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長老們的出現,徹底將原本這些人的命運給拉了回來。
不過,他們可不知道其的曲折,原本全家陷入了悲慘境地,從自由的平民百姓變成了奴隸,事實,那本紅樓夢裡,莊子裡的人給男主賈寶玉一家送各種過年年貨的場景,幾乎是將當時被圈地佔有的旗奴和原本的包衣奴隸如何要負擔旗人的生活所需的所有物資描述的淋漓盡致。
但這些人既然不知道,也不必領情,何況,哪怕知道了,也未必會有什麼感覺不是。
不過,那幾個各村抱團後跑到帝都來的地主,看了看那糧油店裡進進出出的人,全都冒着仇恨的目光。
起碼在共和元年以後,整個北直隸的經濟態勢是被操控而變得畸形的,從外部進入的大量熱錢,本來是拉高了當地的資產價格,用通俗的話說,是錢毛了,暴發戶多了,暴發戶買地娶媳婦燒包的也多了。
但這種日子不長久,首先是,這個時代第一次的,城市的生活便利性和生產力超越鄉村,很快依賴依靠長老們發財的新貴們發現,各地買到的地皮似乎產出不大,起碼對他們來說,簡直一天也離不開帝都的好日子,光那一個衛生標準已經讓人抱頭鼠竄了。
所以,以舊時代標準,這些地主確實是遭遇了無妄之災,在一個相對太平,人口正在爆發式增長的時代,居然遭遇了收入跳水,難怪都覺得不滿了。
收入是幾方面的事情。
一方面來說,保障生活所需,保障基本的衣食住行外加劑解決個人問題,並不意外吧。
一方面來說,這幾乎成了某些人衡量自己社會地位的工具。
後世那些創造不出什麼玩意兒的教授們,因爲自己的收入普通打工仔只不過多數三四倍,叫囂着不尊重知識了,而皿國時代,大學教授往往幾十倍的收入差距,卻是大大的滿足了他們的虛榮心。
同樣的,拼命在帝都建設一個公平的收入體系可不簡單,大明形成的封建統治自有其回血能力。
這不,這些地主終於發現給自己不斷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那些不斷朝外以廉價批發糧食的糧站!還有這些不斷賣糧的糧戶。
帝都的生意,是很難搞什麼壟斷的,任何企圖搞價格聯盟,或者打擊異己的,都已經去海外放羊了。
這些地主大多數來自河北各地,能串聯起來自然也是個跡,一開始他們發現本地經常有人在販賣糧食,糧價那麼便宜,第一反應自然是糾集族人去,直接驅逐或者搶糧,但全都被趕來保護的部隊攔截。
還是那個問題,歸根到底,那些糧食太便宜,哪怕是本地人也願意購買。
遼東由於暫時已經被定位爲糧食主產區,因此化肥對河北是推廣,對江南是誘惑,對遼東是全力供應了。
現代農業八字憲法:土、肥、水、種、密、保、管、工,遼東最大的優勢可能是帝都的支持程度,以及土地所有權的公正,還有是對水資源使用的效率。
大明朝農業最難的,事實不是沒有化肥,而是沒有水渠,灌溉只能依靠肩扛身挑,可以說效率差勁,太過耗費。
所以在農村,爲了“水澆地”這個東西是可以死人的。
長老的意思很簡單,本身已經被耽誤了許多年,現在是瘋狂增長生產力種田的時候,結果你們把大量的人口都束縛在那,我很不高興啊。
聚集來帝都的地主們找不到門路,他們哪怕讀過書也不過是童生水準,去找當地縣官,縣官哪裡敢管,反正現在也不必繳國稅,甚至縣衙辦公費用都是面撥付的,維持好治安是。
誰發工資誰是老大。
沒辦法訪是,不過這些人和沒頭蒼蠅一樣。
如果是過去,還有各地各種“代言人”出現,口稱與某某尚書是親戚,可以幫你斡旋,但這些人,作爲毫無推動社會發展,阻礙生產力進步的存在,早被一掃而空了。
週三五一羣人在糧油店門口站了好一會,也沒想出辦法,卻引來了幾個巡邏隊的注意,這也正常,此時的帝都已經達到了充分業的程度,不同於過去時代各種什麼閹丐橫行,無業的人到處亂晃的樣子,誰不是拼命去工作?沒多少人有閒情逸致的,還站在那不動?
