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上官若愚不僅沒有因爲他的聲勢,而產生任何的懼怕,反而一臉自信的看着這滿朝的文武官員。
“我剛纔說過了,案發現場的畫面足夠證明,死者是倒在地上死亡的,根據三皇子的口述,在他進屋時,三皇子是握着匕首坐在木椅上,而血液的飛濺方向,也證實了三皇子的話,皇上,我懇請將案發時的椅子取來,爲您做詳細陳述。”上官若愚向高首的帝王彎腰請求。
她會一點一點的讓南宮無憂揹負的冤屈得到清洗,這樣的男人,不該揹負無辜的罪責。
南宮煌臉色微沉,似乎在考慮是否要答應她的請求。
“皇上,民女相信您是愛國愛民的仁君,難道您有愛萬民之心,卻不願愛自己的兒子嗎?難道您要眼睜睜看着他,揹負莫須有的罪名,走上死路嗎?”上官若愚說得慷慨激昂,要是再不答應,南宮煌難免會遭人非議。
但就這麼答應,豈不是證明,他被這女人要挾了?
緊繃的臉部微微抽動,南宮煌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作爲帝王,他何時被人這般威脅過?
這是**裸的挑釁!
也許是看出他態度的鬆動,上官若愚繼續進言:“皇上,二皇子他確確實實是無辜的,請您給民女一個機會,證明這一點,若最後民女無法證實二皇子的清白,民女必當向皇上請罪。”
擦,死皇帝,她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還不答應嗎?
不知道她的老腰受不了折騰,這會兒正在隱隱作痛麼?
南宮煌深深的盯着下方的女人,如刀般鋒利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的靈魂一併刺穿。
上官若愚渾身一哆嗦,硬着頭皮對上他充滿壓迫感的視線,拜託,能爽快點麼?答應不答應,給句話啊。
“好,若你無法證明二皇子的清白,朕必將依法處置。”他最後終是鬆口,爲了一個女子,拿自己的名譽做賭,這種事,南宮煌怎會去做?
上官若愚明顯鬆了口氣,手掌輕輕擦拭着臉上的汗珠,媽蛋,可把她給嚇死了。
“這麼做值得嗎?”風瑾墨喑啞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飄來。
她微微一愣,“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是不想看見一個無辜的人被人冤枉而已。”
恩,或許還因爲,這個男人總能讓她動惻隱之心,明明那麼幹淨,卻偏偏有人總想把他拖入泥沼中,把他染黑。
風瑾墨細細的眯起了那雙邪氣肆意的桃花眼,原來她骨子裡竟是這般正直的人麼?呵,從邊城一路相隨,他竟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
要是上官若愚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必定會高興到合不攏嘴。
這是一個多麼美妙的誤會啊。
“皇兄,你的命可真好,哪怕到了這一步,也還有人爲你出頭。”南宮歸玉不知何時,挪步到了始終保持沉默的南宮無憂身旁,輕聲諷刺道。
“明明生來異於常人,明明就該是早被處決的惡魔,哼,卻總能一次次化險爲夷,皇兄,本皇子真不信,這次你還能平安無事!靠一個女人爲你出頭,你以爲這可能嗎?”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位彷彿遊離世外的兄長。
在這個骯髒的皇宮裡,本該是最低賤,最污穢的人,憑什麼可以出淤泥而不染?
憑什麼?
“說夠了沒啊?”上官若愚耳尖的聽見了某人喋喋不休的羞辱,大步上前,將南宮無憂護在身後,帶着惱怒的目光,狠狠瞪着南宮歸玉:“這還真是奇了怪了,身爲弟弟,看着兄長受難,皇子您不僅沒擔心,反倒是屢屢挑釁,屢屢欺負自己的兄長,難道說,這就是皇家風範嗎?”
擲地有聲的話,震得滿朝文武心神狠狠一蕩,我去,這女人真敢說!
他們沒膽子擡頭去看三皇子的臉色,仔細一想,貌似在三皇子出生成長至今,還從未有過任何一人當着他的面這般教訓他,哪怕是聖上也不曾這樣做過。
他們在心裡爲上官若愚捏了一把冷汗,有幾名官職卑微的文官,暗暗替她叫好。
但大多數人,卻是在旁邊冷眼旁觀着,在他們眼裡,一個不得寵的皇子本就該受人奚落。
這裡是皇宮,是掩埋了無數白骨的陰森宮廷,善良、單純,這些屬於陽光的東西不該在這裡出現。
“你!”南宮歸玉氣得一雙眼瞪如銅鈴。
“我怎麼樣?我只是一個看不順眼的無名小卒,三皇子,您這是打算殺了民女來泄憤嗎?”她故意提高了分貝,就不信他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自己動手。
爲什麼……
清冷的眼眸有淡淡的漣漪閃爍,爲什麼她要替他說話?
明明只是一個陌生人。
平靜的心潮第一次掀起波瀾,南宮無憂略顯驚愕的視線,落在眼前這看似柔弱的身影上。
“哼,無知婦孺。”和她爭論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份,衣袖猛地揮下,南宮歸玉懷揣着滿腹的怒火,走回皇子的隊伍。
“呼。”上官若愚長長鬆了口氣,媽蛋!可嚇死她了,“二皇子,您老下次能不能別這麼純良?明明您纔是他的兄長,幹嘛傻愣愣的站在這兒讓他教訓你啊。”
這人的腦子裡裝的是豆腐渣嗎?被人罵了還一聲不吭的。
她是在爲自己打抱不平?
