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將軍,這是非常荒唐的,我們剛決定了作戰計劃,現在您又那來一個作戰計劃,作爲一個指揮員,您不能朝三暮四,您應該更加堅定。”羅加覺夫穿着一件俄羅斯式的襯衣,腳上蹬着雙俄式長筒軍靴,有些激動的在房間中來回走動,不時揮動一下手臂。
“正是因爲沒有開戰……,”蔣介石對羅加覺夫的激動有些不理解,戰爭開沒開始,怎麼就不能討論了。
“不,不,蔣將軍,”羅加喬夫打斷蔣介石的話,大聲叫道:“作爲指揮員是不應該懷疑自己的計劃的,更何況是已經證明是可行的計劃,這是紅軍軍事學院一年級學生都知道的事。”
這豈不是說他蔣某人還不如一年級學生,蔣介石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他雙手哆嗦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蔣介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冷冷的說:“顧問先生,誠如您所說,這個計劃是已經被實施過,敵人也同樣知道。”
“這沒什麼,勝利靠的是指揮員堅定不移的信心和戰士們的勇敢頑強,蔣將軍你要記住這點。”羅加覺夫以教訓的口吻說道。
看到羅加覺夫輕蔑神色,蔣介石感到自己快要爆發了,他感到自己快要壓不住火氣了,趁着沒被怒火衝昏頭腦,他立刻站起來向羅加覺夫告辭。
看着蔣介石匆匆離去的背影,羅加覺夫從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哼,這些中國人沒打兩仗就自以爲是戰術專家了。
蔣介石怒氣衝衝回到司令部,伸手去抓電話,他想叫張治中來制定一個作戰計劃,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觸到電話時,電話鈴先響了。
“喂,那位?”蔣介石抓起電話問道。
“介石,是我,汪兆銘,軍事委員會明天開會決定東征總指揮人選和作戰計劃。”
“我明天準時參加。”放下電話,蔣介石這纔想起自己還不是東征總指揮,這讓他冷靜下來,如果這時提出相反的計劃,那麼羅加覺夫肯定會反對自己出任總指揮,而羅加覺夫的態度肯定會影響汪精衛和譚延愷,自己就很可能失去這個位置。
想到這裡他不由長嘆一聲,更加想念回國的加倫了。自從加倫回國養病後,軍事顧問團中的氣氛就有了變化,俄國顧問盛氣凌人,凡事都要經他們同意,而他們一經決定就不容討論。
這時電話又響了,蔣介石抓起電話,聽筒裡傳來一個快速的聲音:“父親,我是經國,我想去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可他們說我年齡太小,不讓我報名,您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聽到這個話,蔣介石心裡更加煩躁了,他衝話筒嚷道:“不然報名就不去,什麼雞毛蒜皮的事也來煩我。”
兒子蔣經國又是他的一塊心病,自己常年在外,兒子隨他母親在老家奉化讀書,他感到奉化鄉下對兒子的教育不利,又把他送到上海,可沒想到這小子參加五卅遊行被學校開除了,又送他去燕京,在吳稚琿那裡才幾天又參加反對北洋政斧的遊行,被抓去坐了兩週監牢,燕京待不下去了,不得已把他接到廣州來,可這才幾天,又想去莫斯科了。
沉思良久,蔣介石苦笑一下,他要去就讓他去吧,這也是種鍛鍊,於是他又拿起電話給鮑羅廷打個電話,鮑羅廷很爽快的答應了,這點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手中有特別推薦權,經他推薦的學生不需要參加招生考試。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蔣經國那種幸運,絕大多數青年還是需要經過考試才能前往西方取經的,在中山大學招生的同時。黃埔軍校四期招生也在同步進行,報考黃埔軍校的青年總數近萬人,考場就設了五個,最大的還是設在廣州師範學校內,也就是一年前莊繼華他們考試的地方,當然莊繼華是不管這個的,他只參加第二輪面試。
主持面試的是軍校政治部主任兼校長秘書長邵力子和軍校前學生總隊長張治中,政治部秘書魯易。
參加過三期考試的考生注意到這次面試多了道手續,每個人在面試前都要填寫詳細的社會關係表,當沒人知道這是爲什麼。
“學生張仲麟,陝西西安人,家庭務農…。”
聲音粗狂,典型的陝西人,紅臉膛,身材高大,與關麟徵不一樣的是沒有那種桀驁不馴,身上帶股濃濃的書卷氣。
…
“學生劉志丹,陝西人保安人……。”
有點熟悉,好像是個[***]。
……“學生[***],湖北黃岡人,…。”
聲音有些靦腆,人有些瘦削文弱。
太祖的重要戰將,…,還是放過他吧,讓他的繼續人生之路。
…….
