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的那個小子,表面上裝的衣冠楚楚,背地裡欺男霸女下三濫的事情,乾的也不比你的糊塗賬要少。”
“如今的譚家唯一還算的上有趣的便是譚姿那小姑娘,還有隱藏在她身邊的那個護衛。”
姐弟二人回到蕭宅,一路上聽聞蕭鈺寒講解着昨日對譚家生意方面的全域壓制,蕭景謙才清楚自己昨日的試探引來了怎樣的連鎖反應。
悶聲發大財。
總結起來蕭正國的發展思路,大體是利用三方制衡的形勢,穩定局面安心發展背地中的任務。
只要譚家不在危險的抉擇邊緣來回試探,三分天啓的局勢,在某一方刻意維持的情況下便永遠不會凋零。
家族那些生意場上的事,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疼。
蕭景謙自然無心留戀。
今日特意隨蕭鈺寒同往,不過是想確認如今的蕭家是否有着可以獨當一面的能力,在蕭景謙離去時,尚可固守一方。
哪怕這一去,等來的便是末世的降臨。
蕭家,尚可在十面危機中,撐到記憶中異族入侵的那一刻。
末世開始的前兩年,消息的傳遞十分閉塞。
也是在後世聽別人提及,似乎在末世開始後的前三場血雨中,蕭正國統帥的天啓城,也遭受了不小的損失。
甚至在第三場血雨降臨時,險些城破樓敗。
雖然算是重活一世,但對於當年父親開創的天啓避難所,蕭景謙在後世收集到的信息也是少之又少。
百萬級屍潮的奔涌下,尚可獨自苦苦支撐。
卻在故事的最後,倒在了救援來臨的前一夜。
本想着如何提醒自家父親,側重發展組織上派遣的三十六城計劃。
但在譚家看到新城區地圖的那一刻,蕭景謙便已經猜到了蕭正國在這塊地皮上打着怎樣的如意算盤。
那塊蕭鈺寒勢在必得的地皮,正是未來天啓城覆蓋的中心區域。
譚家這一行,算是有所收穫吧。
即從蕭鈺寒口中側面知曉了蕭家底蘊的冰山一角,又在譚家的宅院內見到了昔日的故人。
當年子鼠的叛亂,似乎也是另有隱情。
但那都是幾十年以後的事情了,如今的蕭景謙可沒空理清當年那樁不了了之的舊案,到是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去做。
在末世開始前,將那人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重活一世,有些可遇而不可求的資源,可不能再便宜軍方的那些吝嗇鬼。
返回蕭宅,姐弟二人下車後,簡單的交談了幾句,蕭鈺寒便急匆匆的被隨行秘書叫走,處理昨日行動後留下的弊端。
既已確定了未來的行程,恰巧蕭正國在外應酬尚需傍晚當歸。
閒來無事的蕭景謙沒了去向,到有些想念連續兩日清晨被人強行叫醒,有些戀戀不捨的牀沿。
末世後期,休眠倉代替了牀鋪,成爲了特戰隊員們休息補充體力的居所。
雖然蕭景謙不止一次向上層反應過酷似棺材的休眠倉體感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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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可否認的,休眠倉補充體力的功效,是有目共睹的迅速。
無數次在深夜輾轉反側之際想念記憶中鬆軟的牀鋪。
重新回到災難還未開始的地方,蕭景謙難得想要尋覓兩天懶惰,卻在自家姐妹的輪番轟炸,竟是不曾睡過一天懶覺。
思索着近日發生的大小事件,蕭景謙愈發想念臥室的溫馨。
有些飄飄乎前進的步伐,卻是在路過後院的綠植時停頓了下來。
