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寂源的提醒,上官文早就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後了,現在的事情這麼多,誰還管得了曾經的婚約,難怪那些長老對自己參與到太清宮的事情有些不樂意,原來這裡面是有這樣的緣故的。當下的確是顧不上,若是百里家能夠把自己事情處理好了,過來幫忙解釋一下是最好的,若是不行他們也只能靠自己了。
“多謝表叔的提醒,小王居然忘了這事兒,回頭就讓人給百里家送信過去,就算人不能來,寫封信跟各位長老說一下也是好的。只是我們尚且不知道表叔去見精心長老,說了些什麼?”
“唉”,寂源深嘆一聲,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上官文說,若是把古師兄的話說了,又少不得會問起自己的態度,然而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到現在還不曾考慮好,又不忍心讓剪瞳爲難,“的確說了一些事情,不過我尚在考慮之中,所以並不方面直說。倒是你們,總該告訴我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吧?”
上官文推了推剪瞳,讓她自己說,每次有自己在場,這丫頭就懶得要死,簡直把自己當做她的傳聲筒了,這樣怎麼能行呢?剪瞳剜了他一樣,纔對着寂源笑意盈盈地說道:“也沒有什麼事情,仁遠長老跟代掌教都是宮裡派來的細作,所以處置了他們一下,現在掌教人選還沒有定下來,我一早就表明了自己要暫時頂替仁遠長老的位置,所以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先讓精心長老費心周全了。”
“原來是這樣。那他們是死了嗎?”
“仁遠已經死了,代掌教被我逼着進宮送藥了,現在還沒有消息說死了,不過我估摸着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我讓他用藥吊着他,不能死的太早,要不然顯得多麼不虔誠?”剪瞳說話的口氣自來無辜,都是這些年被白素練出來的,雖然事情做得缺德,但是賣的一手好萌,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自己比受害者還要受害者一樣。
寂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發現之後就不得不佩服,剪瞳的手段居然可以這樣的高超,能用這種方式把代掌教給送到宮中打臉,也是不容易的。“那麼長老之中是否還有其他人是可疑的呢?”
“九大長老現在只剩下八位,其中五位是可信的,焦點就在剩下的三個人身上,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律思長老一定是有問題的,要不然他不需要幫着仁遠假死,但是我又沒有辦法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參與了仁遠的假死。還有一點,仁遠的死是被人下毒死的,我不認爲一個小道士會有這樣的本事,可後來那個小道士也死了,現在的太清宮危機四伏,我真是不知道到底誰是可信的,誰是不可信的。而且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就連現在信任的人,也會因爲將來跟我的意見不同而變得不可信。這麼下去,我肯定會得上一種名叫被害妄想症的疾病,到時候記得讓師父救我。”
剪瞳好不容易碰上一個熟悉的長輩,自然忍不住大吐苦水,這樣的話在寂源聽來就很是自責,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些實在是太過殘忍了
,就算她身邊有上官文到底也不是個對太清宮瞭若指掌的人,憑自己跟顧師兄的交情,想要利用太清宮的資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可如果讓剪瞳自己去慢慢發掘,卻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
這些長老雖然幫着剪瞳,但是並沒有全心全意的去幫,每個人都爲了自己的權益而留了一手,可惜的是剪瞳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想來這些人也都是不清楚剪瞳個性的,現在藏着,以後就算是想要拿出來,剪瞳也不會要了,她只在乎在危難時刻的幫助,至於錦上添花,不過是付之一笑而已。
“你也不必這樣擔心,橫豎現在有我在,不會讓你受什麼欺負的。”
“可我不捨得表叔,表叔若是想要幫我,一定會被迫面對從前的事情,這些都不是葉尋希望看到的。葉尋希望表叔能夠快快樂樂的安享晚年,在麗水跟我一起生活,咱們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在那個隸屬於我的未來之中,總有那麼一個地方是屬於表叔的。我雖然現在在這裡,不過最終還是要走的,可表叔如果決定捲入其中,那麼是很難全身而退的。”
寂源不得不承認剪瞳說的是對的,所以他纔在猶豫,進一步血雨腥風,把這些年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一顆心又送回了風雨之中,可是若不那麼做,這一切都會留給剪瞳。今日精心的意思很明白了,算是軟硬皆施了,他從裡面聽到了渴求的聲音也知道了威脅的意思,現在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夠選擇,剪瞳的未來就在他一個人的手中。
“表叔你還是不要多想了,一會兒咱們一起吃點東西,這一路一定沒有吃好,我讓描雲做了夜宵,不是太清宮的伙食,表叔應該是吃得慣的。”
“難爲你費心,這會兒了,還想到這麼多。”寂源一直沒有注意時辰,沒想到已經是酉時了,這會兒自己纔起來,怕是讓這兩個孩子很是擔心吧?
