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自家的女兒回來了,劉氏便喜得將手中的農具丟在一邊,亟不可待往王家小院奔去。
蒹葭見劉氏這幅模樣,再回想起那王大妞的穿戴看上去都蠻不錯的樣子,便決心想王大壯好好探聽一番,免得無意間得罪了那王大妞,倒是後兩邊不討好,恐怕她的日子只會雪上加霜。
“大壯哥哥,大姐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剛纔跟她說話,她都不想搭理我的樣子。”配合着那副嬌嬌弱弱地樣子,看上去倒真像是被欺負了的樣子。
她這是真心接納了自己嗎,所以纔想着要獲得大姐的認同?不對,這話不對勁。
王大壯的眉毛極爲不自在的抖了抖,就如同他深深的熟悉自己老孃的尿性一般,同樣他也深知自己大姐的性子。
心下思忖半分,立即就相信了蒹葭的話,篤定她是受了自己大姐的欺負,這纔出來尋他們做主,可是想到那母女倆的脾性,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煩躁。
“怎麼了,大壯哥哥,你有什麼煩心事嗎?你要是不開心了一定要告訴蒹葭,不要憋着,不然蒹葭也會難過的。”
蒹葭失去了自己的記憶,可那份察言觀色的本領卻是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裡,難以忘記。
更何況她也知道王大壯對她存着什麼主意,因此她知道怎樣說才能獲得王大壯最大限度的好感。
果然,王大壯在聽完蒹葭的後,心裡更是感動,對蒹葭的好感更深了,這樣的好女人真的不多了,他一定要好愛好保護她,不能在讓娘和大姐欺負她了。
見蒹葭還是用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擔憂的望着他,他的心都酥了,“沒事,你不用擔心,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大壯哥都會站在你的背後無條件的支持你到底。”
好吧,既然王大壯不願意告訴她,她也就沒有必要再追問下去,反正她也只是爲了緩和尷尬的氣氛,做個樣子問問的,不過倒是讓她收穫了意外之喜,王大壯居然會說一直在後面支持她,那這是不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大姐和劉氏一樣不是什麼好人?
這答案沒有人能夠告訴她,很快兩人也到了王家的小院。
進了屋子,只見王大妞和劉氏正親親熱熱的在堂屋裡說着話,不知道說些什麼,王大妞臉上滿是嫉妒和怨恨,劉氏則是慢慢的心疼和氣憤。
“娘,大姐。”王大壯上前喚道,兩人正說道動情處,也沒理會王大壯的招呼,簡單的點了個頭。
見到這幅樣子,蒹葭也不知自己要不要上前問候一聲,畢竟她現在是客,總不能不打個招呼吧白吃人家白喝人家的,但又看見對方那樣冷淡的態度實在不敢上前,想了半天還是硬着頭皮上了前。
“嬸子,大妞姐。”
“你別跟我套近乎,還是叫我馬伕人吧。”王大妞自從嫁到鎮上去,說出自己的閨名叫做王大妞,便惹得衆人的鬨堂大笑,從那以後便只許衆人喚她馬伕人,再不要喚她的本名。
套近乎?蒹葭只覺得一萬頭草泥馬在頭上奔騰而過,她用得着向她套近乎?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便索性低頭做出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劉氏見蒹葭低頭認錯的樣子很是解氣,這些天來這小娘子對她總是陰奉陽違,當着她的面倒是服服帖帖,可揹着她就在她兒子面前哭泣訴苦,連帶着大壯這些日子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因此這一番大妞對她的奚落很是讓她解氣。
隨即想到這蒹葭將來很有可能成爲自己的媳婦,跟女兒是一家人,還是不能太讓她沒臉,便指派道:“蒹葭,你也回來了啊,那你到廚房去做午飯吧,你大姐好不容易回一趟孃家,可不能輕慢了她。”
做午飯?前幾天的遭遇她還歷歷在目,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直視那黑黢黢的吹火筒,只要一想到它,心頭不不住犯嘔,爲難的看了一眼王大壯,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抵擋一下王家母女倆的攻擊。
果然,王大壯最是見不得蒹葭爲難狀,西子捧心一般,似乎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立即佔了出來,“娘,蒹葭一個人操持這麼多人的飯食怕是有些困難,我也去廚房幫她一把。”說完了竟不顧管劉氏的反應,拉着蒹葭一起出了堂屋。
蒹葭的小手細嫩光滑,手感上好,一時間王大壯竟癡了,緊緊地攥的,到了廚房還不放手。
