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曉色初露,大地猶是一片沉寂。
突地,幾聲雞啼,打破天地間的沉寂,東方天際,亦起了變化。
白雲之間,紅霞浮動,赤日如火,噴薄欲出。
剎那間,一輪紅日,躍出雲層,萬丈光芒,灑向人間。
呂宋洋身軀一動,翻身從牀上爬起。
此刻,他猛然想起了昨夜山中那一樁兇殘奇異的殺人事件,心中感到心神不寧,隱隱之中,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忽地,耳畔傳來一陣“噹噹”的鐘聲,。
那聲音雖沉悶,卻猶帶警世之意,他心中一動,知是廟裡和尚撞擊。
在門前佇立良久,正欲踱出門去,忽又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咚咚咚!”
三五聲過後,一個嬌柔的聲音自屋外飄來。
“呂大哥,呂大哥,快出來,我們出去玩玩吧!”
那聲音脆如風鈴,叮叮嚀嚀,如黃鶯啾啼,悅耳動聽。
呂宋洋立於屋內,細耳一聽,覺得有點熟悉,開門一看,心頭一驚,此刻朱書媱正笑靨如花的望着他。
呂宋洋見了朱書媱心中自是十分歡喜,頓時放下心中所想,欣然應道:“好啊,朱姑娘,我們去哪裡玩呢?”
朱書媱沉吟片刻,忽又目光一閃,道:“我聽說寺廟的南邊的山峰,有一處名叫麻姑仙境,傳言風光無限,秀麗無比,不如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一聽朱書媱提到麻姑仙境,呂宋洋心中亦是泛起一陣歡欣。
他生性灑脫,極好遊山玩水,也走過不少險遠之地,穿越過蒼茫大漠,跋涉過漫天風沙,在風波險惡的海面上劈風斬浪,在斗折蛇行的山丘之中奔走跳躍。
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呂宋洋仗劍江湖,走過許多地方,見過不同的人物,是以他的心胸、視野、見識,皆十分開闊。
早年在江湖之中走動之時,他便對麻姑仙境的勝景也有所耳聞,也曾幾次隨師父入衡山、訪故友,只是一直無緣得見麻姑仙境之景,常常引以爲人生一大憾事。
此刻距離如此美景僅有一步之遙,呂宋洋心中自是仰慕不已,又豈會甘心與之失之交臂。
那麻姑仙境位於天柱峰下,相傳爲南嶽魏夫人侍女麻姑給魏夫人祝壽之地,其間建築,巧奪天工,點石成景,引水造景,修路出景,植樹添景,使麻姑仙境成爲名副其實的人間仙境。
沿溪入林,野花芳馨,綠蔭遍地,遊人至此,無不嘆自然造化之功。
沿途之所見,麻姑祝壽、絳珠亭、盜桃石、臥虎石、靈芝噴泉,皆是人間難得美景,早在千餘年前,聲名已經遠播天下。
但凡世間娛情山水的隱逸之流,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皆以得見麻姑美景爲人生莫大之榮耀,更以能夠爲之留下隻言片語而倍感光彩,是以稱頌此間麗景佳篇名作燦若繁星。
“行,那我們就快走吧。”
呂宋洋話音尚未完全落盡,朱書媱便已然拉着他歡快地往前方奔去。
呂宋洋也低着頭隨着她往寺外飛奔而去,不料兩人走到廊道盡頭的時候,前方突然閃現一名行色匆匆的翠衣女子。
朱書媱見那女子徑直朝這邊走來,心下一慌,身形一閃,欲往一方石柱後藏去。
然而,此刻想要躲避,卻已然來不及了。
那女子直奔她而來,顯然已是看她了。
只見那女子快步走到朱書媱的身邊,深深一揖,躬身施了一禮,輕聲道:“大小姐,老爺與夫人正在廂房等你一起上上封寺敬香。”
待那少女走近,呂宋洋一看,那女郎身着翠色衣裙,如雲髮絲向上挽起,頭上斜插一支銀釵,釵上鏤刻一隻紅色蝴蝶,珠花隨着步伐微微顫動,那一隻彩蝶亦翩然若舞。
呂宋洋心中一動,眼前這翠衣女郎,正是前日所見那個名叫紅蝶的貼身丫鬟。
