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亞特警惕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奧德賽問道。傑蘭特說:“不,他自由了。”亞特仔細一看,奧德薩英俊蒼白的臉上留着的是一種難言的笑意。也許他和達達尼爾已經達成了和解?總之奧德薩對於達達尼爾不僅僅是恨,更多的是愛。
奧德薩的屍體發出光芒,一團藍色的光芒憑空出現包裹着他。光暈中亞特吃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個曾經出現在自己夢中的男人,指引着奧德薩的靈魂,慢慢地飄散在空中。光暈散去後,騎士們跪成一片默默地祈禱:“偉大的救贖之子,請您指引迷失的靈魂迴歸方向,赦免他的罪過,賜給他應得的榮耀。”
打敗奧德薩後,騎士們多多少少都帶了點傷,碧兒四處忙着施展治療術,被治療術光芒照耀到的騎士發出一陣舒適的喘息,碧兒臉上露出了笑容,胡亂地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亞特遞給她一張手巾:“碧兒,別太累了。”碧兒點點頭:“沒事的,大人,治好了他們,我們接下來的路還長着呢!”
傑蘭特靠在一個柱子旁,叫過亞特說:“大人,這座巴別塔我好像有些朦朧的知道了些什麼。”他在地板上劃出七個格子邊指邊說:“魔法師卡斯特爾,刺殺者,狂戰士奧德薩。”他指着巴別塔第四層說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座巴別塔每層的守護者都曾經爲達達尼爾效過力。”
蘭帕德湊過來說:“你是說是七位聖堂?”傑蘭特點點頭:“沒猜錯的話,執行者一號的肉身確實就是已經死去的七聖堂之一卡斯特爾,刺殺者應該是曾經達達尼爾高薪聘請的刺客大師,也位列聖堂之一。奧德薩就更不用說了,聖堂中最頑強的狂戰士。”
蘭帕德有些嚴肅地說:“那就是說第四層應該是七聖堂的巨象騎兵莫翰德•安納斯?那個異教徒?”傑蘭特凝重地說:“達達尼爾從東方帶回來的摯友,唯一沒有被黑暗詛咒的聖堂莫翰德•安納斯。他應該不必擔心,我擔心的是最後三個聖堂。”
蘭帕德出奇地露出了一絲慌張:“遊俠大師阿徹爾,第一騎士蘭斯爾和那個女神?”傑蘭特點點頭,聽到他們談話的騎士們臉上都一臉肅穆,臉上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亞特不解地問道:“這是一萬年前的傳說嗎?傑蘭特?”
一萬年前,救贖之子達達尼爾手下的七聖堂曾經是大陸上最著名的傳說,後來因爲聖堂們一個個要麼背叛要麼墮落,這個傳說在當局和教廷的掩蓋下漸漸地消失了,然而七聖堂的威名卻是玫瑰騎士們加入玫瑰騎士團後聽到的第一個傳說。
魔法師卡斯特爾,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完成《魔法概論》後被送上了火刑架;刺客大師,達達尼爾手中最隱蔽的王牌,最後被人類和被放逐者相繼出賣;狂戰士奧德薩,令聖階都顫抖不已的強大戰士,最後背叛達達尼爾。
巨象騎兵,異教徒莫翰德•安納斯,東方強大的部落武士,達達尼爾死後爲其收斂了屍骨便不知所蹤;遊俠大師阿徹爾,精靈,達達尼爾被處以火刑後墮落爲黑暗遊俠最後不知所蹤;第一騎士蘭斯爾,星空下最強騎士,達達尼爾最好的朋友,卻爲了“女神”背叛了達達尼爾,最後處以了火刑。
“女神”阿爾託利亞,聖劍持有者,達達尼爾與蘭斯爾一生最愛。聖堂分崩離析後,在自責中自殺。阿爾託利亞的自殺式達達尼爾一生的難以揮去的痛苦。傳說中阿爾託利亞自殺後,達達尼爾幾乎一夜之間就被擊垮了,面對別人的誣陷,達達尼爾什麼都沒有說,失魂落魄地走上了火刑架。
戴維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是沒有可能到達巴別塔頂端的,傳說中的聖堂不是我們能夠戰勝的。”金力嘲笑道:“戴維,教廷的舒適生活令你對危險感到害怕了嗎?”戴維憤怒地站起來,身上傷口的疼痛使他咧了一下嘴:“金力!玫瑰騎士從來都不曾害怕,就算不能戰勝,大人一句話,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
碧兒喝到:“金力!戴維!你們別吵了!好好休息休息,是繼續往上還是退回去一切由大人說了算!”亞特說:“騎士們,你們願意爲了榮耀堵上自己的性命嗎?”騎士們都單膝跪下說:“大人,我們是您手中的劍,爲了榮譽,性命又有什麼好可惜的?”
