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高麗皇太子帶着一大堆的所購置的東西先行回了高麗,而在王允離開半月也回到高麗王朝之後,遠嫁的淑寧郡主王詩語在一個黃道吉日之中也啓程了,許是因爲這一次從高麗和長塑的身上賺到了不少的銀子,所以這一次王詩語的嫁妝皇室給的也還算不錯,再加上王家所置辦的原本就是給王詩語出嫁用的嫁妝,王詩語也可算面子十足了,至少她在加裝上遠勝當年公主出嫁。
謝淮隱對此深表不服,他表示王詩語這丫頭出嫁出那麼多嫁妝實在是有些虧本,畢竟這人除了惹是生非之外也不會給他們大慶撈來多少的好處,而且最讓謝淮隱耿耿於懷的還是當初她想要算計自己的事情,他的那點小心眼的嘮叨最後也就在雲姝一句羊毛出在羊身上給安撫了下來,對此,他深刻地表示到底還是不如雲姝來的深謀遠慮,果斷是要出了多少錢就要從高麗的手上賺回來多少錢纔對。
而王允原本是想等到秀麗出嫁之後方纔回了高麗,奈何謝翼的八字和秀麗的八字一合之後這最近的一個適合嫁娶的黃道吉日卻是在一個月之後,王允自是不能在雍都之中停留那麼久,畢竟在國內還有個最大威脅義誠大君在,王允也十分畏懼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威脅會不會再增加,而且王允也想趕緊回去,畢竟他這一次在大慶花了不少的錢,只怕朝堂之中也已經有了不少的反對之聲,要是他再延遲一個月回去,只怕到時候就不知道成什麼情況了,再者同行之中也還有使臣在,所以王允也可算是放心的很,反正元熙帝已經下旨賜婚了自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所以王允也就十分放心地回去了。
在出嫁之前,秀麗依舊是住在驛館之中,到時候也會從驛館出嫁,在這一個月之中,秀麗也可算是採辦了不少的東西,再加上元熙帝從國庫之中也撥了不少的東西賞賜給了秀麗和寧王府,也足以見得對這一件婚事算是看重的。
依着大慶的習俗,在年輕的女子出嫁的時候,那是需要長輩的祝福,還有同輩的姑娘家到了準新娘那兒算是添個人氣。
秀麗是高麗的人,要長輩從高麗來自是不大可能,所以謝瑾嫿也便是安排了皇族之中的那些個王妃一類的充當了新娘的孃家人完成這件事情,而這同輩的姑娘家也便安排了雍都之中的那些個貴女,也可算是給足了秀麗的顏面。
雲姝也可算是在這些個貴女之中的一員,對於這件事雲姝也不在意,她對事情原本也不算太過反感,雖說秀麗這人同她之間的關係並不能算太好,但也不反對去給予那麼一聲祝福一類的,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而已,於她來說也沒有多少損失,而且這也是謝瑾嫿的意思,給撐的場面也不是單獨給予秀麗這個人的更多的還是給寧王府上,所以在婚事的前一天雲姝也同蔡妙萍一同去了驛館。
驛館之中如今也可算熱鬧的很,這來的人也基本上也都是那些個王妃和公主,都和扎堆似的在驛館哪兒,好不熱鬧。
在雲姝和蔡妙萍進門的那一瞬,卻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尤其是那些個王妃,看着雲姝的時候,那眼神之中幾乎都可算是淬了毒似的。
也怨不得這些個王妃在心中怨恨着雲姝,想她們哪個不想自己的丈夫成爲未來的儲君,可若是要登上帝王之位那卻要將眼前這個丫頭立爲皇后,她們這些個正妻的位子是擺在哪裡了呢,但陛下的旨意在那兒,她們也沒有辦法,若是自己的丈夫不能成爲儲君問鼎江山,那麼也就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站上她們都渴望的位子,身爲女人看着旁人成爲一國之母這也是一件對她們可算十分殘忍的事情,所以對於雲姝,她們的情緒也就顯得十分的複雜了,不知道應該將她擺在情敵的份上還是將她視爲自己羨慕的對象。
謝瑾嫿輕咳嗽了一聲,示意這些個嫂子弟妹的稍稍收斂一些,這般模樣作甚,也平白不過就是給人笑話罷了,而且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也實在不適合她們這些人做出來,這般對比一番之後,謝瑾嫿對於蔡妙萍倒是有幾分高看了,這個未來也會成爲她的弟媳的姑娘倒是有幾分寵辱不驚的味道,依舊同雲姝關係還算不錯,而且那樣子也完全不像是假裝出來的。看來蔡家的態度也已是十分的明顯了。
雲姝對於那些個人的反應也不當做一回事,她要一直在意這些人的眼光那她就真的什麼事情都不同幹了不是。
謝瑾嫿輕咳了一聲,算是提醒了這些人不要做的太過過分了,這方纔使得氣氛稍稍和緩了一些。
秀麗看着雲姝,她不濃不淡地開了口道:“勞了柳小姐過來,可真是蓬蓽生輝,也委實是我的榮幸。”
