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遺大師到了晚,卻是藉着月色,大辦起宴席,當然,都是之前收集的海味,有些依然活着的,裝在一些用樹枝編的框裡面,泡在海水裡,還能繼續存活。
不過,到了晚,卻是加海鹽,挨個煮了,每個和尚起碼都吃了三個以的螃蟹,一大堆牡蠣,而精力充沛下,也不免拉過一些書生去火。
那些書生自願獻媚的還好,但被迫的,基本都是捂着後庭,暗罵:“一個字便是僧,兩個字是和尚,三個字鬼樂官,四字色餓鬼!”
但都敢怒不敢言。
敞開肚子吃了一頓,早早睡下,不過,幾個秀才,彼此早已互相信任,卻是無話不談。
“他們不讓我們接近,不過卻是把能吃的肉都吃了。”
“還有那些乾糧,也是沒有在乎的吃。”
“那沙灘哪怕入夜了,也不許我們接近,是一個和尚帶着那些禿腿子輪流看守。”
“明天早起時候,隨時會有人來,他們卻在那沙灘如此行事,怎麼看都……”
“我們是不是到時候提醒一下人家。”
“提醒了有什麼用,只有六個人,人家都不想接近,如果我們提醒了來人,他們說不定會乾脆直接把船掉頭走,哪怕是想帶兵岸,也必然要花費時間,這個時候,說不定我們已經死了,我們打得過那些和尚嗎。”
“太難了,大夥兒這些天,沒有一天吃飽飯,每天不幹活捱打,一個照面可能都打不過,那些和尚現在人人手有武器,都是粗粗的樹幹,那周秀才爲了反抗和尚強暴他,咬了那和尚一口,被那和尚用燒硬的樹幹砸在頭,一下子沒了性命,我們拿什麼和人家拼。”
少林十八捅人陣當真是威力極大,事實很多人都不懂,爲什麼獨獨是少林有許多多人配合類的陣法,於此對的武當七俠陣也不過是七個人而已。
因爲少林起其他門派幫派,一項艱鉅的任務是壓服各地的農民,各種械鬥,各種你不把地賣給本寺滅你,不然的話,怎麼養得起那麼多棍僧。
當真是“棍”僧啊。
這些和尚似乎不必再顧忌什麼,盡情的享受起這些書生,要知道,這些秀才平時都是那稚嫩的書童去火,這也是大明朝的一大特色,而取代之的是他們被這麼搞的時候,才明白這是對這些人非常大的傷害。
不過,到了半夜時候,一切都開始不一樣了。
書生們被驅趕到了夢遺大師的住所,這裡地方寬大,適合居住,涼爽,不過如果一次性將一百多人關着,也是有些擠。
那些甘心做和尚狗腿子的傢伙們,此時早已忘記了身份的瘋癲,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種心理學一直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一個人經常給另一個人一些幫助,而後來因爲各種原因,這種幫助停止,往往會得到無邊的仇恨,正如時時刻刻一聲對你好的父母,許多巨嬰只要稍微一點滿足得不到,往往都是仇視的很。而那個經常性對你很壞的人,如果稍微給點優待,心理卻是覺得很好。
“爲何讓我等在此,早要開始幹活了!”
