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李賢臉沉如墨,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形將明媚的陽光全都擋在外面了,屋內一片寒涼。
明明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可李志輝卻覺得眼前這人的身上攜帶着雷霆之勢,竟叫他不能輕易移動半分。
過了半晌,李賢才淡淡的開口,“父親大人,當真聰明絕頂計謀無雙啊。”
明明是稱讚的話語,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如同一塊美味的糕點沾染了致命的砒霜。
“放肆,我可是你的父親,你就是這樣和父親說話的,王氏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子,成什麼樣子了,總之今後我不會將這爵位傳給他的。”李志輝色厲內茬的叫囂着。
李志輝本就是因爲生性懶散兼學識平庸不堪大任才被安國公厭棄的,只是後來他有了李賢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才使得安國公離了他爲世子,深知自己雖然比不上兒子但奈何他是長輩,又兼成了世子,於是行事越加放蕩不羈,最懂惹得安國公不再搭理他,權當沒了這個兒子,大大小小的事務也只和李賢商量,因此李賢的話算是踩到了的痛腳點。
“養不教父之過,這與母親有何干系。”李賢涼涼地=答道。
“你個逆子,給我跪下。”也不知是在外面裝大爺裝起了癮,還是今日李賢將他刺激過頭了,他今日竟一改往日的軟弱,對李賢兇狠了起來。
可李賢是什麼樣的人物,前世可是做了三十多年的鐵血帝王,南征北戰,朝堂變換,什麼樣的艱難險境沒有經歷過,豈會被這所謂的父命給嚇倒。
之間他嘴角含笑,悄無聲息的便來到了李志輝的面前,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素手,五指一併,只聽見一聲清脆,便見李志輝滿臉冷汗,嘴脣更是發紫,鬆開五指,李志輝便”嗖“的一下癱倒在地上,驚恐的望着他。
“父親大人,你怎麼給我跪下了呢。”掏出錦帕,輕輕擦拭那隻捏過李志輝脖子的手,猶如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般。
世子夫人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用錦帕捂住了自己的嘴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累,瞥見李志輝求助的目光,腳下一動,便覺得身上一陣寒意,擡頭望去正對上李賢那狠戾的目光,身子一顫,險些跌倒。
“母親年紀大了,怎能不愛好自個的身子呢,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操心的好。”李賢溫和的語氣勸道,聽在世子夫人的耳裡便成了威脅,身子又是一抖。
“你…父親…”世子夫人牙齒上下顫抖着,竟不能說出完整的話來,最後也只能用手指了指癱倒在地上的李志輝。
“母親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讓我答應了父親大人的請求,將那青樓女子和她腹中的孽障過到我的名下?”李賢故意說道,他還真有些擔心她的母親會這樣要求,雖然他是不會答應的,可是看着母親那副樣子心裡挺不是滋味的,這個樣子的母親總是讓他想起自己前世犯的錯誤,每每憶起那些混賬事情,他的心裡就一陣一陣的疼,他當初怎麼就那樣捨得傷害阿瑜的心呢。
“唔唔唔…”世子
夫人拼命地搖頭,她是絕不會答應那個男人的請求的,想讓那個妓子進門除非她死,她只是不讓讓這個男人死在這兒,不然的話只怕她和兒子會受到牽連的,這樣的人死不足惜,可若是爲了他的死亡而搭上自己那就不划算了。
李賢看見世子夫人的動作後,臉上綻出一抹笑意,說出的邪魅,“兒子算是明白母親的意思了,你放心兒子這就帶父親到祖父那裡去。”
“不,我不去,大不了不娶她就是了,給她個貴妾的身份總行了吧。”看見李賢笑盈盈的向他靠近,李志輝出於本能的往後面挪了挪,只是嘴上還忘不了舟舟,竟一個勁的替她爭取福利。
“看來父親大人是很喜歡那個青樓女子呢。”
“那是當熱,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無情無義嗎,我都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種了?”李賢一時的溫順竟讓李志輝自以爲他怕了自己,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個畜生。”世子夫人在一旁目齜欲裂。
是嗎?他還真的不希望自己是這個男人的血脈呢,軟弱自私貪婪,但他無法欺騙自己。
