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銜尾跟到,伸手便抓住江湖秀士的右肘,先擒住獵物再說、遼湖秀士便是他的獵物。
糟了,眼角瞥見白影閃動像流光。
一股洶涌的陰柔異勁及體,無形的可怕壓迫力撞在右肩背上,震撼力猛迫內腑,如受千斤世錘所敲擊,身軀立即斜撞而出。
要不是他身在險中,早已運動護體,這股可怕的勁道,肯定會把他的肺部,震成一鍋稀粥。
他很難相信雲裳女郎竟然能在一丈五尺之外,用體外傷人的奇功擊中他,只有功臻化境的練氣老前輩,才能具有這種超凡修爲。
斜震出丈外,他嗯了一聲,人化流光,消失在大開的廳門外。這一掌幾乎要了他半條命,再不見機逃走,這輩子算是完了,他哪能應付得了一男四女五個超凡高手?上體已有僵麻現像發生,右臂已不聽指揮了。
“快追!他已被我的玄陰攝魂掌擊中了。”雲裳女郎高叫。
雲裳女郎這一掌可能用勁過度,雙腳下挫,已有脫力現象,所以要其他的人快追。
江湖秀士最快,人影依稀消失在廳門外。
江湖秀士知道夏姑娘的玄陰攝魂掌,被擊中的人會有些什麼後果,因此放膽狂追,有把握在宅內就可以把被擊中的人弄到手逃走的人絕對支持不了百十步,血液變異便會僵死倒下。
出了廳門,卻不知道該往何處追,人不知往何處走了,外面各處沒有燈火,每一處角落皆可藏匿。以逃走的人速度估計,也可能從兩廂的屋頂遁走啦!
正想躍登東廂的屋頂,前面南房的屋脊已出現十餘個人影,透過天光,屋脊的人影依稀可辯。
“咱們放火,把屋子裡的人燒出來。”
有人用打雷似的嗓門大叫大嚷:“他們的人都躲在屋裡,熄了所有的燈火,咱們闖進去搜,正好被他們在暗中用暗器送咱們下地獄。”
“看我火星君的縱火妙技。”另有人高叫,聲音發自後院的房舍屋頂。
這是說,宅後也有人入侵,到底來了多少人,可就無法估計了。
一聲長嘯劃空而至,然後一聲天動地搖的爆震,火光眩目,房舍搖搖。
後院有房舍被炸,接着傳出宅中人的吶喊,然後再兩聲轟然大震,火焰上升。
江湖秀士心膽俱寒,黑夜中來人太多,用爆炸物縱火,大事不妙。
火速退入廳堂,幾乎與搶出的夏姑娘撞上了。
“不能出去拼命。”
匯湖秀士急急扶住夏姑娘:“乾坤一劍的拜把兄弟火星君凌雲,帶了大批爪牙趕來了。他的火雷彈誰也禁受不起,黑夜中威力更爲驚人,快走,從秘室的地道脫身。”
幾聲驚天動地的爆震,已經讓夏姑娘慌了手腳,怎敢不聽他的?火速往後廳撤。
夜間視力有限,怎知道所面對的人是誰?而且不易分辯碰上的人是不是火星君,更不知對方發射的暗器,是不是爆炸兼縱火的火雷彈,捱上一下,保證可以變成燒豬,防不勝防。
一夜之間,至尊刀的三處住宅,以及七處死黨爪牙的基業,被一羣羣來歷不明的蒙面人殺入,明火執仗殺人放火,幾乎把高郵的地頭龍剷除淨盡,攻擊之猛烈空前絕後,橡是遭了兵災。
除了闕宅有人報出火星君的綽號之外,其他各處襲擊的人。皆蒙面一聲不吭,埋頭殺人放火,事畢悄然隱沒,毫無蹤跡可尋。
誰是火星君?高郵的治安人員,怎能憑火星君三個字,便列出兇犯的緝捕名單?
天上的一位神職叫火德星君,得到天上去捉。
火德星羣是懲罰凡人惡報的神,要凡人去捉這位大神真不是易事,至少須有登天與玉皇大帝打交道的能力,不然免談。
高郵的地頭神至尊刀,蠢得居然想藉外人的力量,乘機打擊毗鄰的南天君,準備接收南天君揚州的地盤,終於自食其果,遠交近攻壯大自己的計劃成空,自己的根基一夕被鏟降淨盡。
他並沒料到會失敗,更沒有估計失敗的後果,自以爲做得秘密神不知鬼不覺,即使不幸走漏一些風聲,南天君也不能憑風聲興師問罪,他也有能力自衛。
可量,卻沒料到強鄰來得如此快速,來得那麼突然,不和理論,猛然發起轟雷掣電的打擊。
外人的力量不可恃,緊要關頭,連留在此地的那些中天君主要人員,也無法助他一臂之力。
襲擊的人太多,驟不及防的攻擊有如雷霆,他自己的人也措手不及,外人哪能及時替他死撐?
