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能將菜餚的名字唸錯。今日這道紅燒排骨可是經由我手我自主研發,與鈺寒的手藝相比,如何?”
楚嫿今日的心情美滿了。
正如同餐桌上的那道排骨,除了楚嫿象徵性的夾給兒子一塊,臨近晚飯結束,也依舊不見它殘缺。
倒是蕭景謙懷中的聶楚楚有些不諳世事,在好奇心的趨勢下,夾取一塊。
但緊隨其後,蕭景謙那如臨大敵般的神情,操縱着手中的長筷,打落聶楚楚筷中的排骨。
僞造成不慎掉落的模樣,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聲。
行雲流水的操作,搭配演技倒是瞞過了餐桌上的所有人。卻是令身旁的一雙美目,在蕭景謙持筷的右手一陣停留。
楚嫿有些焦急的等待下一位有緣人。
看着相對而坐吃相十分難看的蕭景謙與秦雅楠二人,卻又不免有些好笑。
姐弟二人自開飯後,便好似比賽一般搜刮着面前出現的食物,風捲殘雲的開始爭奪。
偶爾二人也會盯中同一個目標,兩雙筷子於盤中一番激戰。
勝者自會昂着眉頭挑釁敗者,二人眼神短暫擦出火花,便迅速投入下一場戰鬥。
這場面有些狼狽,卻也多了些家的氛圍。
蕭景謙負氣離家期間,楚嫿也曾想過在蕭正國的身旁吹着枕頭風,讓蕭景謙重新回到家中。
但細細思索,讓兒子獨自在外面打磨一下棱角也未嘗不可。
在確定蕭景謙離家後居住在學校旁的公寓後,楚嫿便狠下心來,將兒子賴以生存的信用卡單方面凍結。
這一舉動蕭正國顯然是清楚的。
無條件的配合下,企圖藉此機會來限制蕭景謙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
提到蕭景謙的公子病,最有發言權的自然是與蕭景謙從小一起長大的秦雅楠最爲了解。
媽媽的眼中沒有壞孩子,但在姐姐的眼中,蕭景謙自認爲風騷的舉動,總結起來只有兩個字。
二*
小小年紀就與天啓市其他其他家族的公子哥留戀風月場所,狐朋狗友的聚在一團,聊着這家的姑娘多有韻味,笑着那家小夥裝扮有多老土。
一言不合便動手打人,菸酒全沾的一雙手,打起人來還特別黑,不見紅還不罷休的那種。
爲此,蕭鈺寒與秦雅楠也沒少爲蕭景謙收拾爛攤子,
天啓城的圈子並不是很大,兜兜轉轉後難免會發現矛盾的雙方都是相熟之人,甚至還有着不菲的生意往來。
小輩間的爭風吃醋引發的一時熱血上頭,家中的長輩倘若牽扯進來,似乎就顯得有些過於嚴重了。
仗着蕭正國在天啓市又幾分薄面,蕭景謙可真是快將他老爹辛苦攢了半輩子的那點威嚴敗壞乾淨。
本以爲安排蕭景謙進入天啓市最高規模的貴族私立中學,可以令蕭景謙侵染點書香氣。
不料開學的第一日便開始作威作福,領着一衆在學校收來的小弟,生生將打擾蕭景謙上課睡覺的老教師,打進了醫院。
經此一役,蕭景謙的大名可謂是天啓城年輕一輩中揚名立萬。
對於這位能動手絕不說多說一句廢話的‘瘋子’,表面上大家都是對其分外的畏懼,滿足蕭景謙那虛無縹緲的虛榮心
私下裡,誰見面卻也都要嘲諷一句,蕭景謙是個有娘生沒爹教的野孩子。
蕭宅有三房夫人不算秘密,不解真相的羣衆,卻總是窺一斑,猜全豹。
笑蕭景謙的母親無能,小三小四都追到家裡來了都還能和睦相處,當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就是大度。
這些傳聞,楚嫿也曾聽說過。
外人的不解,刺耳的真相,有時也令這位夫人心煩意亂。
但習慣了與一衆人相聚一堂的生活,習慣也就漸漸形成了習慣。
起初,停掉了蕭景謙的信用卡,蕭景謙很快便開始變賣公寓內值錢的裝飾品,繼續過着笙舞翩翩般的生活。
但如此方法治標不治本,楚嫿也懶得出手製止,加之近期公司的事務比較繁忙,時間過得飛快的同時,楚嫿竟也忘記關注蕭景謙的生活有何異樣。
接到蕭景謙的電話,楚嫿狠下的心也因電話令一頭委屈的聲音有所鬆動。
月餘不見,楚嫿明顯的感覺兒子變了不少。
有些心疼的期盼兒子快快長大,卻也十分貪婪的想讓蕭景謙一輩子像個孩童般留在楚嫿的身邊。
兒子的話變少了,人也瘦了,眼睛裡的光不見了...