“呵呵,是嗎?既然父親如此喜歡那個妓子,那爲什麼還要將她拱手相送於兒子呢,不如兒子這就帶父親去祖父那裡去吧。”說着也不顧李志輝的反抗直接拎着他的脖子到了安國公的書房。
“你放手,快點放開。”
“你個逆子,我可是你的父親啊。”
“…”
“何人在此喧譁。”
書房裡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李志輝臉色變得煞白,知曉自己如今是躲不過了,但卻不能在失去了先機,清了清嗓子,說道:“父親,是兒子。”
裡面不再有任何動靜,李賢皺了皺眉,正準備發聲時,門開了。
“世子請,公子請。”
安國公正在書案上,俯首作畫,見兩人進來了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又過了一刻鐘,還是沒有動靜,李志輝動了動腳,恨恨的看了一眼恍若無人悠閒飲茶的李賢,都怪他,若不是他自己怎麼會待在這種天牢一般的地方。
又過了一刻鐘,安國公才放下畫筆,喝了一口茶,擡眼看見坐在凳子上的兩人,“你們過來了。”
“父…”李志輝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安國公打斷了,臉上一陣熱氣。
“賢兒來了,快來看看哦這幅畫作若何。”
李賢走書案旁,細細觀摩這幅畫作。高山巍峨,波濤洶涌,旭日東昇,整個卷面奔騰着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顯示着作畫者的勃勃野心。
李賢垂下眼眸道:“祖父本就是丹青明家,小子不懂,只覺得這幅畫甚有氣勢,氣吞山河,無可匹敵。”
“哈哈哈!”安國公大笑三聲,接着說道:“無聲勝有聲,你這個不懂畫的小子卻是一針見血啊。”
他自然是高興的,李賢看懂了他畫中的深意,卻又沒有明說出來,孺子可教啊,不像是某些人腐木不可雕也,想到某些人這纔想起屋子裡還有一塊
朽木。
“你來做什麼?”那意思便是你不是一天就會吃喝玩樂的嗎,怎麼竟然跑到他的地盤上了。
李志輝心中一陣氣悶,他可是自己的父親啊,自己纔是他的親兒子,他怎麼能爲了一個孫子而如此斥責自己呢,因此原本打算和安國公好好說話的,一下子言辭就變得十分激烈。
待聽完李志輝的請求後,安國公拿起書案上的一塊硯臺狠狠地砸向他,氣急道:“簡直胡鬧,一個娼婦豈能入我國公府的門庭。”
“舟舟是個好女人,更何況她已經有了兒子的骨肉了,難道您忍心看咱們李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嗎?”
不得不說這一招卻是很有效力,安國公平靜了下來,李賢的心有一瞬間提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放下去了,骨肉流落在外?那也得先生下來再說啊。
“哼!一個妓子所生的孩子,我李家不稀罕。”安國公氣勢十足,卻是李家嫡系旁支甚爲發達,根本不必爲了一個不知性別的嬰兒而讓門縫風受損。
“父親,你的心可真狠啊,他可是你的孫子呢。”李志輝想過安國公會阻攔會拒絕,可卻從未想過他竟是以如此殘酷的方式拒絕的,一時間失魂落魄。
安國公看着他的那副樣子,心中更是怒氣上升,“老夫一世英勇,怎麼就教出了你這個窩囊廢呢。”
“你懂什麼,你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愛情,你就是個沒有人性的魔鬼。”李志輝大吼道。
這一大吼,倒是將院子外面的人都吸引了進來,紛紛來到院子裡。
“來人,將這個不肖子給我拖到柴房去。”
李志輝縱使百般反抗也被拖走了。
李賢看着李志輝那癡魔的樣子,嘴角勾勒出一個淺笑,若是有一天他這位好父親發現他深愛的那個舟舟不過是被人安排到他身邊的一個男子會是如何,他自以爲難忘的夜夜笙歌不過是幻藥所致又是如何?
“賢兒,你找幾個人去將那青樓女子還有她那腹中的孽障一併除去吧。”
“是。”舟舟本就是他風影樓的人,完成了任務自然會離開,可是他沒想到安國公竟會如此趕盡殺絕,畢竟那個女人的肚子裡還有李家的血脈呢。
安國公看着眼前長身玉立的長孫,心中那是各種滿意,文武雙全,心計過人,•爲人處世的手段更是圓滑,就連他爲官幾十年都要略微遜色一籌,將來定能輔佐他完成大業。
“賢兒啊,你如今也不小了,是該定下一門親事了,你父親剛剛提到的這一點還是不錯的。”
“孫兒一切都聽祖父的。”他倒要看看是哪家入了他的法眼呢。
“好好,不愧是我的孫子,這樣吧過兩天你就和我一起到鎮國公府上拜訪一下吧。”居然是他們家,鎮國公府上看着挺老實的啊,沒想到竟然是扮豬吃老虎,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上輩子比這更大的打擊他都經歷過了,又怎麼會驚訝這個小消息呢。
只是顧亦安知道這件事情嗎?他若是知曉的話,李賢眼裡劃過一絲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