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突然出現在手中。姜崇安緊緊握住,蓄勢待發。
突然——
“打壞東西照價賠償。”裡屋房門打開,藍叔靠着門框站着,慵懶地說道。他斜擡眼,望了門口那兩個不停抖動的人影,擡手掩住嘴,打了個呵欠,又說:“再笑把從我這買的東西還回來。”
緊繃的身體一僵,姜崇安一愣,迅速轉身看向門口。門外兩人已經進店來,映着燈光,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哈哈哈!你們真被嚇住了!”餘年抱着肚子,笑得誇張。塔警的帽子滑下來,蓋住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伸手推上去,忙亂間笑成一團,看着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喲,雖說戀愛自由。但植物無法生活在強酸之中,你們註定不會幸福的!噗!”元平臉上的標誌性大鬍子沒了,桃花眼多情得很。再加上他現在笑得開懷,整張臉上滿滿都是風情。
姜崇安收起唐刀,和湯菀並排站着,面無表情地看着兩個笑得花枝亂顫的傢伙。
好一會,餘年和元平才收了笑,和姜崇安、湯菀一起,面對面坐在地板上。藍叔沒興趣給他們幫椅子……
姜崇安理了理思緒,最終問了一個最想知道的問題:“你們怎麼上來的?”還穿着塔警的衣服。
餘年聳聳肩,一副十分輕鬆欠扁的表情:“直接爬上來的唄!”
一聽這話,姜崇安心裡頭大致猜到了幾分,可就是不願相信。他們歷經千辛萬苦才機緣巧合地到了這,而他們卻輕輕鬆鬆的!
元平大叔見姜崇安沉默着,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他挑挑眉,桃花眼笑眯眯的,一掌拍開了餘年,往前挪了挪。
他前傾着身子,手肘搭在膝蓋上,繪聲繪色地給兩人講起他們的經歷。
當時,元平追着餘年跑向另一側。憑藉着元平過人的判斷人,兩人躲進了一間房子裡,好歹是躲過了第一波追兵。
見危機解除,餘年又故態萌發,擺出一副哭喪臉,直嚷嚷着要回家。元平瞥了他一眼,直接打開門將他推了出去。
餘年眼尖,剛一出門便看到拐角處兩個塔警再找着什麼。他嚇得一口尖叫憋在胸口,轉身猛拍身後的房門。
房門慢悠悠地打開,餘年擡頭一看,愣在當場。
眼前哪還有大鬍子?一個漂亮得不分性別的男人,正一手撐着門框,一手抓着門把,樂呵呵地開了口:“喲,這是不回家了?”
餘年傻愣愣點點頭,突然跳起來回過神。他快速推着元平的胸膛,一路將他推回房間,“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力氣之大,震得門窗都響了響。
元平順從地被推着往後退,邊退還邊逗着人,絲毫沒有遇險的自覺:“喲,這是要幹嘛?小夥子精力旺盛是好事,但也不要這麼急啊!”
“元大叔,外面有塔警!”對於元平滿含深意的話,餘年聽不懂,乾脆直接略過。
即使在屋裡,餘年也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不敢有一點大動作。唯恐一不小心就把塔警引過來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元平挫敗地嘆了口氣,穩住了後退的腳步。和一羣半大的少年少女在一起,就這點不好。
開玩笑都沒人捧場的。人生多寂寞啊!
