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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都城東面的火焰之拉提斯家,文明聯邦的大元素師奧斯卡家主正爲手中翻閱的一份報告書而震怒不已。
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如此生氣了,自從坐上家主的寶座以後,習慣喜怒不形於色的深沉作風讓這個猛虎般的男人比想象中城府更深,也更加有威嚴。只不過,在看到這份報告書裡面的內容之後,那些累積的氣度在一瞬間就被擊破。
———手段實在太卑劣了!
這樣的傢伙哪裡配稱之爲貴族,不,簡直連人都配不上。居然動用最無恥下流的虜人勒索的方法,逼迫本家的塞依主教不得不在樞機院的會議上違背本家的意思,將十二個外放的名額全部留給埃斯貝爾分家的精英。
這一來不僅大大助長了那個小鬼的氣焰,而且更被其他世家懷疑拉提斯家是否已經和埃斯貝爾家聯盟,直接將本家放置在了風尖浪口的端點。
不得不承認,那小子這一手確實毒辣。
而且相當乾淨利落,事前以宗家那麼龐大而完善的情報網都完全沒有接收到有關這方面的任何消息,直到塞依主教在樞機院會議上一反常態的表現,才讓自己幡然醒悟到被那個臭小子狠狠擺了一道。
綁架八歲的小女孩?!這哪裡是一個有着千年歷史的一等貴族世家繼承人能夠作出來的事情!哪裡是一個曾承襲過【新約】第七席榮耀的世族所應該做的事情。
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如此的憤怒和屈辱,奧斯卡家主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將那個毫無品德和榮耀心,而且可惡至極的傢伙用自己那最高可以達到7600度的外焰燒成灰燼,然後丟進下水道和那些污穢的東西一起沖走。
光是如此還遠遠不足以解恨,他們一族都應該被丟進垃圾場纔對。
可惜想雖然這麼想,但那股憤怒在心裡縱橫馳騁卻始終無處可去,最後只能讓奧斯卡家主再一次深深的體會到什麼叫忍氣吞聲這回事。
深深的呼吸了幾口,那些因爲憤怒而幾乎豎立的起來鬚髮重新平靜下去。
“克勞斯,你這次的情報工作做的相當不好啊。”
“非常抱歉,老爺。”
深深的低下頭,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露出十分沉重的表情。
以前也曾看到過自己的主人面對無數強敵,即使是和那些世家的雄主一較高下也從未有過這樣失態的表現。實在想不明白,那個羽翼都還未豐滿的小鬼究竟有什麼本事,讓自己引以爲豪的,侍奉了三十年的家主如此的重視。
用力的排除肺部積壓的空氣,火焰一樣的男人總算冷靜了下來。
“並不是責備你,算了,這個小子也確實不好對付………克勞斯,跟了我這麼久,你也見過不少人了,對他有什麼看法?”
將報告書隨手丟在一邊,奧斯卡家主靠在椅子上用力的捏着深鎖的眉心。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埃斯貝爾家這一次確實領了個不得了的繼承人回來。”
“詳細點說。”
“是。”
老管家在恭謹的彎腰醒了一禮之後,重新挺直了背脊。
“能夠在我們的情報網之下毫無困難的帶走本家重要的血親,而且事前事後我們都絲毫沒有察覺到,光從這一點來說,就可以看出其心思縝密。”
“………再加上乾淨利落的手法,讓我們就算髮現了也找不到蛛絲馬跡的證據,而且能毫不猶豫的做出這種恐怖行爲,可見魄力十分驚人,實在是相當的不好對付。”
說到這裡的時候,克勞斯忍不住停頓了一下。直到確認家主的臉色並無變化之後,這才繼續將自己的看法呈現在主人的面前。
“更重要的是,這種方法完全爲貴族所不齒,但他卻敢用,足以證明其不擇手段。”
“配合本身殺伐斬決的判斷能力,可見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
“你的意思是………”
擡起頭來,四目交會的時候答案不言而喻。
“即使是爲了文森特少爺,這樣的人,最好還是趁他還未成氣候之前,除之爲妙。”
蒼老的雙手用力握成拳頭,涌動的殺氣在老管家深深掩飾的瞳孔最深處翻涌着,那種令人驚懼的氣勢完全不像是平時唯唯諾諾的老人。
在領悟到自己的失禮之後,老管家連忙後退一步,再度深深的低下頭。
“確實啊,處事心狠手辣、用招不擇手段、手法乾淨利落、計算心思縝密,再配合那股年輕人所特有的魄力———不得不承認,別說是文森特,就算對我而言,這個小鬼也是一個相當扎手的人物。”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男人再一次涌起猛虎般天下無敵的豪氣。
“可這又如何,區區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我倒要看看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克勞斯,我就不信,賭上我『烈火之虎』的名號,會不如這樣一個只活了十七年的小鬼。”
用力的握住優雅的天鵝筆,那可憐的質量在男人豪邁的力量面前頓時粉身碎骨。
老管家打從心裡露出欣慰的表情,這樣充滿年輕戰意的主人,在被重重顧慮糾纏的責任感之中,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了。
“家主當然是無敵的。”
以無比自豪的心情,奉上最誠摯的恭維。
“好!克勞斯,我們都老了,乾脆乘着自己還有點幹勁,再像年輕時那樣大鬧一場吧。”
“如您所願,追隨您是我一生的誓言。”
深沉的目光之中露出激昂的火焰,兩個曾令整個聯邦爲之稱頌和敬畏的夥伴,在沉默了十多個春秋之後,終於再一次燃燒起了炙熱的心情。
從書房之中傳出爽朗的笑聲,那種豪邁的感覺,就像是無所畏懼的少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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