“爲表叔費心,我樂意啊,再說了我只是個費心的,不是個出力的,最多就是動動嘴而已。”每次便對着寂源,剪瞳總是想起自己與他剛剛相識的事情,那時候自己苦心在他的飲食中做文章,巴不得他破了和尚的戒律,可現在他若是爲了自己迴歸太清宮,光明正大的喝酒吃肉,反而讓自己的覺得更加難受了,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呢?
見剪瞳的神色不對,寂源也有些心疼,於是問道:“葉尋,是否還有什麼事情,說出來給表叔聽聽,讓表叔出個主意可好?”
“也沒什麼,只是想念表叔了而已。”斂去了眸子深處複雜的神色,剪瞳鑽進了寂源的懷抱之中,這樣溫柔又粗糙的手掌只有師父跟表叔可以擁有,像是足以撫平自己心中所有的痛處一樣。可爲何到了現在,自己依然覺得是那麼寂寞呢?
“傻丫頭,表叔這不是來了嗎?”
寂源知道若不是經歷過四面楚歌,剪瞳不會表現出這樣的溫順,她的快速成長是因爲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而這些本該是自己承擔的。還能怎麼逃避呢?精心
已經知道了,那麼下一個是誰?若不是自己去拜訪人家,便是人家上門來找自己,罷了罷了,已經見了就多見幾個吧?爲了剪瞳,太清宮的事情自己是不能不管了。
“葉尋啊,表叔想要蓄髮了,你可是有什麼好東西嗎?先給表叔用上,日後若是長得好了,自然有你的獎勵。”
“表叔?”從寂源的懷中起身,剪瞳很明確的知道蓄髮意味着什麼,她不希望寂源再一次踏上風口浪尖,她可以毫不保留的相信寂源,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他現在只要公開身份站出來,下一刻就可能成爲衆矢之的。“表叔,不要爲了我那麼做,我希望表叔是可以遠離是非的,麗水的宅子草圖已經畫好了,特別爲表叔留出來的院子裡面,什麼禪房都有,表叔捨得讓他們空着嗎?”
寂源看到剪瞳眸中閃爍的淚光,我見猶憐的模樣實在讓他於心不忍,他的手剛剛碰到剪瞳細嫩的面頰,一滴淚就正好落在他的手中,灼熱得嚇人。“孩子,心裡是滿的,還在乎屋子是空的嗎?表叔就算是留在了太清宮,依然像是在你身邊一樣。寂寞是一種心態,跟在哪裡呆着無關,同樣的,充實也是一種滿足,跟咱們是否相聚無關。”
這樣的話就像是臨別之語,雖然明明知道他們還有相聚的時間,當過早的註定離別真是一件傷感的事情。
剪瞳越是想要說話,淚越是流的不聽,從前自己傻乎乎的時候也不知道流淚,現在長大了,淚反而留的多了。誰說的長大就是把眼淚往肚子裡流,就是在淚落之前看天,生生的忍回去呢?這些騙子們!
“葉尋,這是表叔自己的決定,跟你並沒有什麼關係,表叔很喜歡跟葉尋在一起的日子,但是表叔是個自私的人,註定要離別的話,這句話,先交給表叔說可好嗎?葉尋,你是個好孩子,但是表叔欠你家太多,若不是當年的疏忽,也不會造成這樣的慘劇,因果輪迴,是我的終是我的。”
剪瞳哪裡會相信這樣的理論?只要寂源永遠都不出現在這裡,那麼沒有人會知道他還在人間,只要他們把戲演好了,是非功過這些人就算是說到天亮,也不會被寂源聽到。
“我不需要表叔的同情。”
“你的確不需要,你是一個表叔也仰望的女子,葉尋,這裡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要回家,你還能不讓表叔進門嗎?”
的確,寂源本就是這裡的高景行,是聞人源最爲信任的弟子,太清宮就是他的家,從前剪瞳可以肆無忌憚的說,這裡沒有家人所以不能稱之爲家,可現在有了寂源之後,家字竟然變得更加沉重。
“看來是已經決定了,這不過是表叔的一個通知而已,葉尋知道了,歡迎表叔回來。無論明天早起之後,表叔會面臨什麼樣的事情,剪瞳都會跟表叔一同面對,希望表叔可以答應。”得到了寂源的許可之後,剪瞳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描雲已經把宵夜送上來,這是剪瞳有生以來,吃的最爲艱難的宵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