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愫懷中的躁動,驚動了一家人的圍觀。
哪怕是在公司加班更改策劃的楚嫿與秦雅軒兩位夫人,也是百忙之中抽出空閒,來慰問這位妹妹。
孜孜不倦的爲聶愫講解着最後一個月內需要注意到事項。
那全神貫注講解的模樣,彷彿已經忘卻了聶愫是這個家庭中第一個二胎媽媽。
還是在秦雅軒的提醒下,楚嫿才意識到自己的擔心有些自亂陣腳,面紅耳赤的退出了視頻聊天,引的一衆歡笑。
今日楚嫿還是與秦雅軒一同在公司加班,處理愈發頭疼的事務。
不得不說,蕭鈺寒的善後工作十分迅速且有效。
推出一衆替罪羊讓警方有‘事實依據’開始拘留犯人,並向廣大人民羣衆公佈案件的惡劣性質。
運用特殊的手段,封鎖了在場的全部電子產品。
在圍觀羣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召集小型媒體眼花繚亂放出煙霧/彈,各種吃瓜羣衆的小道消息層出不窮,扭曲事實誤導羣衆視線。
衆口鑠金,指鹿爲馬。
哪怕是當日親臨現場的圍觀觀衆,在接手到的消息與眼見的事務有異。
也會在層出不窮的網絡偵探的推理下,懷疑自己的眼睛,迷失在主流僞造的故事內。
以爲商場內發生的衝突,不過只是雙方酒後失格,單純的民事糾紛。
而案件涉及的人員,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工薪階層。
與那高高在上的蕭家與譚家,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
顧及自家的形象工程,善後的雙方進行的小動作都是十分隱蔽。
蕭家也是隻有極少數的人清楚,商場內的爭鬥究竟由何而起。
楚嫿在接到消息時,還曾刻意的向自家寶貝兒子致電一通。
告誡兒子,最近社會風氣有些迷亂,出門在外要小心些。
殊不知,一切危險的源頭,盡是自家兒子闖下的禍端。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圍在即將出世的新成員身旁噓寒問暖一陣子。
倒是煞有其事的討論起了孩子的姓名。
不可置信的是,一向對此嗤之以鼻的蕭景謙竟然也有所參與。
雖然提出的是隻一個女孩子的姓名。
但聶筱筱這一姓名,還是在全家半數贊成同意下,入圍了決賽圈的競爭。
對於提出的姓名,蕭景謙有些格外自信。
似乎還未出世的小傢伙,真的便叫着名字似的,孩子氣般與一旁的秦雅楠因令一個姓名爭的面紅耳赤。
身軀負擔着全新的生命。
聶愫在身體活動了一陣子後,身體便有些吃不消,先行回到了房間歇息。
衆人相聚的一片歡騰,也隨之散去。
未曾離去時,年長的蕭家姐弟三人被蕭正國叫到書房,似乎有要事囑託。
但再爲人父的欣喜,令蕭正國有些急切。
扶着自家夫人上樓歇息,姐弟三人便先行前往書房等候。
來到四下無人的書房,秦雅楠的脾氣也懶得揣着。
冷哼一聲,抱着膀,將頭扭到一旁,不正眼去瞧蕭景謙。
更因方纔各自堅持的姓名毫不退讓的一番爭吵,令秦雅楠對蕭景謙的憤怒愈演愈烈。
姐弟三人並排而坐。
夾在中間的蕭鈺寒,雖不聽聞寂靜的書房內身旁二人傳來何種言語。
但空氣中顯而易見的火藥味,蕭鈺寒的嗅覺還不曾失靈。
一旁是心生暗生無名之火的妹妹,一旁是沒心沒肺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弟弟。
二人之間的交流方式有些複雜。
身爲蕭家大姐有時也無法理解這兩位小冤家的思量。
索性當起了甩手大掌櫃,不曾多加言語。
房間內的氣氛就這樣僵持不下,直至門口傳來金屬扭動的聲音,秦雅楠的臉色纔有所輕緩。
難得,同蕭正國如影隨形的荊程這次沒有一同前來。
爲這場只屬於父子幾人之間的談話,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又吵架了?”
蕭正國的眉目按耐不住的喜悅,來到書房旁的搖椅上,卻是看見表情各異的三位兒女,心中有了思量。
秦雅楠不善僞裝,情緒皆擺在臉上,思緒倒也不難猜測。
搖着頭,口是心非的拒絕。
秦雅楠緊皺的眉頭沒有減緩,蕭正國也不願過多的插足兒女之間獨特的交流方式,坐在三人的對面,沒來由的一句話不知在想誰詢問。
“日後,打算怎麼辦?”
房間內良久的沉默,還在觀察書架上書籍擺放的蕭景謙,終於意識到了房間安靜的出奇。
轉過身去想要查看,卻發現三雙眼睛不約而同的望向自己。
“我?”
