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灘頭上的勇氣

一條條報告如一根根重錘一樣砸在圖拉揚心中,這個身經百戰的將軍捏緊了佩劍,站在城頭上依靠魔法“鷹眼術”死死盯住已經停下來的漫天軍船。軍船上高高掛起的太陽閃電旗,靜靜地停泊在弩炮射程之外,只有風聲吹動旗幟發出的颯颯聲響。

塞納留斯憑藉這地精最新研究的叫做望遠鏡的東西也在觀察如猛獸一般臥在海岸的巨大要塞。親衛恭敬地報告:“將軍,已經傍晚了,戰士們已經用過晚飯了,按照您的要求,只發放了平時的一半量。”塞納留斯點點頭,飽食之後力量會集中在胃裡以供消化,使戰士產生疲憊,睏意。

“將軍船上的弩炮已經準備好了!”塞納留斯聽到報告後眼睛一亮,說道:“在弩炮上加上火藥,還有一會兒,登陸船準備好了嗎?”親衛答道:“將軍,登陸船已經準備好了。”塞納留斯拔出自己的長刀,目光盯着將要落山的太陽禱告起來:“以太陽神的名義,偉大的太陽啊,請期待我們的勝利吧,我將用勝利告慰我所有的族人。不管是犧牲的,殘存的,報仇的,我請你祝福他們,保佑我們獲得勝利,保佑我們回到故鄉,回到充滿陽光的奎爾薩拉斯!”

幾乎所有的血精靈都跟着塞納留斯禱告起來,肅穆蒼涼的獸人戰歌也隨着落日高唱,三十萬戰士匯聚起來的聲音在天空中迴盪。負責海岸防線的弗羅多將軍看着有些瑟瑟發抖的新兵,鼓勵道:“別怕,我的戰士,他們只是在爲他們唱響葬歌而已。”

弗羅多抽出自己的長劍,對參加海岸防線的第二兵團的戰士高聲吼道:“第二兵團的戰士們!”他目光掃過一臉堅毅的第二兵團的戰士們,點出他認識的名字:“阿爾法!你只有一隻眼睛看的到嗎?巴爾圖,你是不是害怕了?想你家的小娘皮了嗎?貝林塔…”被他點到名字的戰士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挺起了胸膛,展現這自己的勇武。

“第二兵團的弟兄們!我們的新兵有些害怕了!來,跟我一起唱第二兵團的戰歌,讓敵人們看看我們的勇氣!”弗羅多帶頭唱起了第二兵團的戰歌:“我們來自廣袤的南方大地,拿起武器!拿起武器!我們是最堅韌的戰士,拿起武器!拿起武器!比利斯河水見證我們的勇氣,比斯山脈見證我們的忠誠,拿起武器!拿起武器…”

新兵們跟隨訓練了兩年,這首第二兵團的戰歌《拿起武器》幾乎人人都會唱,於是海岸防禦戰線上都飄起了這首戰歌,漸漸地,要塞城頭的第二兵團也跟着唱了起來,到最後整個北方要塞都響起了歌聲。

圖拉揚揮舞着拳頭,飽含熱淚唱着“拿起武器!拿起武器!”他是看着弗羅多從一名十多歲的孩子到現在成爲一名中年將軍,今天大戰將至,弗羅多的表現令圖拉揚感到由衷的高興。傳令兵一路小跑到圖拉揚跟前,報告道:“報!將軍!幕僚處分析,因爲海灘侷限,幕僚處猜測敵人會使用批次進攻!”圖拉揚聽了立刻吩咐兩個兵團做好預備隊的準備,希望能夠在戰鬥間隙替換海岸防線的戰士。

——

太陽終於落山了,隨着塞納留斯一聲令下,大大小小的登陸船載滿了獸人和血精靈戰士被放入了海中。“炮船右轉!”幾十艘巨大的炮艦右轉形成一個橫向戰列線,船舷的弩炮露出了猙獰巨大三棱箭頭,每支巨大弩箭後面還綁上了地精製作的火藥。