物體揮動凜冽的風聲劃破耳旁
長期生活在險地,時刻緊繃着一根弦的蕭景謙,迅速進入了備戰狀態。
好在意識到蕭宅的安保措施十分完善,虛驚一場。
通過花園外側的樹木向裡望去,秦雅楠正揮動着一杆木棍,原地演練着槍法。
蕭景謙行走的腳步有些靜的出奇,無聲無息的靠近正在練武的秦雅楠,已經可以隱約的看清演練的招式。
被花草完美遮擋的身軀,卻還不曾被秦雅楠察覺。
將呼吸的頻率,融進周遭的一草一木。
師父口中時長記掛的霸王槍,蕭景謙倒是抱着幾分好奇想要看一看它的廬山真面目。
年輕時心性輕浮舉止不端,對於自家的歷史一知半解,唯是一個‘豪’字可以概括全篇。
還是在末世漂泊了許多年後,蕭家的傳聞蕭景謙這個主人公纔在外人的口中得知一二。
蕭家一脈單傳攻守自成一體的霸王槍
炎夏兵器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神兵——梧桐鳶
提及蕭家,有些資歷的老人想到的最多評價,便是以上兩點。
從師父酒後的胡言中得知,年輕時師父在習劍途中曾有幸與繼承蕭家霸王槍的小姑娘有過一戰之緣。
雖然敗的很慘,
但七殺劍與梧桐鳶的恩怨已經纏綿了近千年。
說是生而爲敵有些言過
但雙方每任繼承者在不斷的生死交鋒間,各有所悟攜手並進,倒也不失美談。
當年在茫茫屍海中,救下一心尋死的蕭景謙並收齊爲徒,或許便是看在霸王槍的面子上,爲蕭家保下了最後的血脈。
蕭家的霸王槍雖然絕跡於江湖,但在鳳鳴劍折斷後,人族又誕生一位全新的七殺。
倒也爲那無邊的黑暗,重新掌明一盞燈火。
生活在蕭家古宅近二十年,還未曾真正的見識過自家的槍法。
說來不免有些慚愧。
躲在草叢中欣賞着那有些偏激的槍法,如何在少女手中妙筆生花。
全神貫注的凝視卻不曾注意身後漸漸移動的兩抹身影。
突如其來的一聲犬吠,險些令蕭景謙下意識的回首,直擊身後漸漸靠近那人的要害。
也令秦雅楠火舞銀飛的槍法,在蕭景謙的回首之際選擇了中止。
遠遠的看到自家哥哥鬼鬼祟祟的隔着草叢在窺探何物。
牽着大黃在花園內遊玩的聶楚楚,便將自己的母親丟在一旁,飛也是的向着哥哥的懷抱進軍。
小孩子的感覺有時總是說不上來到敏銳,似乎察覺到了哥哥發生的改變。
昨日遊玩歸來後,小丫頭可是愈發纏着蕭景謙,更是在昨日入睡時纏着哥哥爲起講着睡前故事。
強撐着睡眼,等待蕭景謙那有些低沉的嗓音將美好的童話故事生硬的朗讀完畢。
無限接近的一雙眼眸,仍戀戀不捨的拉着哥哥的衣角,沉沉睡去,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奔赴哥哥所在的方向,總是與小主人如影隨形的大黃也是有些興奮的叫着,陪伴小主人一同奔跑。
這一聲聲犬吠,可是嚇壞了正做着虧心事有些心虛的蕭景謙。
隨即面色不善的望向,正喘着粗氣,一路小跑過來的這對組合。
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滿面歡喜的望向蕭景謙。
一時間蕭景謙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爲好。
“你們倆…”
開口的話語方欲脫出嘴邊,肩部後方的有些微痛撞擊生生打斷了蕭景謙的問候。
尋着力的源頭望去,方纔正舞動着長棍的秦雅楠,故意走過蕭景謙的身旁,依靠習武以來健碩的身軀,肩部劇烈撞擊蕭景謙的身軀。
趾高氣昂的偏過頭,不去與蕭景謙投來疑惑的目光碰撞。
鋪面而來的異樣情緒,彷彿正訴說着你惹到我了,卻是令蕭景謙有些摸不着頭腦。
偷看被發現了?
不應該啊,我隱藏的應該很完美才對啊?
