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的夜晚總是黑的讓人無限心慌。德爾尼整了整自己的長袍,隨手施展出一個光明術。光球的光芒照亮了街道。德爾尼沉醉在這種光亮之中,神的眼神彷彿在注視着他堅強的靈魂。突然,他打了一個寒戰,憤怒地注視着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之中。他中氣十足地說:“閣下要挑戰至高神的怒火嗎?”街道中散發出一陣怪笑,黑暗的氣氛在遊離。“踏,踏,踏。”皮靴踩在青石板做的街道上,一個帶着貴族圓帽的傢伙拄着柺杖,站在德爾尼面前。
“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黑暗的氣息,異端!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會仁慈地將你淨化!”德爾尼憤怒地高聲說到。“哼哼哼….”那個傢伙穿着寬大的風衣,將瘦小的身軀裹在了裡面。“德爾尼主教大人,像你致安!”那個傢伙彎腰行了一個禮。德爾尼右手翻轉,左手拿上了法杖,口中唸唸有詞。光球在德爾尼右手上越轉越大,越轉越亮。“德爾尼大人,以一級的光明術爲誘導,縮短一倍的時間施放六級神術‘神之注視’,德爾尼大人不愧是教廷樞機!”眼看德爾尼的法術就快完成,那個傢伙依然沒有動作,他直直地看着德爾尼施展,德爾尼的頭上汗珠滲了出來,他猛然感覺四周的光明力量在減少。
在黑暗的夜裡對付黑暗,最有經驗的便是玫瑰騎士團,可是像德爾尼這樣出身神學院的主教,擅長的是審判和淨化。德爾尼認爲四周光明力量的減少是因爲黑暗的緣故,於是他加大了體內光明魔法的催動速度。不過,令德爾尼驚恐的事發生了,四周的光明力量不但沒有隨着自己的催動而變的多起來,反而更加的少而且惰性了!德爾尼開始焦急起來。
那個傢伙就這樣看着德爾尼,慢慢地說:“德爾尼大人,不知道您聽說過遺棄之神的傳說嗎?”德爾尼憤憤地看着他,劇烈地喘着粗氣,他感覺有些窒息。那個傢伙優哉遊哉地說:“遺棄之神原本是一個沒有慾望的神祗,不過,你的所謂至高神卻認爲他是異端!多可笑啊!”那個傢伙發出了巨大的笑聲,繼續說道:“遺棄之神隕落的時候曾立下詛咒,在黑暗的夜裡,在他的信徒前,光明將遭到背叛!”說完,德爾尼驚叫道:“異教徒!是‘遺落征服’卷軸!該死的彼得!這個卷軸只有在法蘭克教區發現過!”那個傢伙笑道:“德爾尼主教,彼得主教對我們非常的仁慈,只需要交一點點稅我們就可以在光明之下苟延殘喘了!”那個傢伙抽出柺杖裡的細劍,一步一步向德爾尼靠近,每走一步,德爾尼便感到心裡被重擊一下,體內的魔力也迅速流失着。
德爾尼跪倒在地,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了。眼神模糊的他看着那個傢伙越走越近,甚至連他擡劍的姿勢都奇慢無比,如果放在平常的話,德爾尼主教絕對能夠輕鬆躲閃過去,可是沒有如果。當細劍準確地刺入自己的心臟時,德爾尼看到鮮血噴涌而出,他閉上眼睛,開始喃喃地自我祈禱:“在天的主,請將我帶到您的身邊,我是您手中的劍,我是您手中的傳道經,我將身心奉獻給您,只求能夠在您的右邊,永享光榮……”
“德爾尼!不要!他是你的父親!”德爾尼的母親拉着年輕的德爾尼的右手,他的右手上閃現着“審判”的魔法。他的父親跌倒在地上,他站在父親身前,冷冷地說:“認罪嗎?異教徒!”他的父親膽怯地說:“德爾尼,我,我是你的父親!”“我的父親是在天的主,你在我眼前是異教徒!”德爾尼冷冷地說。他的父親聽到這句話眼神黯淡了下去,猛地又閃出光亮,大笑道:“德爾尼!好!你不認我這個父親,那我就詛咒你!詛咒你的死亡!你將遺屍在骯髒的街道!你將被人揹叛!你永遠也得不到,愛!”德爾尼眼中的猶豫只是一閃而過,成形的法術掠過空氣,在母親的尖叫中撲向了父親,“烈火會淨化你的靈魂,願主寬恕你!”德爾尼沒有在看,回過頭大步離去。
不久後,德爾尼的母親病逝。那個時候,德爾尼正在享受勝利的喜悅,他剛剛率領教廷的騎士摧毀一個黑暗據點,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德爾尼只是微微地眩暈,然後將這件事放在了心裡。
“孩子,你完全不必這樣冷酷。”教宗摸着德爾尼的頭,勸誡到。德爾尼鏗鏘地答道:“陛下!大陸上的黑暗還沒有根除,我們又怎麼能放鬆呢?”教宗嘆了口氣,問道:“德爾尼,你心中有情感嗎?”德爾尼想了一下,說道:“陛下,我心中只有對至高的主的愛,其餘的,都是我們生來帶着的罪。”教宗嘆息一下,將樞機主教的寶冠放在了他的頭上,說道:“孩子,願你能永享主的榮耀。”“是的,陛下。”德爾尼大步踏出教廷,四周的神職人員都懷着恐懼和敬畏的眼光看着他。
“父親,母親…”德爾尼重重的倒在地上,他停止了呼吸。
“彼得大人會獎賞你的。”彼得的心腹從暗中走出來,拿出一袋金幣發在那個傢伙的手中,那個傢伙笑得很悽慘,說:“替我祝你的‘主子’平安!”然後笑着離開了,心腹心中彷彿被重重地擊了一下,斟酌着那個傢伙加重語氣的詞。他握緊雙手,喃喃着:“羅薩殿下,希望您的計劃能夠成功。”