而朱書媱面色漸沉,柳眉微蹙,心中似乎不快,卻也只得極不情願地對呂宋洋道:“那……,呂大哥,我要先走了。”
話音一落,便隨着那名丫鬟緩緩移步,向左邊的廂房走去。
行了三步,忽然她又折了回來,衝着呂宋洋嫣然一笑,悄悄附到他的耳畔柔聲道:“你記住到上封寺等我,到時候我們就能在一起玩了。”
話音一落,身形一晃,人隨聲去,兩條倩影,兀自飄遠。
佳人已然遠去,倩影隨花香飄遠。
呂宋洋望着朱書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佇立良久,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低頭沉思,回想起朱書媱臨走時讓自己在上封寺等候的話語,話語之外,似乎又藏有另一層情意。
原來朱書媱口中說出“玩”字的時候,故意拖長了字音,還暗自遞給他一個神秘的眼神,而“上封寺”三個字如金針一般刺中了呂宋洋。
他心頭陡然一怔,猛然想起昨夜在六角亭中朱書媱故意將那個失憶的中年文士引上上封寺一事,愈發覺得此行有上上封寺的必要了。
一念至此,呂宋洋疾步回房,斂了行裝,取了雙劍,辭別方丈,徒步上山,往上封寺疾奔而去。
南嶽羣山,蒼莽秀麗,倚踞天險,山體陡峻,皆是石砌而成的臺階。
南方雨水豐富,山中石階,多年未掃,多生長碧綠的青苔,行路頗難。
幸好呂宋洋自幼習武,習武之人,常年練功,腳底下的功夫自是不差,如飛鳥行空,是以登山之行,並不費勁。
沿途之中,入眼之處,皆是美景,有嚶嚶鳥語,啾啾蟲鳴,魏巍山嵐,習習清風,陣陣松濤,如此美景,無一不令人心情大悅。
呂宋洋一邊行路,一邊觀賞俊秀的景緻,又想起佳人相約,自是滿心歡愉,足下生風,恨不得飛奔上封寺與佳人相見。
疾步行了一陣,沿清溪入深林,攀高峰望遠景,見羣山之間,隱約點點,乃是山中廟宇庵堂道觀。
傳聞南嶽幽境,有七十二奇峰,八十一神廟,此時所見秀峰林立,鱗次櫛比,寺廟雲集,又豈可百數。
呂宋洋一路飛馳,已行至祝融峰頂,登高望遠,頓生豪雲壯志,羣山皆臣服在自己腳下,天下生靈,如螻蟻一般,渺不可言。
此時,乃是清晨,日月同輝,見此盛景,呂宋洋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不禁吟詠起來:“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呼籲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羽化而登仙。”
吟唱之聲,爲冷峭急促的山風吹散,吹到四面八方,吹往羣山深處,吹至世界盡頭。
那吟唱聲,經風一吹,化爲低泣嗚咽之聲,悲也動人,似有感時傷懷之意。
此刻身居高處,如臨仙境,胸中豪情,又豈止萬丈。
順風而行,疾馳一陣,已然來到一塊巨石上,舉目望去,眼前之景,美不勝收,耳畔風聲呼呼,只覺輕蹬雙腿,便可御風而去,遠眺望盡世道滄桑、人間荒蕪。
放目瞭望,塵世之物,盡收眼底,立生出塵之感。
呂宋洋舞劍抖袖,劍泛寒芒,似美人眼角含淚,喟然嘆道:“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以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
所唱之詞,乃是蘇子瞻的《赤壁賦》,乃是蘇子瞻登臨三國赤壁時所作,觸景感懷,情自心發,景由景生,所表之情,深入人心,直觸靈魂。
在峰上躊躇片刻,忽見一道白影在羣山之間幾個起落,輕若飄絮,往山峰左側一閃,一隱即沒。
呂宋洋心頭一震,目光落處,見山峰左側隱約有一座廟宇,其上有輕煙升騰,香火鼎盛,乃是一處廟宇。
