜妗道:“恐怕還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我猜,有人跟蹤了五郎,猜測你與五郎一起到了杜宅,次日坐我的馬車進入皇城,於是安排了這場刺殺。”

薛白問道:“誰?”

杜妗沒有立即回答,給薛白洗着頭髮,道:“如果我說是一個你極爲信任之人,你會生氣嗎?”

“不會。”

聽了這回答,杜妗正要開口說她的分析,薛白又補了一句。

“但我未必會信。”

“若是有確鑿的證據呢?”杜妗問道。

“那便等看到證據再說吧。”薛白道。

杜妗道:“眼下有人並不想讓你回到皇宮,哪怕你回去了也不安全。出巡這麼久,宮人、禁衛裡不知有多少人被收買了。”

“我知道,所以來找你。”薛白道,“我打算傳書給王難得、李晟、嚴武、薛嶄等人,另外,召老涼、姜亥至東都。”

“興兵?”

杜妗略有些訝異,知道如此一來就是與反對變法的保守派公然決裂了。

這是顏真卿一直在盡力避免的情形,而薛白一回來就毫不猶豫地做了這個決定。

“興兵又何妨,最壞的結果,我就當是再次創業。”

“再次創業?這倒又是個新鮮詞。”杜妗道,“你已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還要創什麼基業?”

“皇帝也就是個職位,會受到各種桎梏,若不能在這職位上達成我的志向,自該繼續上進。我得是我,我比皇帝重要。”

這話就連杜妗也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她只能體會到眼裡這個男子不斷進取、永不滿足的野心。

正因爲這份野心,他始終有着澎湃的生命力,才能讓她保持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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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她被他拉到了浴桶裡。

兩人有些心急了,她的衣裳也被完全浸溼,更加難以褪下來。

於是,桶裡的水花搖盪了許久,兩人耳鬢廝磨到了氣喘噓噓的地步,都還沒能搞定衣裳。

“薛白。”

杜妗着急地催促着,不自覺地喚了薛白原本的名字。

“你信我嗎?”她問道。

她是一個極爲敏銳的人,似乎已察覺到薛白對她的信任不如杜五郎。

哪怕這只是一點點的差別,她也想爭。

~~

世人都知道,天子有個能替他打探情報的組織掌握在杜二孃手裡,通過錢莊、驛站、酒肆、茶樓、報社把天下各地的消息收集起來。

故而,薛白到了杜妗這裡,便能瞭解如今基本的大局。

鄭州的變亂鬧得更大了,亂民阻斷了漕運,也阻斷了“御駕”的歸路;

洛陽這邊,就在杜妗遭遇刺殺後的兩日,太子儀駕與百官出了洛陽西門,開始西歸。

薛白卻沒有立刻趕回紫微宮阻止,而是耐心等着。

“陛下還不相信嗎?”

杜妗第一時間趕來見薛白,這次不再避諱,直說道:“顏真卿挾着太子西歸,此舉已與謀反無異。”

薛白道:“我會當面向他問清楚。”

“他若不知你已回洛陽,便該徵召兵馬討伐鄭州的叛賊;而他若知你已回了洛陽,不派人來接,反而立即帶走太子,不軌之心就更明顯了。”

“郭子儀是什麼反應?”

“問得好。”杜妗道:“郭子儀已從隴右率部出發返回長安,必是要爲李祚登基作武力保障。”

哪怕她已經在努力剋制,這種種消息還是堅定了她對局勢的判斷。

“我有八成的把握認爲顏真卿與郭子儀已經合謀,要擁立李祚。”

薛白道:“這兩人一貫是致力於維護天下穩定的。”

杜妗道:“但他們背叛了你。”

“不急着下定論。”薛白道,“刺殺之事查得如何了?”

杜妗搖了搖頭,表情顯得有些許無奈,不像是因爲查不到眉目,而是無奈於自己哪怕說了真相,薛白也不會相信。

有能力安排這一場刺殺的,除了顏真卿,還能有誰?

~~

新安驛。

顏真卿擡頭看去,見到前方招展的旗幟,不可察覺地微微嘆息。不多時,一個大將已到了他面前,翻身下馬,叉手行禮。

“見過顏公。”

“涼將軍如何會在此?”

“自是奉陛下之命,特來護送太子回東都。”老涼爲人沉穩,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道:“好教顏公知曉,陛下已平安回到了東都,顏公不必再奉太子回長安避亂。”

顏真卿道:“我等奉太子還京,並非是爲了避亂,而是爲了社稷安穩。”

“是,只是現在陛下已有旨意,顏公何不奉旨折返東都?”

“太子攜百官趕路,不宜來回折騰。”顏真卿道,“且讓老夫寫封奏摺,向陛下稟明原委,或許陛下會重新降旨,讓太子歸京?”

