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隱這一場自辯也可算是辯得漂亮,但唯一的後遺症就是給自己扯回了一堆的債務問題回來,尤其是在同戶部尹仲和謝淮蘊商討關於農戶補貼具體數額的時候,原本他還以爲他九哥纔是個狠角色,都想到了談判的時候,尹仲纔是那個狠角色,完全是將招商局的錢不當錢看,開了一個極高的數字,而且最過分的就是咬定不鬆口,任憑謝淮隱東南西北風,原本謝淮隱覺得自己可算是一個足夠耍賴的人了,原本想着即便是戶部的人漫天要價自己應該也能夠坐地還錢,但遇上尹仲那一個硬骨頭,他耍賴無恥的技能全都用不上,這非但用不上也就算了,還被尹仲坑的極其厲害。
“我錯了,姝兒。”
謝淮隱可憐巴巴地看着雲姝,雖說覺得雲姝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也十分的好看,但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身上有一種冷意在流竄。
“你不知道那尹仲就是一個硬骨頭,下手可真夠很的,完全不把我們的錢當錢看一樣,怎麼說都覺得自己定下的十分合理,我和他扯皮許久都沒能把他拿下。”
謝淮隱也覺得有幾分無奈,他就只剩下沒有拼了老命了,但那貨就是不鬆口,一口一個“而今晉王殿下掌管着招商局,同天底下的商人最是親近,長塑同高麗也同我大慶有所買賣,也都是經過招商局的手,晉王既是想出要貼補農戶的事情來就不必這般的吝嗇,臣待天下農戶謝過晉王殿下了”。
那一口一個高帽子地送,都已經拿天下農戶來說事了,謝淮隱還能怎麼辦,能怎麼辦,雖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但他這話說了也沒人相信啊,而且這尹仲那樣子就是一個認死理的樣子,反駁了在他眼中也全當做是沒這麼一回事,他的話就完全是一個屁話,最後兜兜轉轉之下,他就簽訂瞭如此淪喪的不平等條約。
“姝兒你也知道的,我這人原本就不擅長談判這種事情,再加上尹仲真的半點都不肯讓步。”謝淮隱無奈道,他是真的不擅長談判這種事情,這事要是擱在雲姝身上肯定能夠扳回一城來,可惜他不行就是了。
“看得出來,能夠簽訂下這樣的條約也算是十分不容易。”雲姝手指着自己面前的那兩張紙張,其中那一份合約,那上面約定今年招商局要提供三十萬兩銀子給戶部作爲農戶貼補的費用,而且還註明了這費用多了那就會歸了國庫去,若是不夠到時候還得問他們招商局來要錢,而另外一份則是欠條,證明謝淮隱從國庫之中“商借”了三十萬兩,這也就算了,這商借的錢還有利息,而且還是一分的利息,這年底的時候就要還上,這如今都已經半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剩下的時間裡頭想着讓招商局去賺三十萬兩,這纔是真心是狠角色。
雲姝只覺得有幾分的頭疼,如今招商局的確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半點的收益,長塑和高麗的合約和每次的供貨流程那都是在招商局走的,這一筆利益也就算是招商局創立起來的,到時候也是會歸入到國庫之中,但這半年的時間要走上這麼一大筆的銀子,哪怕是有長塑和高麗在背後支撐着到底也還算是有幾分緊張,重點是還要和她算利息!
謝淮隱看着雲姝那幾乎可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模樣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道:“父皇和七姐實在是有些無恥,這商界戶部的錢也就算了,竟還是要我出利錢,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謝淮隱也覺得自己完全是被父皇和七姐的無恥給震驚了,“不過到了年底的時候若是真的還不出來,父皇和七姐應該不至於逼死咱們吧?”
謝淮隱只覺得自己可算是遭受了雙重打擊,這尹仲沒讓他佔到什麼便宜也就算了,就連父皇和七姐都這樣子,這是玩他呢還是在玩他呢?