雲姝也一派皮笑肉不笑的姿態道一聲公主客氣,之後方纔道:“明日是公主和寧王府的好日子,雖你我不算太過熟識,只是公主遠嫁而來,依着習俗也是應該來賀公主一賀的。”
雲姝這話說的意思也可算是十分的明白了,意思就是我給的是寧王府上的面子也給了公主的面子所以纔來走了這樣的一個過場,你也別整個朝自己臉上貼金了。
秀麗對雲姝這種說辭十分的不滿也不敢當着謝瑾嫿的面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而蔡妙萍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知道雲姝和秀麗之間的那點過節,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將場面鬧得太差,便笑着開了口道:“恭喜公主,願公主同世子永結同世子永結同心,白首到老。”
若是尋常的時候聽到這樣的話,自會高興的,可謝翼已經先去了兩個王妃,克妻之名也算是十分的響亮,當初那兩個人也是這樣被人祝福過而已是這樣被人恭維過的,結果還是不是淪落到了那樣的命運,可想而知自然地也就不會輪到她去成爲那世子妃了。
但秀麗嘴上還是應了一句,對於這話也沒有多上心,只覺得這些人現在所說的這種話那都是一些個虛僞的,只是隨便說說罷了,等到往後出了點什麼事情也別指望他們能夠幫得上什麼忙,所以秀麗也就意思着將他們的話聽過,半點也沒有往心裡面去的。
一系列的儀式做完之後,衆人便是在驛館之中的庭院之中小休息,還得在這裡用了晚膳之後方纔回去,這出嫁前的晚膳也是有一定的講究的,雲姝也覺得十分的有趣,畢竟當初她母親出嫁的時候她並不懂這些事情,當時除了她的外祖母外也沒有親眷來幫着她們來做這種事情,只是當時苗氏心情也不算太好,所以也沒有提點這些,不過想着若是自己準備好了這些而沒有一個人出現的話反而是會壞了原本的好心情。
而今日這晚膳也都是有一個名頭的什麼多子多福宴一類的,也是對新嫁娘的一個祈福。
雲姝則是同謝瑾嫿一同,她原本還以爲謝瑾嫿在做了這些事情之後就會離開,但卻沒有想到謝瑾嫿會留在這兒,她的神情之中帶了幾分緬懷,似乎對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也可算是有幾分的懷念。
看到謝瑾嫿這般模樣的時候,雲姝多少也算明白了一些,謝瑾嫿並不是對這些事情多在意,而是她在緬懷自己的年輕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吧,想當初她年輕的時候也許也是這樣被人恭喜過帶着衆人的祝福,可能今日出現在這裡的人有不少當日也曾經在她出嫁之前出現在她的面前過也未必,此情此景怎麼可能不會勾起謝瑾嫿心中的那點印象。
對於謝瑾嫿這個模樣雲姝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雖說謝瑾嫿現在的年紀也不過就是在二十九罷了,但在古代來說足夠是當一個十幾歲孩子母親的年紀,甚至再過幾年就會成爲祖母又或者是外祖母的年紀,她的人生閱歷又不同於尋常人,勾起思緒之後會變得更加沉默起來。
雲姝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到了謝瑾嫿這樣的年紀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也會像是她一樣發生一丁點的小事情都足夠勾起她心中的那點回憶,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謝瑾嫿沉默的格外的久,或許是旁人也看出了謝瑾嫿今日的興致不算太過高昂,所以也沒有人趕在她的面前造次,更沒有人到她的面前來說一些個不該說的話,只是由着謝瑾嫿獨自沉默和安靜。
謝瑾嫿良久之後方纔緩過神來,她看着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的雲姝,笑了一笑,笑容淺淡且寂寥,道:“年紀大了,總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
雲姝道:“這也算正常,偶爾有時候也會想起自己當初所做過的一些個事情,有時候還會覺得那一丁點的小事情在當初看來的時候以爲自己應該已經是全部忘記了,但在現在想來的時候又會覺得自己竟還是記得那樣的清楚。”
謝瑾嫿聽着雲姝這略有幾分老氣橫秋的話,忍不住說:“你這丫頭纔不過幾歲,於你而言,人生不過就是剛剛開始而已,這般老氣橫秋的話說出來也不怕被人笑話。”她這笑了一笑之後情緒也可算是和緩了一些,“你這丫頭說的這般頭頭是道,難不成你閒暇時候也還會回想自己以前的那點事情不成?”