騎士們休息了很久,亞特在沉睡中被喚醒,騎士們大都已經恢復好了。碧兒說:“大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亞特點點頭:“那走吧,讓我們看看第四層是不是那個所謂唯一沒有被黑暗詛咒的巨象騎兵莫翰德•安納斯!”
衆人隨着臺階而上來到第四層,第四層是一片空闊的草原,草原上矗立着一座座坐騎的石像。有人類的高大戰馬雷龍馬,有獸人的座狼,矮人的蜥蜴,高等精靈的獨角獸,精靈的劍齒虎。而草原的正中是一座高大的戰象。
戰象上坐着一個幾乎兩人高的高大騎兵,他的鬍子是捲起的絡腮鬍,鼻樑和眼珠都明顯帶着東方異教徒的摸樣。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莫翰德•安納斯的雕像了。衆人檢查了一會,並沒有發現生命的跡象。
傑蘭特不由得舒了口氣:“看來這裡只有莫翰德的雕像而已。”話音剛落,異變突生。莫翰德的雕像開始鬆動,一片片石塊從他身上剝落下來,一個活生生的巨象騎兵便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是誰?打擾了我的睡眠,敢於踏入這個禁地?”一連串異教徒語從莫翰德嘴裡一個詞一個詞地吐了出來。在場的騎士都多少聽得懂異教徒語,而亞特早在幼年的時候安娜就教授了他包括異教徒語在內的十七種語言。
亞特站了出來用拗口的異教徒語答道:“我的名字叫亞特•羅斯•迪維斯。玫瑰血脈的繼承人,玫瑰騎士團團長,法蘭克帝國子爵。”一連串的頭銜將莫翰德搞得有點懵:“一萬年了,你們這些至高神的信徒的頭銜還是這麼讓人厭煩!”
他騎在戰象上,像一座小山一樣居高臨下地看着騎士們:“念在你們和達達尼爾同是騎士的份上,你們退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們!”亞特說道:“奉教宗陛下的旨意,我們必須通過這裡,請閣下行個方便。”
“教宗!你們是教廷的走狗!該死的!”莫翰德突然憤怒起來:“爲什麼?達達尼爾幾乎爲了你們奉獻出了一切,爲什麼你們不把他從火刑架上救下來?你們還想踏入禁地!簡直就是妄想!莫翰德會永遠守護着達達尼爾,來吧,走狗們!戰鬥吧!”他手指着周圍的坐騎雕像,雕像們瞬間就活了過來!
莫翰德說:“早就聽說了至高神的騎士擅長騎術,讓我來領教一下吧!”傑蘭特一揮手,衆人便找了合適的坐騎,騎士們都起着一萬年前最強的戰馬雷龍馬,只有金力嘟囔着爬上了一頭雷霆蜥蜴:“只有最強的矮人才能騎上最驕傲的雷霆蜥蜴!”
果然那頭雷霆蜥蜴在金力的胯下顯得十分老實和友善。令衆人擔心的事發生了,亞特坐下的雷龍馬彷彿並不買它的新主人的帳,一直掙扎着,要不是亞特死死地拉住繮繩早就被雷龍馬摔了下去。
傑蘭特騎馬過來拉住亞特坐下雷龍馬的繮繩:“大人,雷龍馬需要你用力量去征服他,如果你顯露出來的力量還不如它的話,它不會臣服你的。”亞特點點頭,在繮繩上灌輸鬥氣,雷龍馬漸漸地老實了起來。來回地踱着步子,適應着它的新主人。
莫翰德大叫道:“來吧!至高神的信徒,教廷的走狗,讓我來嘗試一下你們的最強力量吧!”戰象高昂地啼鳴,邁着重重地步伐就衝了過來。傑蘭特拔劍在手:“騎兵,遊擊陣型,列隊!吹號角!”
