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強……”
朱佳光喊了一聲,開始流眼淚。
朱仁強走過去,把朱佳光輕輕摟在懷裡:“好啊,別哭了,事情都過去了。”
朱佳光抽泣着:“原來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傻瓜。我一直都知道啊。”
“我以爲你深愛着姐姐,我以爲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爲我懷了小集。所以……所以小集死後,我把他的魂魄困在房裡,這樣他就不能走了,你也不能離開我了。”
“開始是因爲小集,後來就不是了啊。”朱仁強給朱佳光擦去眼淚,柔聲道,“再哭就不漂亮了。佳光,我明白你的心情,小集雖然不在了,可是我在,我會一起在你身邊,守護着你。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了,我們就躺在牀上聊天。聊到死去那一刻,好不好?”
“嗯。”
他們依偎了很久。然後分開。朱仁強看着我,對朱佳光說:“她就是宜光的孩子,姻禾。”
朱佳光眼淚朦朧:“難怪我一見你,就覺得很親切,原來你是姐姐的孩子……快,快到小姨這裡來,小姨抱抱你。”
我忍住淚水,笑了笑,走過去,把朱佳光抱在懷裡。
朱佳光緊緊抱了我一下,然後鬆開,捏着我的臉道:“都長這麼大了呢,真好!”擺渡壹下:嘿言格 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修靈走到我身邊,“阿彌陀佛……”
朱佳光一愣。道:“姻禾,這位大師該不會是你的……”
我吸了吸?子:“他啊,就是一個臭和尚。纔不是我的什麼人呢。對了,那個……”我還不是很習慣喊她小姨,於是直接把稱呼給略去了,我道,“我想請你們幫個忙,你們能不能給我們畫一張到紫陽村的地圖?”
朱佳光驚道:“姻禾!你去紫陽村幹嘛?我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你不能再回去了。”
我笑道:“我師父在紫陽村,我要去救他。”
朱仁強問道:“你師父?”
修靈插話道:“就是一個臭陰陽術士,走陰人,看風水的,他什麼都幹,也沒個準頭,大家都稱呼他爲白老闆。姻禾15歲的時候,被紙胎鬼纏身,是白老闆救了她,她爲了感激,就拜白老闆爲師了。”
朱仁強點點頭:“看來這個白老闆非同一般了。”
我道:“師父很厲害的。”
朱佳光笑了笑:“你很崇拜你的師父?”
“膜拜!師父是我見過最帥最暖最厲害的人了。”
“他對你好麼?”
“很好的。”
朱佳光與朱仁強互望了一眼,朱佳光道:“本來我們是不建議你回紫陽村的,可是,既然你師父對你這麼重要,我們朱家人不是無情無義之徒。姻禾,我們帶你去紫陽村。”
我忙道:“你們不用帶我們去,給我們指條路,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
朱仁強道:“我們朱家原本也是熱血族輩,祖先得了長生秘術,也是爲了把這份勢血沿襲下去,沒想到過了幾代,就扭曲成了這樣。爲了長生,長生秘術練成了邪術。姻禾,你別怕,小姨夫和小姨都會幫助你,找到你師父的。”
我含着淚:“姨……姨夫,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可是小姨她不行……她沒有自保能力,很危險的。”
朱佳光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好,我不去拖你們的後腿了,我就在朱家村等着你們回來。”朱佳光回頭問修靈:“這位大師,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修靈道:“貧僧修靈。”
朱佳光把手裡的酒罈打開:“這是小姨自己釀的酒,正好在小集這裡,我們一起喝一碗,也算是小姨爲你們餞行了。”
我點頭說好。
於是我們四人,在朱集的墳前,一起幹了一杯。
這酒入口有點特別,很熟悉的味道,好像以前喝過似的,我把我的想法說出來,可是朱佳光說我絕對是記錯了,她釀的酒只有紫陽村的朱家人才會釀,別的人就算得到了配方,也絕對釀不出這個味道。可是我就是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好像……好像以前和師父喝過一次。
那一回,是夜裡,師父用輕功把我抱回了九亭鎮的一個院落。師父說九亭在很久以前,曾經叫雲間城,那個院落後來成了一個閣樓……師父說,那個閣樓是師父以前的家……我還進去看了呢,裡面放了好多師父小時候用過的東西。
