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攀住窗臺, 姜崇安用力往上一拉,從十一層的窗戶外探出個頭來。可他還沒來得及掃一眼裡面的情況,一柄長劍迎面刺來!
姜崇安迅速鬆開右手, 整個人靠着左手的力道, 在半空中晃了一圈, 掛在了窗臺外。
辛寒的身影緊隨着那把長劍, 從窗口飛出來。他腳下的鞋子有着特製的飛行功能, 就這麼凌空站在姜崇安對面,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我已經放過你們一次了。”辛寒手持長劍,劍尖斜斜地指向下方。
姜崇安哼笑了聲, 勾起一個輕蔑的笑容來:“我不認爲需要你放過。”他左手一用力,整個人躍上窗臺坐着, 朝着辛寒聳了聳肩。
另一邊, 餘年“啊”的大喊一聲, 差點從窗臺上倒栽蔥掉下去。韓茜從他所在地窗口躍出,伸手抓向了他的右手臂。
辛寒被那叫聲吸引了注意, 微微側過頭看去,對姜崇安說:“你不幫幫你朋友?”
“他又沒事。”姜崇安頭也沒回,只是笑着打量辛寒。
辛寒意味不明地掃了他一眼,轉頭再看,眉頭卻微微皺起。
餘年啊啊叫着, 左躲右閃避着韓茜抓來的手。就這麼一通看似慌亂的躲閃, 竟然完美地避開了韓茜的攻擊。
如果不是韓茜特意放水, 那就是餘年在逗她玩。
辛寒很快收回目光, 脣瓣竟抿出一點點的弧度。他朝着姜崇安微微頷首, 語氣中稍稍帶上了歉意:“是我多事了。”
“沒事。我不計較。”姜崇安揚起的笑容充滿陽光,幾乎將大樓之外的地域照得通明。
辛寒眼光一閃, 緩緩擡起了手中的長劍說:“得罪了。”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流光朝着姜崇安急射而去。姜崇安迅速亮出唐刀,腳蹬上窗臺,整個人也朝着半空飛去。
唐刀和長劍在半空中撞擊,迸射出星星點點花火。
姜崇安借力一個後滾翻,又穩穩落在了窗臺上。他脣角微微上翹,邪肆的笑容爬上薄脣。後腳跟剛一踩到着力點,他整個人又往前飛撲而去。
辛寒原本打算將他困死在窗臺上,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是他被困在了半空中!
姜崇安沒有動用他的任何力量,憑藉着純粹的體力和技巧,和辛寒直接槓上。他藉着和辛寒打鬥的衝力,反倒是往上竄得更快。
餘年這邊,一味的躲閃終於惹怒了韓茜。韓茜將她的光能刀連成狼牙棒,揮舞着朝近在眼前的餘年砸去。
餘年一個輕巧地上翻。狼牙棒直接落了個空。
巨大的聲響連大樓內部的人都聽到了。來客只是朝着這個窗臺望了眼,便不慌不忙地繼續往上,優雅地前往參加舞會。
韓茜下意識關注了眼窗戶內,卻被那些人若無其事的表情惹得撇撇嘴。她很快收起自己的小動作,端莊地朝上一躍,在鞋子的幫襯下直接到了餘年身後。
餘年看也沒看,憑着本能,將手中匕首狠狠往後一捅。匕首落了空,他的手被韓茜緊緊握住,抽不回來。
餘年微微皺皺眉頭,匕首在手心轉了個圈,朝着韓茜肚腹插了過去。
韓茜被匕首逼得後退,鬆開了餘年的手。餘年轉身看向她,將匕首擋在胸前。
掙扎了好一會,餘年才嘆了口氣朝着韓茜說:“韓隊長,我想報仇。不是苟延殘喘地活着。我想報仇!”
“餘年,你是個好孩子。”韓茜看着餘年那僵硬的笑容,嘗試好幾次,卻只說了這麼一句。
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尷尬,彼此相對又不知道該打還是該繼續交談。
好一會,上方突然“嘩啦”一聲響,泛着五彩光澤的碎玻璃從十五層掉落下來,徑直朝着餘年他們頭頂砸來。
餘年和韓茜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解脫。他們微微笑笑,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跳開。
見餘年安全躲開,姜崇安收回瞥過去的目光,看向了左側擋在窗戶破口的辛寒。
窗戶裡頭,是一條安靜的走廊。至少從剛纔到現在,姜崇安都沒有看到有人經過。
走廊兩側的房間衆多。從沒參加過舞會的姜崇安,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些房間都有什麼用處。
姜崇安若有似無的目光,被辛寒察覺。他稍稍轉過頭,看了一眼裡頭,才又望向姜崇安說:“裡頭房間很多。你的朋友不一定在裡面。”
“我必須救她。”姜崇安語氣神色都淡淡的,但眼中卻透露着堅決,“我能知道她在哪。”
“你就沒想過爲什麼陛下要善待通緝犯嗎?”辛寒不知怎的語氣中竟帶着絲絲火氣。就是這一點火氣,讓姜崇安猛地一怔,愣了好一會。
辛寒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控,握拳輕咳了一聲,放下手又是滿臉的冷漠。
姜崇安盯着他出神,猩紅的丹鳳眼中瀰漫着微弱的防備。
和向天歌、楚河這兩人不同。韓茜和辛寒給他的感覺並不厭惡。即使總是被他們追捕,但姜崇安對此十分的諒解。
辛寒提到的這個問題,姜崇安不是沒想過。可就算是面前是條死路,他也必須去闖。他不想再看到熟悉的人離去。
如果明知有問題,他卻連努力都沒有就放棄了。出了事,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辛寒看着姜崇安深思,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但隨即,他發現眼前的人渾身氣勢陡然一變,竟然銳不可當!