心頭的困惑愈發加重,南宮無憂想不明白,他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她做到這個地步的。
“夠了!”底下的鬧劇讓南宮煌的臉皮有些掛不住,他責備的看了眼南宮歸玉,隨後,又嫌惡的掃過被上官若愚牢牢護在身後的另一個兒子,老臉黑得徹底,“這裡是朝堂,不是菜市場,誰若再膽敢妄言,休怪朕不留情面。”
上官若愚悻悻的摸了摸鼻尖,立馬擺出謙卑的姿態,表示順從。
她可沒忘記這裡是朝堂,雖然剛纔被怒火控制,說出了那些挑釁的話,但冷靜下來以後,上官若愚隱隱後怕,魂談!她幹嘛要爲這傻子出頭?被羞辱的人又不是自己,惹麻煩做毛!
後悔,前所未有的後悔,而當南宮歸玉陰鷙的目光如影隨形的投來時,上官若愚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時光能夠重來,她保證,自己絕對會管好嘴巴,不會胡亂釋放同情心。
嚶嚶嚶,她現在認錯還來得及麼?
爲了一個沒啥關係的男人,得罪當今最得寵的皇子,這筆買賣不划算啊。
“皇上,證物已到。”一名太監急匆匆從朝殿外跑進來,在門外,由兩名侍衛小心翼翼擡着的,赫然是剛從行宮取來的證物,一把滿是斑斑血跡的花梨木椅。
風瑾墨含笑的臉龐在看見椅子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後,變得冷漠滲人。
“東西到了,你到底查到了什麼,繼續說!”他倒要看看,這女人打算如何爲這異類脫罪,南宮煌深吸口氣,保持着帝王的威嚴坐在龍椅上,靜等上官若愚替他解惑。
“嗯哼,”某個女人得瑟的清了清喉嚨,“諸位請看,木椅上的血跡分部,是以飛濺的弧線沾上去的,”纖細的手指指着椅子兩側的扶手。
湊上前的官員紛紛點頭:“的確是這樣,可這又能說明什麼?”
“不是很奇怪嗎?按照三皇子的證言,在闖進死者的房間時,二皇子是坐在椅子上,手握匕首,那麼,民女就要問了,到底要用怎麼樣的方式,才能坐在這把椅子上,將倒在地上的死者殺害,並且造成這樣的血液飛濺效果?”精明的眼睛挨個掃過周圍的大臣:“各位大人可能想出方法來?”
“這……”仔細想了想,他們實在想不出,坐在這木椅上殺人的過程,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可笑!難道不是兇手殺人以後,以爲事情順利,所以才坐到木椅上的嗎?”南宮歸玉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
果然,不該對她抱有任何的期望。
“呀,聽三皇子這意思,你能做到咯?”上官若愚咧開嘴,笑得明媚動人。
但站在她身後的南宮無憂卻覺得,此時此刻的她,像是一隻正在算計人的狐狸,腳邊還有一條尾巴正在不停搖晃。
她太過耀眼的視線,讓南宮歸玉背脊一寒,立即戒備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民女只是想做個實驗,既然三皇子剛纔口口聲聲說,有別的辦法造成這些血跡,民女想,不如讓您來試試。”她大度的側開身體,很禮貌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若是三皇子能夠做到,民女甘願認罰。”
她會這麼輕易認輸?南宮歸玉隱隱覺得她的提議像是陷阱,面露絲絲躊躇。
“哎喲,三皇子,您這是猶豫了呢,還是害怕了呢?”銀鈴般的笑聲卻帶着滿滿的惡趣味,上官若愚擺明了要和他對幹到底。
“呵,本皇子爲何要滿足你的請求?”她以爲她是什麼人,想讓他做什麼,他就要去做什麼?笑話!
“不是三皇子您自己說的,可以先殺人,再坐上去嗎?”上官若愚驚訝的捂住嘴,“難道三皇子剛纔只是隨口一說?”
手指用力握緊,“是又怎麼樣?”
“皇上”上官若愚乾脆利落的往地上跪下,膝蓋與地面發出砰地脆響,光是聽着,就讓百官感到肉疼。
南宮煌被她尖利的呼喚嚇得渾身一顫,面部緊繃的神經,似乎也跟着上下抽動,“什麼事。”
彷彿是從喉嚨裡擠出的冷硬話語,讓整個朝殿內的溫度,刷刷直降。
可某人似是沒察覺到帝王的冷怒般,乾嚎着:“皇上啊,請你爲民女做主啊!民女奉太子爺的命令勞心勞力調查兇案,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怕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啊!可是,三皇子他卻以玩鬧的心態質疑民女的調查結果,而且還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來干涉民女的推理過程,皇上,您一定要爲民女說句公道話啊,民女……民女……”她掩面啜泣,好似小獸般楚楚可憐的低泣,迴盪在衆人的耳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