呂宋洋往左峰一望,心中大驚,那道人影忽又騰躍縱起,在羣莽之間飛掠,竟可比飛鳥。
呂宋洋不禁暗自忖道:“此人輕功如此了得,必是江湖中絕頂的高手,卻出現在這幽靜的山林之中,此地必將有大事發生。”
思忖至此,呂宋洋心中一動,展動身形,也緊隨那身影疾飛而去。
轉瞬之間,三四個起落,他的身形步法雖不及那人迅速敏捷,但也絕對不俗。
呂宋洋在一座寺廟前停了下來,他佇立在寺廟前,四處張望,只見寺門敞開着,那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但見那寺廟重檐若飛,金碧輝煌,乃是一座香火鼎盛的佛寺。
呂宋洋駐足門前,舉目望去,左右牌坊,赫然林立,坊額漢白玉石上刻“上封寺”三字,豎書,飛動有力,似乎有些年月,白玉已略現陳色,字跡卻依然清晰可辨。
上封寺地處南嶽最高峰——祝融峰左側,南嶽衡山之中地勢最高的一座寺廟,但其原來卻是一座道觀,古代本道家宮觀,曾名“光天觀”,“司天霍王廟”,“第二十二光天壇福地”。
幾經滄桑,直至南朝陳光大初,南嶽佛教開山祖師慧思和尚在此建閣,作徒衆聽法之所。
隋大業間正式改爲佛寺,並由煬帝賜“上封寺”額,沿襲至今。上封寺名僧輩出,並與歷代朝廷顯宦廣結善緣。
上封寺右上爲觀日臺,左上爲祝融峰,峰上的祝融殿後是不語巖,巖上有巨石翹首,宛如一隻巨龜在奮力向上爬行,世人稱之爲“金龜朝聖”。
巖下不遠的絕壁上,兩石貫日,與懸巖相接,望之,搖搖欲墜,被稱爲會仙橋。
每至月明之夜,此處隱約可以聽見絲竹之音,其聲悠揚,美如仙樂,傳說是山中羣仙在橋上飲酒奏樂。
上封寺對面乃是一片逶麗矮松林,山高風勁,松枝一律朝南橫斜伸出,盤曲蒼勁,雲團飛來,在松林中飛動飄逸,雲層飄動,樹亦在動。
南宋張栻《游上封寺記》上載:“上封寺外寒鬆,拳曲癰腫,冰雪凝綴,如蒼龍白鳳然。”書中描寫之景,便是寺前這片矮鬆的寒冬雪景。
每逢夏秋兩季,此地車水馬龍,人們觀日出、賞雲海、送夕陽、迎素月,晝夜都在喧嗔沸騰中。
然而,此時依然入冬,天氣漸寒,來此奉香尋緣許願之人,日漸稀少。
行至此地,時有枯葉簌簌而落,勁風呼呼吹唱,頗具冷清蕭瑟之意。
過牌坊後,便是上封寺山門,山門爲半圓形花崗石牆,山門上有“敕建上封寺”白色大理石額一方。
其建築風格爲三進格局,進入山門爲天王殿。二進爲大雄寶殿。兩側新建雙層寮房、庫房、香積廚,中與大雄寶殿相連。後進爲**堂、祖堂、方丈室。
殿宇巍峨,樓閣華麗,雕欄畫砌,雲霧不時穿堂繚繞,遊覽其中,真如置身天上宮闕。
寺右側有雷池,此處本是高山雷區,每年驚蟄,風雨驟至,雷聲在寺的上穿盤旋轟鳴,因此得名,稱之雷池。
雷池上側,復有一池,其名羽化,兩池相映,頗成趣味。
行遊至此,雷聲滾滾,飛蟲羽化麋集,蔚爲壯觀。
上封寺地處高寒山區,常有風雲雷雪的奇觀,亦饒共樹人生的景緻。所以歷代高僧顯宦、墨額騷人,多躡足於此。
登臨至此,仰首見其白玉石牌坊,飽經風霜,光澤雖在,其色卻漸顯暗黃,便可感受其歷經滄桑變化。
此時呂宋洋站在寺門前,低頭沉思,頓百感交集,人生再世,何其短也!
浮世流年,唯一能長存於世,便是一個人的聲名,而芸芸衆生之中,能留下聲名之人少之又少。
青蔥歲月,彈指揮間,古蹟亦可毀於**,更何況微不足道的生命,而自己只是一介江湖草莽,落拓江湖,刀口舔血,居無定所,想到山中血案、江湖動盪,以後的日子便難得安寧,心中更是一陣淒涼。
百年古剎,上封佛寺,其間供奉佛像千座,世人皆信佛拜佛,可又有幾人能立地成佛,遠離血腥與紛爭,無慾無求,無悲無喜。
塵世之間,無一人可至此境地,或許,只有心如止水、坐如磐石的佛像方能做到無悲喜、無慾求、無憂愁。
一念至此,正欲進得寺廟中去,忽然聽聞一陣喧譁聲,聲音嘈雜,吵鬧不止,似乎是從寺廟之中傳出。
“抓住他,抓住他!快抓住他!”
