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把什麼送人了?”
單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詢問。
“我把我們顏家祖傳的斬鐵劍送人了。”
顏無忌也十分聽話的迴應道。
“你說你把顏家的斬鐵劍送人了?”
“是的,我把顏家的斬鐵劍送人了。”
“哦,送人了。”
單封恍然大悟狀。
待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後,卻是萬分激動的雙手拍起身前的桌子。
“你TM(這個小可愛)把顏家的斬鐵劍送人了?”
不可思議,無法理喻,氣急敗壞。
“那可是斬鐵劍,斬!鐵!劍!你知不知道這斬鐵劍在習武之人眼中到底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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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鐵劍?看來顏老頭對你倒是有幾分期待的。”
書房內的蕭正國拔出兒子遞來的劍刃,細細觀摩了一番,
不過多評價,只是說出了劍刃的名字後,便將其歸還給了蕭景謙。
在老人的兩件心事塵埃落定後,蕭景謙自然而然的跟隨顏無忌來到老人的寢室,提出鍛造劍刃的個人要求與所需材料。
對於鍛造兵刃,蕭景謙完全是門外漢。
只是反覆強調着兩柄劍刃的寬度,重量與長度,完全不考慮劍刃的用材。
惹得老人不知翻了幾回白眼,終於失去了敷衍的耐心,
記住蕭景謙提出的幾個萬分簡單的要求後,果斷的將蕭景謙推出了房門。
離開一刀居後,蕭景謙本想着去找尋蕭鈺寒,幫忙處理一下自己方纔惹出的禍端。
不待離開一刀居數十步,總是縮在收銀臺看韓劇的小丫頭便追了出來。
也不叫停蕭景謙前進的步伐。
追上蕭景謙後一股腦的將一柄有些老舊的劍刃塞入蕭景謙的懷中。
低着頭,支支吾吾的說了些什麼。
似是老人不願欠人人情,鍛刀期間將此劍借於少年,待他日少年所求之物問世,在重新歸還。
言畢,小丫頭鼓足勇氣擡起頭,偷瞄了一眼蕭景謙的面龐,恰巧與蕭景謙望來的目光交錯。
再次低下,羞紅着臉跑回店鋪,卻是在暗處偷偷的探出一雙眼睛望着蕭景謙的背影離去。
“爹,這柄劍很有意義?”
當着蕭正國的面,蕭景謙將有些老舊的古劍拔出,橫置在身前,隨手取出書桌上的一塊布棉擦拭起劍刃的鋒芒處。
對於蕭景謙來說,眼前的古劍雖有鋒利卻也不足以令末世見慣了神兵利刃,有些眼高於頂的蕭景謙有所動容。
這被蕭正國稱爲斬鐵劍的利刃,似乎已經達到了這個時代的瓶頸。
古劍的外身與劍鞘破損有些嚴重,但出鞘的鋒芒仍保持着萬分銳利。
顯然漫長的歲月中,是經過他人刻意保養,方纔流傳至今。
“意義?算是有吧。”
昨日書房的父子試探過後,父子二人之間的氣氛並未愈發冷淡,正相反卻以肉眼可見的趨於融洽。
蕭景謙對於手中的利刃毫不知情,看樣子顏無忌似乎並未向蕭景謙提及斬鐵劍的來歷。
但顏家的態度,何時如此爽快了?
“斬鐵劍算是上古時期鍛造而出的神兵利刃。歷經漫長的歲月長河流傳至今,儘管它的鍛造手藝已經失傳,卻無法改變它熬過了歲月洗禮堅韌,鋒芒依舊銳不可當。”
“經由歷代顏家家主的呵護與強化,斬鐵劍的品質較過去相比,倒也掉了不少檔次,勉勉強強可以在炎夏國的兵器排行榜上,搏個第二的名頭。”
“第二?哇吼,那真是撿到寶了。”
手中的古劍除了較爲鋒利外,蕭景謙並未看出其他的特點。
許是前世那常掛在腰間的兩柄唐刀有些分外耀眼,令蕭景謙忽視了古劍自認平常的一些非凡特質。
在提及炎夏國的兵器排行榜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千年老二沒有令蕭正國擡起興趣。
蕭景謙便對家裡藏着的那柄長槍有了猜測。
前世天啓城淪陷,秦雅楠孤身藏於屍海,梧桐鳶也隨着主人的逝去,不見蹤跡。
有人說,曾看見這柄長槍被羽系的天外異族盤與手中,在她的幫助下,破獲一所又一所幸存者的避難所。
也有人說,那柄長槍生出了自我意識,繼承了主人生前的意志。繼續行走在世間懲惡揚善,在大廈將傾之刻向人族伸出援手。
未曾見過,
便不會對傳言過多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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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確認兩位訪客已經離開一刀居百餘步的距離。
顏豫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有了歸處。
躡手躡腳的走進爺爺的房間,將青雉的臉龐搭在爺爺繪畫圖紙的桌子上,饒有興趣的看着爺爺忙碌的身影。
那名叫青鳳的姐姐,是個不錯的好人。
二人單獨待在大廳時,耐不住寂寞的青鳳便嘗試與顏豫搭話。
奈何顏豫有些社恐心理,青鳳多次挑起的話題都是在小丫頭反覆猶豫間逝去。
看出這一點的青鳳,索性不在多言。
掏出揹包內在蕭宅順的點心,大方的分享給初次相識的顏豫。
自顧自找了一張板凳坐下,美美的享受着味蕾於舌尖處的跳動。
在青鳳反覆的示意下,顏豫終究是在青鳳的熱情下拾起桌面上的一塊點心握於手中,卻是在師徒二人離去時,也不曾掌心鬆開享用一口。
專心致志設計圖紙的顏無忌,在忙碌好一陣後,才發現近在咫尺的自家孫女。
夜已入深,摘下戴着的老花鏡,結束了一天的辛勞,老人一如往常的陪孫女聊起天。
顏豫的父母因老人的緣故,不幸離開了人世。
當年仍在襁褓中的顏豫,可謂是顏無忌一人含辛茹苦拉扯大。
在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之時,除了內心遺留的少許遺憾,更多的便是對孫女未來的千般憂慮。
或許是時候,該爲孫女選擇一個倚靠,替他陪顏豫走完這段征程。
“爺爺,今天來的兩個人,都是奔着那柄劍來的嗎?”