“……”
雲姝看了一眼有幾分無措的謝淮隱,事已至此,她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就像是謝淮隱所說的那樣,他的確是不擅長談判,如今被坑了一把她也無話可說,權當做是給謝淮隱的一次歷練罷了,希望是能夠吃一塹長一智才行,要不然這照招商局也沒有那麼多的銀子能給他揮霍的。
“罷了,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還沒怎麼賺錢就已經先欠了一屁股債而已,其實想想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努力賺就行了。”雲姝拍了拍謝淮隱的肩膀,雖說對於欠下這麼一大筆債她看着也不是十分高興,即便這也不是她欠下的,但就謝淮隱這情況,要是不幫他一把只怕到時候他就只剩下賣身還債這一條路子可以走了。
謝淮隱就知道雲姝不會在這個時候拋棄他不顧的,這滿身是債的他一想到這一點都覺得有些難受了,但云姝卻是這樣雲淡風輕地這樣安慰着他,真心叫人感動的很。
“這農戶貼補的錢也是這一年這個數字,明年到時候再談是不是?既然戶部從我們身上坑了那麼多的錢,我總要見到一個成效吧?總要知道這錢是花在哪裡去了吧?你得找機會告訴戶部尚書和你那九哥,每個城鎮莊子裡頭多少田地多少農戶,每個農戶身上分到了多少錢,都給我列了明細上來,我們就算不能整個大慶都調查的清清楚楚的,但可保不準我隨時都會從中抽調,這銀子可不是從我們招商局的頭上出了之後是給人當冤大頭飽了這些個官員的口袋,倘若讓我發現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到時候就別怪大家扯破臉皮來了。”雲姝對着謝淮隱說道,農戶補貼的事情是雲姝提議的,早在她提議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是要掏錢的了,這掏多一點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至少還是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內,畢竟這個法子就是用來應對戶部的責難,畢竟從最初的時候想出法子來也好過等到事情鬧騰得沸沸揚揚去收尾來的好一些,畢竟這前者叫做未雨綢繆,這後者那就被稱之爲擦屁股了。
要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個問題,雲姝對錢還沒有在意到那種程度,但也不會允許後旁人拿着她賺回來的錢去滿足自己需求,總不能真的叫人覺得她是個冤大頭不成。
謝淮隱也覺得雲姝這提議十分的不錯,的確他這冤大頭是當了,但也不可能一直都當一個冤大頭不成,這話也是必須要對戶部的人說的,不把醜話先說在前頭到時候誰知道會出什麼岔子不成。
“對,你說的對。”謝淮隱自是全力擁護雲姝所說的話,這話說的也算是必要,畢竟他現在欠了一屁股債,但這債要是成了這些的個大人讓他欠下的,那謝淮隱的心中也十分的不樂意的,畢竟官員可都是每個月有月俸的。
“別說的對了,”雲姝拿謝淮隱是沒什麼辦法,但也不代表着她是會一直縱容着他,“既然你說你不會談判,那麼明日同丐幫幫主楓無涯的談判,到時候就由你去。”
謝淮隱嘴角一抽,“這事交給我啊?小白不是也要去的麼?”
這貨運公司全然交託給了丐幫來做那當然是不成的,所以雲姝也同謝淮隱商量過,這朝着長塑和高麗運送的到底還是應該交給軍部來辦的,這一點元熙帝和謝瑾嫿也是十分的認同,畢竟這到底是江湖之中的人物,合作可以但至少也不能夠太相信,所以這個方面大家都保持着謹慎的態度,所以同那丐幫幫主楓無涯談合作的時候,也決定將白澤宣一同帶上,到時候要是談不攏出點什麼問題還有人鎮壓得住場子,這種情況下到底還是小白最靠得住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舍他還有誰。
“他要去,你也要去!”雲姝以不容置啄的口吻道。
謝淮隱應了一聲,想着到時候應當是要怎麼同那楓無涯相談,這種事情真心不是他所擅長的,所以現在聽到雲姝一定要他去的時候,謝淮隱這心中也在打着鼓,這事他可必須得辦成了的,若是沒辦成,到時候雲姝那邊他也實在是不好交代,等到雲姝的脾性上來的時候,那他可就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應對了,去就去唄,反正也有小白在,這一點他是半點也不擔憂出什麼岔子的。
雲姝看着謝淮隱那泱泱的樣子,雖也是覺得有幾分無奈,這種事情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很多事情也只能是謝淮隱出面,她到底能做的還是有限的,要是事事都由着她出面到時候這外頭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雲姝對於那些人也是完全沒有什麼好感的,畢竟這些人說人的時候那是什麼話都能信手拈來的,反正說的不是自己所以對不對於他們來說都不慎重要,而且這個世道原本就是對女子不甚公平,又有什麼理論可言的,較真的多了也都是失了自己的顏面。
謝淮隱雖是對這種事情不甚擅長,但也知道自己身上肩負的是多麼的沉重的負擔,至少往後雲姝不能出面的時候都是需要他出面的,他也不可能總是依賴着雲姝,而且他要肩負起保護雲姝的任務來,否則往後自己非但是護不住她,到時候還會將她拱手讓人,這纔是謝淮隱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丐幫可算是天下第一大幫,雖說不是很清楚除了長塑之外會是如何,但在大慶來說,這丐幫的勢力雖不能算是特別的強大,但人數也算是不少,這天下之間行乞的人不少,其中八成那都是丐幫的人馬,如此人數衆多的情況下,其實不管是在速運上還是在採集資料信息方面那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所以雲姝從這兩種角度來考察,覺得丐幫還是她們合作的第一人選,而那丐幫的幫助楓無涯,聽說雖是年輕,但也是一個十分有魄力的一個人,之前雲姝所接觸的是丐幫之中的其他人,這楓無涯她也還沒有接觸過,到底個是個怎麼樣的人還說不好。
