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莊繼華的這兩條,連蔣介石在內都有種隔簾看花的感覺,不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在延安設辦事處,有這個必要麼?有什麼事通過他們設在身邊的辦事處不就行了,非要跑延安去,其次不準跨區域作戰,而且還必須落在紙上,這又是什麼意思?
蔣介石沒懂,張治中、陳誠也沒懂,楊永泰疑惑重重的問:“文革,你這是要做什麼?能不能詳細說說?”
莊繼華心中微嘆,國民黨這種老子天下第一,正統、中央的感覺也實在太好了,真以爲下道命令人家就會遵守呀。
“這兩條的目的是控制,”莊繼華耐心解釋道:“政權和軍隊他們是肯定不會交的,既然拿不到,那就要實行控制,設立辦事處和新聞單位的目的就是一個,瞭解陝甘寧的情況,雖然拿不到最核心機密的情報,但也可以瞭解他們的一些動向,比完全不知道要強得多,至於新聞記者,可以讓陳立夫或戴笠的人充當,以採訪的名義去各地看看,他們也沒辦法,當然既然派出了辦事處和新聞機構人員,那麼相應的保衛人員也要有,這不需要普通人,還是讓戴笠或者陳立夫派,如此就等於在陝甘寧安插了一個耳目。”
莊繼華說到這裡蔣介石立刻懂了,在江西剿匪時,他就困惑於缺少蘇區情報,完全不知道GCD要做什麼,他們是怎樣生存,組織機構怎樣運作,民衆如何組織的,只能通過一些逃出蘇區的地主和叛逃的紅軍軍官來了解部分情況,如果能有這樣一個機構,那麼對陝甘寧的情況就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至於不準隨便擴充軍隊和不準跨區域作戰,”莊繼華慢慢的說:“前一條恐怕很好懂,實際上這後一點纔是關鍵。GCD擅長山地作戰,十分明瞭如何在山區生存和作戰,可以這樣說只要有山,他們就能生存,相比之下[***]就不行。隨着戰爭延長,曰軍後方會出現大片空曠地帶,這些地方因爲偏遠,曰軍管不着;因爲艱苦,[***]不願去,所以這些地方要麼爲盜匪盤踞,要麼GCD乘虛而入,問題是這種地方有多少?晉冀魯豫到處都有,另外還有桐柏山大別山,綏遠察哈爾,如果不加以控制,這些地方要不了幾年,他們就會在這些地方紮下根。”
蔣介石聽得怦然心驚,他不得不承認莊繼華說得沒錯,紅軍主力離開之後,剩下的紅軍在項英陳毅的率領下依然在江西福建湖南浙江堅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剿滅,他們在山地的生存能力實在太可怕了。
“文革,應該讓你去和他們談判。”陳誠苦笑一下,莊繼華的兩條建議完全被他們忽略,他們就是爭地盤爭軍隊,認爲只要GCD承諾支持政斧,服從中央就行了,就沒有考慮其他。可莊繼華這兩條看上去沒有損壞GCD的根本,實際上若完全落實,將極大的控制他們的發展,對將來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最後還有一條,”莊繼華思索着說,他有些猶豫該不該提出來,最後決定還是提出來:“登記黨員,GCD實行的是秘密黨員制,我們應該想辦法通過一個法令,要求各黨派取消秘密黨員制,每個國民都必須公開他們的政治面貌。”
楊永泰、陳誠面面相窺,GCD潛伏的地下人員有些都埋藏到黨內軍內的高層了,顧順章投誠後,很多GCD的潛伏人員曝光潛逃,徐恩增的機要秘書居然是GCD,當時就震驚南京官場,現在黨內軍內有多少GCD潛伏人員,誰也說不清楚。如果能公開當然最好,可他們會幹嗎?會這樣傻嗎?
“文革,你這恐怕異想天開了,他們絕不會答應的。”何應欽淡淡一笑,感到莊繼華有些天真,秘密黨員是GCD的一把利劍,他們纔不會廢棄這樣的利器。
“我知道他們不會答應,我們要做的文章不在於他們答應,而在於他們不答應,”莊繼華也笑了笑:“這個提案或者建議什麼的,最好不要由我們提,最好找些社會名流來提,等他們提出來之後,GCD肯定反對,那就給我們對付他們的理由,當然我說的對付不是採取軍事行動,”莊繼華急忙補充一句,然後嚴肅的說:“這次國共合作,絕對不是十年以前在廣州的國共合作,是基於抵抗曰本侵略的國共合作,雖然合作了,可雙方畢竟殺了十年,積怨甚深,就算合作了,雙方依然會互相防備互相鬥爭,以後的鬥爭主要集中政治、宣傳和情報上,校長,我建議把這個問題交給陳立夫、戴笠和滕傑去處理。”
“你這三條都很好,暢卿,前兩條就由你在下次談判中提出來,”蔣介石很高興,不是爲三條策略高興,而是爲莊繼華的態度高興。這麼多年來莊繼華在GCD問題上不出一策,就算在四川勉強應付了幾招,那也是被逼無奈,可今天他提出的這三條,就如同三把刀,刀刀致命;就算三條不能完全落到實處,可也表明他在這上面態度有所鬆動,不再像以前那樣冥頑不靈。至於他爲什麼有這樣的轉變,蔣介石一時還沒想清楚,不過這已經足夠讓他高興了。
“嗯,”蔣介石又想到鄧演達,鄧演達回國後還沒有安排什麼位置,按理說鄧演達主管政治工作是順理成章的事,可蔣介石卻不想讓他主管這個,政治思想的重要他是早就明白了,必須控制在他手中,不能讓鄧演達搞亂了。他看了看莊繼華和陳誠,這兩人與鄧演達關係非淺,他想聽聽他們是如何想的:“鄧擇生回國了,我想任命他爲軍委會委員,你們說怎樣?”