房門之間並不隔音,單封言辭激烈的吶喊的名字,顏豫自然留意了幾分。
而爺爺平日裡視若珍寶的那柄古劍,身爲顏家後人的顏豫,自然是清楚它的姓名。
今日輕易的將那柄夜夜擦拭的古劍,輕而易舉的贈予一位僅見過兩面的陌生人。
顏豫雖未開口置疑爺爺的行徑,內心卻是對此甚爲疑慮。
“怎麼,好奇爺爺爲何將那柄劍刃贈予那位少年朗?”
裝醉騙過單封的顏老頭,有些寵溺的撫摸着孫女的頭。
也只有面臨血脈至親的爺爺時,小丫頭那脆弱不堪的安全感纔不會響徹警報,得以倖存。
“爺爺的時間不多了,只是想在臨走之前完成些未盡的事宜,將顏家的希望賭上一把。”
“用那柄死物,來換取一個情分,一個足矣在你危難間可以全身而退的一條後路。”
蕭家的那位,算是個不錯的人物。
只是希望那小傢伙,別辜負了我顏家的斬鐵劍。
毫不避諱的談及死亡,顏豫的眼眶一下溼潤起來,躲在爺爺的懷中說着不可能實現的憧憬。
長命百歲
陪伴終身
即是妄言,卻也令聽者喜笑顏開。
“爺爺,這兩份劍稿圖紙好生奇怪,有些不像是出自你都手筆,是下午那位大哥哥畫的嗎?”
爺孫二人親情升溫後,顏豫睡意全無,閒來無事的如往常般翻閱起桌上的圖紙。
在發覺顏無忌方纔在更改一張奇醜無比畫技下勾勒的劍圖時。
小丫頭的思緒有所異動,破天荒的向爺爺問起了鑄劍知識。
見爺爺點頭表示同意,顏豫察覺到第二處疑惑,發起詢問。
“這兩張圖紙可是一人所爲?爲何模樣相差甚遠,莫非這是爺爺口中的鴛鴦劍不成?”
自家孫女對鑄劍難得有了興趣,顏無忌雖不解緣由卻也十分熱絡的向顏豫講解。
“非也非也,鴛鴦劍的劍胚體態大多相近,而這份圖紙上的兩柄刀刃雖形態相似,但一寬一瘦,一高一矮,並不符合鴛鴦劍的設計。”
“到有些像根據主人左右手運用刀劍的技巧,量身定製的一款刀刃。”
老人說着,更多的是有些自言自語。
“所以這便是在繪畫完圖紙後我將斬鐵劍贈予他,將顏家最後的希望賭在他身上的緣由”
“知曉自己所求,習長處制短處。刀雖比尋常兵器的運用方式看起來瘋狂些,但在生死之間的對弈上,刀永遠不會如劍一般,雙刃而生,即傷敵又弒主。”
“…”
“倘若那少年郎在年長上幾歲,幾年前的那場血戰,或許真的有一線生機…”
擡頭,望着頭頂上照亮黑暗光源。
顏無忌花白的瞳孔有些渙散,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下午繪畫圖紙時,與那少年郎的對話。
“少年郎,你可要想清楚了,雙刀流的武技已經近乎失傳,兩柄刀握在手中雖然萬分酷炫,但有時一加一併不一定等於二。”
蕭景謙繪畫的圖紙,有些出乎顏無忌的意料,即答應爲其鑄劍,本不該對眼前的少年郎過多提醒。
但這少年郎有故友的幾分色彩,行事作風有甚的顏無忌的歡心,便頂着被誤解的風險,出言提醒道。
並非心疼那點材料錢,只是眼前的好苗子,更應該穩重一些,走上一條可以看見終點的道路。
“是啊,一加一確實不等於二。它有可能等於三,等於四,無限的可能在等待。而可能,便是需要由我手中的這兩柄刀刃,左揮右砍的創造出來。”
這是我師傅教導我的劍心
她做到了
八階之資對敵十階
面臨那道人類無法逾越的天譴
相差毫釐,便可大勝歸來。
而她差的,不過只是一柄堅不可摧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