雲姝和人約定的便是在第一樓裡頭最好的一間廂房之中,菜色也是提前一天擬好了的。
雲姝同謝淮隱與白澤宣提前了一些時間去了廂房,她們約了人自然是要提前到一些方纔可算對人的恭敬,若是丐幫的人到了而他們卻還沒有到的話那就顯得他們有些盛氣臨人了。
“等會遇上什麼事情,你且好好地說話,切莫有什麼着急的。”雲姝叮囑謝淮隱,他做事一貫都是有幾分不找邊際的,但在這種情況下不着調起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姝兒你這種話也應當同小白也說上一句吧,小白的經驗也不見得會比我多一點吧?”謝淮隱有幾分不滿地道,他怎麼看也不覺得小白會是一個能和人談判的類型,他那樣子總覺得有幾分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模樣。
“白將軍雖是不比你經驗多,但至少不會亂說話,”雲姝看着謝淮隱道,“你就不一定了,到時候就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情況了。”
雲姝對白澤宣那是一點也不擔憂的,又不是第一次見到白澤宣,他一天下來能說上一些就已經算是不錯了,而且雲姝也一併邀請了白澤宣一同來也是讓白澤宣審查一番的意思,畢竟往後三軍之中還有可能會同丐幫的人合作的時候也不無可能,自然也是要合緣才行。而且白澤宣這人云姝是半點也不用覺得有什麼可擔憂的,他可比謝淮隱來的安生多了,要叮囑的人自然不會是他。
謝淮隱聽到雲姝這麼說的時候,雖說還是有幾分不情願,但也覺得沒辦法,雲姝說的話自是有她的幾分道理,現在作爲朝堂之中第一次也是頭一人同江湖之中的牽扯上關係,那自也是不容有失,否則那可就成了旁人眼中的一個笑話了,笑話他也就算了,總不能帶上雲姝一起笑話吧?
謝淮隱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靜下了心來,安靜地等待着丐幫的人出現。
等到約定的時間之時,廂房的門被人敲響了,店小二站在門口道:“王爺,將軍,柳小姐,客人已到了。”
謝淮隱聽到自家小二這般說的時候,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他當下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到了門口看着門口的三個人,之前所接觸的淨衣幫的長老謝淮隱也是有幾面之緣的,所以現在瞧見丐幫的人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有多奇怪的,只是在這淨衣幫身後的跟着兩個年輕人,看模樣也不過就是二十出頭罷了,那樣子倒是同街邊瞧見的行乞的人模樣差不來多少,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衫,腳上穿着鞋子不是那破得厲害有好幾個腳洞出來的布鞋,就是那草鞋,明明看着也算是十分俊秀的兩個人,但在這般模樣倒是顯得不那麼出挑了。
謝淮隱看了這兩個人一眼,心中也有幾分困惑,這丐幫幫主到底是哪一個啊?!
“顧長老,你不給我們介紹介紹?”謝淮隱看向顧長老,“貴幫幫主是?”
那兩個年輕人之中長了一張娃娃臉的少年開了口道:“我幫幫主今日事多,所以抽不出什麼空來,所以讓我們兩人前來,若有什麼事情晉王同我們二人說也是一樣的。”
謝淮隱在心中有幾分罵娘,這話說的,你們兩人是個無名小卒還是個在丐幫之中是什麼樣的地位,這種重要的事情同你們說能拿得了主意嗎?
雲姝瞧着門口這動靜,她微微一笑道:“若是幫主沒有空前來,那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情,且先進來坐下一敘再說。”
雲姝這話也是在提醒着謝淮隱,不管怎麼樣像是現在這樣杵在門口總是不好,畢竟給丐幫的樣子也不好看。
謝淮隱在雲姝這一句話說出口之後就已經明白了雲姝話裡面的意思,當下也朝着旁邊一挪笑道:“是小王疏忽了,三位還請裡面坐。”
那娃娃臉的青年聽到謝淮隱這麼說的時候也不反對,施施然地走進了門來,落落大方地在一旁坐了下來,聽到謝淮隱囑咐人上菜的時候,他道:“我本以爲幫主不來這事也便是要告吹了不可,倒是沒有想到王爺倒是個大方的,還肯請我們這小叫花子吃了飯呢。”
“不過就是一頓飯罷了,不值當什麼,雖說你們幫主有事不來,但小王也是十分有誠意的,自是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的。”謝淮隱道,“再者,請三位吃飯也屬應當,至少也要讓三位知道小王是極其有誠意的。”
那娃娃臉嘿嘿一笑道:“王爺真是客氣,這一頓飯便是想體現出王爺的誠意來了?”
雲姝手執着茶壺,給他添了一杯茶,臉上也盡是笑意道:“這一頓飯所體現的誠意也不過就是我們是真心相同丐幫合作的,但更多的誠意便是想着天下的丐幫子弟都能夠安居樂業,不必流離失所,您說,是不是?”
娃娃臉看着給自己倒茶的雲姝,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笑意盎然道:“早聽說柳家小姐是個聰慧人,現在看來也的確如此,但依着柳小姐這話說的,丐幫子弟們都安居樂業去了,那這天底下哪裡還有丐幫的存在呢,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