“學生謝晉元,……。”
…
“學生胡漣……。”
面對一個個來面試的考生,莊繼華一邊心中意銀,一邊自鳴得意:哼哼,好像很多都是兩黨以後的戰將,哼哼,老子心思歪一歪,他們都得給老子當間諜去。
[***],嘿嘿,你還能從東北打到海南嗎?老毛,你應該感謝老子。
可惜,莊繼華也只能意銀一下,真要作還是不能,因爲他們不夠他的條件。莊繼華要的是武漢、燕京地區的,身家清白,最好家庭比較富裕,這樣便於隱藏身份開展工作。
“你叫高林青,燕京大學文學院畢業,幹嘛不在家作少爺,非要上戰場?”
“只有打倒腐朽的北洋軍閥,中國纔有救。”高林青高聲答道。
“救國!好大的口氣,你充其量也就是一小白臉,還沒斷奶呢。”莊繼華輕蔑的說。
“考官先生,我來這裡是來學習的,不是來受你侮辱的。”高林青臉色通紅,脖子上青筋直往外冒,雙拳緊握怒視莊繼華。
“文革,…”張治中有些看不下去,輕聲制止,莊繼華卻像沒聽見一揚,繼續問道。
“你知道戰場上會死人的嗎?”
“我不怕死。”高林青毫不猶豫的答道。
“你見過死人嗎?”莊繼華靠近高林青,用手指着他的腦袋,輕輕說:“砰,子彈就從這裡穿進你的腦袋,然後你的腦袋就裂開了,腦漿從裡面綻出來,白花花的,就像豆腐腦,上面染了些血跡,又有點紅。”
高林青臉色蒼白,胃裡一陣翻涌,他強撐着對莊繼華說:“你嚇不着我,黃埔我進定了。”
“我問完了。”
莊繼華不置可否,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等高林青出去後,張治中不滿的對莊繼華說:“文革,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要問就好好問,不要搗亂行嗎?”
張治中不明白蔣介石爲何要同意莊繼華來參加面試,而且莊繼華不要的人,黃埔軍校不能收,開始還以爲莊繼華是來把關的,防止殲細混入,可後來看又不象,莊繼華要麼不說話,要麼就像這樣狠狠的挖苦諷刺考生,打擊他們的信心。
“參謀長放心,我知道自己在作什麼,並非搗亂。”莊繼華平靜的答道。
張治中見莊繼華的神情,將信將疑,邵力子和魯易見張治中不再說什麼,也只好把疑問藏在心裡。
可接下來莊繼華我行我素,依然偶爾出來表演一下,有幾個考生甚至被他弄得當場流淚;這讓張治中非常生氣,第一天結束後他就找到蔣介石告狀,沒想到蔣介石居然讓他不要管,可蔣介石又重申,凡是莊繼華標註了的,軍校就不能錄取。
四期考生中流傳出一個變態面試官的傳說,每個考生進入面試跨進考場時,都戰戰兢兢的看看坐在對面的四個考官,猜測他們誰是變態面試官慢慢的張治中看出眉目了,在被莊繼華刁難的考生中少部分被標註了不能錄取的標記,而這些考生在莊繼華變態的問題中都能保持沉着,應對敏捷。看出點門道的張治中也就不再管莊繼華作什麼了。
樸文勇沉默的走在廣州大街上,他剛看了軍校放榜的錄取名單,上面沒有他,他落榜了。樸文勇不是中國人,是朝鮮人,他的家族是朝鮮的貴族,因此他是朝鮮人中少數可以去曰本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可完成學業之後,他沒有回朝鮮而是來到中國上海,因爲他知道僅憑朝鮮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獲得讀力的。
在上海他找到了一羣志同道合的同胞,在幾個月前,他知道了廣州,知道了黃埔,知道了這裡還有個不屈的政斧和軍隊,他當即就決定來黃埔學習,他要在這裡學習軍事,然後回祖國去戰鬥。
可現在他落榜了,他在榜單中看到幾個同來的同伴的名字,他知道他們很高興,他們和他一樣,渴望戰鬥,渴望爲那個苦難的民族,爲那塊開滿金達萊的土地流血,爲它獻出生命。可是他呢……。
“你落榜了是嗎?”聲音懶洋洋的,聲音也很熟悉,對,就是那個變態的聲音。
樸文勇猛地擡頭,看見莊繼華正嘲弄的看着他,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卻又站住,鬆開攥緊的拳頭。
“考官先生今天還要考我,不過這裡好像不合適吧。”樸文勇冷冷的說,對方今天沒穿軍裝,身上是件很普通的長衫。
“不錯,居然沒撲上來,你是不是很想打我。”變態好像看穿他的心思,卻故意挑逗的說。
“是的。”既然被看穿了,樸文勇也不隱瞞。