有些吃驚,更多的是不解。
蕭景謙手指下意識的指向自己,眼神卻充斥着驚駭。
如此誇張的反應似乎也是在蕭正國的預料之中。
沒有過多的解釋,將提前制定好的安排,娓娓道來。
“你姥爺這些年來身體狀況愈發不佳,楚家的小輩中你算是年長的。你舅舅最近聯繫上了我,說老人有塊心病,只能由你來醫。”
“過去的恩恩怨怨依然消散,倘若你近期沒有什麼事宜,就去北上一趟吧,去看看老人,也算替我們蕭家問候一聲。”
蕭正國的語氣頓了頓。
“老人家的時間恐怕也不多了。”
楚嫿的孃家,位於炎夏國的北方,似乎是從上個朝代傳承至今的名門望族。
當年蕭正一家人被奸人所害,流浪北方,其中便受了楚家人不少的照顧。
而蕭正國與楚嫿兒時產生的那些情愫,也是在父輩們你來我往間,遠遠的互相打量一眼。
許是覺着有趣。
女孩悄咪咪的隱去身形,從背後拍了拍看破不說破男孩的肩膀。
滿目春風的扯出一個笑容,卻是在故事的篆刻下,平白無故的爲人家添了一個媳婦。
蕭家在北方並未居住太久,不甘平凡的蕭正很快又帶領着一家老小殺回了天啓城。
分別後,二人的書信往來也不曾落下。
楚嫿每每與兒子講到年輕時熱戀的那些事,總會在兒子離去後,掏出藏匿在牀底極深處的一個小木盒。
取出木盒內有些泛黃磨損比較眼中的紙張,用心的品讀。
讀着讀着,不自知便淚流滿面。
至於蕭家與楚家是如何鬧掰的,似乎在蕭景謙的記憶中,一家人對這個問題十分避諱。
就連楚嫿在敘述過去時,也是好幾次欲言又止,若有若無的向蕭景謙迴避,不在過多的談及她的家人。
“爹,你不會是想讓我出去避避風頭吧?”
似乎聽出了父親的言外之意,蕭景謙有些疑惑,不吝僞裝將內心的真實想法毫不避諱的講出。
儘管對於天啓城的局勢,蕭景謙萬分陌生。
商業街上演的一出鬧劇如此輕易的解決,倒也看得出蕭家的手腳,全面放開後在天啓也是難逢敵手。
至少也可以精準的確保一個人的生死。
又是何種緣故令蕭正國對自己的統籌產生不安,不自信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護住一家人周全。
想到這裡,蕭景謙腦中靈光一動,似乎是想起了提及譚家被趕盡殺絕的那封陳舊的檔案中,似乎模糊的記載着原因。
譚家棄子...外邦...計劃泄露...三十六城....
“北方,楚家還是說了算的,至少譚家的手不會伸的那麼長。”
近乎承認的回答,除了秦雅楠流露出些許驚訝外,蕭鈺寒似乎事先知曉此事。
端莊典雅的坐在那裡,那平和的心態,很難看出她纔是這場旅途的最初策劃者。
“我不明白?”
蕭景謙的疑惑沒有藏着掖着,清晰的找到自己在這次談話中的位置。
父親,女兒,兒子。
“今日一行便是前往譚家去尋找破綻,既然懷疑譚家日後會有所圖謀,那我留在天啓豈不是更好的令譚家露出馬腳?”
“何必捨近求遠,在路上費周章。”
蕭景謙沒有將自己視作誘餌有所芥蒂,誤以爲蕭家戒備森嚴,譚家恐無處下手。
想當然的以爲蕭正國是在旅途中爲譚家留下破綻,誘導譚家出手報復,從而尋得譚家背後的勢力,一舉殲滅。
卻忽略了問題的關鍵。
爲何一定要北上?
蕭景謙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被蕭正國制止。
絲毫沒有在意蕭景謙的意見,三言兩語敲定了蕭景謙兩日後的行程,便將蕭景謙請出了書房。
不在多加言語,蕭景謙起身離去的身影有些乾脆。
書房內,仍是靜的出奇,似乎並未因減少一人而產生某種改變。
“都有什麼想說的嗎?”
與女兒相處起來,蕭正國便顯得隨意的多。
爲蕭景謙量身定造的冷漠被溫情所替代,起身將深黑的西裝掛在衣架上,隨手剝開桌面上的橘子。
拾起一片味道還算不錯,面無表情的盡數分給了身前的兩位女兒。
“我我我!我有!”
舌尖上的味蕾跳躍着甜膩,蕭鈺寒率先舉起手來,爲一旁有些疑惑的妹妹作出示範。
“我感覺,月餘不見景謙好像變了一個人。行爲舉止上有些怪異,飯量也大的出奇,最關鍵的是他的智商...呸呸呸,是性子也突然溫順了許多。以前刺激他的一些小方法,如今都不管用了。”
但似乎也用不着了。
“總的來說,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在發展。偶爾的不適應產生的落差感,或許正是決心改變帶來的成效。”
“我持反對意見!”蕭鈺寒發表的言論方至終章,一旁的秦雅楠便‘忍無可忍’的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覺得蕭景謙那小子一點都沒變。惹禍的本事一天比一天見長,雖然最近看起了有那麼一丟丟順眼,強調只是一丟丟奧,但他刻在骨子裡的性情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我不知他那一身本領是從何而來,是這麼多年的藏拙還是天資聰慧。”
“我想表達的意願,只有一件事。”
“哪怕蕭景謙他帶上了各種不同的面具,身體內流淌的血脈,那刻入骨子裡的倔強,可永遠不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