留下有些懵逼的蕭景謙原地思考着近期所作所爲,是否有什麼事惹到了這位脾氣火爆的女人不順心。
秦雅楠顯然是不打算給蕭景謙思考的機會。
抱起一路小跑而來的聶楚楚便向着後院的另一頭離去。
小丫頭對於二姐姐的出現有些始料未及。
有些戀戀不捨的望着哥哥漸漸遠去的身影,卻又有些膽怯面如寒霜的二姐姐,不敢掙扎拒絕姐姐的懷抱。
要數整個蕭家內,小丫頭最爲害怕的角色,恐怕當非這位對小丫頭分外關照的二姐姐莫屬。
畢竟那可是小丫頭的親眼所見。
一塊比楚楚還要高出不少的巨石,被這位二姐姐手持一根神奇的筷子。
起身跳躍,向着身前的巨石砸去。塵土飛揚間大大小小的碎石,在小傢伙震驚的瞳孔下,土崩瓦解。
配合演練槍法時殺氣騰騰的表情,小丫頭目光呆滯頭腦發暈的一個屁墩呆坐在原地,張着的小嘴不可控的合攏不上。
那幾日有些調皮的性子,卻也是十分乖巧的收斂了幾分。
聶愫懷有身孕在身,每日下午的三四點鐘都會固定的出現在後院的涼亭內,拾起刺繡,爲即將出世的孩子,勾勒一片祝福。
秦雅楠帶着有些不情願的聶楚楚歸來,聶愫似乎也是見怪不怪。
吩咐着下人爲這位同樣是‘女兒’的女孩斟上一杯清茶,掏出懷中的繡帕,細心的爲秦雅楠擦拭着額間的細汗。
雖然母子二人僅僅相差十三歲,但畢竟輩分擺在那裡,雖不指望蕭家其他的小輩,認可她的地位。
但應有的態度,卻是不可捨棄。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總是把自己弄的大汗淋漓。身材均勻本就又不胖,不用急着鍛鍊減肥。當心練出一身腱子肉,沒人敢娶你這個小怪物。”
聶楚楚發覺遠處的哥哥已經離去,有些失望的與大黃繼續在周圍玩耍。
一口清茶入喉,令習武過後的疲憊煙消雲散,有些空空的腹部,隨意抓起石桌上的點心塞入口中。
也不細細咀嚼,囫圇嚥下,有些不服氣的爭辯道。
“切,沒人娶就沒人娶,反正我也不稀罕嫁。”
說着,望向聶愫那愈發提拔的肚子,秦雅楠有些莫名的興奮。
許是覺得剛剛充斥汗水的雙手不夠神聖。
在衣服上反覆擦拭後,纔將一雙手輕輕的放置於聶愫挺拔的肚子兩側。
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姿,將一隻耳朵貼在聶愫的肚皮上,閉着眼睛,仔細感受着另一邊的異動。
獨自鑽研槍法,秦雅楠的秀髮,早已與風中凌亂的不成樣子。
趴在聶愫的懷中,順手爲這位女兒理順秀髮,卻聽的手中觸碰那人有些激動的訴說着什麼。
“聶媽,聶媽,那小傢伙踢我了,那小傢伙踢我了。”
秦雅楠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望向聶愫那永遠充斥笑意的雙眼,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激動。
如此高聲的歡呼,自然引的一旁小小的身影注意。
就這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皆表情萬分嚴肅的趴在聶愫的懷中,傾聽者腹中另一端的問候。
那全神貫注緊張的神情,彷彿她們二人才是孩子的父親。
大黃在一邊無人作陪,孤獨的嚎叫,也被二人怒目圓睜的制止。
被兩位女兒如此童真的模樣所逗笑,聶愫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顫抖的笑着。
笑着笑着,一滴滾燙的液體便不可控制的滴落。
卻是被聶愫眼疾手快的擦拭,不令身前的二人起疑。
有幸認識並加入這個家庭是前生修來的福分。
哪怕時光永久定格在這一刻。
施加不會長大的魔法,令一家人永遠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也是上天給予的恩賜,強求不得。
可惜,人會改變。
花草會枯萎。
當有人選擇向前踏出的那一步
便註定了此生沒有回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