“偶爾也會有之。”雲姝對着謝瑾嫿說,她要回想的事情遠遠要比謝瑾嫿多的多,想要想的話,只怕有太多的可想的,以前覺得沒什麼重要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也越發的清晰起來了,但她更清楚,現在光是想也沒什麼用到底也改變不了現實,倒不如做人朝前看來得好一些。
謝瑾嫿看着雲姝那樣子倒也覺得這姑娘的作風也就是一貫如此,她一貫都是走的極其堅定,哪怕是遇上再怎麼傷心的事情她也還能夠鑑定地就這麼一直走下去,或許有不喜歡的事情,但更多的卻還是往後那些個美好的回憶,但她和她不同,現在能指望着的也就是隻有以前的那點美好的事情,在艱辛之中一點一點的慢慢地品味,也就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在那些道路上行走,否則哪裡還能夠支撐得了這麼多年,等到那些個回憶捻成了酸,釀成了苦,細細回想之後方纔體會這就是人生。
這種話謝瑾嫿是不打算同雲姝說的,畢竟也沒有必要同一個丫頭說這種話,她道“近來招商局的事做的還算不錯,倒也可算是用了一番心思。”
謝瑾嫿對於雲姝和謝淮隱所做的那點事情也就看在眼內,現在全國之中也還是已經組建了不少的工廠和農場起來,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之中,似乎情況也還算是不錯,可想而知謝淮隱和雲姝在這方面上也沒少上心。而且那銀行法令她也可看過了,大的問題也沒有什麼,只是在具體細節方面不能夠一下子就決定,但早晚也是能夠過了的,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和那些個老臣之間的扯皮而已。
“對了,而今現在戶部是小九和尹仲掌管着,你有什麼看法?”謝瑾嫿看着雲姝問道,這道旨意已出了一個月了,可算是在下旨讓小十三去掌管招商局的時候的隔日下的旨意,雖是沒有聽到從個小十三這兒來的那些怨言又或是旁的說辭,但這嘴上不說這心中想的是個什麼那就不知道了,所以謝瑾嫿也想問問這兩個孩子對於這件事情是存在什麼看法的。
“即便是我有什麼看法到底也不能夠改變陛下的決定不是?”雲姝含笑地看着謝瑾嫿,她多半也是能夠想到元熙帝爲什麼會這麼做的,他的確是喜歡謝淮隱的,甚至也帶了幾分希望在其中,但又怕自己這個兒子到最後的時候會架不住這些人活着到最後的時候會失敗,這多一個人選也可算是有備無患,畢竟在衆位皇子之中可算是特別出挑的人也沒有幾個,九皇子也可算是個人物,至少在隱忍方面那可算是無人能及的,再加上她一直都認爲之前在爲獵場上的事情都是同有關的,所以這人在雲姝的印象之中一直不算太好,而元熙帝王的做法真的要算上去的話,那大概也就是想着找尋一個後路吧,如果謝淮隱真的不行,那到底還有一個人在後頭替補着。
“自古以來,不外乎以仁治國,以暴治國罷了。”雲姝緩緩地說道。
謝瑾嫿輕笑了一聲:“你倒是清楚。”
她原本還覺得雲姝會看不透這一點,倒是沒想到她竟會這麼輕易地就將這其中的一點給參透了。她原本也不想看着出現這樣的事情,但作爲一國之主的父皇總是有自己的考量在,總不能因爲中意一個兒子而將整個江山就那樣輕易胡亂地許了不是?謝瑾嫿也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成王敗寇,想他父皇的登基之路比之現在還要困難上不少,那個時候那些個皇叔一個一個全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哪裡像是現在,不過現在基本上都已經快成定局了,若是能夠將小九後面的挖出來是他的本事,要是到時候反而是被人給吃了,那麼只能說小九在算計上要狠過小十三了,到時候也就只能是另外一個定居了。
“我們又不是傻子,陛下做的這般的明顯了,可想而知若是不越過齊王殿下這一座橫在戶部的高山,只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再多做一些不是?”雲姝看着謝瑾嫿道,“這也是陛下將齊王殿下安置在戶部的目的不是?”