“放心吧,塔警不進屋的。”元平拍拍餘年的肩膀,把呆住的小少年移到一旁,獨自走到了窗戶邊。
窗外,那兩個塔警四處打量着,慢慢走過了房子前。
正如元平所說的,塔警不進屋。
兩人避過風頭,便想着出門去找姜崇安和湯菀兩人。餘年在元平的提醒下,又把僞裝換了換。
一路沿着剛纔湯菀跑的方向找去,兩人並沒有把人找到。餘年一邊找,一邊憂心忡忡地想着姜崇安可能遇到的事情。
想得狠了,還把他自己嚇得紅了眼眶。元平走在他身側,落後一步的位置,看得直想搖頭。
就這樣的性子,還想着去頂層,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剛走過主五梯不遠,元平注意到一隊塔警從身邊經過,各個行色匆匆。
餘年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以爲姜崇安被抓住了。要不是元平死死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動作。恐怕他就要跟在塔警身後,自投羅網去了。
留意到塔警走的方向,元平刻意慢下腳步,在周遭打聽起來。不一會,他就把姜崇安和湯菀闖南十梯的事情打聽了出來。
“這不可能!崇安不可能拋下我們自己去闖關的!”餘年聽到後,激動得又蹦又跳的。
元平一眼掃過聽聲望來的行人,眯着桃花眼樂呵呵說道:“怎麼不可能了?不過是個遊戲,又不是什麼大事情。”
“什麼遊戲?”餘年一頭霧水,還想着再蹦躂。元平突然大手一揮,直接按着他的後腦勺,帶離了原地。
臉上仍舊保持着笑容,元平心思急轉,一下子就定在了湯菀身上。自從一起走,這個小女娃一直沉默寡言。現在看來,她倒是最適合爬塔的人。
元平帶着餘年,不緊不慢地往南十梯走。只是現如今,塔民們知道那裡在打戰,全都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一時間,他們這逆流而上放到是最顯眼的存在。
眼看着往南十梯方向的塔民越來越少,元平一合計,乾脆搶兩套塔警的衣服穿穿好了。
只是他纔剛想想,塔警就送上門了。還不止兩個,足足有十個。
元平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腳下一拐,就直接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裡。巷子裡頭安靜,並沒有其他的塔民,動起手來也不至於累及無辜。
只是,令人沒想到的是,那些跟蹤的塔警也是有備而來。元平和餘年走到巷子中間,前方突然冒出來好幾個塔警。
餘年抖着嗓音,認真數了幾遍,前後加起來竟然有十個人!而他們就兩個人,還包括戰鬥力弱成渣滓的他。
“元大叔,這可要怎麼辦纔好啊?”餘年拖着元平的手,聲音抖出了泣音,眼看着隨時都可能哭出聲來。
元平刷的一下甩出大刀來,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麼辦?直接殺過去啊!”
話落,他提着一把大刀,直接朝着面前的人砍過去!
這十個人顯然是一個小隊的,打鬥間互相配合默契,竟將元平生生困住。元平揮舞着大刀,時不時被人牽制住,打得委委屈屈的,十分別扭。
而餘年,就別說了,連半個戰鬥力都算不上。
餘年躲在角落裡,手中拿着撿來的光能槍,可射出的激光全朝着元平打過去。在被元平狠狠吼了一聲後,他哭喪着臉,塌着肩,拿着武器卻手足無措起來。
戰鬥持續了一頓時間,元平見根本打不贏,心裡頭悄悄想着找個機會和餘年走失一下。帶着這麼一個只會哭的小孩,多半要喪命在半路。
這麼想着,元平打鬥的時候,便悄無聲息地往外移。塔警見他們困住了一個,對於元平的舉動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餘年紅着眼眶,時不時尖叫着躲避塔警的光能刀和激光射線。某一個瞬間,他忙中抽空望向元平,卻見四周的塔警少了一半,元平大叔竟然不見了!
心思一轉,餘年也大概明白了元平的意思。眼見着,熟悉的人都不在身邊,餘年忍耐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噴涌而出。
圍住他的五個塔警,見狀一愣,好一會纔回過神來。他們所面對的通緝犯,還從沒見過這麼容易哭的。
但心中的感受再詭異,塔警們還是紛紛圍了上去。因着上頭有要求抓活的,於是,他們把光能槍全都換成了光能刀。
湛藍的刀刃,齊刷刷對準了餘年。
餘年白着一張臉,連連揮舞着雙手往後退去。他臉上涕泗橫流,幾乎沒有一塊乾的地方。狼狽的模樣,比在泥地裡滾一遭都糟糕。
塔警可不管他可不可憐,狼不狼狽。反正他們的目標是抓住闖關的通緝者,只要餘年是,那就行了。
毫無難度的任務,站在中間的塔警瞄準餘年的手腕,擡手就往那裡刺去。刀刃閃着寒光,毫無懸念地刺中了餘年的手腕。
餘年“啊”的一聲慘叫,捂着手蹲下身子。他整個人瑟瑟發抖,抖得讓人誤以爲就要散架了。手腳冰涼僵硬,血液全部涌去了心臟,彷彿那顆心隨時都會停止跳動。
其餘四個塔警見狀,也懶得上前了。一個人能完成的事,何必浪費人力?最先出手的塔警自覺上前,亮出了逮捕器。
四四方方一個小盒子,誰能想得出它能剝削困住的人的力氣?
餘年蜷縮成一團,耳邊是響徹天地的心跳聲。
“怦!”
“怦!”
“怦!”
一聲大過一聲!急劇跳動的心,隨時準備着驟然停擺。漆黑的眼珠,以細微的幅度極速顫動。餘年手指死死嵌入手臂中,點點鮮紅涌出。
塔警的腳步聲,在極致的恐慌中被無盡地放大。餘年聽着那一聲緊接一聲的催命聲,滿腦子盤旋着的只有一個念頭。
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