“今日是帝都使者前來的日子,爾等蓬頭垢面,怎麼見人。”
“還不是你們把水只給自己用,讓我們用海水洗臉嗎。”
無論是誰,早起三四點鐘的時候被叫起來,都不會太高興的。
但他們也只得到了棍子。
好像這些和尚從頭開始是喜歡用棍子說話。
不過,很快有人發現了許多疑點,當然是昨晚夢遺和尚的狂歡後,留下的各種殘骸,不帝都裡,如果有人隨地亂扔食物的殘骸,基本都是要被各種吊打,現在這裡幾乎是隨便一腳可以踩到吃過的螃蟹和魚蝦貝殼。
一座小島,哪怕沒有捕魚設備,靠着海濤的沖刷也足以帶來大量的海味,當然了,需要烹飪的技巧也很高是了。
這些和尚本是內陸人,縱然有些河蟹河蝦吃,哪裡會搗鼓,因此浪費自然也是很正常,而那些螃蟹也是吃的很浪費,大把的大閘蟹沒有動……
“今天,很不對勁。”
“今天是大日子啊。”
第三次來流放小島,張福多卻是不耐煩的很了,本來跑這條線求的是快進快出,福建的茶葉,在進行簡單炒制後,運送到天津衛交接,幾乎是兩三倍的利潤,而在天津衛的港口,貨棧已經堆積瞭如山的貨物,甚至都不需要停留多少時日,直接把東西裝船運回,又是幾倍的利潤。
在利潤計算方面,帝都所出產的貨物體積小,價值高,甚至品質恆定,人家爲了防備運輸,甚至在出廠時候已經貼心的進項了各種防水防摔包裝,別小看這一點,對於精打細算的商人來說,丟失、損壞率也是要計算的。
不過,既然吃了人家的飯,那自然也是要幫人做事,其實是運一些東西過去一座小島,同時絕對不可以讓島的人迴歸大陸。
這一點當然知道了,哪怕他們再有錢,有長老有錢嗎,張福多對於金山銀山還是細水長流的金水,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一羣背運貨,還各種許願,真是可笑。
當然了,作爲依靠着長老們的機遇,在三年內完成了從屁民屌絲向小富翁的轉變,張福多對於長老們教導的一切都信服至極,包括衛生知識,來這麼一次,雖然迫不得已,但每次他總是準備好洗澡水,消毒液,一回來全身一次大清洗。
他划船而行,這座小島被治理的倒也不錯,周圍挖出高坡,夯實後,海水也難以淹沒,而留出幾個口子,方便每天早撿起海鮮,自然也方便小船運貨。
經過這麼久,張福多也學聰明瞭,雖然還是提防的很,不過,卻是不再那麼如臨大敵,按照長老們的說法,這島似乎沒什麼瘟疫。
“幾位大人,你們又來啦。”
一個和尚在遠遠的歡迎,他走近兩步,慢慢看着,然後說道:“幾位大人遠來辛苦了,不如到島稍微歇息下吧,這裡剛剛修整過,還給長老們修建了生祠,日夜拜祭,您可以來看看。”
“不看了,來交接一下吧,從帝都配屬給你們的,額,從下個月起,你們可以每人寫一封信回家,紙筆都送來了,也算是長老們對你們的體恤吧。”
那和尚動了動嘴脣,卻是沒有說什麼,在這裡已經過百日,每天無時不刻不聽着遠處的海濤聲,聞着遠處的鹹味兒,幾乎已經快要忘記原的模樣了。
不過,他又寫信給誰呢。
倒是幾個狗腿子馬叫道:“大人,我要寫信給我爹,求你帶回去,讓他拿錢贖我回家啊。”
“我也要回家。”
幾乎有些亂了,和尚卻是狠狠打了一下,喝令他們不得再擾亂。
張福多才不管這些,他還想着回帝都去,看電影呢,最近帝都的電影逐開始多元化,從原本只敢播古裝片,到適應了帝都的新式生活後,開始播放一些動作片,其以成龍的電影,周星馳的搞笑最讓人感覺有趣。
歸心似箭的張福多,夢想着趕緊回去天津,靠港後,那簡直是天堂一般。
箱子不少,得慢慢卸下,等到一切收拾好,張福多剛要走,卻見遠處有喊聲:“大人莫走啊,請將此物帶走。”
遠處那老和尚,似乎手有什麼包裹,張福多知道,這老和尚獻祥瑞,勸進祈福等勾當,希望能以此讓長老們給他自由,卻完全不懂,長老們對這些傢伙的延誤。
次去帝都,他還聽說一件事呢,一位女子,祖墳燒高香,替一位很有權力的長老生了兒子,不單單是那長老很高興,那女子的家人也是高興萬分,請了不少親戚想着大大的吃喝一場。