謝淮蘊在戶部雖是麻煩了一點,但也不代表着完全沒有半點好處的,至少也還能夠鍛鍊人面對困境時候的靈活性罷了,倒是那謝淮蘊倒是真的勤勉的很,身上的傷才只養了一半就已經開始去了戶部報道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將養了纔不過一個月餘的日子罷了,真是夠心急的。
“那你打算如何?”謝瑾嫿看着雲姝,“對了,你之前還說是打算讓戶部來發行大慶幣,現在這戶部的主管換了人,你和小十三打算怎麼應對?那些個老頭們可不會乖乖地聽了你們的話,這隨便說上幾句就會真的幫着你們發行的,再者,只怕是想讓他們接受都是一個難題、”
那些個老臣是有多麼的食古不化謝瑾嫿再清楚不過了,銀子銅錢用了這麼多年,突然之間要他們用別的只怕不說點什麼都不行吧,到時候鬧騰起來那可是什麼老臉都不要的,什麼方便什麼乾脆的在這一羣老東西的眼皮子裡面可半點都不算個什麼的。
“當初不也沒有銅錢和銀子的使用麼,結果現在還不是有那麼多的人在用,初時總是有些不大習慣的,等到習慣了之後就成了,反正到時候要鬧僵起來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了,到時候長塑那邊又來了一些個訂單,都在招商局哪兒,公主有空也便過個目吧。”
謝瑾嫿連連擺手:“招商局交託給淮隱那就是他的事情,弄的好自是好的,弄的不好這後果是如何你們也知道的,”她笑了一笑道,“你和小十三是什麼性子的人,我還能夠信不過你們?!”
謝瑾嫿是半點也不擔心雲姝和謝淮隱做出一些個弄虛作假的事情來的,這多少該進國庫的,多少是到她們自己手上的,都能夠算的清清楚楚的,雲姝這性子骨子裡頭可傲的厲害,旁人看那一大筆錢或許還會想一些個歪心思,但就雲姝這樣的人她才犯不着做出這種事情來。
雲姝聽到謝瑾嫿這麼說,她也就不說什麼了,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將招商局的事情彙報一下到底也還是免不了的。這種事情也輪不到她出面,所以她也可算是半點也不擔憂。
吃過了那充斥着祝福意味的晚膳,雲姝回到柳家的時候只覺得同這一羣女人打交道遠遠要比自己看一天的賬本還要累人,所以她纔不願意同那些個人打交道,實在是又累又討不到什麼好處,女人之間的戰爭通常都是沒有什麼硝煙存在的,但也就是這些個沒有多少硝煙存在的,而且就那新嫁娘還得從一大清早開始準備好梳洗一類的,得整整折騰上一整天才算完事,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雲姝就覺得不管是在什麼時候,結婚都特麼的是個麻煩的事情……
秀麗公主出嫁的那一日也還算天公十分作美,至少是風和日麗,寧王府上吹吹打打了近乎一日,寧王這一日臉上也都是帶着笑容,對着往來的人的時候那也都是笑意盈盈的,可誰知道凝望是真心願意接受這件婚事還是因爲迫於皇上的顏面而不得不接受,但至少這風度上可算是做到十分完美了。
這也可算雍都之中這兩年之中最大的一場婚事了,在這兩年裡頭,雍都裡面雖也有大大小小的婚事無數,但鬧騰的大又體面的也就是寧王府上的這一場了。
看着這喜轎打從樓下而過,看着那些個婢女撒着喜錢的動作,蔡妙萍倒是慢慢地開了口:“我看那秀麗公主也可算是個可憐人兒。”
雲姝聽着蔡妙萍這般說,她也朝着人看了一眼道:“也便是你心善,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如今進了寧王府,寧王雖是王爺卻是個不怎麼管事的,府上的寧王妃也是個和善的,日日茹素,聽寧國公老夫人說王妃是個再心善不過的人了,她到了王府也可算是個當家做主的人,哪裡算得上有半點的可憐的?再者,她到底也還擔着高麗公主的名頭,在雍都之中只要是她不作出太多過分的事情來,大多也還是會賣一個顏面的,可比我們要好不少了。”
雲姝可不覺得秀麗有什麼可憐的份,那謝翼長得也還算可以,雖說有前世子妃留下的子嗣,但到底同秀麗之間也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她若是聰明的話就會好好地教養。
“你整日只關心旁的事情,對於雍都之中旁的事情那是半點也不關心方纔是這般說。”蔡妙萍道,“你若是曉得王府上的事情,許你就不會輕易說出這種話來了。”
恩?!