“嗯,讓我想想,你不打算在大街上動手,你想把引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打我一頓出氣,是這樣嗎?”變態似乎沒有生氣,而是合情合理的開始幫他分析:“不過你太沉不住氣了,一開始就暴露了你的企圖。你看一聽出我的聲音,你就攥緊拳頭,要撲上來,雖然你及時止住,可這已經暴露了你的想法。這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
“第二個錯誤,你擡頭太快,你沒有想清楚我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會與你說話,你看,這裡這麼多人,我沒有與他們答話,爲什麼會找你呢?你以後一定記住,要收拾一個人之前,一定要先搞清楚,他爲什麼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聽着莊繼華絮絮叨叨的幫他分析,樸文勇不由感到有些滑稽,這人是不是真是變態。
“現在我要問你個問題,你爲什麼要打我?是我沒讓你進黃埔還是其他。”
樸文勇一愣,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想打這傢伙一頓出口惡氣。
“都有,黃埔,還有你侮辱了我的祖國朝鮮。你敢跟我比一場嗎?”
“那邊有個咖啡廳,裡面的咖啡很地道,我們去喝被咖啡,順便看看漂亮的女招待,然後我們再談談怎麼比。”莊繼華說完也不管樸文勇同意還是不同意,轉身就走,樸文勇只好氣惱的跟在後面,目光就在莊繼華的後背上巡睃。
這家咖啡廳是省港罷工以後從香港遷移過來的,內外裝修都很有西洋風格,女招待的穿着舉止也是西洋風格,咖啡廳裡的座位都是那種火車座,莊繼華選了個角落與樸文勇坐下。
等女招待走遠之後,莊繼華才邊用小勺攪動咖啡邊盯着樸文勇,良久才問:“侮辱了朝鮮,歷史朝鮮復國主義者?”
“是又怎麼樣?”樸文勇沒有否認,在中國無論官方還是民間都有很多人同情朝鮮人,因此樸文勇並不害怕暴露身份。
“你願意爲你的祖國做任何事嗎?”莊繼華漫不經心的喝口咖啡,眼神卻死死的盯着樸文勇的眼睛。
“我願意爲她去死,但這與我們比試…。”樸文勇沒有絲毫猶豫“要死用不着進黃埔,可是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比死更難受。”莊繼華打斷他的話,然後神態嚴肅的問:“你到中國多久了?”
“一個半月,怎麼啦?”樸文勇有些莫名奇妙,比試還要問這個。
莊繼華聽後良久沒有說話,直視不停的攪動咖啡,心中似乎有些猶豫;樸文勇看着他的神情,終於感到今天的事情有蹊蹺,他也不再說什麼了,直視靜靜的等待對方發話。
“到剛纔爲止,我對你進行了三次面試,因爲我不得不慎重,現在我要問你,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莊繼華緩慢的開口問道。
“你們?黃埔?”樸文勇非常疑惑。
“這是我的證件,”莊繼華把自己的證件遞給樸文勇,樸文勇翻開上面清楚標明莊繼華的身份,職務,軍銜,樸文勇有些不明所以的合上證件,又交還給莊繼華。
“我正在爲情報學校招生,如果你願意當一個情報員的話,現在就給我答覆。”莊繼華收起證件,然後對樸文勇說。
“情報員?”樸文勇沒想到莊繼華會向他提出這個要求,但很快他就警覺起來:“你要我收集什麼情報?”
“嗯,警惕姓很高,”莊繼華滿意的點點頭:“不會是針對朝鮮的情報,也絕不會損壞朝鮮復國組織的利益。”
“是不是曰本的情報?”樸文勇思考良久才試探的問道,既然莊繼華說是與朝鮮復國組織無關,那麼還能有什麼讓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呢?只能是曰本,自己的家族與曰本經濟界有很多往來,他們是不是想利用這個收集曰本的經濟情報。
“你答應了,我才能告訴你,這是一個情報員的基本要求。”莊繼華沒想到樸文勇居然很快猜到他的目的,不過這卻讓莊繼華更高興了,他有些熱切的想他儘快加入。
“如果是針對曰本的,我可以加入。”樸文勇嚴肅的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