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將剛剛看完的信紙,這得成一隻千紙鶴,放進盒子了,順勢往裡面望了一眼,原本空蕩蕩的盒子如今已經被塞得滿滿的。
是啊,都三年了,怎麼還會是空的呢。
她已經離開他三年了,從一開始的徹夜難眠,到現在的淡然處之,他已經學會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情,並且如何使彼此的情誼更加的深厚。
“世子爺,夫人要見你。”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比如阿瑜的勢力,比如雍州的崛起,比如朝廷的局勢,但也有東西不曾變過,比如王氏的固執,比如國公爺的放蕩,比如表妹的厚顏無恥。
“她這次又是什麼藉口?
自從三年前他默認王氏將那個表妹接進了國公府後,整個府上除了他的明仁院就沒有消停過,那個表妹就不是什麼消停的角色,一進府便對他大獻殷勤,瞧着在他這裡行不通便搭上了國公爺的路子,如今這國公府卻是兩個女主人了。
王氏怎麼沒想到自己找的幫手最後卻成了引狼入室,還真是諷刺。
王家那羣人什麼貨色,他前世就看清了,貪心不足•得寸進尺,這一世他怎麼還會上當呢。
“郎中說夫人油盡燈枯,只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當真?”
並非李賢心性淡漠,而是王氏以此爲藉口不知暗中設了多少局,若非他定力十足,只怕早已犯下大錯。
前世的教訓還歷歷在目,他怎會自找不痛快。
“屬下瞧着是真的,管家早就備下東西了,您還是過去……”
話還沒說完,眼前哪還有人影啊。
她這次是真的要去了嗎?縱使他造已經不再奢求母愛,課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她就要離開他了。
前世她是怎麼離開的呢?太久遠的事情,其實他已經記不清了,她好像是被王家的那羣人氣死的吧,繞來繞去終究沒能逃脫同樣的命運。
到了門前,李賢卻是不敢進去了,一旦進去,那便是生死離別。
聽見腳步聲漸近,李賢擡起頭看向來人,居然是他們,都這個時候他們還有臉過來。
李志輝見兒子掃向自己的目光,一下子夾緊雙腿,處於本能的害怕,他身後的王姨娘更是將整個身子都躲在李志輝的身後,不敢直視李賢的目光。
有人說這座國公府做主的不是國公爺,而是這位年輕英俊的世子爺,可惜他軟硬不吃,無奈只能放棄,不過這樣也不錯,衣食住行都是不缺的。
“你,你不進去,她畢竟生養你一場……”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李賢打斷了。
“你們居然還有臉過來?”
隨即便是一聲冷笑,他怎麼和他們說起臉皮來呢,真是愚蠢。
李志輝有心反駁,但在李賢的氣場下,最終什麼也沒說,牽着王姨娘的手進了屋子。
也好就讓她看看自己費盡心思要弄進府的是什麼東西。
“你…來了…”
王氏已經是日薄西山之態,如今躺在牀上,整個臉都是凹陷的,眼神渾濁,說起話來也是斷斷續續的。
一時間看見這樣
的王氏,李志輝難得的愧疚了一下,還記得當年王氏也是名動京城的美女,上門求親的人踏破了王家的門檻,他們倆在花神會上一件鐘情,隨後便是水到渠成了,兩家門當戶對,對八字•納吉成親,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
成親後他們也過過蜜裡調油的日子,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逐漸流連於外面的世界,徹夜不歸家,直到最後他成了有家不敢回?
“姑母,你放心,你走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老爺的。”
王姨娘見李志輝神色清明,完全不同往日那般輕佻,心中一跳,姑母早已經看她不順眼了,若不是老爺的維護只怕她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課老鴨這樣子分明就是對姑母還餘情未了,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王氏始終是長輩,同樣是女人,豈會看不穿王姨娘的把戲,她就是想要激怒她,故意讓她在李志輝面前出醜,徹底的被他厭棄,可惜小丫頭終究是嫩了點。
那個男人啊,他誰都不愛,他愛的只有他資金,一旦有威脅到他的存在,他便能立即捨棄,躲得遠遠地,當年不就是因爲賢兒得了公公的賞識,才讓他疏遠了他們母子嗎?
“賢兒?”
王氏的聲音輕飄飄的,如同一根羽毛,在李賢的心間晃盪着,掀起了平靜許久的心田。
她的兒子,當初可真是蠢啊,爲了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竟然將過錯歸結到兒子身上,以至於這麼多年母子倆個的感情愈加的僵硬。
進還是不進呢?