可王大壯的手就不一樣了,十分粗糙,磨得蒹葭心裡發苦,偏生還不能出生,到了廚房竟發現這廝在把玩她的手指,心中只覺一陣噁心,飛快的從他的手裡將小手抽了出來。
王大壯也知曉蒹葭對於自己並沒有其他的感情,有的只是對於救命恩人的感激,心裡便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倒也沒有怨恨,只是在那癡癡地笑。
有了王大壯在,蒹葭這頓飯做得很是輕鬆,幾乎都是王大壯在動,她只需要遞個盤子就行了,因此兩人間的氣氛很是融洽。
堂屋裡的母女倆的氣氛卻是越來越僵硬,甚至是到了拔刀相見的地步,不過這拔刀的卻是這對母女,相見的便是那王大妞的相公,鎮上土財主的兒子。
原來十多年前,這王大妞是王家村的一枝花,貌美且勤勞,那個時候王大壯年齡還小,而這劉氏也是一個懶惰愛惹是非的中年婦女,這王大妞一個人辛苦耕作,這王家也幾乎是全靠着她撐着。
這樣的一個姑娘美貌勤勞自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只是由於劉氏和王大壯的拖累纔沒能嫁出去,一直拖到了二十多歲,王大壯成年了,能夠成爲王家的頂樑柱,而劉氏這個時候也意識到是自己拖累了女兒的名聲,害得她嫁不出去,便誠心悔過,這一切似乎都變好了,王大妞似乎就能嫁出去了,然而終歸是劉氏的印象太深了,再加上王大妞已經過了最佳的出嫁年齡,一直都找不着下家,便一直在王家拖着,直到去年被鎮上土財主家的兒子取了去做正頭娘子。
財主家的兒子怎麼會娶王大妞呢?這個年頭最講究的便是門當戶對,但這王家村的大齡女青年和高富帥怎麼還會走到一起,難不成是自由戀愛?蒹葭端着菜趴在門後面細細地聆聽,突然她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撕咬她的裙子,低頭看去原來是王家的大黃狗在撕咬她的裙襬,這是怎麼回事?大黃狗伸出舌頭淚眼汪汪那個的望着蒹葭,好不了可憐的樣子。
蒹葭順着大
黃的目光望去,視線正落在自己手上的盤子上,原來是看上她手上的食物了啊,爲了不影響她聽八卦,她很是愉快的將盤子裡的菜倒了一些給大黃吃,得到食物的大黃倒也安靜下來,不再搗亂了,蒹葭繼續興致勃勃的聽着故事。
“娘,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惡?那少爺病怏怏的,在娶我之前已經有了三門妻子,十五房妾室了,那三門妻子都是被他生生地剋死的,而那十五房小妾卻是他的心頭好,活得有滋有味的。”
劉氏一聽這話便坐不住了,“你是說他們是娶你去做填房的?他還有十五房小妾?這天殺的潑皮,我說當初他們怎麼迫不及待的要娶你回去呢,原來是爲了沖喜。”
王大妞聽了這話,心裡那叫一個委屈,眼珠子嘩嘩直掉,“可不是嘛?他們還一直逼着我做這做那的,什麼髒活累活都要我去做,給我最差的屋子住,最難吃的飯食給我,最次的布料給我穿,我連府上的婢女都比不上。”
“你說什麼?他們竟然這樣對你,你可是他們的少奶奶啊,你不是要去享福的嗎,怎麼跟到了地獄似的?”劉氏大叫了起來,似乎很不相信女兒的處境。
劉氏對外人是有些混,十足的尖酸刻薄,但對自己的孩子那倒是一個真心的疼愛,萬事萬物都爲他們打算,當初是那媒婆說財主家的公子文武雙全心儀大妞的美貌,要娶了她回去做少奶奶享福,因此劉氏才爽快的答應了。
“娘,我還能騙你嗎?”王大妞本就在婆家受了委屈,如今自己的親孃似乎又不相信自己,因此越發的傷心,眼淚如同雨水一般的不停的往下掉。
“不是的,大妞,既然你過得不好爲什麼回家來找娘啊?還有你這體型,是不是太那個了”既然過得不好,怎麼還一副發福的樣子。
“我也想啊,可是他們家的大門都有人看守着,我逃不出來啊。”王大妞抽抽搭搭的說着,“至於我這體型,還不是那少爺的十五房妾室搞得鬼,我當初進門時年輕貌美,她們見了小女生忌憚,便暗中在我的飯食裡下了不乾淨的東西,使得我越長越胖了。”
美貌和年輕一直是王大妞的資本。這也是她之前沒出嫁時的驕傲,誰知道到了婆家這傲人的資本便被毀去了,於是乎哭得更傷心了。
“汪汪~~”大黃吃完了食物,就在那兒叫嚷着,以求獲得更多的食物。
不過它這一叫喚不但沒有得到想象中的美食,反而將屋裡的的兩個母老虎找了出來,蒹葭想跑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接受他們似刀子一般凌厲的眼神的千刀萬剮。
王大妞在王家住了兩天,鑑於第一天蒹葭偷聽她們娘倆談話的事,王大妞是逮到了機會就狠狠地折磨她,偏生劉氏還覺得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便任由她折磨蒹葭來出氣,壓根沒有考慮到蒹葭的感受。
王大壯倒是看見了蒹葭的情況,心裡也很不好受,可是自從聽了姐姐和老孃的哭訴,再回憶起小時候王大妞對他的好,便忍痛睜一隻眼閉隻眼了。
還好這樣的日子並不是沒有盡頭的,只是有句話叫做黎明之前的黑暗,蒹葭沒想到自己還會遭遇一場災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