雲姝對於這些個豪門世家內宅的雞毛蒜皮或者是一些個見不得人的腌臢事的確是不怎麼清楚,現在聽到蔡妙萍這麼說的時候,她也起了幾分好奇道:“難不成這其中還有幾分隱情不成?”
蔡妙萍低聲道:“你曉得寧王府上已經去了兩位世子妃吧?”
雲姝頷首,這件事情不止是她曉得,整個雍都的人都清楚,這點事情早就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
“那你可曉得,這世子妃都是怎麼去的?”
雲姝聽到蔡妙萍這麼說的時候,她才覺得這其中有些隱情的樣子,似乎還有幾分蹊蹺?!她道:“這第一位世子妃不是原本就體弱多病,是生了一場大病之後過了的不是?這第二位世子妃那是難產而亡,怎麼我這聽說的不對?”
“這面上的確是這麼說的,但這旁的麼,”蔡妙萍輕笑了一聲,“我聽人說,世子在後院之中養了一個男人,已經有好些年了,盛寵不衰。如今這小世子也是養在這個男寵身邊的。至於頭一位世子妃雖是體弱卻也不到那般弱風扶柳的地步,聽聞是在三年前同那男人爭執不休,傷了他,結果世子訓斥了一通,最後是在氣急之下跳下了院子裡頭的荷花池傷寒入體灌了一個多月的藥也不見好。”至於這一個多月裡面的藥物裡頭有沒有點什麼,那可真叫人不知道了,
“至於那第二位的世子妃,是個沒落武將家的女兒出身,體格十分不錯,在生產之前一切都是十分穩妥,卻是突然在生產之時鬧了難產,當時翼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了小的,等到這小的生了下來之後,說是養在寧王和寧王妃的身邊,事實上卻是養在那人身邊的。你道那秀麗公主進了門之後發現那個人,會是如何?”
雲姝也十分意外,她也忍不住多看蔡妙萍一眼,她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是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這種八卦的事倒也是這般的清楚。
蔡妙萍見雲姝這般看她,她忍不住一笑道:“我不過就是這兩年聽着我娘同其他的夫人說話的時候多少帶過寧王府上的事情這才留了神,也不過就是同你說上一說,那些個事情也是寧王府上一律禁言的事,只是前世子妃孃家原本在府上伺候的人口中透出了一點點的風聲來,只是到底也還是寧王府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也還是要給皇室留着那點顏面。不過那男寵的事情,倒是不少人都清楚的。只是大慶之中養了男寵的人也有一些,這一點也完全不算什麼。”
蔡妙萍對於男風這點事情也可算是極其看的開,大慶之中雖是不怎麼好男風,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熱衷此道的人,前朝的時候男風盛行,上至皇宮之中下至商賈無一不會安置上一兩個極其漂亮的男子作爲寵幸之用,前朝覆了多年之後方纔將這點風氣給吹淡了。
“這些也不過就是那些個人的平白臆測罷了,你在我的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可切莫在旁人的面前說這種話,再過半年左右也該是到了你同殿下的婚期,何必鬧出點事來由人說嘴。”雲姝告誡蔡妙萍道,這種事情不管是真的也好還是假的也好,都不能再從蔡妙萍的口中說出去,到她這裡截斷就成了,再說下去,這往後都可算是一家人,她還得隨着叫上一聲王叔,到時候別人曉得說過這些事情鬧大了到底臉上也不好看。
蔡妙萍自然是知道的,也曉得什麼話能夠當着人的面說什麼話,今天在自己面前的人要不是雲姝,她又怎麼節能會當着人的面說這種話,又不是真的半點規矩都不懂的。
“雖說那世子即便是真的有點什麼,到底也還輪不上咱兩來說什麼,私下說說倒也沒事,你說陛下將人許給了世子,你道陛下難道是真的半點消息都是沒聽到過的嗎?說不定也是不盡然吧,或多或少應該是會知道一些的。世子應當也是個聰慧的知道什麼事情應當做什麼事情不應當做,這鬧得厲害了丟人的可不是他自個一個人的事兒,再說了,就算是在後院之中真的養了這樣的一個人又能如何呢?到底也只能是養着罷了,安分守己方纔有了好日子,若是鬧出點動靜來,寧王和寧王妃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人,還能睜着眼睛就這麼看着不成?”
