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領着我再次攀登上了最高處的祭壇,這次那些守護的壯漢卻是再也沒有攔阻我們。
而在我們上山的同時,他們也給我們頭上查了一束有一束的彩色羽毛,卻是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毛羽。
當我們再次登上此處祭壇,只見偌大的祭壇四周燃燒起了熊熊篝火,此刻夕陽西下,在篝火的照耀下,我們能夠清晰的看清四周的景象。
山下村落之間,也無不點燃起一對對的篝火。
沿途我們見到了許多奇怪的建築,在帶領的少女介紹下,我們才知道,其中有神龕,神堂儘管見過了袒胸露乳的婦女,但是看的我還是很不好意思,不過老道依然是談笑有鴻儒,處變不驚,萬花叢中指點春色,只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老道竟然短短數日,臉皮練就到了如此程度,我不由感嘆,果然是神仙中人。
“師父,咱能不能含蓄點!”我看着老道飛掃的眼神,不由低聲說道。
“他孃的,你個臭崽子,不許侮爲師的人格,怎麼說老子也是得道高人,是有道德情操的。”
“是嗎?”我懷疑的看着老道,這樣子會是得道高人的模樣嗎?更別說什麼道德節操了,“師父,這兒的姑娘,可是又熱情又奔放,你可千萬要把持住了,不然我可撒丫子跑人了,到時候別說我認識你。”
“你你個小王八蛋!”老道狠狠地向着我腦袋敲來,卻是被我輕輕躲過。但是我沒想到老道一腳過來,踢着我差點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只恨得我牙癢癢。
也許那一日老道拼酒的凱旋,此刻那些男的見了老頭也是滿臉佩服的神色,周圍的婦女,見了老道,也是巧笑嫣然,顧盼流波。
“哇塞,這老傢伙招蜂引蝶的本事看來見長呀!”敲着這一幕,我心裡暗自樂呵着。
不過這一晚上,整片祭壇卻是分外的熱鬧。
所有赤裸的上身,圍着最中間的篝火嘴裡嘰裡呱啦的唱着,不是四周還有禮炮轟鳴(禮炮這玩意中國可是很早便有的哦,自從鑽木取火有了火種,便有了煙花了),四周攢動的人權,伴隨着陣陣震天的鼓聲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而與此同時,蟲巴骨走過來,舉着一個酒袋,對着我倆笑道:“兩位今夜盡情暢飲,玩的開心。”
老道結果旁邊之人順手遞過來的酒囊,也狂飲了一番,笑道:“那是自然。”
";咚!”
祭壇之上突然一聲脆鼓響起,我心神爲之一驚。不由凝目看去。
只見圍着火堆的衆人退到了一邊圍着火堆坐下。
卻是從那祭壇後面緩緩飄移而出,只見八位女子,赤足應着鼓點子來到祭壇中間翩然起舞,各個圍着半截獸皮,手中卻是舞動着用羽毛編制而成的綵帶,赤足迎着突兀而起的鼓點聲,翩然起舞,頓時周圍的衆人鼓起一陣掌聲,我看着這一幕也不由使勁的鼓掌。
“這是我族的跳月舞!”蟲巴骨灌了一口烈酒,輕聲說道。
這時,鼓聲益發激昂,這些舞女的速度越來越快,場中旋轉的綵帶,伴隨着明滅的燈火,越發的飄渺,讓人目不暇接。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妙的歌舞,不由目不轉睛的看着。
此刻四周一片沉寂,除了那急促的鼓聲,便是那翩然的身影,看的我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屏息望着場中的衆女子。而這些女子也似乎是要更加挑起衆人的心,旋轉舞動着從每個人前飄過。
";咚!”