週三五被嚇跑,卻是無法,帶着人回了所聚集的地方。
河北當然在帝都沒有所謂的會館,畢竟地方太近,而這個地形之下,本身北直隸治所在保定,出城幾十裡是,要啥自行車啊。
不過依靠着在帝都打工的人,還是找到了一些館子和鋪子落腳,事實,這次進京,如果不是帝都內部有人拍胸脯,也不敢進來的。
“叔爺爺,這可怎麼辦,眼瞧着今年的糧食還是那個樣兒,都快過不下去了。”
週三五倒是腦子靈活一些,知道自己勢單力薄無人搭理,事實腦子再靈活一些早想辦法搞種菜之類的副產品了。
明太祖朱元璋不但是農民出生,而且又是農民起義的領袖。他對土地的認識幾乎任何人都深。他認爲,天下不太平的罪魁禍首是農民沒有自己的土地。於是,開國不久,他對土地分配形式作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規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土地,並且規定土地永遠歸農民所有,不準買賣。
嚴禁土地兼併,反對以強凌弱、以富欺貧,同時國家又鼓勵墾荒,見丁授田,相當一部分無田的貧者因此獲得土地,爲擺脫貧困帶來一線生機,社會經過100年的休息生養,經濟日益繁榮起來。
當然了,這當然也是因爲元末時期人口不足,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了。
在這種福利時期,每個農民幾乎可以擁有數畝以的土地,還能有自己種菜的菜地,可以說是最好的時代。
但好景不長,隨着權力失控,儒生集團的膽量和實力壯大,畢竟,正如權力的問題,你不能讓一個國家的內閣首輔,被一個警察追問:“老大,我這裡抓到了一個隨地大小便的傢伙,我是把他槍斃啊還是罰款拘留。”
權力的下放必將導致尋租。
到了最瘋狂時刻,“吳之民,有田者什一,爲人佃作者什九,”土地兼併的浪潮下,一個個大官僚往往意味着大地主,首輔徐階擁有45萬畝土地,家裡的傭人奴僕有2000多人,這在當時並不稀罕,只不過當時有個傻子官員海瑞,將這一切揭開,也挑明徐階如何搜刮的土地,這才讓後世明白這個時代的地主有多少土地。
畢竟那個時代沒有財產公證制度,你知道一個官員在家鄉到底有多少土地?到底暗害了多少平民?
打個方,紀曉嵐本身在歷史地位並不高,被炒作起來後,都將其當做了與大貪官和珅對抗的清官,但是其本家在滄州當地,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大地主,這一點是沒有錯的。
海瑞之壞,在於將這個煙幕敞開,45萬畝土地不是終點,估計徐階下崗之前,還會再接再厲搜刮無度,當然了,他們的土地也是不納稅的。
與此同時,資產價格的倒掛,使得人的價格降低,金瓶梅里,西門慶用三兩半,買了一個堪稱絕色的丫鬟收入房,哪怕再貴也不過花了十六兩,而同時,一件皮襖卻要60兩銀子,一兩銀子可以買350斤大米,140斤麪粉,50斤豬肉,16斤棉花。
參考一下價格好。
《三言二拍》裡面有個故事,有個窮人家賣兒子,買主拼命壓價。孩子的爹孃說,算是個泥娃娃也不止這麼點錢。買主一笑道:“泥娃娃可不需要吃飯!”