老涼嘆了口氣,道:“顏公莫非是爲了支開我?”

“斷不會騙將軍。”

“不行。”

老涼本就長得老氣,一爲難,額頭上顯出了深深的皺紋。

他走近幾步,湊到顏真卿耳邊道:“實話與顏公說吧,陛下讓我攔截顏公回長安,是因爲有人指責顏公要背叛陛下,就回去解釋幾句吧,否則陛下問起,我就得說顏公你不願回程了。”

顏真卿道:“那這樣如何?讓太子與百官駐在新安驛,老夫隨將軍回去稟明陛下。”

“顏公何必如此執拗?”

“實不願徒耗人力物力啊。”

“好吧。”老涼道:“請顏公安排。”

顏真卿便招過顏泉明。

叔侄二人避開老涼,走到一旁。

“我回東都覲見陛下。”顏真卿道,“你可拋下百官,連夜護送太子回長安。”

說罷,他遞出一封信。

“將此信交給郭子儀,告訴他,以社稷安穩爲重。”

“叔父。”

“放心去吧。”顏真卿道,“我會說服陛下的。”

顏泉明只好接過信,與百官隨着太子儀駕駐在新安驛。

老涼則留下大部分兵馬護衛,他親自隨顏真卿東折。

待老涼離開,顏泉明遂召集心腹侍衛,請李祚換了衣服,一行人悄然西進。

然而,才走了十餘里,卻見前方旗幟招展,兵馬整列,正是姜亥帶着人已封鎖官道,等候多時了。

見顏泉明果然來了,姜亥沒有得意之色,反而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知陛下並不願意相信顏家也參與了叛變,可這次,確實是被他捉了個正着。

~~

兩日後,洛陽。

洛水上也積着雪,斷橋還未修復,要想到北岸,暫時只能從更遠些的新中橋走。

紫微宮依舊巍峨地矗立在北岸,因百官的離去而顯得冷清了些。

守衛宮門的禁衛站得正有些昏昏欲睡,忽見前方有一隊人策馬而來,在前面並轡而行的正是郭千里與張小敬,連忙打起了精神。

“你最近,沒被收買吧?”郭千里忽然問了一句。

張小敬愣了愣,反問道:“被誰收買?”

“說不上來。”郭千里顯得有些煩惱,猶豫着,道:“你也知道,我出身太原郭氏,祖上也顯赫過。”

“將軍果然不凡。”

“別拍沒用的馬屁。”郭千里道:“我就是說,我族裡也有很多隱田隱戶,肯定是超出了朝廷定額,用那些變法派的話說,破壞大唐均田制的也有我族人一份。”

“難免的。”張小敬安慰道,“把隱田交出去也就是了,不會影響將軍的前程。”

“話是這麼說。”

郭千里四下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拉住張小敬的繮繩,湊近,恨不得爬到張小敬的馬鞍上。

“你知道,他們與我說什麼嗎?”

“什麼?”

“新法激起民變,陛下在鄭州遇刺駕崩了,顏公秘不發喪,迫不及待把太子帶回長安。”

張小敬當即皺起了眉,搖頭道:“我不信。”

“我也不信,可有人竟與我說,陛下肯定不在護衛的隊伍中了。”

“爲何能肯定?”

“這還用說嗎?”郭千里道,“但這個消息不簡單,恐怕是他們在試探我。”

“試探?”

“嗯。”郭千里顯得神神叨叨的,道:“我懷疑,禁軍中不少人已經被收買,準備把這件事做成真的。”

張小敬道:“將軍是說……刺駕?”

郭千里遂狐疑地看了張小敬一眼,道:“你一點都沒聽說?我不信沒人試探你。”

張小敬只好道:“確實沒有。”

郭千里用手摸了摸下巴,對張小敬愈發懷疑起來,喃喃道:“裝作不知道就是掩飾。”

張小敬拿他沒辦法,乾脆也就不解釋了,只是疑惑道:“若是如將軍所言,顏公爲何不帶我們回長安?”

“留我們下來迎接陛下嘛。”

“可方纔你說陛下在鄭州……”

此時,遠處有幾個身影吸引了張小敬的目光。

那是五個從洛水邊的商船上走下來的人,爲首一人身材高大,身後帶着四個護衛,正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陛下?”張小敬喃喃道。

郭千里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詫異了一下,道:“還真有些像。”

兩人當即要驅馬迎過去。

正在此時,異變突起。

承福坊內趕出一羣回紇商人,人多勢衆,恐有二十多人。

直接向着那五人衝去,嘴裡大喊不已。

“啖狗腸,欠債還錢!”