“嗚—嗚嗚!”金力吹響了玫瑰騎士團的號角,以傑蘭特和蘭帕德爲首,八名騎士排列成兩個縱隊。傑蘭特說道:“大人,下命令吧!”亞特鄭重地點點頭揮劍道:“爲了騎士的榮耀!爲了黑暗之中的玫瑰花!爲了光明的至高主!衝啊!玫瑰騎士團!”
亞特緊跟在傑蘭特身後,兩個縱隊迎着奔襲過來的戰象就衝了過去。“分開!鬥氣!”傑蘭特和蘭帕德紛紛扭轉馬頭,兩個縱隊從戰象之前便迅速分開,騎士們在馬上握着手中的兵器,吟唱着頌歌,同時揮舞手中的兵器,八道聖階鬥氣揮舞着朝莫翰德衝去。
莫翰德狂笑着停住戰象,拉起繮繩,巨象兩隻粗壯的前腿高高躍起,重重地砸在地上。砰!大地一陣激烈的顫動,八道聖階鬥氣就這樣被震散。而亞特更是差點被震落於馬下,好在身後的戴維及時地將他穩穩地扶在了馬上。
傑蘭特高聲道:“騎兵!重列陣型!雙縱隊近身陣型!吹號角!”金力又吹起了號角,騎士們重新排好了兩個縱隊:“玫瑰騎士團!衝啊!”隨着號角聲,騎士們的兩個縱隊緊貼着巨象兩旁散開。
巨象比雷龍馬要高出了一大截,因此騎士們大都能夠得上巨象的大腿之上的部位。而金力因爲騎着比較矮的雷霆蜥蜴,只能達到巨象的小腿部位。騎士們的武器在巨象身上劃過一道花火,卻沒有真正給巨象造成實質性傷害。
巨象吃痛,長鼻子一甩,位於縱隊後面的維尼和特瑞被擊中重重地被打飛出去,兩匹雷龍馬哀鳴一聲,被巨象上的莫翰德兩刀斬翻,變成一堆石頭,又被巨象踏的粉碎。維尼和特瑞在不遠處掙扎着站起來,他們的頭盔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兩人披頭散髮,一臉狼狽,手中卻緊緊地握着武器。維尼右手持一把長劍,左手臂上帶着一面小圓盾,特瑞則雙手拄着巨劍,兩人被巨大的震擊力量震得內臟一陣翻騰,一絲淤血就從兩人的嘴角處留了出來。
莫翰德駕着巨象朝着兩人奔騰過來,傑蘭特大叫:“小心!”剩餘的騎士不顧陣型趕了過去。維尼與特瑞相視一笑,沒有後退逃跑,反而迎着巨象就衝了過去!“啊!”兩人爆發出一聲高亢的吼聲與巨象撞在了一起。
一陣巨大的煙塵升騰起來,騎士們勒住繮繩,亞特劇烈的咳嗽着。煙塵散去,維尼的左臂的小圓盾已經破碎,左臂詭異地反彎過去,痛苦地倒在地上。而特瑞跪在地上低着頭,拄着斷裂的巨劍,低着頭,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草地上。
莫翰德也不好過,巨象的長鼻子被斬掉了一大截,象牙不知道飛到了那兒,兩隻前腿跪在地上,留着鮮血。巨象哀鳴着,莫翰德溫柔得撫慰着它,漸漸地,巨象閉上了雙眼,變成了一尊石像。
衆人趕到,碧兒連忙對倒在地上的維尼使用治療術,好在雖然傷勢很重,維尼卻保持着清醒的意識。等傑蘭特和蘭帕德將特瑞放平以後騎士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特瑞傷的太重了,他的長髮被傑蘭特撩起,一道可怕的傷口出現在他原本英武的面容上。
蘭帕德抱着陷入昏迷的特瑞沉重地說:“碧兒,特瑞還好嗎?”碧兒冷汗從額頭上滲了出來:“特瑞他,全身的骨頭都碎了。”傑蘭特驚道:“啊!碧兒,怎麼會這樣?碧兒,有辦法治療嗎?”碧兒蹙着眉頭:“我只有暫時用治療術止住他的血,等回去以後請嵐大人使用大光明術治療看看能不能恢復了。”
莫翰德笑道:“不愧是信仰至高神的聖階騎士,竟然能將我的坐騎擊斃,達達尼爾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想呢?教廷的走狗這樣強大,卻哪怕一句話都不肯聽你說啊!達達尼爾!”亞特站出來高聲道:“莫翰德!達達尼爾看到你纔會心痛!纔會感覺受到了侮辱!”