雲姝對於這點事情雖算不上太過上心,到底是別人宅邸裡面所發生的事情,而且她也覺得這寧王府上那點事情應該也沒有傳言之中的那樣可怕,再說了就算是真的有這些腌臢事情也輪不到她們來關心不是,上心太多反而惹上麻煩,再說了,嫁去寧王府上的人又不是她們,操心那麼多也沒用啊,秀麗往後要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那也得看她自己了,真要作死,誰也攔不住。
“你倒是說的這般的輕巧,也罷,你能夠說這些就已經不錯了,平常這點事情只怕也是入不得你的眼的。”蔡妙萍輕笑,“你這般的人,我有時候想想你到底是應該許給什麼樣的人才好,你若是成婚之後能安心相夫教子的?”
蔡妙萍有時候想想覺得雲姝還真不是這樣的人,她那樣子就不像是個會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當然,她也不能夠想象出雲姝成婚之後會是個什麼樣子,於她來說,這似乎是一件很讓人不能夠想象的事。
“女人成婚之後又不是隻有相夫教子一條路可以走的。”雲姝看着這個好友,她可算是傳統的世家女子,在家中是嫡女無人能夠撼其地位,又是欽定的皇子妃,往後也會是某個王府夫人正妃,只是她這溫和的性子云姝倒是有幾分爲她擔憂,雖說這正妃的名頭的確不錯,但一個皇子除了有一個正妃之外還有四個側妃,指不定府上還會有旁的夫人一類的,妙萍的性子柔和是一回事,到時候能不能制住那些個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聽說十四皇子的母妃還爲他選定了一個側妃,等到大婚之後大約也會在三個月內進門吧。
蔡妙萍也知道雲姝這話是對她說的,她也是曉得側妃的事情,那側妃是十四皇子母妃兄長的妹妹,可算是表妹,在這樣的情意上,到底還是同她不一樣的,到時候偏頗一些的也沒有什麼可讓人詫異的。蔡妙萍想到自己的時候這面色之中也有了幾分憂鬱,但一想到雲姝往後的日子,她那到底也不過就是在一個府上而已,像是雲姝卻是要面對整個後宮的女人,這般一想之後,她又覺得自己比雲姝是要好上不少了,像是雲姝這樣驕傲的人,她能夠接受這些嗎?再者,她至少還是知道自己所要嫁的人是誰,可雲姝現在卻是連誰都不清楚的,到時候若是成爲儲君之位的不是她所喜歡的人,她這往後……
這般一想之後,蔡妙萍對於雲姝原本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也就完全蕩然無存了,到底這也是不好受的一件事情不是?!
雲姝見蔡妙萍看她,那眼神之中還帶了幾分同情幾分噓籲的模樣,也覺得自己被她這種視線看的有幾分發毛,她道:“你在看什麼呢?”、
蔡妙萍也不瞞着雲姝,她們姐妹之間也沒什麼秘密,往後她也還得依靠着雲姝幫襯上自己一把也未必,便說:“我在想,你這般驕傲的人,往後要是面對三宮六院會是如何?你可承受的住?”