反正錢不多,宴席自然是沒問題,但是隨後,先是無數人要官的,要地的,最離譜的是要求整治與自己有矛盾的人,那長老很是不喜了,而後,居然找來個和尚唸經,還各種雲裡霧繞的各種怪話。
打機鋒嘛,也是這樣了,但接下來讓人憤怒,首先是點起的那香,裡面可是含有各種空氣顆粒,在一位化學學的不錯的父親眼裡已經是冒火了,還在那絮絮叨叨的,想着多說幾句好話,趁機討好一下。
不過,很快被戳破了嘴臉,之後被那長老直接趕走,滿月酒也不歡而散。
經此一事,帝都的和尚們又受了一次打擊,他們得到了嚴令,禁止再用長老做藉口進行騙人,終於也開始了慢慢的瓦解。
許多事情都表明,長老們對於這些和尚並沒有什麼在意的,起碼沒多少人講究這些,有所好,下必甚焉,雖然看不見,但長老們明顯對於每天打坐毫無興趣,他們的短髮也絕無和宗教有關,按照他們的說法,是和軍事備戰有關。
所以,張福多根本是不在乎的,這東西哪怕遞去,估計也是直接進垃圾桶的貨色。
不過,爲了不讓這些人明白,自己早已被拋棄,不如拿下來,勉強交去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瞅着遠遠跑路,腳步蹣跚的夢遺和尚,如果是那些書生,還會罵昨晚你入了那幾個徒弟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廢物啊。
但在這個時候,一切都發動開來。
從海水,逐漸出現三個人頭,泅渡而至,正出現在張福多等人身後。
張福多腳下,也有動靜,他們腳下是沙子,而沙子卻是世間最有趣的事務。
去過海邊的人都知道,沙子不是一塊平地,而是有無數小洞,現在,他們腳下各種不遠距離內,那些沙子卻是忽然開始動了起來。
突然從背後衝出來的一個和尚緊緊抱住了一名水手,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刻,被捅進了咽喉,這些常年處在殺戮邊緣的人,爲了奪取一塊田地殺死田主的事情不要太頻繁。
當然了,依靠着防疫的習慣,這人戴着口罩,還罩着一身塑料的衣服,這一刀並沒有捅的劃破血管,被抓住了手。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可惜有些晚了。
他們手持的是長槍,本身不太適合這種被圍攻時刻的反應速度,長老們從未考慮過這些人真的與島的人抗衡。
從沙子洞裡奔出的都是夢遺最親信,下手殺人最多弟子,一出手是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拼命的朝人咽喉處捅,同時從四面八方都已經圍住,開始朝他們撲去。
這裡,要責怪一下長老們的愚蠢了。
他們對於武林的認知完全來自於武俠小說,全然沒有從經濟考量問題,在本質說,在一個一切經濟圍繞着地主經濟的社會,一切武力也必然是以地主爲核心。
這個時代的武力,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傳說的“地主武裝”,也是以強買強賣土地,械鬥搶地,搶水爲核心,至於什麼少林武當的爭執之類的,開玩笑,大家都是吃朝廷飯的,誰招惹誰啊。
武當山,可是道觀不少,真以爲都是大風颳來的。
無非是先有了田地,有了保護這種田地的需求,纔有請鄉勇教師教導壯丁武術的說法。
事實,水滸傳描寫的非常明確,地主們一旦獲得了開啓團練這個大權,幾乎很快會膨脹起來,兼併小地主一波走起,然後再對外掠奪,很快可以壯大起來。
當然了,這裡面也分高低,高級一些的其實是來自軍方,所謂內家拳外家拳,可全都是妥妥的來自大明軍隊。
這和李向前他們理解的,不過是好似後世21世紀時候進行各種搞笑表演,一羣萌物也矇騙無知傻瓜的存在,或者說武俠劇裡面各種裝腔作勢的和尚不同。
人家是真正的一個龐大的經濟機器的螺絲釘,如果沒有殺死抗租佃戶的決心,哪有後世跑馬累死都跑不完的大片土地?
所以他們派來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