弗羅多揮劍命令道:“弩炮準備!目標登陸船,無限制齊射!”強壯弩炮手拉動巨大的弓弦,裝填手將巨大的弩箭安防上去,炮長調整好目標,“嘣!嗖!”巨大的聲響在海岸防線弩炮陣地上響起,百餘枝巨大的弩箭呼嘯地着向目標飛去,兩方的弩炮首先交上了火。

被放逐者的弩炮落地後產生巨大的爆炸,帶走陣線上數十名人類士兵的生命而人類的弩炮只要擊中一艘登陸船,船上的幾十名戰士便葬身魚腹。

“五百步!弓箭手預備!”在十幾輪弩炮對射後,登陸船進入了弓箭手的射程範圍內。八千名弓箭手將插入地上的弓箭上弦,然後拉開弓弦,等待着命令。“三輪拋射,放!”弓箭手們咬牙射出自己的箭矢,箭雨傾盆而下!

“擋板!”被放逐者登陸指揮官發出旗號,八百多艘登陸船船頭一齊豎起了一塊高大的鐵板,船尾的戰士則放下了一塊巨石達到平衡的目的,儘管這樣降低了船速,卻避免了大量的傷亡。

弓箭射在擋板上,有的被彈開落入了海中,有的插在了上面將擋板射成了刺蝟。塞納留斯收起望遠鏡,命令道:“弩炮壓制敵方弓箭手!”炮艦調整了位置,將目標鎖定在了人類的弓箭手陣地。

弗羅多一看,命令道:“弓箭手進入戰壕,躲避炮擊,弩炮目標地方炮艦,無限制炮擊!”弓箭手在敵方弩炮來臨之前躲入了戰壕,趁着炮擊間隙又探出身來射擊。雙方都遭受到了損失,不過都在雙方主帥的接受範圍之類。

終於雙方炮戰結束,第一艘登陸船已進靠在了海灘上。“長矛手!鋼鐵森林戰型!”上萬長矛手大步向前,在海灘上組成一個巨大的方陣,長達三米的巨型長矛將海灘封鎖住,令人生畏。

“混蛋!”圖拉揚在城頭咆哮道:“弗羅多這個混蛋!爲什麼不趁着敵方立足未穩發起衝鋒!混蛋!”弗羅多確實犯了大錯,他太迷信長矛手的防禦能力,而放棄了衝鋒。第一批獸人戰士已經集結完畢,高唱着戰歌向着鋼鐵森林沖了過來。

“不要慌!不要慌!”弗羅多鼓勵着他的士兵,士兵們心中儘管緊張,不過聽到弗羅多的呼喊他們都忘記了害怕,看着獸人戰士越衝越近,獸人臉上恐怖的圖騰也清晰可見。砰!終於兩股鐵流撞在了一起!

“爲了帝國而戰!”弗羅多舉劍向糾纏在槍林中的獸人衝了過去。“爲了帝國而戰!”士兵們高呼,將手中的長矛刺進了獸人的身體。獸人遭受到了一陣打擊後,終於衝入槍林,開始了殺戮!

“拔劍!”弗羅多一聲令下士兵們丟棄了長矛拔出了隨身佩劍,與獸人展開了近身搏鬥。圖拉揚緊張地觀察着,說道:“預備隊上!增援弗羅多!”要塞的三座巨大鐵門同時打開,又是一個兵團衝了出去。

雙方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了午夜,兩方主帥都屏氣凝神地展開着意志的較量。鳶尾花旗下,親衛報告:“將軍!我們損失已經超過五千了!”太陽閃電旗下,親衛報告:“將軍!我們依然沒有拿下灘頭!”兩方主帥幾乎是同一時刻下了同樣的命令:“加派兵力!”