在廚房與女兒一起忙着做菜時,楚嫿的一根神經有所保留,時刻的觀察二樓的異動。
聽聞兒子與秦雅楠在花園內的行徑,兩位小冤家難得休戰,擁抱在一起,楚嫿有一刻甚至以爲耳朵出現了毛病,不敢去認知現實。
直至丈夫與兒子一前一後下樓來到客廳,雖看不出有交流的痕跡,但父子二人一見面便爭吵的行徑今日卻沒有發生。
兒子在嘗試作出改變,故事也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進。
楚嫿這輩子沒有太大的追求,
不過是喜歡數着生命中一天天最平凡的日子,滿懷期待的迎接生活中不期而遇的驚喜,面對生活給予的傾盆大雨雖有懊惱,卻也不輕易言棄。
沒有祈求大富大貴與權傾一方。
卻真心的希望,生活中可以多一絲陪伴,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看着日出、日落。
感慨着,一滴滾燙的熱淚沒有絲毫徵兆的落了下來,這一切卻都被楚嫿身旁的蕭正國看在眼裡。
二人已經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沒來由的傷感,卻是令這位蕭宅的女主人難得的一抹紅暈,映上臉頰。
爲掩飾尷尬,楚嫿躲過蕭正國欲替夫人褪去眼淚的一雙手,反客爲主的夾起一塊排骨,笑吟吟的擺在丈夫面前。
同時張着小嘴,示意丈夫效仿她的模樣,欲將辛勞了整個下午的勞動成果,親手送入丈夫的口中。
知曉其中利害,沒有過多的猶豫,蕭正國轉息之間便想出了對策。
楚嫿當世一絕的廚藝,蕭正國作爲其丈夫可是深有發言權。
明明是同樣的食材,在大女兒的手中就可以搖身一變化作美味佳餚。
而輪到了楚嫿大顯身手時,便會直接略過過程,進階爲黑暗料理。
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楚嫿親手造就的美味還會因辛勞程度的不同,附帶上一定量的法術祝福。
運氣好一些,祝福的效果只是痛疼腦熱、嘔吐不止。
運氣有些走背字,雖不至於要人性命,但今晚的月亮是否圓缺,你是決計無緣相見了。
“你們先吃,我還有點公務需要處理一下,失陪了。”
有些逃也是的離開餐桌,前往書房。
在踏上樓梯的前一刻,蕭正國似乎想到了什麼,身形短暫的僵硬了一刻,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只留下一句話,讓飯桌上胃口大開的蕭景謙知曉了片刻後的去處。
“景謙,吃完飯後,來一趟我書房。”
蕭正國的主動,讓父子之間的交流有了突破。
楚嫿還是有些樂於看到這樣的場景,笑着爲兒子加油打氣的同時將筷子夾着,無處安放的排骨再次放到了蕭景謙的碗筷。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碗筷中排骨帶來的壓迫感,有些強烈。
在末世生活了近百年的蕭景謙,雖然在伙食上被苛刻了許久,啃食了好幾年無滋無味的能量棒。
但對於楚嫿的黑暗料理,蕭景謙光是想想就有些頭疼,更別提去嘗試。
十分決絕,同樣的說辭,蕭景謙便追着蕭正國離去的步伐上了書房。
來不及與餐桌上的人去一一道別,有些狼狽的逃竄,卻是令餐桌上剩餘的幾位少女,掩面輕笑。
家中唯一的兩個男丁離去,楚嫿沒有放棄,目標很快便轉移到了家中其他女眷的身上。
一聲聲告別此起彼伏的奏響,被蕭景謙留在原地的聶楚楚也被一旁的蕭鈺寒光速抱走。
空蕩的餐廳內,只剩下楚嫿一人,顯然她也有些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對於一家人的不懂欣賞,楚嫿嗤之以鼻。
拒絕大女兒蕭鈺寒的幫助,獨自一人在廚房研究出的紅燒排骨,雖然賣相有些差了些,但最起碼它...