呼聲急切,且帶有驚慌憤怒之意。
驚聞此聲,呂宋洋心中陡然一怔,他擰身錯步,快步奔入上封寺中。
進得廟中一看,見衆僧侶正在追趕一個人,那人身着一身白袍,披頭散髮,兩隻鞋皆已脫落,在人羣之中亂跑,白襪已然沾滿塵土,變得又髒又黑。
奔跑之時,那人時而拍手叫好,時而又哇哇大叫,似乎是在與衆人嬉戲,像瘋魔一般。
只是那人跑得極快,左突右閃,前俯後仰,又隔着一段距離,呂宋洋難以看清他的相貌。
說也奇怪,十餘名武僧竟然對那人束手無策,那人在人羣之中游走,甚是歡樂,癡癡傻傻,瘋瘋癲癲。
呂宋洋上前幾步,近得身去,方纔看清那人相貌那人,竟是那夜與朱書媱所見的失憶的白袍中年文士。
令呂宋洋沒有料到的是不到短短一日,他的瘋癲程度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到了如此嚴重的田地。
“住手!”
衆人正無助之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喝住衆人。
目光動處,只見大殿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那人身披五彩斑瀾袈裟,慈眉善目,鬚眉盡白,一副慈悲相,乃是一名僧人。
衆僧侶一見那僧人紛紛駐足停手,行了一個佛禮,齊聲叫道:“方丈!”
原來那僧人是上封寺的方丈,只見那方丈走到那中年文士面前,打了一個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位施主,請問你是何人?爲何大鬧上封寺?”
此問一出,那中年文士反倒被問住了,但見他伸手一拍腦袋,癡癡說道:“對了,我是誰?我是誰?我…我…我…”
他低頭沉思了片刻,猛然的擡起頭,雙目精光一閃,又道:“對了,我是懷光,對,我是懷光和尚……”
他停頓片刻,忽又仰着頭問道:“我是懷光和尚,那你又是誰?你是誰?”
那和尚淡然一笑道:“施主,老衲法號懷光,乃是這上封寺中的方丈,你說你是懷光,莫非是要戲弄老衲。”
那中年文士一聽,不停的搖着頭,喃喃說道:“你是懷光,那我又是誰?我是誰?我…”
懷光和尚道:“施主,突然造訪上封寺,自稱爲懷光和尚,老衲也不知施主的身份。”
那中年文士一聽,更是糊塗,不停地用自己的腦袋撞擊着殿前的石柱,仰首問天,道:“我是誰?我究竟是誰?爲何會出現在這裡?我是誰…我是誰…我…”
那聲音如驚雷一般,響徹雲霄,在場之人,無不爲之一震。
懷光和尚見那他自殘軀體,伸出一隻手掌,去抓他的手臂,想要阻止他,那中年文士只是將手臂輕輕一揚,懷光便被震飛。
幸好懷光武功高深,輕輕飄出幾丈之遠,方纔纔將他手臂盪出的強勁力量卸掉。
佇立一旁的呂宋洋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頭大驚,暗自忖道:“此人好深的內力!好高深的功夫!想必剛纔在羣莽之間馳行必是這位高人了。”
此刻在他的心中又產生了一連串的疑問,暗忖道:“此人究竟是誰?那位枯瘦老人爲何一見到他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夜的血案又與他有什麼聯繫?”
他心中雖疑惑不解,但仍是站立在一旁,觀看事態的變化。
懷光和尚退後數步,站住腳步,驚愕的表情在他臉上快速掠過,又仍是擺出一副笑臉。
而他身旁的一衆武僧,一見那中年文士竟敢與寺中方丈動手,甚怒之下,蜂擁而出,正欲將那中年文士緊緊圍住,卻被一個聲音喝住了。
“住手!”
衆僧侶停了下來,呂宋洋朝那聲音望去,發話之人,正是懷光和尚。
只見那懷光和尚一抖僧衣,緩緩的走了過來,拍了拍那中年文士的肩旁,說道:“施主,我知道你誰?你過來,我告訴你你叫什麼名字。”
那中年文士一聽這話,馬上停了下來,轉向懷光和尚,湊到他的身邊,正欲張嘴說話,卻突然停住了,嘴脣微微懂了兩下,暈倒在地。
衆人正詫異之時,懷光對身邊的弟子說道:“大家不必驚慌,我點了他身上的神闕、百會兩處大穴,此人瘋瘋癲癲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你們且將他擡到禪房之中,待我禱經完畢,再來替他治療。”
身後兩名弟子應了懷光和尚的命令,擡着那中年文士疾步往禪房走去,懷光大師在衆弟子的簇擁下,踱進大雄寶殿,正要解開身上斑斕百衲衣禮佛禱經,卻聽得一名弟子匆匆走進門來稟報。
“師父,朱員外攜家眷前來上封寺敬香,現已在寺門外等候。”
懷光和尚一聽,連忙放下手中木魚,僧衣一掃,急色道:“快隨我出門迎接!”
呂宋洋在一旁一聽,心中也甚是高興,因爲他知道自己馬上就可以見到自己相見的人了,世間還有哪件事情比這更讓人覺得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