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大用!王小寶心裡不由一陣興奮,他如今年紀輕,閱歷少,眼下大用是不可能的,少爺讓他多讀書,這是着意栽培他,他忙跪下道:“小的謝少爺大恩,必用功讀書,不辜負少爺苦心栽培。”
胡萬里微微點了點頭,道:“讀書在於明智,切忌死讀書,少爺或留京師或外放地方,即便是外放,遲早亦要回京師,你平日裡多去外面閒逛,瞭解京師的各種情形,京師風俗,官場規矩,商鋪營運,市井百態皆細細瞭解,少爺每月給你三兩銀子零花。”
王小寶聽的又驚又喜,少爺這確確實實是在大用自己,他忙磕了三個響頭,感激的道:“小寶定不會讓少爺失望。”
胡萬里還很不習慣別人給自個磕頭,卻也沒去阻止,這年頭百姓見官都是要磕頭的,不習慣也得習慣,微微一頓,他才道:“起來吧。”
小寶站起身來便道:“小的再去燒點熱水給少爺燙腳。”說着轉身就出了門。
胡萬里不由微微笑了笑,小寶與他是同鄉,家裡父母俱在,尚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這種知根知底的人,用起來放心,不過,冒險的事情卻是不能用這種人。
端午節乃是官場‘三節兩慶’中的三節之一,但是朝廷卻沒有明令放假,不過從五月初一開始,京師各個衙門的官員基本也就是一早到衙點卯,隨後便散值各自回家過節,一衆觀政進士自然亦是如此。
胡萬里一大早便起身趕到戶部衙門點卯,所謂點卯,是實實在在的卯時點名,也就是七點之前必須到衙等候官員點名,不過,散值也早,下午三點四點就散值,春夏是四點,秋冬是三點,跟後世朝九晚五差不多。
散值之後,一出衙門,同住南城的魏一恭便兩步趕了上來,道:“長青,明日端午,一衆同年相約出去避毒,可不許爽約。”
避毒?避的哪門子毒?胡萬里不解的道:“道宗兄,何謂避毒?”
魏一恭微微一笑,道:“這是京師的風俗,江南端午競龍舟,京師無大江河,便出門遊耍,郊外踏青。”
一聽是郊外踏青,說不定還要吟詩作賦,胡萬里登時就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道:“道宗兄,年弟最煩熱鬧,就免了吧。”
“少了長青,可就少了諸多樂子,不行,非去不可。”周志偉走過來,用摺扇親暱的敲了敲他的肩頭,笑道:“說好了,明日散值就去。”說着他眨了眨眼睛,低聲道:“明日大端午,京師的大家千金,小家閨秀全部出門避毒,這可是難得一遇之盛況。”
蔡克廉這時也湊上前來,道:“年弟我將同鄉的聚會都推了,就爲與咱們幾位年兄親近,長青兄可不能臨陣脫逃。”
一見這情形,知道橫豎是逃不掉了,胡萬里忙滿臉堆笑的團團一揖,道:“同去,同去。”
在外吃了早點,胡萬里便回到四合院,洗手淨面之後,便進了書房練字讀書,對他而言,讀書練字是他目前最爲緊迫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生死大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巳正時分,趙文華便帶了一個衣着體面的中年人以及一名小廝前來拜訪,將兩人迎入客廳奉茶之後,趙文華簡單的介紹了一番之後便拿出兩份借據,道:“年兄在上面署上貴書童的名字即可。”
署書童的名字?胡萬里不由微微一怔,這是什麼意思?接過來細細看了一番,確實是九扣三分,債主的名字叫唐少明,保人的名字則是他胡萬里,他不由感謝的看了趙文華一眼,笑道:“有勞符質兄了。”說着便熟練的署上王小寶的大名。
見胡萬里署好名字,唐少明便看了小廝一眼,那小廝便將手中的錦盒放在桌上,並打了開來,裡面是七錠青白色船形銀錠,表面微凹,一窩細細的絲紋泛着青氣,“這是九五成的新銀,二十五兩一錠,兩位大人請驗。”
“有一百兩,在下已經從中扣除了。”趙文華忙解釋道。
胡萬里點了點頭,知道他是說的拜座師的那一百兩,當下便拿起一枚掂了一掂,沉甸甸的,成色倒不用懷疑,這種有着青白色絲紋的成色都不差,至少是九成以上,趙文華也取過一枚,直接就翻看銀錠底面的蜂窩,見底面蜂窩較深,蜂孔內圓潤光亮,而且蜂孔口小洞大,深淺不一,便掂了掂道:“不錯,應該是九五的成色。”
說着,對另外幾錠銀子也一一仔細驗看了一番,纔對胡萬里點了點頭,見他點頭,胡萬里便將借據遞與對方,對趙文華他是絕對相信的,堂堂新科進士不可能爲了三百兩銀子合夥找外人來坑騙他這個同年。
又倒找了二兩碎銀,這筆借貸纔算是完全交割清楚,待的唐少明告辭出門,趙文華才含笑道:“朝廷的《問刑條例》明令禁止聽選官員、監生借高利貸,新科進士亦是如此,借銀五十兩,便要革職,這借款人自然不能署長青的大名,保人則是無妨,京師官員皆是如此。”
還有這規定?胡萬里頓覺背後冒冷汗,這趙文華若是成心害他,這一下就可斷送他的前程,看來必須多讀讀大明律和那什麼《問刑條例》,他忙拱手一揖,道:“多謝符質兄指點。”
“長青何須客氣,走,去人市逛逛吧。”趙文華微微笑道。
胡萬里拿起一枚沉甸甸的銀錠掂了掂,想了想,又拿起一枚,見這情形,趙文華不由輕笑道:“長青打算買多少丫鬟,要準備五十兩?”
“既是要買,自然要選好的,有備無患嘛。”胡萬里說着皺了皺眉頭,這兩錠銀子可足夠重了,足有三斤多重,揣在身上,怎麼着都彆扭。
趙文華微微一笑,道:“甭裝腰袋裡了,就揣在腰間。”
“這揣在腰間是瓷實,卻也忒難受了。”胡萬里微微笑了笑道,對外叫道:“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