它...
熟了不是嗎?
楚嫿有些不信邪的夾取一塊塞入口中,自認爲無懈可擊的天人之作,奇特的口感卻令楚嫿眉頭一皺,不到一秒的時間便將嘴中的食物吐了出來。
呸呸呸...
楚嫿皺着眉頭,對於整個下午勞動成果的失敗,此刻也是不得不認清現實。
“原來,洗衣粉真的不能洗肉啊...”
有所感悟的楚嫿,喃喃自語的總結着經驗,計劃着下一次的黑暗料理,如何驚豔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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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在蕭宅的二樓繞了幾圈,蕭景謙抵達書房時,蕭正國正皺着眉頭坐在辦公桌後,看着手中的報告面色陰沉。
並不知曉蕭正國將蕭景謙叫至於此的來意。
父子二人簡單的招呼一聲,蕭景謙便順勢坐在了書架旁的圓桌前,隨意取下一本書架上擦拭整潔的圖書,饒有興致的品讀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牆壁上搖擺的時鐘,一圈一圈的轉着。
父子間的獨處仍是冷冰冰的安靜,你不言我不語中,各自進行手中的事務。
房間內詭異的寂靜還是由蕭正國率先打破。
“你母親的手藝,又見長了?”
“是啊,越來越離譜了。獨裁專制不聽我大姐的勸告不說,如今竟然連洗衣粉都能帶進廚房了。日後若有機會,還是別讓我媽再進廚房了。”
提起餐桌的那道排骨,蕭景謙仍有些不寒而慄,雖有些誇張的手筆,但記憶中母親的廚藝終究是一言難盡。
一語過後,房間內再次陷入寂靜。
還是書房的大門被人扣響,蕭正國的兼職司機拿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精美禮盒,交到蕭正國的手中,寂靜的房間纔有所異動。
蕭正國的這位專職司機比蕭正國年輕不了幾歲。
而對這個在蕭宅當差已經不知幾十年光陰的叔伯,蕭景謙對其倒也有些印象。
當然,這一知半解的印象來源於幾年後的記憶。
安穩度過第三場血雨,天啓城也算徹底在末世穩住了腳跟。
盛名在外,令天啓城可以成爲一衆倖存者眼中的無懈可擊的避難所,眼前這位中年男子的功勞不在少數。
當時的蕭景謙流浪在外,在末世的日子十分不好過,對於父親一手建立的天啓城也只是從傳聞中的隻言片語中瞭解一點。
畢竟等到蕭景謙千里迢迢的奔赴至天啓城,還未曾見證這城池的壯闊,卻目睹了它走向衰敗。
顧忌書房內有蕭景謙的緣故,中年男子俯身湊在蕭正國的耳旁輕聲細語了什麼。
蕭景謙也深感無趣,打着哈欠,欲還給父親一個可以大聲交談的環境。
“爸,你和荊叔先聊,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
蕭景謙欲將離去的步伐,被蕭正國叫住。
只見蕭正國打斷了身旁中年男子的敘事,伸手向辦公桌的底部尋去,倒也說明了制止蕭景謙離去的理由。
“問你個問題,如實回答。”
“你,到底是誰?換句話說,你想要借用我兒子的身份,所求何事。”
一聲沉悶的聲響,蕭正國於辦公桌底部的暗格掏出一柄銀白色的手槍,把玩輕放於身前的辦公桌上。
望着不遠處兒子欲將離去的背影,蕭正國十指交叉抵於脣部,一雙酷似毒蛇的眼睛,等待尋求着一份可以令他安心的答卷。
哪怕,蕭正國已經將兒子變化的原因,猜出幾成。
但,沒有得到正主的回答,心中難免還是有着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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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
希望,你信守承諾
不要破壞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