回紇商人衝到近處,手中已揚起了明晃晃的刀,毫不留情地揮向那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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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他們!”郭千里連忙喝令。

張小敬亦是迅速張弓搭箭,一邊縱馬馳上前去相救。

來不及了,那些回紇商人十分矯健,須臾便將那五人砍翻在血泊之中,作鳥獸散。

“休走!”

張小敬大怒,接連射出幾箭,射倒三人。

他趕到兇案現場,下馬,查看那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心情緊張地將那人翻了個身,一張陌生的面容映入眼簾,說實話,張小敬鬆了一口氣,慶幸遇刺的不是陛下。

他站起身,走過去一腳踹倒一名被他射中大腿倒地的回紇商人,叱問道:“誰讓你們殺人的?!”

“他欠了我們的錢不還,用命來償!”

此事,看起來似乎是一樁尋常的生意糾紛。

但張小敬心中卻有種預感,認爲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在看他來,更像是有人埋伏在宮城周圍,想要刺殺天子。

回想着郭千里方纔說的那些話,他轉頭看向身後那些禁軍,意識到就連自己麾下的士卒也不能全部相信。

繼續趕往宮城的路上,張小敬憂心忡忡地問道:“你說,陛下有可能已經悄然回東都了嗎?”

“我也不知道。”郭千里道,“但是天津橋的刺殺案肯定不簡單。”

宮門在望,兩人擡起頭來,卻是愣了一下。

他們看到一列列的士卒正在進入紫微宮,但這些人並不是禁軍,而是此前駐在潼關、華州的老涼與姜亥的兵馬。

“怎麼回事?”

“陛下回宮了!”

“……”

郭千里、張小敬大爲驚詫,連忙趕到明堂覲見。

每穿過一道宮門,他們發現守衛的人馬全都換了,換成了神情更兇悍、殺氣更盛的士卒。

待兩人見到端坐在大殿之上面色如鐵的天子,更是惶恐不已。

“朕方纔入宮時,聽聞承福坊外發生了殺人案?”

“是,當着臣等的面殺的!”郭千里道,“簡直無法無天。”

張小敬連忙道:“臣等不能阻止,請陛下賜罪。”

“查。”薛白道,“三日之內必須水落石出。”

“遵旨!”

天子沒說查不到會怎樣,可兩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連忙第一時間調動禁軍,大搜承福坊,要求不許讓一個回紇商人逃掉。

然而,找了一圈,竟是未找到那些逃匿的兇手。

他們必然是藏在了民宅之中。

承福坊毗鄰宮城,裡面住了不少的達官貴人,郭千里還想上報天子再說,張小敬卻是咬了咬牙,道:“直接一家一家搜!”

“得罪人怎麼辦?”

“不怕得罪人!”

張小敬有這樣的決心,郭千里也就只好奉陪。

可沒搜幾家,他們就遇到了變故。

那是一個名叫鄭羨的祖宅,鄭羨出身滎陽鄭氏,官居池州刺史,本人並不在家中,洛陽本宅由兄弟打點,並不肯讓禁軍搜查,言辭還頗爲傲慢。

說是當今天子的老師鄭虔乃是鄭羨的族叔,以此威懾了張小敬一番。

張小敬硬是頂住了壓力,下令搜查,結果卻在這宅院中發現了數十具弩,當即下令將宅院中所有人控制起來。

結果,有十餘個僕役意圖出逃,甚至敢執刀與禁軍動手,張小敬遂下令射殺了他們。

如此一來,此事便涉及到謀反大罪,禁軍只好拿下鄭宅兩百餘口人……

另一邊,郭千里原本在坊門處坐鎮,卻有士卒向他稟報了一件事,讓他頓時頭大。

“將軍,裡面有戶大宅,其主人自稱柳嘉泰,讓你親自去見他。”

“柳大將軍?!”

郭千里站起身來,面露苦色。

他麾下親隨不由奇怪,道:“這柳嘉泰何許人也,名字一點也不響亮,還能讓將軍如此爲難?”

“他名字是不響亮,但也是出身河東柳氏啊。”郭千里感嘆一聲,“他曾祖柳奭曾官至宰相、是高宗王皇后的舅父,而柳奭的妹妹,是當今宰相顏公的祖母;柳嘉泰有個姑姑,是睿宗的后妃,生下了申王,換言之,申王是他的表兄。開元年間,申王病逝,玄宗皇帝贈申王爲惠莊太子;他有個弟弟,如今任潭州刺史;至於柳嘉泰本人,以前曾擔任過右武衛大將軍,我曾在他麾下。”

這朝堂上,有功績、做出過驚人之舉、能被人記住的人只是少數,但名字不耀眼、憑藉祖輩積累而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人卻很多。

如鄭羨、柳嘉泰者,數不勝數。

郭千里如今權位雖高,但顧着老上司的情面,還是解掉了盔甲前往相見。

柳嘉泰已然年邁,卻還是聲若洪鐘,一見郭千里就叱罵不已,說他家世代與皇室聯姻,怎麼可能窩藏逃犯。

“老將軍啊,今日就在宮城外出了命案,這是大事。末將當然不是說老將軍窩藏逃犯,是擔心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藏匿進來傷了老將軍啊。”

“你今日敢搜,便從老夫的屍體上踏過去!”