我想我是有些醉了……不管是在當時,還是現在。
喝完了酒,我們回到村子裡。
朱仁強說因爲紫陽村陰氣很重,所以一般有生人靠近,族裡的人一下就能感覺得到,在生人還沒有進村的時候,就有可能會被朱家的人弄死,死去成了陰魂,又會成爲朱家人的下酒菜。我問他那怎麼辦呢?他說,方法倒是有,就是有點恐怖,我問他到底是什麼,他說趕一具屍體去紫陽村。
我嚥了口口水。
去紫陽村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一具屍體在路上過那麼久,就算不腐爛,也會被警察抓起來的。
朱仁強回我說沒關係,他會安排一輛車,每到一個地點,就換車換司機,把車裡多裝點東西,這樣應該不會被人察覺。我點點頭,同意了他的做法。有辦法進紫陽村,總比干着急強。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隔天下午三點多鐘,朱仁強就弄到了一具屍體,我們到殯儀館把屍體弄出來時,修靈坐在一輛大貨車上等着。他是背對着我們的,我擡頭一看,他沒有穿和尚服,穿了朱仁強的一件黑色風衣,頭上戴着帽子,這樣方便行事,不然以修靈那麼特殊的打扮,很引人注目。
“喂……修靈,快來幫下忙啊。”
我和朱仁強把屍體一左一右給擡着,由於修靈說他是和尚,不能進殯儀館,所以,就由我和朱仁強進去的。
修靈聽到我叫他,轉過身來,跳下車,向我們走來。
冷風掃起雪白的紙錢,把修靈的臉給擋住了……這麼一瞬間,我有些失神,以爲看到了師父。曾經,媽媽去世那時,師父就是一身黑衣,把我從殯儀館的冷藏櫃裡救出來的。還有曾經的曾經,我坐在外公外婆的墳前哭,師父站在我腳邊,我擡頭去看,師父身影俊美絕倫,神色卻冷傲孤清,彷彿這世間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師父朝我微笑:“人生總要拼搏。五成是命,五成是運。”
師父把靈鳳玉佩遞到我手裡,說:“小佛,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師父替我把衣服理好,淡淡道:“小佛,跟我走吧,我再給你一個家。”
師父……
“小禾苗,發什麼呆?是不是我今天特別帥呀?”
修靈捏了捏我的臉。
我回過神來,瞪了他一眼:“少貧!快把扶好。”我把屍體給修靈,然後快步走到貨車尾廂,
我們幾人合力,把屍體弄到了車廂裡。
這屍體是朱仁強從哪裡弄到的,他始終不說,我也沒什麼興趣,只想快點到紫陽村去。
我和修靈坐在一邊,朱仁強坐在我們對面。
車廂裡有些昏暗,等我的眼睛徹底適應這種光線之後,我看到朱仁強站了起來,把屍體立到車廂最尾的一個角落處,屍體上套着一個黑色的罩布,是之前朱仁強就套上去的,爲了防止在外面的時候被人看出是一具屍體。此刻看去,只能看到屍體是一個黑影,黑影雙手垂放,肩膀微聳,不動不動,朱仁強把一頂尖尖的帽子,戴到了屍體的頭頂上。
車廂突然晃動了一下,我的身體不自覺地向右倒去。
修靈道:“車開了,小禾苗,你做好準備了麼?”
我冷聲道:“從醒來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萬分的準備。”
“……那你還裝得那麼像,我還以爲你真的不打算管白老闆了呢!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笑了笑,沒回話。
要我不去管師父的生死,除非我死!不對,死也不足以消滅我心中對師父的思念……除非我魂飛魄散,否則,我絕對不可能就這麼跟師父分開的。
貨車跑得很快,我從窗口去看,看到大貨車駛進了市區,不知道是什麼市,然後我們換了貨車,這輛貨車拐上了高速公路,一個小時後,又下了高速公路,進入另一個市區。我們又換了輛車,再接着,車子倒是沒有換過,只是路上漸漸只剩下昏黃的路燈,車廂內更是昏暗。
過了兩個小時,天漸漸黑了下來。
朱仁強走到車尾,將屍體身上的罩子解了下來,“姻禾,我現在要教你怎麼趕屍,你看清楚了。”
我扶住車壁站了起來,手在發抖,腿也不停地打顫,修靈擔憂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慢慢走向朱仁強。
“好,謝謝姨父。”
朱仁強點頭,然後從包裡拿出一把草藥,告訴我要先把這草藥在手裡搓勻,再把草手敷到屍體的幾個重要關節處,按摩。按摩完了之後,再把一個小肉蟲子置入到屍體的關節處。
朱仁強拿出一個盒子,把其中一條小肉蟲放到我的手心,我啊地尖叫了一聲,身體條件反射地蹦了起來,腦袋撞車廂上了,痛得我兩眼泛花。小肉蟲也被我摔到了地上,發出啪地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