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當鋪不久,阿瑜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奶奶的,果真是個黑店了,嘴上說的好聽,什麼年紀大了不愛好打打殺殺,不就是喜歡玩陰的嗎?”
某位無辜中槍的朝奉莫名的打了個噴嚏,望着外頭的豔陽心中一片懵逼。
阿瑜運起了功七拐八拐的在外城裡繞圈,大概真的是銀子真的多了,造成了甜蜜的負擔,她不幸的發現自己居然還沒能甩掉那羣尾巴,乾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進了內城。
後面的那羣人心裡頭暗自慶幸:終於要進內城了,這小姑奶奶可真夠能折騰的,就沒見過哪個女人提着一包銀子在外城裡一圈一圈的繞。
然而他們慶幸的實在是太早了,若是知曉後面的情況,可能他們更願意選擇繞圈。
阿瑜進了內城,找到恆泰銀莊,將手裡邊的銀子換了張五百兩的銀票,沒了拖後腿的,阿瑜三兩下便甩掉了尾巴。
沒了尾巴方覺做什麼都方便了不少,早知道就該早點這樣做,白白的消耗了體力,肚子已經開始發出抗議了。看着天色已經不早了,得準備回宮了,只是在這之前,她得把一件事幹了,不然只怕最近出不了門啊。
縱使天機子沒在她的身邊,但君無涯卻是一個很“盡職”的師兄,每次來探望她時都要檢查她的功課,同時佈下新的任務。由於天機子學富五車•精通十八般武藝,身爲徒弟的兩人豈能墜了他的威名,所以君無涯指定她在學完毒經和醫經後,又開始學習了奇門八卦和命理演算之法。
對於原住民來說奇門八卦和命理確實艱難,需要一定的天賦,因此君無涯這個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在這兩門科目上也是進展的極爲緩慢。但對於外來者的她來說,這並不算太難,從小都是學霸的理科大牛來說,這還能應付。爲了不傷及到師兄的面子,她可以放緩了學習的進程,看吧,她可真是關愛師兄的小師妹。
但好歹也學了三四年了,怎會一點成績都沒有呢?預測天下的走勢•民族得興旺她是不行,但算算凡夫俗子的禍兮旦福還是有幾分準頭的。這次她預測到自己最近會有血光之災,雖說演算者對自己的推算都不太靠譜,但對於災禍,阿瑜向來慎之又慎,一直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次出宮便是爲了將手頭上的事都理個清楚,省得被後面的意外給延遲了。
問明白芳菲殿的位置後便不再多做耽擱,徑直朝着那個方向去。
已經落了一更,行人越來越少,街道更是顯得冷清了。但這只是在皇宮和內城交界處的情況,到了內城和外城交界----花街,則是另一番場景。
內城是勳貴人家和重臣居住的,外城則是商賈和一些新貴的居住之地,雖說在家世上或許相差許多,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不差錢。這些不差錢的公子哥或是公子爺到了晚上,停下了工作,停下了學業,便開始出來消遣。
記得以前聽過這麼一個段子:你真的覺得有錢人跟你想象的一樣快樂嗎?你錯了,有錢人並沒有和你想象的一樣快樂,他們的快樂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之前她一直嗤之以鼻,到了後來真正的融入那個圈子後才知曉這句話真的不是屌絲的自嘲,而是萬千窮
苦大衆的心酸寫照。
只是他們爲和要去內城外城交界的地方呢?一則嘛,內城靠近皇城,監管機構太嚴不敢放肆;二嘛,外城臨近城郊,窮鄉僻壤的不是自找不痛快嗎;這最後嘛,便是最爲重要的了,這兒可是青樓楚館的連鎖店,承包了各種類型的美女,清高的,淡雅的,嫵媚的,才氣過人的,熱情奔放的……只要你想,便沒有你找不到的。
阿瑜從花街的東頭走到西尾,倒是發現了不少有趣的東西,比如攬客的方式。花街的媽媽不像某些無良電視臺表現得那樣,盡是些人老珠黃的中年大媽,到了晚上就站在妓院門口拿着豔俗的手絹招呼來往的客人。“公子,來吧,來吧”,“爺,你算是來了,可讓奴家好等啊”,“小紅,快來接客啊”這樣簡單直白的句子她一句都沒聽到過。花街裡的媽媽不過二十歲出頭,都是在那兒端端正正的坐着,寧靜嫺雅得如同貴族仕女,有客上門,便笑臉相迎,望而不進也不惱。
除此之外,花街裡的妓院頗爲文雅,都有一副對聯裝飾門面,舉幾個例子吧。
入門級:匿黑白匣子,集男女精華。橫批:金屋藏嬌。
自嘲版:南樓風月閣,北巷怡紅院。橫批:南北是妓。
精編版:大大青樓公子少爺皆常客,浩浩世界三淫四少入青樓。橫批:繁榮娼盛
阿瑜差點就信了,待明白過來後,只餘下一個大寫的“污”。
玩笑歸玩笑,該做的事還得做,最後在芳菲殿門前停下。
芳菲殿在花街裡算不上出衆,比不上豔冠羣芳的飄香院,也不上才華橫溢的藏香閣,更不用說和媚功超羣的快活樓相比了,但阿瑜看中它的便是這家妓院的花媽媽。