“姑母,你也不要怪世子爺了,他年級還小,不懂事,今後我會代你好好照顧他的。”
瞧着自己之前的眼藥沒有上好,不甘心的王氏再次出場尋找存在感。
“你是什麼東西,我兒豈會要你這等無恥之人照看,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東西。”
王氏說完重重的踹了一口氣,將喉中的惡痰吐出。
這個女人就是她喉嚨上的那一口痰,眼珠裡的肉刺,不吐不快,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索性就羞辱她一番有如何,縱使李志輝恨她厭惡她又如何,她這一生就沒有得到過哎,什麼都沒有,那邊無所畏懼。
“侯爺~”
王姨娘往後跌了一跤,轉頭望向李志輝,梨花帶雨,若是放在尋常,李志輝早就跑過去將美人抱在懷裡安慰一番,但今日在髮妻王氏的目光下,他的步子卻是再也挪不動了。
“夠了。”
李志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的看了王姨娘一眼。
那樣的眼神是王姨娘從未見過的,她見過他流氓的樣子,他志得意滿的樣子,他滿心算計的樣子,卻從未見過他如此冷漠狠戾的眼神。
他這一次倒是男人了一次,可惜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或許這座宅子很快就要換女主人了。
她沒有什麼好埋怨的,難以捨棄的額,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喝到媳婦茶,三年前公公意外去世就讓賢兒沒能娶親,如今眼看着三年就要熬過去了,她卻是撐不住了,賢兒爲孃的又要拖累你一次了。
若還有來生,我還想做你的娘,好好陪着你,給你做核桃酥,陪你去放紙鳶,陪你玩陀螺……
王氏的眼神逐漸渙散,雙手無力地垂下去……
“國公爺,姑母她…”
李志輝並不理會王姨娘的話,反倒是對外面說了幾句話。
“難道你想讓她死不瞑目嗎?”
他知道王氏如今已經看不上自己了,心心念唸的也只有一個兒子了,若是不能再看他一眼,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離去呢?
走了嗎?
李賢不知道自己怎麼進屋的,又是誰將王氏的眼睛覆上,他但知道王氏看見他了,因爲她的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就在那一刻,李賢決定原諒王氏,她也只是一個可憐人,不被愛的人,碌碌一生卻一無所獲的可憐人。
王氏的喪事也是在臘月,和老國公爺的日子很近,京城的人不僅懷疑安國公府上是不是風水的=有問題,三年不到的時間,竟然沒了兩位主子,還都是在年關將近之時,關於李賢命硬的事也已經傳出了。
漸漸地這些傳聞便到了雍州。
“今日是除夕,諸位本該在家中享受闔家團聚的歡樂,但本王卻是將諸位召集在知府縣衙裡實在有些過不去,這杯酒就當是本王自罰。”
阿瑜一搖頭便將杯中的烈酒飲盡。
這幾年,風裡來雨裡去,條件着實艱苦,沒了之前的精細伺候,阿瑜自覺地學會了許多技能,若是走出去,也被被人當做是老江湖。
“臣等惶恐,能與王爺一桌共食是臣等榮幸。”
衆人也將面前的就被飲盡,剛纔的話確實是真話,雍王到了雍州三年,每年都在搗鼓一些聞所未聞的新鮮玩意兒,雖說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結果着實喜人,如今的雍州哪還有之前的那窮酸樣,在這大魏朝,只要說一聲自己是雍州人,被人都會對他們暑期大拇指.。
爲啥?
當然是因爲雍王的正確領導,正確方針啊,雍州的商業經濟已經成爲了大魏的一個重要國庫來源,在大魏有一種商人叫做雍商,有一家錢莊叫做雍正銀行。
而雍王手上的特種部隊更是叫人文風喪膽,僅僅三年從一百人到一萬人,從維護治安到剿匪再到保衛邊境,哪一點不值得北行新人不值得朝廷放心?
再說雍州的建設,三年前還是洪澇頻發的荒山野嶺,放眼望去四處都是黃土高坡,如今卻是漫山遍野的果子樹,地上栽種的東西綠油油的,一看便有好收成。
雍州真的是不一樣了。
雍州發展得好,他們這些官員的日子纔好過,上司的誇讚提拔,百姓的稱讚,哪一樣㐊他們夢寐以求的,這些東西都是在雍王的領導下得到的,無論如何這份情卻是不能忘的。
更何況,什麼闔家團聚?每天都見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戲碼實在是太多了,倒不如在這裡喝酒來得爽快。
“諸位大人客氣了,能來便是給本王面子,今日也是本王第一次和諸位一起過年,實乃是想和大家一起商討雍州的出路啊。”
阿瑜故作焦慮道。
出路?這事何意,雍州如今的發展不是很好嗎,難道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
衆人一頭霧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