祭壇之上突然一聲鼓聲震耳,衆人的心神無不一驚。
只見場中的衆女子一齊赤足輕跺,急速舞動的身形倏然立定,動與靜的轉換之快讓人不由歎爲觀止。接着她們發出一聲嬌喊,我的心神均爲之一震,清麗的鶯聲中,莫不帶着一種原始的粗獷和清脆,綵帶一起向上揮舞,帶端的羽毛在空中匯在一處,相互踫撞着四散而飛,如在花間飛舞的蝴蝶,一時間是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好!”隨着跳月舞的結束,老道狂飲一口,也不由大喊道。
這是一個狂歡的夜晚,看着這最原始的一幕,我有種眩暈的感覺,從未有過的幸福感第一次突襲了我。
天上星辰依舊,只是月光黯淡。
只見一個女子出現在了祭壇之上。
聖女。
她在暗夜中,孤單佇立着,佇立祭壇最高處,默默凝望着天空。
夜更深了,微涼的和風拂動了誰的長髮,星光輝映,搖曳的篝火映紅可誰的肩頭,聖女全身都被淡淡的星光籠罩,黑髮如夜,肌膚如月,她彷彿化作一位凝思的女神,只能遠遠的用懷着崇敬的目光去打量,只是喝了小小几口的我,似乎酒意涌上心來,朦朧中爲誰迷醉了。
在那天地消融,唯有空寂的空間,隱隱傳來了天籟之音,那歌聲幽怨哀婉,如杜鵑啼血,黃鶯送子,讓聽者的心爲之顫動。彷彿一種來自天堂的哀傷,深深的思念着什麼,足以勾起人們心靈最深處的傷痛。
在迷茫之間,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那歌聲揪去,時而失落,時而感傷,雖然還沒有慟哭的悸動,但自己靈魂深處那道被封印得最深的記憶之門,就在那一聲聲悲壯悽婉的訴說之中,不經意間,被敲碎了。
“又是七月十五了!”蟲巴骨輕嘆一聲,聲音莫名的帶着哀意。
聖女在低聲的吟唱,雖然聽不懂歌詞,但音樂無界,聲音原本就不是一定要聽歌詞的。那歌聲,時而像是風過密林的輕聲,時而又像山澗細泉的低吟,時而如萬軍征戰的激昂高歌,時而如漫天繁星的竊竊私語。所有的人都在靜靜的聽着,也許他們聽的懂其中的意義,但是即便我們聽不懂,但是能夠體會到其中的意味。
歌聲漸低,最後曲調一變,宛若安兒之曲,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歷經艱險的人,帶着滿身的疲憊,終於回到母親的懷中。舒適,安心,沒有任何的作僞,也找不到半點虛假,可以讓你完全地放鬆,閉眼長眠。
不知何時,聖女的歌唱已經結束,但是在場之人莫不默默的看着天空,似乎期盼着什麼?
那歌聲好像是對神的泣語,又彷彿來自於九天之上,每一個音符莫不帶起天地的共鳴,如那經文梵唱。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祭壇上燃燒了一夜的烈火,終於漸漸平息。火焰燃燒之後,只留下殘垣斷壁和冒着青煙的焦黑木頭而已。
只是,當我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四周的衆人依然匍匐的跪倒在祭壇上面,而那祭壇之上的女子依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忽地,從那祭壇之上的石門傳來一陣急促腳步,卻是昨天喊我們的那女子的從山上跑了下來,打量了幾眼我們,然後低聲說道:“聖女請你們前去。”
我和老頭皆是一怔,我們知道聖女肯定是要前往神淵。
我們跟着這個年輕女子,穿過人羣,向山上走去,那些族人看着我們的眼神莫不喊着哀傷。
此刻蟲巴骨站了出來,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那些人依然匍匐在地,蟲巴骨又大聲呵斥了幾句,那些人才緩緩散去。
我們跟着那女子見了聖女,果然是問我們真的決定前往神淵嗎?我和老頭當然肯定的回答了她。
“你們可想清楚了,這一路莫不說兇險異常,即便到了神淵,恐怕你們也難逃死亡的厄運,我勸你們還是快快離開此地,這兒本不該是你們來的地方。”聖女平淡的說道。
聖女再次看了我們一眼,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切去休息一會,午時我們便出發吧!”
午時時分,我們陪着聖女緩緩走出了祭壇。
那個翩然的身影,此刻渾身披着一件用彩色羽毛織成的披風,雖然妖豔,但是卻是顯得異常悲涼。
其後跟的便是我和老道,我們從祭壇走下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人注意,但隨着腳步聲,已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聖女身影的族人卻是注意到了,隨着一聲聲驚喜的呼喊,越來越多的族人聚集了起來。
聖女微笑着,看着那些匍匐在腳下的子民,腳步不停的朝着出口走去。
似乎所有人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莫不發出悲愴的哭聲和呼喊。
聖女的臉色有些淒涼,蒼白的臉上,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赫然是悲傷。
這是宿命,她的宿命。
她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驀然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部落,然後慢慢向前走去。
蟲巴骨看了一眼我們,然後看着身後的族人,率先轟然跪倒在地,朝着我們離開的方向,拼命的磕頭。
走出數丈開外的我,赫然看到,他的額角已然猩紅。
人羣中驚呼哭叫聲音此刻已然響成一片,許多人驚慌失措,跟隨者蟲巴骨也向着漸行漸遠的聖女跪了下來。
追上前去的我,看着淚水瀰漫的聖女,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默然的跟着,走着。
終於,我們一腳跨出了出口。而隨之背後的哭聲已然響徹山谷。
聖女的身體微微顫抖了數下,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忽的,猛回頭,再一次,眺望這片土地,這片生活了多年的盆地,這片山林,這片天地.
然而,下一刻,聖女緊緊閉上了眼睛,像是把這一切從心底抹除一般,緊蹙眉頭,再次轉身。
此刻,追出出口的族人看着漸行漸遠的我們,口中卻是唱出了一曲悲愴的歌曲。
“擦路吆嚓哦歹哪哦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