灘頭上士兵的總數已經密密麻麻地擠着八萬多名士兵,雙方都在搏命而戰,就連弓箭手都放棄了弓箭抽出了近身武器展開了搏鬥。“弗羅多!老子來救你了!”第二兵團成長起來的另一名指揮官山姆帶着一個兵團加入了戰鬥,他在戰場上找到了頭盔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滿身鮮血的弗羅多。弗羅多突然一把推開他,一劍刺出,山姆身後的一個獸人不甘怒吼一聲熄滅了嚴重的火焰。

“山姆!老子纔不要你救!”他氣喘吁吁地靠在山姆背後,罵道:“就算你不來,老子一樣能殺退這些雜碎!”山姆嘲笑道:“反正不是第一次救你了!來!看誰殺的多!輸得請客!”山姆說完催動鬥氣砍掉一個獸人的頭顱,喝到:“一個!”弗羅多爆發出一陣大笑,也催動鬥氣重新加入了戰鬥中。

“圖拉揚!”路易公爵在親衛的護衛下登上城頭,“戰況怎麼樣了?”圖拉揚行了禮,說道:“大人,現在戰鬥在灘頭膠着,弗羅多和山姆的兵團都進入了戰鬥狀態。”路易皺着眉問道:“傷亡怎麼樣了?”圖拉揚答道:“最新報告,我軍斬殺敵軍六千人,我軍,我軍傷亡…”他一陣尷尬,說道:“我軍傷亡已經達到了一萬人!”

路易嘆了口氣,說道:“撤吧,我們不能把兵力浪費到灘頭上,一萬人的損失,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他扶着城垛,看着遠方灘頭上的廝殺,說道:“灘頭距離城牆還有一千五百步,想要到達城牆,他們需要付出一個慘重的代價!”圖拉揚欲言又止,最後說道:“是的,大人!”他轉過頭對旗手命令道:“撤退旗號,三遍!”

“弗羅多!城頭旗號!”山姆大聲地叫喊,已經帶着四五處傷口的弗羅多努力地揮出一劍,滿臉鮮血順着山姆指的地方,遠方城頭上,撤退的金色大旗在揮舞。他咒罵着:“該死的!”“山姆!你帶人退!我來掩護你撤退!”山姆咒罵道:“該死的弗羅多!你要活着回來啊!”然後大隊開始撤離。

弗羅多看了看他身邊的兩千斷後部隊,大聲地呼喊:“爲了帝國!爲了鳶尾花!衝啊!”“衝啊!”那面鳶尾花旗幟隨風飄揚,兩千斷後的人類步兵爆發出了最後的勇氣,劍捲刃了,用牙咬,用手抓,他們像是流星一樣在數萬獸人和血精靈聯軍中。

弗羅多雙手憑藉着鳶尾花旗幟保持着站立姿態,身上插着箭枝,幾道誇張的傷口暴露出來,長劍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披頭散髮的他像是一隻從深淵中鑽出的惡鬼,身旁躺了一地敵人的屍體。

一個血精靈指揮官拿着長弓來到他的面前,吐出兩個詞:“投降?死?”弗羅多臉上露出嘲笑,蔑視地說:“軍人的字典裡,沒有投降。”血精靈指揮官點點頭,拉起長弓將閃着光芒的箭頭對準弗羅多的額頭,猛地鬆開了弓弦!

弗羅多,北方要塞第二軍團海岸防線兵團指揮官,於第二次神聖戰爭蘭斯攻防戰役灘頭防禦戰中掩護戰友撤退而犧牲。知道現在,他的銅像矗立在蘭斯城外的海灘上,持着一面不倒的鳶尾花旗。

隨着鳶尾花旗被血精靈一刀砍斷,斷後的兩千人沒有一人生還。山姆抹掉了自己的眼淚,低聲地咒罵:“該死的弗羅多!”他跪倒在圖拉揚的面前痛哭:“將軍!弗羅多!弗羅多犧牲了!”路易轉過頭離去,他是一個貴族,不應該爲平民的死亡而悲傷,不過爲什麼眼中會有淚水呢?

圖拉揚抱住痛哭的山姆,忍住淚水安慰着。伊文拿着一封信走了過來,說道:“弗羅多的家書,今天剛到,他告訴他不識字,讓我在他得勝歸來後念給他聽。”伊文終於忍不住淚水,哭道:“是他妻子的,他的兒子出生了,該死的!爲什麼會這樣。”圖拉揚拿着信,顫抖着閱讀着,默默地放到了懷中。

他拔出劍指着天空,吼道:“勇士萬歲!”要塞城頭的士兵一起高吼道:“勇士萬歲!勇士萬歲很多年後,據圖拉揚將軍的親衛說,那一夜圖拉揚將軍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嚎啕大哭。

塞納留斯踏上大地的第一件事便是伏在土地上,親吻這片族人們嚮往了一萬年的土地。“將軍,什麼時候攻城?”塞納留斯搖搖頭說道:“再等幾天,背海安下營寨。”他看着遠方巨大的要塞嗎,冷哼道:“北方要塞?遲早有一天你要拜倒在我的腳下!拜倒在太陽的腳下!”