郭千里正在爲難,有士卒從外面趕來,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將軍,張將軍發現弓弩,恐涉及到謀反大案,請將軍務必要鐵面無私。”

“搜!”

郭千里知道事態嚴重,咬了咬牙,當即揮手喝令。

他其實是希望什麼都沒搜到的,到時候向柳嘉泰賠個禮,就說是誤會一場。

然而,禁軍才入內不多時,後院竟是響起了廝殺聲。

“兇徒在這裡!”

“殺出去!”

那些回紇商人的兇悍遠超出了郭千里的預想,被發現之後,居然敢與禁軍對抗。

郭千里又驚又怒,當即親自過去指揮圍捕。

好不容易,等他拿住了那些兇徒,轉回大堂,卻見柳嘉泰已被一隊人控制起來。

“你們是誰?”

“奉旨辦案。”

對方隨手出示了一面令牌,並不理會郭千里,徑直押着柳嘉泰去了書房,半日之後,從書房的暗格裡拿出了一大撂信件,送進了宮中。

是日,洛陽承福坊血腥味沖天,涉及謀逆而被殺、被捉拿的竟有七八百人。

~~

紫微宮,明堂。

御案上擺着一撂又一撂的卷宗,有口供、信件。

站在御案前的顏真卿臉色十分疲倦,坐在御案後的薛白放下手中的書信,道:“丈人爲何不解釋?”

“已沒有太多可解釋的了。”顏真卿道,“這些證據,幾乎都是真的。”

剛被薛白放下的是顏真卿給柳嘉泰的信件,雖只有一封,內容卻很關鍵,乃是闡述一旦出現意外太子李祚應該繼承大統的理由,比如由玄宗皇帝親自賜名,足可證其大唐正統血脈,比如李祚能夠得到天子的元從之臣們的支持,能夠平衡各方利益等等。

這些,顏真卿本可以與柳嘉泰當面交談。

那寫這封信的意義就不在於內容了,而是相當於投名狀。換言之,顏真卿交出一個背叛天子的把柄,爭取河東柳氏的支持。

支持什麼?自然是支持擁立幼主。

此外,從柳嘉泰書房裡搜出來的還有幾面令牌,可以用於出入皇城、政事堂,顯然也是顏真卿給的。

而今日的命案,極可能就是柳嘉泰命那些回紇商人阻止薛白回宮。

按照這樣推算下來,謀逆之罪基本已經坐實了。

可薛白卻道:“證據雖是真的,可即便如此,我依舊相信丈人呢?”

顏真卿疲倦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薛白道:“我不信丈人要殺我,當我私下回洛陽時,丈人已在準備返回長安,柳嘉泰派出刺客時,丈人正在洛陽往長安的路上,不太可能知曉並參與此事。”

“我脫不了干係。”顏真卿道:“柳嘉泰早已致仕,沒弒君的動機。他與我家是姻親,唯一的動機就是幫助我扶立太子。”

這也是薛白考慮過的可能,被顏真卿親口說出來了,薛白反而無話可說。

兩人沉默了很久。

薛白開口,問道:“是因爲反對我們變法的力量太大了,丈人退縮了嗎?”

“是啊。”

顏真卿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他早就想過該如何對薛白解釋,但還是不知從何處說起,最後,還是從殷家的來訪說起。

“顏家雖不是七姓十家的大世族,卻也是名門,與太原王氏、河東柳氏、隴西李氏、陳郡殷氏都有聯姻,往日不覺得,但自檢括以來,我才發現自己深陷其中……”

薛白無法感同身受,作爲這個時代的人會因家族關係而有多少無法掙脫的羈絆與牽扯。

但顏真卿並沒有因爲一個個族人、姻親的勸說而退縮。他意識到了世族的力量無比強大,但他還是如狂風暴雨中的一株雜草,始終堅挺着。

直到劉展變亂,他收到薛白的死訊。

因爲知道對方的強大,他知道薛白是有可能死掉的。

那麼,當薛白死了,拋開所有其它想法,他必須要做的是什麼?

——扶立儲君即位,維護社稷安穩。

這一步踏出去,其後的一切也就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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