莫翰德憤怒地說:“混蛋!住嘴!我纔是達達尼爾最忠誠的朋友!”亞特蔑笑道:“對啊!最忠誠的朋友反而守護者敵人的禁地!莫翰德!”莫翰德吼道:“住嘴!我必須待在這兒,這纔是忠誠,這纔是忠誠!”
亞特猛地說道:“莫翰德!我沒猜錯的話,塔的頂端不僅僅是永恆之井和暴風祭壇,更重要地恐怕是達達尼爾的骨灰吧!”莫翰德吼道:“對!達達尼爾只有在這裡才能得到安息,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只有我不會,只有我守着他安息的靈魂!”
“不!莫翰德!你錯了!”亞特吼道:“你不是在守護他的靈魂,你是在禁錮他!他的靈魂被禁錮在塔頂一萬年都不可安息,莫翰德,這就是你的忠誠!”莫翰德驚恐地說:“不!不可能,太陽神許諾過的,只有在這兒,達達尼爾才能永恆!”
亞特嘆息道:“愚蠢!莫翰德,你真是愚蠢!太陽神說的沒錯,達達尼爾確實只有在這兒才能永恆,只有在這兒達達尼爾強大的力量才能催動永恆之井和暴風祭壇的永恆!達達尼爾遭受的是永恆的折磨!”
莫翰德頓時頹然的跌坐在地上,一道藍色光芒閃過,亞特夢中的那個男人出現在光芒中。他擡起手,示意莫翰德牽起他的手:“莫翰德,你太累了,我也太累了,我現在解除你的諾言,莫翰德,你自由了,回家吧。”
莫翰德努力地想要牽起達達尼爾的手,卻發現怎麼也夠不着。達達尼爾話音一落,便隨着一聲嘆息消失在了光芒之中。莫翰德彷彿一下蒼老了,原本棕色的捲髮一下變得花白,強壯的身軀也急速萎縮了下去。
“回家吧,莫翰德,你自由了。”亞特重複着達達尼爾的話。莫翰德依然跪在那兒,亞特說:“莫翰德,達達尼爾原諒了你犯下的愚蠢的錯誤,一萬年了,你現在自由了。”莫翰德擡起頭,原本堅毅的臉變得乾癟蒼老:“不,有達達尼爾的地方,纔是我的家。”
莫翰德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慢慢地變成石像,石像慢慢地崩塌,變成了飛灰。亞特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溼透,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戴維問道:“大人,你怎麼知道塔頂是達達尼爾的骨灰?”
亞特狡猾一笑:“我猜的,不過看來我猜對了。奧德薩死的時候達達尼爾的靈魂不是出現過嗎?我賭的就是達達尼爾的靈魂會再次出現,看來,救贖之子果然一路都在看着我們啊!”
維尼已經能夠說話了,他的意識很清醒:“特瑞呢?那傢伙最後一擊的時候竟然把我推開了!該死的!”他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掙扎着爬到昏迷的特瑞身邊右手丟開了長劍扶着特瑞哭着罵道:“混蛋!特瑞,都那個時候了你還在裝英雄,真以爲自己不會有事啊!”
衆人沉默了一會,只聽着維尼的哭聲和罵聲,終於傑蘭特嘆了口氣說:“維尼,你還好吧?”維尼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我沒事,碧兒的魔法效果已經顯效了,不過特瑞這傢伙!這個混蛋!”
傑蘭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維尼,別哭了!聽着,特瑞的傷不能耽誤,你休息會就揹着特瑞到第二層和科爾拉斐爾回合,再到第一層找愛德華和維亞,你們把傷員都帶回去,嵐大人或許能夠救他們!”維尼止住了哭聲點了點頭,艱難地將特瑞背了起來。
傑蘭特說:“事不宜遲,我們這就上第五層,諸位,我們去見識一下聖堂的遊俠大師,阿徹爾,記住,無需懼怕,不可退縮!”
“巴別塔不僅僅是被放逐者的禁地,更是救贖之子達達尼爾骨灰存放地,利用達達尼爾死後強大的力量,永恆之井和暴風祭壇得以順利完成第一次運行,進入循環。玫瑰騎士團的任務不僅僅是偵查破壞禁地了,他們現在還要解救達達尼爾的靈魂,淨化墮落背叛的七聖堂。”——亞儂•海斯崔•洛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