辛寒憋着一口氣,眼睛微微瞪大,看着姜崇安的目光漸漸清明。終於,他緩緩吐出口氣來,笑着搖起頭來。
“你比我勇敢。”辛寒淡笑着,惆悵中帶着絲欣慰。
姜崇安可不管他現在在惆悵什麼。他現在滿心滿眼全是怎麼進去。他能感受到,湯菀就在走廊盡頭倒數第三個房間裡。
那種強烈的感覺,是不會有錯的。
趁着辛寒還不在狀態,姜崇安忽然發動攻擊。他將目光瞄準了那雙可以飛行的鞋子,忽然笑了笑。
唐刀映着室內的燈光,在黑夜中劃出一道光芒。
姜崇安一擊得手,詫異地看着辛寒微笑着往後一摔,直接朝漆黑一片的樓下墜去!
辛寒沒有任何反抗,就這麼輕易地讓出了進入這座堡壘的入口。姜崇安低頭看着辛寒,心頭堵着一口氣。
韓茜在他們下方,正和餘年耗着。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從天而降。看到人影的一瞬間,韓茜滿心爲姜崇安擔憂。
但就在兩者擦身而過的瞬間,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辛寒將從高空中直接摔了下來!
他的飛行鞋呢?
他怎麼可能打不過姜崇安?
心頭一時間涌過太多疑問,韓茜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放棄了和餘年對峙,縱身一躍,跟在辛寒身後往下跳去。
看到韓茜跟上,姜崇安長長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氣,擡頭專注地盯着走廊。
沒有韓茜的牽制,餘年很快趕了上來,和姜崇安匯合。他喘了幾口氣,才拍着姜崇安的肩膀問道:“你把辛隊長丟下去了?”
“他放水。”姜崇安簡簡單單三個字就把他打發了,“走吧。”
說着,姜崇安率先從那個破洞處爬進了室內。餘年撓撓頭,想不明白地聳聳肩,也跟了進去。
兩人一落地,姜崇安熟門熟路地朝着走廊盡頭走去。餘年毫不懷疑地跟了上去。就衝着姜崇安和湯菀之間的心靈感應,他只要跟上就行了。
一路安安靜靜的,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姜崇安眼中劃過一絲疑惑,又很快地將其略過。
他們很快走到了倒數第三個房間。房門並沒有合上,一絲光亮從裡頭透出,將地面映照成溫暖的橙色。
姜崇安直接推開房間門,走了進去。
湯菀果然在房間裡。此刻的她,身穿着華麗無比的禮服,正端坐在玻璃鏡前梳妝打扮。
姜崇安和餘年進來時,湯菀手裡拿着一對珍珠耳環,正對着鏡子發呆。
開門的動靜驚醒了她。她猛地一個轉身,戒備地站了起來。一看到進門的是姜崇安和餘年,湯菀大大地鬆了口氣,連腰板都沒有剛剛那麼挺直了。
“你們終於來了。阿姨救出來了麼?” 湯菀鬆了口氣,朝着他們走了過去。
姜崇安和餘年的動作一頓,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湯菀皺皺眉頭,圓圓的杏眼中滑過一絲不安。她問道:“怎麼了?”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
餘年紅着眼眶,憋了許久才哽咽着說:“死了……我媽她早就死了!”
話一說完,眼淚瞬間涌出眼眶。餘年迅速仰起頭,吸了吸鼻子,將氾濫的眼淚逼回發熱的眼眶中。
湯菀沒預料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纔好。
三人僵持沒多久,姜崇安深吸一口氣,平緩了心情。他將餘年往房間里拉了拉,出門看了眼走廊兩旁。確認沒有可疑的人,他才合上了房門。
“別說那麼多了。我們趕緊走。”姜崇安走到湯菀剛剛坐着的鏡子前,看着滿桌子的珠寶,轉頭望向湯菀問,“什麼需要帶的?”
湯菀眨眨眼,忽然反應過來。她快步走上去,扶着桌子,站到了姜崇安對面,說:“我不走。白屠陛下答應了我要徹查這件事。我要等結果。”
“他們就是一夥的!徹查什麼?”姜崇安狠狠閉上眼,說出的話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