江湖爲之震動,中天君南天君兩位毗鄰的江湖仁義大爺,正式火併的消息傳播甚快,南天君將勢力範圍,擴展至高郵已成了衆所周知的事實。
江湖四天君爲了名利地盤的爭奪,以往並不激烈。有暗鬥而避免明爭,這次終於表面化了。
中天君風雷劍客並沒有實質上的損失,並沒失去某些地盤,只是聲譽上受損不輕,受到大部分江湖朋友的責難。
尤其是一些不受各方管制的牛鬼蛇神,以及三不管地區的名各方豪霸,對這些不斷設法擴張謀奪的大爺們,懷有極深的反感,公開揚言不許外人的勢力、伸至自己的地盤內張牙舞爪,必要時會聯絡各方人士自保,或者羣起而攻周旋到底的積極手段,保障既有的利益。
這就是當時的江湖情勢,彭剛初入道,便捲入這場江湖風暴,有幸運也有不幸運的。幸運的是,江湖朋友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介入;不幸的是,他捲入三方面的夾縫中,弄不好可能三方樹敵,無意中被扯入旋渦,很可能成爲三方注意的目標。
他練的是至陽至剛的玄功,陰柔的奇功如果火候不能超越過他,而他又在已經運動戒備的狀態中,所造成的傷害不算嚴重。及時撤離,也保住了元氣。
玄陰攝魂掌本身,並沒具有毒性,而是以侵襲擴張的功能,誘使經脈變異,影響氣血發生障礙而導致突變,終於生機斷絕。
如果擊實,當然立即斃命,搶救困難渾身奇冷而至神情恍惚而死。外症是沉睡做美夢,死時臉上的肌肉呈現笑容,表示神魂出竅被攝走了。
他全力了逃離現場,不管東南西北,直至精力將感不支,這才鑽入一處近城壕的曠野,定下心神運功抗拒漸厲的寒流。
神智恍惚,昏昏欲睡,但他心中明白,如果精神一懈,放棄努力,這一睡下去,就永遠醒不來了,神魂就此飛離軀殼,散入虛無。
破曉時分,還不曾百脈回春,但已經可以忍受麻木發僵的痛苦,睡意也越來越淡薄了。
這位他大有好感的仙女,讓他吃足了苦頭,在鬼門關內外徘徊,怪的是他居然沒產生恨意。
那位他頗有好印象的窈窕淑女,又是行刺李知縣的主兇。
他對那位假書生也有好感,糟的是假書生也向李知縣行刺。
真該死!他所接觸有好感的女人,怎麼都是他的對頭?簡直豈有此理。
終於,思路轉到飛狐身上。
接觸最親密的人,反而最容易忽略。
飛狐與他接角最親密,最後他纔想到飛狐。
他不知道飛狐目下在何處,那天的失約事非得已,情勢急迫,他不得不趕至縣城保護李知縣。
想到女人,眼前竟然出現真的女人,曙光未現。天色仍然黑暗,兩個女人正緩步出現在右方不遠處,一面走一面低聲交談、按行走的路線,正好要通過他的打坐行功處,草高僅及膝,對方一定可以發現他。
真要命,怎麼城外這種鬼打死人的曠野,竟會有人夜間行走?而且行走的是女人,這裡沒有路通行,這兩個女人定非等閒。
這時的他精力未復,最怕碰上不等閒的人。
他是外地人,缺乏天時地利人知,只知繞城的道路,有大半路段是繞城壕外緣伸展的,他的位置距城壕不遠,道路就在他與城壕之間通過,兩個接近的女人,爲了避開道路的浮土,所以越野走在路外側,恰好要經過他打坐行功的地方。
他只知道後面是一排大柳樹,隱約可看到城牆,卻沒看到路,還以爲身處無人的曠野,天一亮路上一定會有早行的人。
接近至三四丈,女人果然看到他了。
他行功的姿勢是五嶽朝天式,舒適自然但坐得端正,頭高出草梢,走近便可發現。
“咦!有人坐在這裡。”
嬌嫩的嗓音入耳,一位年歲不大的女人發現他了:“這怎麼可能?附近兩裡內沒有人家,這人……”
兩女腳下一緊,一面說一面在他身側止步。
說話的人是一位小侍女,腰間的兩尺長佩劍適於小身材的人使用,已表明是練武的女孩,果然不是等閒人物。
“不要動他。”
另一個身材稍高的女人,嗓音更悅耳些,當然不是女孩,錦帕包頭掩住髮髻,看不出是不是侍女,侍女梳雙丫髻或者留兩根大辮子。
佩劍是兩尺六寸,女性使用的狹鋒劍,裝飾不華麗,樸實無飾,古色斑斕。
“小姐,看這人是否還有氣……”小侍女收回手。
“不許胡鬧,這人在練坐功。”
“可是……”
“走吧!不許放肆、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打擾別人練功,會有是非的,走!
小姐拖了侍女從側方繞走,突然停住:“咦!怎麼有股冷流瀰漫?”
“是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沒錯。”小侍女聰明伶俐,居然法現問題所在。
“唔!是的,很不尋常,這人……”
“他在練陰寒的邪門奇功,沒錯,小姐。”
彭剛半閉的眼睛,睜開掃了兩女一眼,天色太黑看不清面容,但本能地覺得兩女年歲約十四五與十七八,臉蛋五官輪廓勻稱,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也可能受傷,受到陰寒的毒物傷害,他在行功自療。”
小姐是行家,竟然看出端倪:“喂!你願意我幫助你嗎?”
小姐也看不清他的面貌,有慨然相助的意思。
他不言不動,也不想回答。
“如果你願,請點點頭,我有祛除寒毒的丹丸,送你一顆助你一臂之力驅除寒毒。”
他不想欠陌生人一份情,搖搖頭拒絕。
“你應付得了嗎?”小姐熱心地問。
他點點頭,也表示謝謝對方的好意。
“你這人很固執,也很驕傲,有困難也不願接受別人的好意,真不合時宜,哼!”小姐生氣地跺一腳,拉了小侍女憤憤地走了。
“有什麼了不起?”小侍女臨行向他撇撇嘴。
他一怔,總算看清小侍女的面龐。
“是她!那假書生的小侍女。”
他暗中暗叫:“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可惜,無法攔住她拷問假書生,和一毒一魔的下落。”
精力未復,想動手無此可能。
對這位願意幫助他的小姐,留下良好的印象。可惜同行的小侍女,是假書生的人,雙方是不相容的對頭,日後還會有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