這是個位置雖然高,但卻沒什麼實權的職務,陳誠略微思索說:“擇生兄擅長政治鼓動,軍委會委員職位雖高,卻沒什麼具體事務,是不是讓他兼管這方面的工作更好?”
陳誠的話很委婉,卻提醒蔣介石,鄧演達很可能不會接受這個職務,這樣一個徒有虛名的職務,鄧演達是不肖爲之的。命令一旦發出,而他又不接受的話,蔣介石反而被動了。
“不好,鄧主任恐怕不會接受,”莊繼華的回答更直接:“鄧主任姓格剛烈耿直,廉潔奉公,我以爲他可以擔任更重要的職務,好好殺殺軍中的貪墨之風。學生建議,組建總後勤部,請鄧主任擔任總後勤部部長。”
“總後勤部?”何應欽禁不住反問道。
莊繼華點點頭:“是,總後勤部,我[***]隊後勤工作極端原始落後,跟不上現代戰爭的發展,有必要進行革新,現在的後勤處隸屬於軍政部,我以爲應該單列出來,成立總後勤部,隸屬在總參謀部下。其次我軍後勤系統混亂,就算中央軍也很混亂,貪腐嚴重,我聽說一個傳聞,說就算有校長手令,可要不給軍需官塞錢,照樣領不出軍需,這樣的貪腐已經很嚴重了,需要一個鐵腕人物去整治,鄧主任可以勝任。”
提起軍中的貪腐,連陳誠都搖頭,他在當師長時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當他無力改變,只好在他的嫡系十一師中厲行反貪,主要策略也是財務公開,可這隻能治內不能治外,當然他陳誠雖然沒受軍需官的刁難,但其他人的抱怨卻早有所聞。
“後勤那幫蛀蟲早就應該整治了。”陳誠恨恨的說道:“當過三年軍需官的,拉出去槍斃,冤枉的恐怕很少,校長,我看就讓擇生兄去整治他們。”
張治中深知軍隊內的貪腐主要發生在軍需上,主要帶兵官還是好的,當然也有差的,像鄭洞國就曾告訴他,他在北伐當團軍需官時,團長戰死後就發現一筆數千大洋的軍費被團長領取,不知道做何用了,團長戰死後,他就把這筆錢算在消耗品上了,反正每次打仗都要消耗不少東西,可新團長上任後,第一天就向他要了兩千大洋,當然這兩千大洋最後也算在消耗品上了。
“我贊成,後勤不整頓,將來要出大事的。”張治中也附和道:“擇生兄,剛正廉潔,加上又是黃埔老師,定能震懾那些宵小。”
蔣介石沒想到三人意見出奇一致,他沒有立刻作出決定,轉頭看看何應欽,何應欽很是圓滑,一般情況下不會拂大家的面子,但軍需處現在在軍令部下,一旦劃歸總參謀部,這總參謀長可是程潛(作者注,原總參謀長朱培德37年病故),除了這個,軍政部還將損失一大堆實權。
“這恐怕不好,大戰在即現在來調整軍需處,恐怕不妥吧。”何應欽很快找到一個理由,而且這個理由還很有說服力。
“還是敬之穩妥,擇生剛正廉潔,當他從未打理過軍需,驟然掌控軍需,必然會有一段時間的混亂,對戰事不利,將來再說吧。”蔣介石衝何應欽點點頭,對他的反應表示讚賞。鄧演達是個能動搖他黃埔根基的人,他不希望他有任何實權。
“好,就這樣定了,”蔣介石見莊繼華還要說,便用力一揮手:“取消華北作戰,兵力轉向上海,各地軍隊向江浙集中,文革,你編練的川軍也向江浙集中,還有空軍立刻轉場。八十七、八十八、三十六師組成第九集團軍,文白擔任集團軍司令,湖北省主席由何成浚代理,文白,武漢的八十七師要儘快調回來,在開戰之初要形成絕對優勢的兵力;辭修,你立刻組建一個集團軍,需要那些部隊報給我,八月底之前要趕到淞滬戰場。敬之,明天開會討論淞滬戰場,以及全國戰區劃分,還有醞釀一下各戰區司令長官人選。”
然後蔣介石又對莊繼華說:“文革,會議結束之後,你與劉湘要儘快趕回四川,督促川軍立刻出川,記住渝城要留下足夠兵力保護,川軍要先於新一集團軍出川,明白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