——

“捷報!捷報!”傳令兵策馬狂奔在帝都的街道上,引得市民們競相歡呼。他背後插着的鮮紅旗幟。紅旗代表大勝,綠旗代表急報。緊張地坐在寶座上的攸一下站起來,終於傳令兵將捷報遞到了他的手上。

攸背過身,果然路易公爵將真正的戰鬥情況附在另一張紙上。他將路易公爵的報告快速藏在懷中,然後轉過身來看着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大臣們。攸揮舞着手中的捷報,呼喚道:“捷報!帝國北方要塞第二第九軍團在路易公爵的指揮下殲滅敵人一萬人!擊毀敵船無數!”

大臣們都跪了下來,齊聲高呼:“天佑我法蘭克!天佑我鳶尾花!”這一晚帝都的人們在享受着勝利的喜悅時,皇宮裡的攸和遠在前線的路易公爵臉上卻沒有一點勝利的味道,卻是一份凝重與擔憂。“殿下親啓:蘭斯城外灘頭一戰,我軍實乃大敗,爲鼓舞士氣,臣擅自做主,虛報軍功,請殿下責罰。實際戰況如下:我軍岸防兵團遭到重創,支援未果後退至要塞,灘頭淪陷,死者萬人,傷者無計。敵軍炮艦被毀三艘,登陸船無計,死者六千,傷者無計。此役,我軍失落下風。根據臣的推測,敵人的實力應在我軍實力之上,望殿下做好萬全準備。臣,北方要塞指揮官路易致上”

“啪!”攸氣憤地摔掉一件瓷器,憤怒平息下來後,他冷靜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帝國花費全力建立的三百萬大軍實力在敵人之下!不可能!”他站起來,呼喊道:“命令!”一個影子從屋後飄了出來,攸說道:“密令,路易公爵須堅守北方要塞,不可退後一步!”那個影子答道:“是的,殿下!”有擡手道:“先生!你就留在前線協助路易公爵吧!”“是的,殿下。”

——

“咚!咚!咚!”震天的戰鼓響了起來。十天,圖拉揚數次建議趁敵軍立足未穩,使用騎兵將敵人趕下海去。可是都被路易拒絕了,路易說:“圖拉揚,我已經將戰報送到攸殿下手中了,我和我的騎兵必須要等到最好的時機才能出動。”他轉過身,說了一句令圖拉揚感到心寒的話:“圖拉揚,我纔是這座要塞的最高指揮官!”

人類士兵看着遠處漸漸成形的營寨和源源不斷被運到海邊的攻城器械心中充滿了不安。圖拉揚每晚巡夜都會安慰士兵:“弗羅多將軍的屍體還在海灘上,士兵們,要麼像他一樣壯烈地死!要麼!就像狗一樣的活!前方的敵人會殺死我們,滅絕我們,我們是這個帝國的屏障,我們是整個人類的屏障。不要害怕,永不放棄!”

被放逐者在十天之內建好了營寨,源源不斷的戰士從海上被運上了岸。大型的攻城器械和魔法師也加入到了行列之中。塞納留斯點頭說道:“可以開始了!”戰鼓震天,一枚枚綁上了火藥的木桶飛入城內爆炸開來,一枚枚巨石則不斷撞擊着城牆。

圖拉揚舉起劍,吼道:“投石機!發射!”要塞內的投石機也開始發威,隨着雙方投石機的對攻,一隊隊獸人推着攻城錘和攻城塔吆喝着號子向這種被改造成要塞的巨大城市前進,蘭斯攻防戰開始了!

“灘頭上的弗羅多將軍證明了人類的勇氣,儘管落在了下風,可是圖拉揚和人類堅信越來越多的人類勇士將會證明他們的勇氣,贏得戰爭的勝利。”——亞農•海斯崔•諾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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