——
“泰格大人!”莉莉打開門,看着一身戎裝的泰格出現在眼前,她驚叫道:“夫人!泰格大人回來了!”雲夢聽到這句話立刻從廳裡走到了泰格面前,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臉:“我的兒子,你瘦了。”泰格將雲夢抱在懷裡,說道:“母親!”艾米聽到聲音,也來到了前廳,她上前解下泰格的黑色披風。與皇城禁衛軍藍色披風不同的是,泰格所在的皇家近衛軍的披風是黑色的,黑的令人發毛。泰格問道:“艾米,你和莉莉在這裡待得習慣嗎?”艾米點了點頭,說道:“夫人對我們姐妹都很好。”泰格點點頭,表示滿意。
亞特走後,泰格將艾米姐妹接到了公爵府裡,作爲雲夢的侍妾。他知道,父親若是知道了兩姐妹與亞特有關係的話,一定會發怒,不過有母親在的話,父親一定會睜隻眼閉隻眼地默許的。艾米姐妹在公爵府裡生活了半年多,脫離了曾經的欺侮和貧困,也真正過上了好日子。雲夢也是一位非常好的夫人,丈夫帶兵去了北方,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兒子帶兵去了衛城,一個月只見得到一次,她自然將姐妹倆當成了知心人,傾訴着自己的寂寞和擔憂。
“艾米,你慢點。”泰格接過艾米手中的熱湯放在餐桌上,艾米燙的手發紅,放在嘴邊吹了起來。泰格一看,將艾米的手捧在自己的手中吹着。“咳咳”雲夢咳嗽提醒了一下,泰格一下放開艾米的手,在餐桌上坐好,打着哈哈:“啊,母親,叫莉莉姐妹一起吧。”艾米搖頭說道:“這不行的,您和夫人是我們的主人,不能這樣的。”雲夢笑得很開心,揮手讓艾米兩姐妹下去了。
“泰格,你喜歡艾米?”雲夢眯着眼睛問道。泰格支支吾吾不肯回答。雲夢嘆道:“帝都的貴族子弟,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成婚的只有你了吧?”泰格低下頭,說道:“帝國正是多事之秋,帝國還需要我們爲之效力。”雲夢沒說話,喝了一口紅酒說道:“泰格,你是一個貴族,迪維斯家族還要你來繼承。”泰格陷入沉思,不再說話。
——
“大人,精靈!”羅維衝進亞特的房間,指着城外。亞特合上《君主論》站起來說:“羅維,不要激動,要保持騎士風範。”羅維一臉紅,低頭說道:“是的,大人。”亞特說:“走吧,去看看出什麼事了。”
奧瑞娜靠在卡娜格麗的身邊,在豪爾城外焦急地等待着亞特,身後兩百多名族人也充滿着絕望。自從族人們回到了月刃城市後,心中都充滿着絕望。奧瑞娜種下的兩顆生命之樹先後迅速枯萎。奧瑞娜最後不得不宣佈了一個令所有族人傷心的事:鶯歌森林已經不適合精靈居住了。
“奧瑞娜,你這是?”亞特看着奧瑞娜和她身後的族人。奧瑞娜紅腫着眼睛說不出話,卡娜格麗說道:“亞特大人,我們的家園已經不適合居住了,因此…”她頓了一下說道:“因此,我們來尋求庇護。”
亞特皺着眉思考着,說:“豪爾城西面有一片不大的樹林,我想因該可以適合你們居住,不過…”亞特沒有說下去,儘管人類與精靈在一萬年前簽訂了友好條約,但是貪婪的人類仍然視美麗的精靈爲最好的發泄工具。捕奴人在法蘭克全民信教之前曾經盛極一時。在精靈最討厭的種族名單上,人類的名字始終抹消不去。如果豪爾城外住下了精靈,那麼他們必然成爲貪婪的人們腦中的金幣,所以,亞特心中充滿了擔憂。
“亞特大人,我知道您爲難,不過,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奧瑞娜帶着哭腔,說:“亞特大人,我們真的需要您的保護。”亞特摸了摸下巴,說道:“恩,這樣吧,你們去豪爾城外的樹林定居,我派碧兒和特瑞去保護你們,兩個聖階應該能使貪婪的人止住腳步。我會頒佈法令,禁止有人靠近那片樹林的。”奧瑞娜一下抱住亞特,哭道:“謝謝您,亞特大人,您真是一位偉大的人類!”亞特臉紅着將奧瑞娜輕輕推開,說:“這是我應該做的,精靈和我是朋友。”
看着生命之樹蓬勃生長,四周的樹木也開始汲取能量,瘋狂地生長着,豪爾城外的小樹林一個月內就變成了一片不小的森林,奧瑞娜在生命之樹下對着安定下來的族人們說:“碧兒小姐和特瑞先生是亞特大人的騎士,他們彆着玫瑰花徽章,我提議,爲紀念亞特大人,將這片森林命名爲‘玫瑰森林’!”族人們紛紛表示附和。碧兒靠着大樹,手中拿着一個鮮亮的蘋果,笑着對特瑞說:“我們的大人,還真是一位友善的人呢。”特瑞點點頭,表示同意。
“德爾尼主教的死,必定激化皇權與教權的矛盾,有人會爲德爾尼的死感到歡欣,有人會感到惋惜,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雖然德爾尼主教冷酷無情,但是他是將自己的身心完全奉獻給了至高神。毫無疑問他遭受到了教廷內部的背叛,這是後來亞特決心大力整改整個至高神教的重要原因。”——亞農•海斯崔•諾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