芳菲殿的花媽媽柳如煙原本是東青國的官家小姐,只是家中有人得罪了東青國的皇親便被莫須有的罪名問罪斬首,而柳如煙由於年紀小就被送到官窯裡來了。年輕的時候柳如煙貌美傾城,才華橫溢,在東青成了一朵遠近聞名貴族們競相搶奪的解語花,一時在東青貴族間左右逢源。可她上頭的仇家就是看不慣她過上好日子,便讓人安排,將她轉手賣到了大魏。
經過一路的舟車勞頓再加上刻意的磋磨,到達大魏後的柳如煙顏色生生的被磨去了兩分,好在再風月場所摸爬滾打多年,她很快在大魏重新站住了腳。只是時過境遷,心緒發生了變化,她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嬉笑着慫恿公子哥們爲她一擲千金的無知少女,也沒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癡心妄想了。她接手了這家原本瀕臨倒閉的芳菲殿,靠着自己的聰明才智倒是經營着也不錯。
阿瑜很早以前就想着要培養一個可靠的得力助手,在宮外幫她打理私人產業,培養暗處勢力,而這個人選她一直留心着,卻沒有找到滿意的人選。直到她某次夜探香閨才發現了這個寶貝。最後藉助暗衛(在她十歲時承恩帝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的力量陸陸續續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收集齊了信息,最後確定她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柳如煙讓她想起了一個和她早年境遇頗爲相似的女人,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川島芳子。同樣早年出身富貴,貌美如花,卻命運多舛,受盡了委屈,難得的是她們擁有不輸於男人的才
識和一股子狠勁。阿瑜最欣賞的便是她們身上的那種氣質,不爲命運的壓迫而屈服,努力的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像柳如煙這樣的女人雖說少見也不是沒有,大魏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這樣的人慢慢找也是能找到的,然而她的身份卻是無可替代的。之所以拿她和川島芳子比較,更是因爲川島芳子的特殊身份---間諜。
柳如煙是一個生長在東青二十多年的人,從高高在上貴族到社會底層的妓女,她嚐盡了世間百態,見識了上層人物的多樣化的臉譜(也許還要什麼更重要的東西呢),然而卻一再被自己的祖國所拋棄,若你是她真的會心甘情願的被驅逐?別人阿瑜不敢確定,然而看過她的詩作之後,她便能判斷柳如煙是不會輕易妥協的。
阿瑜久久的駐留在芳菲殿門前,既不離開也不進去,又是那樣一個神仙兒似的皮囊,早早地引起了柳如煙的注意。
“這位小公子,可是想好了要挑選哪位姑娘了?”
柳如煙手持美人扇,微微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眸,一顰一笑,風情萬種。
饒是阿瑜見過不少美人,可這樣風騷入骨的卻只有她一個,定住心神了,微扯了扯嘴角:“弟弟瞧上的卻是姐姐,這可如何是好啊?”卻也拿出了泥金面扇子故作風流倜儻。
柳如煙聽了她的回答也是靜默了片刻,不過她訝異的是阿瑜的反應,稍有點經驗的都能瞧出來這位翩翩如玉的小公子是女扮男裝,剛剛她調戲了她想的便是能夠知難而退,只是到最後反倒被她調戲了。
“呵呵呵,姐姐的身價只怕弟弟出不起,還是早點回家吧,省的令堂擔心。”
她要玩是吧,她也不介意,逢場作戲只是這風月場所最基礎的本事了。
阿瑜不想和她在打啞謎下去了,時間不夠只能長話短說。
她欺身貼近柳如煙,右手攬過她的腰身,穩住她不讓她後退,令她的雙目直視自己,然後深深地望着那雙含略帶驚恐的眼睛,張開嘴用脣形說了三個字。
柳如煙因爲突如其來的襲擊還在懊惱着,猛然間看見那三個字,心中一片哀傷,臉蛋上卻是浮上了紅暈,倒不是害羞,而是心中的那段最爲見不得光的隱秘被人揭露後的羞惱。
察覺到柳如煙的身子,已經僵硬了,阿瑜便適當的放開手。
“姐姐,不如我們進去談談吧。”
柳如煙正在氣頭上,哪會理會她,擡起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阿瑜卻是不懼,湊過去,小聲地說道:“姐姐要是不答應的話,弟弟可不敢保證那個人還能見着明天的太陽。”
柳如煙無可奈何,只能聽了她的話,想想還是要出了這口惡氣,笑容愈加嫵媚,“弟弟,跟着姐姐進去。”
兩人舉止十分親密,倒是惹得殿內許多恩客眼紅阿瑜。
半個時辰後,阿瑜笑臉盈盈地從芳菲殿裡出來。
想了想,出了趟宮,掙了三十多萬兩銀子,結果逛了個樓子就又沒了,這還真是會掙錢的人更會花錢呢。
不過和美人“春風一度”好像也還不錯呢,希望美人可要給她生個“乖寶寶”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