她這現在還沒進後宮呢,倒是先幫着她擔憂起這件事情來了,相比較她自己的婚事,就她的連銀子都不知道是在哪裡的事情也值得她在這裡爲自己這般的苦惱了,雲姝啞然失笑,倒也覺得沒有白白同蔡妙萍交好一番。
“這事還早的很,如今擔心這個作甚,等到往後的時候是再說就是了。”雲姝漫不經心道,看着窗外敲鑼打鼓而過的花轎。
“怎的不擔憂呢,且想想我這往後能仰仗着給我出頭的也就只有你也未必呢。你這般不擔憂,這是心中早已有了幾分打算呢還是當真是真的什麼都不在意的?”
聽着蔡妙萍這話,雲姝單手撐着下巴,一手攪動着自己面前的杯子裡頭的漂浮在上面的花瓣,道:“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們又不是隻有相夫教子一條路可以走的,即便是身爲女子也能夠做很多的事情,問題就在於你想不想這麼去做,你願不願意這麼去做罷了。再者,一個女人的身份地位又不是隻能處處仰仗着丈夫來體現,女子首先要做的就是自愛,若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話,那麼誰又會來愛惜你呢?感情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對等,他若尊你敬你愛你,你自也會尊他敬他愛他,但倘若他不是,你即便是做再多也不過就是枉然,你爲他要死要活的,他若是心中有你那定是會心疼,若是心中無你,那又何必徒然浪費呢。”
蔡妙萍心中微動,雲姝也是難得同她說這種話,她也是將雲姝的話記得清楚,雖說她的年紀比她小了一些,但在看事情上卻是遠比自己通透的多。
“我這人也不隱忍,若真是到了那種地步也不過就是君若無情我便休罷了,何必在哪兒兩兩相看厭,倒不如落個彼此都痛快。”雲姝道,要她一輩子都委委屈屈地做人,她是半點也做不到的,她這人天生就是學不會委屈自己,再者世道已是對女子不公,那她又何必自己爲難自己。
蔡妙萍冷抽了一口氣,這種話果真也就只有雲姝這人才能夠說得出口罷了,她剛剛還勸着自己不好亂說話,這轉頭自己就已經開始說起了這種話來真的是半點也不怕自己這話被旁人聽去到時候落得一個無視道德禮教的話來,可轉念一想這也是因爲雲姝是將她視爲好友方纔在自己的面前說了這種話也是出自於信賴自己,要是換做旁人也實在是不見得會說出這種話來,這般一想之後,蔡妙萍對雲姝也更親近了一些。
她笑道:“就你的本事,也便是我在這裡瞎想想罷了,你還讓我莫要多言,可你現在這話,這說的也不怕給旁人給聽見了。”這話說出口之後,蔡妙萍也就不同雲姝說這個頗有幾分沉重的話了,轉而是開始說起旁的事情來了,兩人這說說笑笑的,倒也是將這浮生半日給打發了。
待到秀麗公主入了寧王府的門,熱鬧過的雍都又回覆到了像是最初的時候那樣,城中的百姓也回到了該幹嘛幹嘛的地步,生活也原本就是這樣平淡且尋常地過着,直到這半個月之後,戶部侍郎英逵一本奏摺,當着衆人的面痛書招商局幾大罪狀,更是怒指謝淮隱勾結商賈,導致大慶勞作的佃農日漸減少,視爲動搖國祚,應當取締招商局,這一動作無疑是一道驚雷在朝堂之上炸響,也給原本已算是將事務展開的十分如火如荼的招商局捅到了人前。
當日上了早朝的是謝瑾嫿,面對這樣的彈劾的奏摺那一張臉也可算是青黑無比,當場表示這件事情需要同元熙帝商議,也令而今統帥着招商局的謝淮隱於翌日上朝做出辯解,這事方纔算是壓了一半下去,但誰都曉得,若是謝淮隱這解釋的不好,而戶部的人咬住不放的話,只怕這才存在不久的招商局就要頃刻之間灰飛煙滅了不可。
謝淮隱聽到這一道旨意的時候,他的面色也可算是難看的很,他這還沒怎麼動作呢,這刀子就已經開始朝着他亮起了,到時候要是他有什麼動作下來,只怕到時候這刀子就要捅到他的面前來了。
這下手可真夠狠的。
謝淮隱對於戶部侍郎英逵這人印象也不算太深,在他還主管着戶部的時候,這人也可算是十分的默默無聞,現在突然之間亮出了刀子來,這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意思呢還是這背後有人指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