所以,到了明末時代,普通佃戶農民哪裡會經營什麼經濟作物,都是種地夠吃飯的好啊。
哪怕是現在,帝都的蔬菜禽蛋來源也是很多都依靠長老們進行籤合同後,所僱傭的自耕農了,那些合同分工明確,利益制衡,出產的越多賺的越多,積極性自然來了。
大地主更關心自己的政治安全地位,對於賺錢並不在乎,小地主最多是吃飽飯,事實哪怕是地主之家,此時也幾乎不可能頓頓吃白麪的。
週三五很惆悵,原因自然是大夥兒找了半天,居然找不到辦法。
原因在於,能被煽動起來的農民實在不多了,事實,如果不是利用宗族之意,鄉里鄉親的說辭,還有父母在不遠游的威逼,渲染離鄉背井是可怕的,許多農民更希望離開這裡。
在帝都,看到這裡的繁華,以及人家可以賺多少錢,乃至於以前被人瞧不起的大兵頓頓有肉的日子,幾乎可以讓一個溫順的僕人順便變成開膛手傑克,帝都不承認所謂的奴僕制度,一旦跑進他們的工廠,都可以重新做人,這也簡介導致了許多人都不敢再多帶普通到帝都來,這一點尤其以那些老西兒爲主。
週三五說道:“咱們要求人家不要把糧食賣那麼低的價,把咱家都擠死了,可是人家真是不聽,這如之奈何。”
那老頭瞪大眼睛,說道:“遼東來的糧食真是便宜啊,到了這裡也不貴,我讓你們買的大米白麪都買了嗎。”
“不說那米粒,說這白麪,這得是用的什麼磨磨的,而且不摻粗糧,真是……好吧,既然買了,等到明天,你們這麼辦是,讓你們把他們請來,是爲了這個嘛。”
周家一家子分開行事,由於只到了一天,還不必去辦暫住證,各地的地主這次來的人不少,到了第二天,那幾家買了帝都米麪的人,卻是擡着秘密人扛肩擡弄進城的死屍出來了。
由於取消了城門,理論是可以依靠雙腳做到這樣的。
他們一路哭哭啼啼,引人注目,卻是直接到了那幾家糧油店門口,將已經有些不對勁的屍體擺在那,大聲嚷嚷吃了在這家的糧食,人直接死了,要求償命。
那些糧油店的老闆店員哪見過這個,他們都是私人小買賣,當初開店也是得到了長老們贈送的各種量具和用具,此時見了有人鬧事,一開始還詢問一下人如何了,但到了後來開始堵門,對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老百姓直接嚇走。
巡邏隊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但他們似乎陷入了一個難題。
死人。
死者爲大,起碼那老地主想出了一個法子。
巡邏隊的經驗不足以應付這種情況,只能要求這些人先把屍體帶走,然後想告狀可以去法院。
但是這些人是不依啊。
“反正死了人,你們得給個交代,這裡的糧食這麼便宜,肯定來路不對!大夥都不許買啊。”
糾纏了一個午,等到王建從脂粉堆裡爬起來,聽了消息,發了雷霆之怒,纔算是將這場鬧劇瓦解。
屍體自然是被收押起來,事實國所謂停屍體三天是有原因的,過了三天,那真不能看了啊。
幾個地主被鬧了一通,卻是理直氣壯起來,按照老人的說法,官府爲了息事寧人,肯定是要犧牲那些店鋪的生意,給他們點好處,這叫各打五十大板,老爺們喜歡的是寧靜無事,最好什麼都不發生嘛。
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大大的出乎意料。
“合着這些人都是自己得病死的,對吧。”
進了拘留所後,進入正式程序後,枷鎖是一點點加碼的,起碼週三五和其他人全都在喊冤。
“大人,我等並未觸犯官府。”
“那些人都死了多久了,還不都是病死老死的,結果你們呢,擡到這裡算什麼。”
從最初屬於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的尋釁滋事,到後來民法的敲詐勒索,到了後來,王建非常熟練的劃定了一個罪名:散播虛假信息擾亂市場罪。
寧可犯下最嚴重的經濟罪案,也不可能往刑事案裡面走,何況這麼大的罪名?
張岱最初聽說前因後果的時候,還是很樂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